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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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野流淌而來的唐白河里,大小船只連成了片,正從唐白河,涌入護城河外的漢水,被狹小的河道擠著推著,涌向樊城方向,在漢水和護城河之間,那個狹窄的分岔口,船只停下,迅速沉沒下去,一艘接一艘。 “敲鐘!他們要大舉攻城了!”程將軍臉色微變,聲色俱厲的叫道。 城外有五十萬精銳齊軍,六千多艘戰(zhàn)船,他只有兩座孤城。 泊在南段漢水的北齊戰(zhàn)船,往護城河沖進來。 漢水最狹的那一段,很快就被裝滿泥沙的沉船堵死。 聚集在樊城和漢水之間的北齊大軍,從堵死漢水的沙船上飛奔而過,沖上護城河對面那片空空的沙洲。 …………………… 李桑柔一身黑衣,站在只中等戰(zhàn)船上,夾在數(shù)千艘戰(zhàn)船中間,沖進護城河。 大常皮甲護身,戴著頭盔,一只手拿著比正常尺寸至少大一倍的盾牌,另一只手握著長刀,護衛(wèi)在李桑柔旁邊。 黑馬和大頭站在李桑柔另一邊,大頭拿著盾,黑馬握著刀。 小陸子和竄條、螞蚱三個人散在兩側,握著刀,警戒著水里的動靜。 李桑柔身后,放著七八張鋼弩,半人高的兩三箱弩箭,以及兩個身強力壯的健卒。 兩個健卒后面的船艙里,坐著二三十名等著替換的健卒。 拉開鋼弩,是個力氣活。 “往西出來些?!崩钌H岫⒅菢巧限Z然敲響的大銅鐘。 小陸子急忙示意后面的舵手。 船頭往西,從船隊中偏離出來,李桑柔接過只鋼弩,瞄著那只銅鐘下,扣下板機。 尖細的破空聲后,正在奮力敲鐘的兵卒往前仆倒。 李桑柔將鋼弩遞回去,再接過一只,射向望樓上正在揮舞旗幟的令兵。 最前面的戰(zhàn)船已經(jīng)迎上了南梁水軍。 李桑柔所在的戰(zhàn)船已經(jīng)從船隊中脫離出來,停在護城河這一半,襄陽城頭強弓射程之外。 李桑柔不再看城墻,只盯著南梁的戰(zhàn)船,一支支弩箭穩(wěn)穩(wěn)的射向船桅吊斗上的令兵。 幾艘南梁戰(zhàn)船往李桑柔這邊沖撞過來,立刻就有北齊戰(zhàn)船沖迎上去,一隊隊水鬼跳進水里,在李桑柔前面幾十丈、十幾丈的水里,翻滾廝殺,清澈的水面滲進一縷縷鮮血,由一縷縷洇成一團團,一片片,直到染紅了水面,順著水流,從船邊流過。 李桑柔全神貫注,接過鋼弩,扣下板機,遞過鋼弩,再接過,弩箭節(jié)奏分明,每一聲尖細刺耳的破空聲后,都帶走一份生機。 …………………… 襄陽城后山,文順之趴在山崖上,看著山下不遠處的城墻,城墻上還是井然有序,他還要耐心的等著。 …………………… 戰(zhàn)船兵力遠遠少于北齊的南梁水軍,背城一戰(zhàn),全無退路,唯有死戰(zhàn)。 寬闊的護城河,很快就染成了血紅。 午時前后,南梁水軍崩潰覆滅,傷痕累累的北齊戰(zhàn)船搭成船橋,從沙州橫到了襄陽城下。 聚集在沙州上的北齊兵卒,抬著一架架云梯,沖上船橋。 李桑柔的船靠在船橋邊上,泊在城上強弩射程的邊緣。 李桑柔加快了弩箭射出的速度,為沖過船橋,沖向城頭的云梯,殺出一條狹狹的通路。 城頭上頓時呼喊急切,混亂起來。 …………………… 襄陽城后山的文順之,看著混亂起來的襄陽城墻,深吸了口氣,揮手下令:“下山!” 幾十根早就系好在山石粗樹上的纜繩甩下去,從三十萬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一萬精銳抱著纜繩,連成串兒急速滑下。 襄陽城墻上,更加混亂了。 文順之最先滑下,離地兩三丈,松手跳下,就地一滾,躲過一支利箭,爬起來,往城門疾沖。 山崖和外城門之間的佛寺里,幾個游方僧人沖出來,張弓搭箭,射向城墻上的弓手。 城墻的箭陣混亂了幾息,趁著這幾息的機會,文順之等人已經(jīng)沖過這十幾丈的短短距離,沖到城門下。 城門仿佛動了動,一絲縫隙露出來,文順之吼叫著,用力頂向城門。 縫隙更大了,半張臉露出來,沒等那張臉說出話來,一柄利刃透胸而出,剛剛張開要說話的嘴里,沒能說出話,只有鮮血涌了出來。 城門被文順之和隨之疾沖而來的北齊精銳沖撞而開,一萬精銳往里沖殺進去。 …………………… 西邊城墻上,兩三個健卒從云梯上滾落進了城墻,李桑柔立刻調(diào)整方向,弩箭集中在幾個健卒一邊,弩箭聲更快了,幾個健卒背對著弩箭,站成一排,奮力阻擋著洶涌沖來的南梁兵卒,護著身后的云梯。 