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危情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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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工們?nèi)纪O铝四_步,望著前方不遠(yuǎn)處站在草叢中的小姑娘,田野間的風(fēng)吹拂起她銀色的發(fā)絲,為她憂傷彷徨的臉蒙上了一層不該屬于她的滄桑。 少女呆呆的望著馬丁,眼神中滿是委屈與凄惶,看得人心生酸楚。 “大叔!”她用顫抖的聲音叫了一聲,跌跌撞撞的跑向馬丁,一頭扎進他的懷里,馬丁滿心矛盾的低頭看著她,艾米莉亞依戀的抱著他的腿,仿佛走丟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那不是之前的那個小丫頭嗎?她怎么在這里?”人群中的幾個礦工認(rèn)出了艾米,開始竊竊私語,其他不了解內(nèi)情的礦工也開始向他們打聽。 當(dāng)他們聽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后,都對此議論紛紛,有的人覺得她是敵人的孩子,表現(xiàn)出明顯的反感,有人則擔(dān)心她會不會出賣他們。 “大叔,你怎么不聲不響的就走了,找不到你我好害怕。” 聽到艾米莉亞凄然的詢問,馬丁在少女的面前蹲下來,看著她尚未平靜的表情,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在上面吻了一下,用手勢和口形告訴她:“親愛的,你不能再跟我一起走了?!?/br> “為什么?”艾米莉亞驚詫的睜大了金色的眼睛,她本以為自己又可以回到他的身邊了,但他的表述卻讓她再次陷入了絕望。 “我們應(yīng)該回家,回到我們各自的家?!边@樣一個簡單的表述過后,馬丁低頭吻了她的額角,而后站起身來向著礦工們招了招手,與少女擦肩而過。 他的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向艾米莉亞訴說自己的顧慮和擔(dān)憂,但語言上障礙讓他無法對少女說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狠下心,與她告別。 可憐的艾米愣在原地呆了半晌,猛地回過頭來沖著馬丁的背影大喊:“大叔,別走,別扔下我!” 但馬丁并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步伐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滿心驚詫的少女望著從自己身旁走過的礦工們將他的身影逐漸遮住,無論如何也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決絕。 她無法看到,此時此刻馬丁濕潤的眼角,也無法聽到他心中默誦的歉意。 少女孤單的身影始終佇立在田野之中,望著那群德瓦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人再與她相關(guān),也沒有什么可以令她牽腸掛肚,她徹底的自由了,或者說,已徹底的被世界所拋棄。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了凌亂的馬蹄聲,她回頭循聲望去,只見遠(yuǎn)處的大路上有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向著這邊跑來,很快就來到了艾米莉亞面前。 “嘿,小家伙,你是誰,在這里做什么?”為首一個身穿鎖子甲的長發(fā)漢子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艾米莉亞問。 “先生,我是去鷹翎堡探親的,護送我的奴隸昨晚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丟下我逃走了,我不認(rèn)識去鷹翎堡的路,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能幫幫我嗎?” 艾米莉亞努力的鎮(zhèn)定心神,做出一副孤苦無助的樣子說。 男子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又問:“你有沒有見過一群奴隸從這里過去?” “見過,不久之前我看到一群奴隸往那邊去了,我的奴隸也在他們之中,我看他們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就躲在草叢里沒敢出來?!?/br> “先生,我好怕,你幫幫我吧!”男子抬頭順著艾米莉亞剛剛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正指向南方。 “他們?nèi)ツ线吜??”那漢子滿腹狐疑的朝著南邊望了一眼,回頭凝眉叫聲“拉亞!” 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男子從后面跑了上來,艾米莉亞注意到他是一個瘦弱的德瓦爾人,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看上去像是一名礦工。 “雷文大人,我在這里!”礦工點頭哈腰,一臉諂媚的笑容。 雷文回頭用威嚴(yán)的目光瞪著他,陰聲陰氣的說:“拉亞,你不是說他們往西去了嗎?為什么這個小姑娘說他們?nèi)チ四线叄俊?/br> 名叫拉亞的礦工驚惶的睜大眼睛看了艾米莉亞一眼,搖頭擺手的對雷文連聲說:“大人,我怎么敢騙您呢!我當(dāng)時就躺在死尸堆里,聽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被那該死的尸體壓住了動彈不得,我……” 說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連忙閉上嘴,試圖設(shè)法遮掩過去,而就在此時,他的目光忽然被吸引在女孩兒的臉上。 “大人,我認(rèn)得這個小丫頭!”他指著艾米莉亞對雷文叫道:“大人,我見過她!” 他急不可耐的將艾米莉亞和馬丁如何推倒神像,如何勸說他們逃走的經(jīng)過告訴了他,雷文聽了將信將疑,將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小艾米的臉上。 “我的確跟我的奴隸到過礦場,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就逃掉了,但是我沒有勸說他們逃走,先生,我為什么要那樣做呢?這些奴隸逃走了對我有什么好處?