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3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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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忙站起來,挪到任尚書一邊,俯耳過去。 “我聽著皇上這意思,就想著大當家那句,新朝新氣象,議好這戶婚律,我就提了當前鞫讞一體的弊端?!?/br> 曹先生眼睛瞪的更圓更大了。 任尚書嘿嘿笑個不停,“這個,十幾年前,咱們就議過,不光咱們,但凡理過刑獄的,都知道這里頭的弊端,只不過,祖宗成法么。 “今天下午,我忖度再三,就提了?!?/br> “皇上怎么說?”曹先生一句話問出來,氣都屏住了。 “伍相先開的口,嘆了口氣,說確實弊端極多,他當年就任地方時,就就此弊端,寫過文章,說我用心了。” 曹先生呼出半口氣。 “皇上接著說,伍相說的是,我確實用心了,皇上說,鞫讞如何分離,就由刑部牽頭,和修訂律法一體推進?!比紊袝f完,笑容滿面。 “東翁,這可是能名留青史的大事??!”曹先生兩眼放光,沖任尚書拱手道。 “也是牽涉極多,極得罪人的事兒?!比紊袝钗丝跉?,“不過,若是真能鞫讞分離,再輔以兼聽,像陳留縣啞巴這樣的慘案,必定能少上不少。 “雖說這是件穿行于荊棘叢中的艱難事,可若是真能做好了,也是為我任氏子孫,為你們曹家,積下一份厚重陰德?!?/br> “皇上才剛剛過了三十歲,雖說不良于行,卻健康得很呢,這樣的明君,東翁又是個有本事的,縱是荊棘叢中,也無妨,恭喜東翁。”曹先生一臉笑。 “同喜同喜?!比紊袝傲讼率?,也笑起來。 ……………………………… 慶寧殿里,諸臣退下,伍相卻留下了。 “先用飯吧,咱們君臣,一殘一老,都餓不得。”顧瑾示意伍相坐下,笑道。 “老臣雖老,尚能伏虎,皇上雖不良于行,卻縱橫天下?!蔽橄嗲飞硇Φ?。 “相公這話,令人豪氣頓生?!鳖欒ζ饋?。 清風指揮著幾個小內(nèi)侍,將顧瑾面前的書案抬遠些,放上張小桌,抬了張高幾放到伍相面前,擺了極是家常的幾樣飯菜上來。 顧瑾和伍相吃了飯,小內(nèi)侍奉了茶上來,清風悄悄揮了揮手,殿內(nèi)的小內(nèi)侍垂手退下,清風退到殿門口,垂手侍立。 “各大族大家尚未定親的小娘子,能確切打聽到的,都在這里了?!蔽橄鄰膽牙锩霰颈”〉膬宰?,站起來,捧給顧瑾。 顧瑾接過,翻開。 “尉家有兩位,都是嫡支,學問都極好,一位,年紀似乎小了些,過了年剛滿十七,性情活潑,愛說愛笑,喜外出游玩。 “另一位,十九歲,行事略有些急躁,和諸兄弟姐妹議論學問,常常急惱,也常和先生爭執(zhí),不過,急躁之后,能反思反省,躬身認錯?!?/br> 見顧瑾翻開,伍相忙欠身介紹。 顧瑾凝神聽著,卻看不出什么表情。 伍相對冊子上的人名極其熟悉,顧瑾翻過一頁,伍相就緊跟著細細介紹,顧瑾聽伍相介紹完一頁,就翻過一頁。 顧瑾翻到最后一頁,伍相陪笑道:“這是泰州郡望周家。 “周家諸人,如今都在泰州聚居,周家出仕者不多,一共五位,現(xiàn)任家主周為山,年前剛點了睦州憲司,年里年外,帶著全家,剛剛赴任到建德城。其余四位出仕者,都在縣令任上。 “二十年前,周家上任家主周為江,曾任戶部左侍郎,攜家小居于建樂城,周為江病逝后,妻兒扶棺回鄉(xiāng),直至今日,周家沒再有人過來建樂城,居于建樂城。 “建樂城里,如今只有一座空宅,由兩房家人看守打理。 “周家姑娘,一共三位,最小的一位,是現(xiàn)任家主周為山幼女,今年剛滿十七,生月小,排行又最小,聽說極是嬌憨。 “另一位是周為山堂侄女兒,居于泰州,今年二十歲,因為訂的親被退,現(xiàn)待字閨中,聽說學問性情都很好,因為這位姑娘不喜外出,能打聽到的極少,臣還在細細打聽。 “最后一位周家姑娘。” 伍相的話頓了頓,陪笑道,“照理說,不該列上,只是,照先前皇上和臣列的一二三項,她雖說不合適,卻是件件合得上,臣就列上了。 “這位姑娘今年已經(jīng)二十九歲了,是前任家主周為江的長女,周為江病逝后,她侍候母親,帶著幼弟返回泰州后,就立志不嫁,不過,這位姑娘立志不嫁,只是傳說,沒有自梳,也沒出家,所以,雖說都說她立志不嫁,也只能算待嫁。 “這位姑娘,極有賢名,據(jù)說幼弟全是由她教導,于上一科春闈高中二甲第一百一十七名,如今在鄂州府衙,跟在潘定江身邊,主理戶賦。潘定江很賞識他?!?/br> 顧瑾垂著眼,目光定定的落在周宜清三個字上。 他最后一次見她,是母親薨逝那一年秋天,他一身重孝,她一身重孝,來和他辭行。 那一年,她才只有十五歲,正是豆蔻年華,她向他辭了行,看著他,問他:我能抱抱你嗎? 她輕輕抱著他,貼在他耳朵,低低的囑咐他: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活著,我才能活著。 “周為江遺孀俞氏,還健在嗎?”顧瑾慢慢舒開喉嚨間一絲哽咽,緩聲問道。 “俞老太太尚健在,聽說常年居于泰州南山寺旁別院里,周大姑娘也陪母親居于南山寺別院?!?/br> ”朕記得,當年俞老太太和母親常在一起,母親強健飛揚,她卻是一幅弱不經(jīng)風的模樣,沒想到?!鳖欒脑掝D住,片刻,嘆息道:“修竹易折,蒲草堅韌。 “就她吧,朕年紀也不小了,婚姻之事,年紀相當才最好?!?/br> “是。”伍相用力壓回滿腔的驚訝,欠身應是。 這是一段他不知道的過往,不過,憑著這三言兩語,以及那份直覺,他覺得這必定是樁極好的姻緣,是件極好的事! 第305章 不必多想 陳留縣啞巴殺人案,和付娘子的狀子,從刑部,又轉(zhuǎn)回到京府衙門。 送案子和狀子是白府尹和應推官一起送到刑部的,刑部發(fā)回案卷,也是把他們兩個人,一起叫過去的。 白府尹和應推官進去出來的很快,應推官抱著案卷,出了刑部,剛看了眼白府尹,白府尹立刻就擰眉道:”回去再說!“ 應推官忙嗯了一聲,緊閉著嘴,和白府尹一前一后,急步往回。 回到府衙,白府尹直奔他那兩間小屋,應推官緊跟其后,進了屋,應推官放下案卷,白府尹斥退小廝,倒了兩杯茶,推給應推官一杯。 “府尊,任尚書那意思,您聽明白沒有?”應推官緊緊擰著眉,看著白府尹問道。 像陳留縣這樣的案子,來往移交,不過是分管的刑部堂官,他倆前兒送案卷和狀子,也是送給分管京府的刑部郎中,可這次取回案卷,是從任尚書手里取回來的。 “你先說說?!卑赘瑯泳o擰著眉,示意應推官。 “任尚書先頭說,此是小案,后頭又說,此事重大,案是小案,那重大,重大在哪兒?”應推官已經(jīng)想了一路了。 “對!這就是關鍵所在!這案子,這狀子,重大在哪兒!重大到任尚書親自料理。”白府尹伸手按在案卷上,不停的拍。 “這狀子?”應推官點著付娘子那張狀紙。 “案是小案,這是任尚書點明了的,只能是這狀子,可這狀子,哪兒重大?”白府尹伸手抽出那疊厚厚的狀紙,拉開。 “先得審?!睉乒僖部粗鵂罴垺?/br> 先得審這個,是任尚書明說了的,不光審,還得好好審。 “得先參詳明白了,不然,怎么審?往哪兒審?這樁案子,清楚明白,有什么好審的?”