一個個北齊健卒從云梯上跳進城墻,加入奮力阻攔的人墻,擋住,護住云梯,再往前推進,北齊兵卒背后的云梯,由一架,成了兩架,三架…… 城墻上的混戰(zhàn),由一點點,到一小片,一大片,艱難而迅速的往兩邊漫延擴展。鮮血沿著城墻,如水般流下,流進護城河,順著水流,扯的越來越長,卻鮮艷依舊。 城墻上的混亂,到了彼此混雜成一團的時候,李桑柔垂下了鋼弩,瞇眼看著轟然推開的城門,呆了片刻,動了動脖子,轉了半圈,找到已經(jīng)西落到地平線的太陽,瞇眼看了一會兒,慢慢吐了口氣,松開手,由著鋼弩掉落在船板上。 “累了,我睡會兒?!?/br> 一句話說完,李桑柔軟倒在船板上,暈睡過去。 第195章 人間煙火 李桑柔一覺醒來,出了帳蓬,瞇眼看著遠處,紅彤彤的太陽趴在地平線上,又是夕陽西下了。 “老大!”黑馬一竄而起,一頭扎到李桑柔面前,“老大你總算醒了,我……” 黑馬一句話沒說完,眼淚下來了。 “老大就是累脫了力,你瞧瞧你!”大常一巴掌拍在黑馬頭上。 “頭一回……”黑馬聲音哽咽。 大常不說話了。 兩人身后,小陸子、竄條幾個,站成一排兒,幾臉傻笑,迎著李桑柔的目光,一個個喊著老大。 孟彥清和其余諸人,站的稍遠一兩步,迎著李桑柔的目光,拱手欠身。 “大常說得對,就是累了點兒,沒事兒了?!崩钌H嵩诤隈R頭上拍了下,抽了抽鼻子,聞了聞周圍濃郁的酒香。 “大帥開了酒禁,咱們也分了十幾壇子好酒?!泵蠌┣逍Φ?。 李桑柔嗯了一聲。 那樣一場慘烈大戰(zhàn)之后,確實需要烈酒、需要一場痛醉來撫慰和麻醉。 大常遞了杯涼茶給李桑柔。 李桑柔接過抿了口,左右看了看問道:“晚上吃什么?有什么吃的?” “雞,鴨,豬rou,羊rou,都有!”黑馬搶過話。 “新野,南陽,還有周圍幾個鎮(zhèn),都趕過來勞軍了,送了好些吃的喝的?!泵蠌┣褰又隈R的話,笑道。 “羊rou新鮮的?先烤點兒羊rou吃,燉鍋雞粥,其余的,大常看著做。”李桑柔坐到小陸子送上來的椅子上。 她餓得很。 “我睡了一天一夜?”李桑柔看著黑馬,皺眉問道。 “整整一天一夜!大常把你抱回來,下船的時候,腳滑了,把你摔到地上,你都沒醒! 后來大夫過來了,診過兩回脈,你都沒醒! 從來沒這樣過!”黑馬一字一頓中,透著驚懼。 他真是嚇壞了。 “大夫說你脈像平和,只是脫了力而已。后頭又來過幾趟,大常就沒讓他們進,說既然只是脫了力,就別再打擾你睡覺了?!泵蠌┣逡贿呎f,一邊站起來,幫著大常生起火,支起烤架。 “對了?!贝蟪R慌念~頭,“螞蚱去一趟帥帳,百城在帥帳,跟他說一聲:老大醒了?!?/br> “你瞧瞧你!如意都來過好幾趟了,囑咐你好幾回了,你怎么還是忘了!這么大事!螞蚱快去!”黑馬立刻跳腳抱怨。 “文先生和大帥都在城里?”李桑柔看著孟彥清問道。 “文先生在樊城,大帥在襄陽城里。這邊是趙少監(jiān)主理,帶著那些翰林?!泵蠌┣逍Υ鸬?。 “文將軍呢?”沉默片刻,李桑柔微微提著氣提著心,問了句。 “過來診脈的大夫說他還好,說是身上傷雖然多,倒不至于傷筋動骨,現(xiàn)在襄陽城里休養(yǎng)。” 李桑柔慢慢吐了口氣。 大常已經(jīng)切好了羊rou,一群老云夢衛(wèi)圍成一圈兒,一起動手,一塊瘦一塊肥的串起來,一排排放到火上烤。 李桑柔拿過一把,撒著作料,烤得油滋滋,吹了吹,咬了一口。 “老大嘗嘗這酒。”黑馬遞了碗酒給李桑柔,“聞著挺香。” 李桑柔接過,喝了一口,點頭,“這酒不錯,誰送來的?” “我去挑的!”黑馬頓時得意起來。 “馬爺這挑酒的本事,真是不得了!”蹲在旁邊串羊rou的老云夢衛(wèi)笑道:“張書辦說馬爺挑的,全是最好的酒!” “那個書辦說,全是最貴的!”大頭急忙訂正了句。 “那是!老子大家出身,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精通,這都是小意思!”黑馬得意的揮著手。 小陸子竄條大頭,加上螞蚱,一起撇嘴斜著黑馬。 李桑柔喝著酒,吃了十幾串烤羊rou,雞粥熬好,李桑柔又喝了一碗粥,就不再多吃,倒了碗酒,慢慢喝著,看向孟彥清問道:“你那邊,人都在?” “都在。”孟彥清笑道:“連個受傷的都沒有。 咱們就是帶著那些船填河,河填好,再把那些船把式送回去。 都是事先答應過他們的,肯定把他們平平安安送到家里。 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城頭上已經(jīng)混戰(zhàn)起來了,就沒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