您難道覺得一個奴隸的話比您的同胞還值得信賴嗎?” 小姑娘的話有效地抓住了雷文的心思,他始終對拉亞充滿了懷疑,覺得所有的德瓦爾奴隸都不可信任,而面前這個相貌單純的薩拉圖少女顯然令他更愿意相信。 “你愿意帶我們?nèi)フ宜麄儐??只要你幫我們找到他們,事成之后我會送你去鷹翎堡。”打定主意,雷文賭咒發(fā)誓的哄著少女,希望她出面引路,小姑娘起初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 見雷文要去南邊,拉亞連聲勸阻,雷文對他的阻撓十分惱怒,大聲的訓(xùn)斥他,拉亞見事不諧,想到如果得罪了雷文,就算是抓回了逃走的奴隸立了功,以后也難免受苦,遂不敢爭辯,但又不甘心被這小丫頭攪了自己的好事,于是提議分兩路去追。 雷文思量再三,覺得也是個辦法,他此行帶了二百多人,一分為二也比逃走的奴隸人數(shù)多,于是便答應(yīng)了拉亞的建議。 他讓自己的副手帶著拉亞和一隊人去西邊追,自己帶著艾米莉亞和其余的人去南邊追。 跟隨雷文向著南方走的艾米莉亞,并不知道下面應(yīng)該怎么辦,她只希望自己能幫上馬丁他們一點兒忙。 敵人分兵對逃走的礦工們無疑是有利的,但身旁的雷文和背后的一百多名打手要怎么對付,她心里沒有底。 雷文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小艾米和一百多個打手一路向南,穿過杳無人煙的荒野,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的蹤影。 他詢問過艾米莉亞幾次,都得到了肯定地回答,因此雖然心里充滿了懷疑,但還是帶人繼續(xù)追下去。 大概走了三四十分鐘的路程,前面遠(yuǎn)遠(yuǎn)的出現(xiàn)了一個荒廢的村莊,雷文等人在村口勒住馬頭向著村內(nèi)張望,視線中一片荒蕪破敗,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和殘垣斷壁,村子的路上荒草叢生,幾乎淹沒了道路。 “這里倒是一個藏匿的好地方!”雷文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冷笑,他向著身后的打手們一揮手,眾人立即涌入村中,開始四處搜查。 雷文自己則帶著女孩兒和幾個親隨緩緩而入,一邊騎行一邊察看周圍的情況。 這座小村他并不陌生,當(dāng)年正是他帶人來到這里,將所有的德瓦爾村民抓走,青壯年押去做苦力,女子則被賣掉做奴仆,老弱病幼一概就地殺光。 所有的房屋在那之后被付之一炬,村民的財產(chǎn)被掠奪一空,整個村莊在大火中燃燒了三天三夜,最終變成了滿目灰燼。 故地重游,雷文的耳畔似乎回響起了當(dāng)年村民們凄慘的哭號聲,這并沒有讓他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不忍,反而平添幾分得意之色。 他昂然坐在馬上,從雜草叢生的道路上走過,仿佛一位視察領(lǐng)地的貴族。 正當(dāng)他洋洋得意之時,村子的東邊突然傳來了驚叫聲,雷文吃了一驚,立即指揮附近的手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當(dāng)他們趕到村東的廢墟時,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滿地的尸體,但卻沒有一個人影。 “該死,那些混蛋在哪?”雷文憤怒的大聲喊道。 他指揮隨行的手下搜查周圍所有的房屋,但沒有找到一個人,就在他惱怒異常之時,村子的南邊又傳來了可怕的慘叫聲。 雷文回頭吃驚的望著那里,他和他的手下人的臉色絲毫不比驚恐萬分的小艾米好多少。 “快,過去,看看那里發(fā)生了什么!給我找到他們!”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著,看著手下們蜂擁而去,自己也快馬加鞭跟上去。 當(dāng)他們趕到村子南側(cè)的村口時,依然只看到了滿地死尸,除此以外,別無一人。 “見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文暴躁的從馬上跳下來,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沖著廢墟高叫:“你們這些該死的猩猩,給我滾出來!我一定剝掉你們的皮!”隨行的人搜查了周圍的房屋,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活人的蹤跡。 “頭兒,您來看看!” 一個檢查尸體的手下將雷文叫到身邊,指著地上的一具尸體說:“這些尸體上的傷口和村東的那些上面一樣,每具尸體都只有一處傷口,傷痕完全一樣,應(yīng)該是一種武器的造成的,我覺得有點兒像……” 雷文將目光從死尸上移到他的臉上,滿腹狐疑的盯著他,手下遲疑片刻,小聲說:“我覺得有點兒像鐮刀,死神的鐮刀……” 話音未落,村西再次傳來了驚叫聲,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因為雷文鐵青的臉色,手下人早已倉皇逃出這座詭異的村莊。 但這位首領(lǐng)卻不甘心就此逃離,他咬牙切齒的說:“不論他是什么,我都要把他找出來,如果他真的是死神,那我就讓他見識一下,我的刀刃絕不比他的差!” 他說完飛身上馬,向著村西沖去。 當(dāng)他帶著艾米莉亞來到村西路口,同樣的場面再次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到處都是慘死的手下,每個人的身上都留有弧形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草叢,仿佛在重現(xiàn)當(dāng)年村中的屠殺。 雷文怒不可遏的對天怒吼:“出來,給我出來,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給我滾出來!” “先生,他們好像沒跟上來,我們最好、不要呆在這里……” 少女怯生生的話提醒了雷文,他回頭盯著自己來時的方向,發(fā)現(xiàn)居然沒有一個手下跟上來。 這異常情況讓雷文感到不妙,整個村莊一片死寂,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柔弱的少女,還有那個至今不明身份的詭異住客。 就在雷文猶豫是否真的應(yīng)該逃離這里時,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突然臉色慘白的指著他,聲音顫抖地說:“先、先生,你、你、你的后面……” 雷文頓覺后心發(fā)冷,猛地回頭揮刀猛砍,一陣陰風(fēng)從他的面前一閃而過,耳畔傳來一陣陰冷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