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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16節(jié)

    結(jié)果賀云櫻還是小看了如今靖川王府的門庭若市,這禮物前后收了三天,一時間也顧不上查對貴重與否,只仔仔細細記下細節(jié)入庫,便折騰了好幾日。

    到得六月初一,禮物終于收的差不多了,文淵書院的帖子也送上了門。

    看著上頭熟悉的蔣際鴻筆跡,蕭熠不由眉頭跳了跳,將賀云櫻的無賴推脫式記賬也暫時顧不得了。

    然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再仔細看時,這書院帖子竟是一式三份。

    給他的是蔣際鴻手書,給母親霍寧玉的才是以往文淵書院最常見的制式。

    而第三份,指名邀請柔善縣主賀云櫻的,竟是竇啟明字跡。

    第20章 蕭婳(已修)   【已補足本章】……

    文淵書院對外下帖子本就不常見,此番一次給了靖川王府三份,對于士林而言,算是頗高的贊譽。

    尤其對賀云櫻的正式邀請,哪怕不過是一次尋常談?wù)撛姰嫷牟钑?,僅憑曾經(jīng)得到文淵書院的請?zhí)?,已?jīng)足以在京中貴女交際之中成為談資。

    甚至比柔善縣主這個天家封賜的爵位更有價值。

    對此,霍寧玉與賀云櫻自然很高興,并不全是為了虛名,更多是真心喜愛書畫之事。

    與此同時,同一座靖川王府之中,也有人是不那么高興的,譬如封號為寶善的小郡主蕭婳。

    蕭婳是老靖川王蕭胤唯一的掌珠,在父親身為輔政三公之首的那些年,即便美貌才名皆不如竇婀娜這個“京中第一美人”,但論起家中權(quán)勢地位,連公主或皇室郡主也要退讓三分。

    可隨著霍寧玉的歸來,母親蔣妃一夕之間重歸妾位,她這個昔日高高在上的寶善郡主也立刻成了庶女。

    更沒想到的是,嫡母自己回來還不算,居然還帶了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鄉(xiāng)下義女,封了柔善縣主。

    且因著叫霍寧玉一聲母親,明明連蕭家血脈都沒有,賀云櫻卻比她還有嫡女的排場,文淵書院都給她下帖子!

    蕭婳越想越氣,當天午膳時便連摔了好幾個茶盞。

    這動靜其實不算小了,很快就傳到了霍寧玉這邊。

    但霍寧玉是何等外柔內(nèi)剛的性子,當年因為與老靖川王的爭端,夫婿兒子王妃尊位都可以不要,側(cè)妃之女的摔摔打打哪里會放在心上。

    到了請?zhí)s定的日子,霍寧玉便與蕭熠賀云櫻同行,母子三人一同前往文淵書院。

    蔣際鴻與竇啟明二人一同在山門迎接,賀云櫻只作全然不識蔣際鴻,中規(guī)中矩地見了禮,隨后便跟著到了已經(jīng)擺設(shè)好茶會的守拙亭。

    聶言二位大儒皆在,另有一位女先生,眾人又是一番見禮寒暄,才坐下吃茶。賀云櫻這時才知道,義母霍寧玉少年時也是聶大儒的同窗。

    “實不相瞞,今次下帖相邀,一是與霍師妹敘舊,二是為了府上的柔善縣主與小王爺?!甭櫞笕迦菝睬咫h溫文,言語倒十分直接,“今年荀師姐想再開山門,收幾個學生。”

    賀云櫻心頭不由一跳,她曾聽蕭熠和蔣際鴻提過,當年幾位大儒皆年少時,書院之中真正的經(jīng)緯謀略頭一人,并非聶言兩位,而是一位長年隱居的女先生,荀鸞。

    拜入文淵書院,當然是極大的光榮,但若得入荀先生門下,卻又是另一件事。

    譬如蔣際鴻與竇啟明都是文淵書院弟子,得蒙聶言二老并其他夫子教導,但卻未必有機會見教于荀先生。

    “師生緣分,與旁的緣分一樣,強求不得?!避飨壬_口接了一句,聲音如風泠碎玉,沉靜而動聽,“今日也不算什么考校,不過就是天氣晴好,所以請幾位過來吃茶,閑談幾句書法字畫罷了?!?/br>
    話是這樣說,旁邊卻已經(jīng)有書童擺設(shè)書案與畫架,擺出了筆墨紙硯。這陣仗其實與靈霞寺詩會差不多,也沒有規(guī)定的題目。

    賀云櫻余光掃到身邊諸人,連看似淡定的蕭熠都有些輕微的在意,更不要說蔣際鴻與竇啟明。

    但過于拘謹亦不是好事,所以幾人雖然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點緊張,氣氛卻看著還好。尤其是畫架上懸出兩幅名家畫作,順著點評幾句,便各自提筆作詩作畫。