白府尹猛的合上狀紙。 身為京府府尹,像這樣的事,是最讓人頭疼,要是領會不清,最容易出大事兒! “府尊,”應推官欠身過去,“您看,是不是,找一找陸先生,問一問什么的?!?/br> “嗯?!卑赘烈髌?,也欠身過去,“你走一趟,就今晚,找個什么得了好酒好茶的借口,探個話兒?!?/br> “好?!睉乒仝s緊點頭。 ……………………………… 隔天一早,陸賀朋走在最前,付娘子緊跟其后,米瞎子揮著瞎杖,落后兩人七八步,進了順風總號后院。 李桑柔站起來,拖了把椅子給米瞎子,陸賀朋早緊前幾步,兩只手拎了兩把竹椅子,遞了一把給付娘子。 “昨天晚上,應推官到我家去了,說是得了一壇子好酒,是找我探話的,就是付娘子那狀子,說是刑部任尚書親自發(fā)回到他們京府衙門,發(fā)了話,讓好好審,還說此案雖小,此事卻大。” 陸賀朋開門見山,直說正題。 “他一早上就來找她,這事兒,你這兒有什么信兒沒有?”米瞎子往后靠進椅背里。 “你最初的打算是什么?”李桑柔看著付娘子問道。 “不該照同居服遠服近來取信證詞,更不該將同居之外的證人證言置之不理?!备赌镒宇D了頓,“還有,先父父,才能子子。” “嗯,那現(xiàn)在呢?你還是這樣的打算?”李桑柔接著問道。 “是?!备赌镒痈纱帱c頭。 “不管府衙怎么樣,朝廷怎么樣,你都是要堅持這個打算是吧?”李桑柔再問。 “是。”付娘子神情嚴肅。 “那還管那么多干嘛,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做你覺得該做的?!崩钌H嵝Φ馈?/br> “嗐!”米瞎子響亮的嗐了一聲。 陸賀朋一臉敬佩的看著付娘子。 這位付娘子,這份果敢,這份勇往直前,他十分敬佩,可他卻做不來,他豁不出去,豁不出家,也豁不出命。 “她要做的事,必定曠日持久,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說不定二十年三十年。 “也不能只有這一個案子,類似的案子,都要爭個究竟,那可就成了正正宗宗的刺兒頭。 “你真準備讓她這么爭下去?”米瞎子一個嗐之后,斜著李桑柔道。 “我不讓她爭,她肯嗎?”李桑柔示意付娘子。 “不是她讓我爭,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是我自己要做的事?!备赌镒涌聪蛎紫棺拥馈?/br> “行吧?!泵紫棺涌雌饋碛质菬烙质窍訔?,“你既然想,也想好了,我無所謂,陳留縣這官司,得揚起來打,明天升堂,從晚報叫個懂行的衙探過來,升一回堂,就得寫一篇文兒,這文兒,還得寫好。 “還有,你最好去見一見那個啞巴,跟她說說,你這是借著她的案子,做自己的事兒,那個啞巴聾不聾?” “不聾,眼神清亮,應該是個明白人兒。”付娘子道。 “得和她說說,雖說你借著她的案子,至少能救她一命,可一回一回的升堂,一回一回的審訊,一年一年的拖著,極是熬人?!泵紫棺咏又馈?/br> “明兒升堂,一會兒我就去,您陪我走一趟?也看看她這個人?!备赌镒涌聪蛎紫棺拥?。 米瞎子不情不愿的嗯了一聲,撐著瞎杖站起來,“走吧,現(xiàn)在就去,明天升堂,你得準備準備,我也得去一趟晚報坊,挑一個真正懂行的衙探,他這文章,一定得寫好了?!?/br> “我也去吧,衙門里我熟,能便當些?!标戀R朋跟著站起來。 米瞎子昂著頭,揮著瞎杖,轉(zhuǎn)身就走,付娘子和陸賀朋欠身辭了李桑柔,一前一后,往院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