    賀云櫻鑒賞眼光雖然犀利過人,但實際動筆的畫技卻大半是跟著蕭熠學的。因而略略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只寫一幅字便了。

    不知不覺,小半個時辰過去,賀云櫻因為只寫了字,早就放了筆。余下三位卻都又寫又畫,便多了不少時間。

    待得四人皆完成,霍寧玉和聶言二位便過來依次看了看,略略含蓄稱贊了幾句,便都望向荀先生。

    “太過圓滑?!避飨壬瓤吹氖鞘Y際鴻的雙鶴圖與駢句,只給了四個字。

    又看了看竇啟明的春櫻圖與題詩:“赤誠有余。”

    再掃過蕭熠的江川圖,多看了兩眼,卻最終搖了搖頭:“心思太沉?!?/br>
    最后才發(fā)現(xiàn)賀云櫻并沒有畫,只是寫了一篇清溪書樓序:“尚可,卻偷懶。”

    這短短四五字的評語都說完,荀先生將眾人書畫再掃了一回,又嘆道:“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但人聰明到了極處,便容易算計太過,反而涼薄失德。都想想罷。”

    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竇啟明:“你卻相反,也得想想?!?/br>
    “是?!毖劭磶兹私詰?yīng)了,聶大儒覺得氣氛略有些沉,便主動笑著提起了幾件文壇趣事,眾人再度吃茶說笑起來。

    其間賀云櫻無意與蕭熠目光相對了一瞬,立刻便轉(zhuǎn)開了。只是心里卻忍不住再次琢磨荀先生的那句話。

    茶過三巡,聶大儒提起了要送幾卷書給蕭熠與賀云櫻,這也是文淵書院慣常的送客暗示。

    霍寧玉母子三人自是從善如流,感謝之余亦將預(yù)備好的四盒名墨與六卷古書回贈,隨即告辭回府。

    再轉(zhuǎn)日,賀云櫻曾被荀先生考慮收入門墻的消息,便傳遍了京中的貴女圈子。

    本來老靖川王妃死而復生,原繼室蔣妃由妻轉(zhuǎn)妾,就已經(jīng)是公卿后宅女眷之中最嘖嘖稱奇的話題,傳說中才貌雙全的柔善縣主賀云櫻自然也成為了時興談資。

    先前不少人還覺得,一個華陽小地方來的姑娘,便是家中有官身的,能有幾分才氣?

    可文淵書院與荀先生兩塊金字招牌砸下來,哪怕并沒有在這一次吃茶之后就定下什么師生名分,但只說能夠被荀先生考慮,已經(jīng)是京中貴女過去近十年都無人可及的水平了。

    也因著這一點,再幾日后的六月十三,璋國公府壽宴,當賀云櫻與蕭婳一同走進竇婀娜的花園參加花會之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賀云櫻身上。

    隨即便是一瞬的靜默。

    雪青織錦長裙,裙擺用細密的銀線繡著大團的櫻花紋,淺月色紗織上衫,腰間是一條素白綴米珠絲絳,佩一枚羊脂玉玲瓏禁步。

    烏黑發(fā)髻上只有一枚青玉嵌東珠發(fā)梳并幾只珍珠發(fā)針,與一朵盛開的玉芙蓉。

    在京城的公卿貴女之中,這是在孝期末尾出來走動之時常見的裝扮。精致清麗,也并不算多么出格或是出挑。

    除非,有賀云櫻這樣的天人之姿。

    就連庭院中的其他貴女也略略愣了幾息,才知當日宮中傳出,蔣貴妃笑著說京中第一美人稱號應(yīng)當易主,居然完全不是虛言。

    而再下一刻,眾人才想起有關(guān)文淵書院下帖,荀先生收徒等等。

    竇婀娜身為主人,當然還是比旁人要反應(yīng)再快一些,不管心中如何,面上還是親親熱熱地過于迎接:“縣主,小婳,你們可來了。大家都等著你們呢?!?/br>
    只可惜竇婀娜雖然努力親熱描補什么“你們”,實際上從落座到說話,從詩詞歌賦到衣食住行,所有人說話都是單單向著賀云櫻的。

    而且這與什么老王妃義女,靖川王府縣主身份并沒有關(guān)系。

    一是絕色美人本來就招人喜歡,尤其是賀云櫻這種笑語盈盈,明艷卻不冷艷的美人。

    二者自然就是這文淵書院與荀先生的邀請皆證明了她的才華學識,平輩之中誰也不敢在她跟前拿喬。

    再等蔣際鴻與竇啟明也過來湊熱鬧,提到荀先生四句評語之中,只有賀云櫻一人得了一句“尚可”,這眾星捧月的架勢便更足了。

    甚至蕭婳是在什么時間再也受不了了,抽身先走,都沒有人注意到。

    而另一件無人在意到的,則是花園月門之外幾步,負手而立,冷眼旁觀的蕭熠。

    遠遠看著賀云櫻在人群中,笑意明亮,粲然生光,他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以前將她圈在蘅園,是不是……

    他正思索間,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口:“大哥,咱們什么時候回去?”

    蕭婳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眼圈微微泛紅,委委屈屈。

    老靖川王在世時,最疼愛的孩子便是幼女蕭婳,她小時候確實玉雪可愛,很會撒嬌,蕭熠對這個異母meimei也比較寬和。

    “再半個時辰罷?!笔掛谄鋵嵰蚕胱吡耍皣@個老家伙見風使舵,不可當真與謀,今日過府只是給面子應(yīng)付一下而已,更何況竇啟明還對賀云櫻賊心不死。

    可是看著賀云櫻此刻的笑容,他又覺得再等等也無妨。

    一聽還要半個時辰,實際上已經(jīng)忍無可忍的蕭婳立刻便哭出來了。

    只是她從小就知道長兄說一不二,凡決定之事皆不容質(zhì)疑,所以只好自己抽抽搭搭地哭。

    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家孝期尚未真正結(jié)束,叫人看見了隨便一句思念父親也就帶過去了。

    好容易時間一點點過去,轉(zhuǎn)眼將近小半個時辰了,蕭熠便打個手勢叫人去提醒賀云櫻。

    賀云櫻本也無意在竇家多停留,順勢應(yīng)聲告辭。

    先前她來璋國公府之時就是與蕭婳同乘一駕馬車,兩人其實都不情愿,但若是分車而行等于將家宅不和廣而告之,且這先后親疏次序等等,也是徒增困擾。

    因而回程之時,雖然蕭婳看賀云櫻不順眼的程度已經(jīng)又翻十倍,卻也不得不強忍著先上車。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蕭婳許是太過氣悶,甚至有些暈車想吐。

    等好容易到了自家王府,那積攢了數(shù)日,又在今日火上添柴、又哭又想吐,身心兩難受烏七八糟混雜到了一起,蕭婳便終于忍不住了。

    按著以往的慣例,晚輩若是自己去親戚家走動,或是到世交之家飲宴,結(jié)束歸府之后都要到正院去坐一坐,跟父親或母親大致說一說飲宴聚會之事如何。

    無事便只作閑談,有事也要盡快讓長輩知道。

    所以今日也是如此,蕭熠走在前頭,賀云櫻與蕭婳走在后頭,兄妹三人一起往霍寧玉的院子過去。

    蕭婳越看賀云櫻越不順眼,一想到等下到了霍寧玉房中,嫡母肯定又是拉著她親親熱熱地問候夸獎,更是滿腔憤懣發(fā)不出去。

    心念微轉(zhuǎn)之間,腳步微錯,口中故意說了一聲:“咦,那是什么?”

    作勢要繞過去,卻伸腳絆了一下賀云櫻。

    賀云櫻正安安靜靜地想著荀先生和書畫之事,猝不及防,只覺左腳腳踝猛然一痛,整個人便向前撲跌!

    蕭婳一不做二不休,也順勢一跌:“哎呀!”

    可她這是故意跌倒,當然是比賀云櫻慢了一步,假裝裙擺絲絳交纏不清,便絆倒在了賀云櫻身上。

    賀云櫻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跌倒之后本能要撐著起來,下一刻,驟然一個人的重量撲在身上,交疊壓住的腳踝越發(fā)疼痛,淚花立刻奪眶而出。

    蕭熠聞聲回頭,登時一驚。

    此刻距離更近的丫鬟們趕緊上前去拉起了蕭婳,劍蘭氣得小臉通紅,但到底不敢真的去罵蕭婳這個老王爺?shù)挠H女兒,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還是先去扶賀云櫻。

    她的手剛扶上賀云櫻的手臂,便見蕭熠大步流星地過來,一把拂開她,自己去將賀云櫻扶起:“傷到了哪里?”

    也不顧什么男女有別,伸手將賀云櫻額角側(cè)臉沾到的塵土抹了去,看著她已經(jīng)淚汪汪的眼睛:“哪里痛?”

    賀云櫻雖然不想對著蕭熠哭,但是左腳腳踝實在太痛了,只能嗚咽著指了指。

    蕭熠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同時吩咐林梧:“去請季先生?!?/br>
    又低頭溫聲:“先忍忍,我送你回如意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