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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黎的視線虛虛落在迪亞身上,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迪亞幾乎是在本能的驅使下低下了頭。 還是老鎮(zhèn)長替他解了圍。老鎮(zhèn)長杵著拐杖緩緩地走上前,說:“黎大人,請允許我們貿然造訪,有些事情想請您解釋一下。” “說。”黎言簡意賅道。 老鎮(zhèn)長好似被黎突然投過來的視線扎了一下,匆忙背過身,對著迪亞說:“迪亞,把你剛才做的事情再做一遍?!?/br> 黎看著他哆嗦的雙腿冷笑了一聲。 “我現在是惡魔的主人了,不需要畏懼白魔法師?!钡蟻喸谛闹心盍艘槐?,一步一步走到人們留出的空地中央。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打開之后放在地上,紙上用一種亮晶晶的粉末畫上了某種符咒,然后他學著魔法師的模樣吟唱了一段咒語,不一會兒,黑色的煙霧自紙面上源源不斷地鉆出來,變成了一個猙獰的魔物——與黎之前驅逐的那些一模一樣。 那魔物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聲,好像連地面都跟著顫動,它張大的嘴露出恐怖的獠牙,可以看見它牙縫間流下的涎水。 可沒有任何一個人害怕。 迪亞輕輕一揮手,手臂從那東西中間穿過,它就像是被擊潰般散成了煙霧的狀態(tài),然后迪亞從它的身體里跨了過去又穿了回來,毫發(fā)無傷。 所有人都清楚,這只是一團毫無殺傷力的煙。 “黎大人,您之前驅逐的魔物,究竟來自哪里?”老鎮(zhèn)長再度開口。看來迪亞的魔物表演給了他一些底氣,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有力氣,甚至有幾分質疑的味道。 可黎并沒有理會老鎮(zhèn)長,他的視線仍然緊鎖著迪亞,不答反問:“這東西你從哪里得來的?” “這不重要,”迪亞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仰頭高喊道,“重要的是,你騙了我們?!?/br> “對,黎大人,您為什么要欺騙我們?” “黎大人,您為什么把這東西說成是幽藍之海的魔物?它根本不需要驅逐?!?/br> “黎大人,您作為我們的守護魔法師,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 人們七嘴八舌地聲討起來,黎歪頭聽了一會兒,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等躁動的聲音差不多靜下來,才不耐煩地說:“我可從來沒說過那是幽藍之海的魔物,是你們自己一廂情愿地認為的。” “也就是說,你承認了這東西是你自己弄出來欺騙我們的,對吧?!钡蟻啿豢蜌獾卣f。 “欺騙”這個詞,黎曾諱莫如深。他對于晝欺騙他的事始終難以釋懷,可他知道如果說出這個詞,那人一定會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愧疚自責,所以他一直閉口不談。他還以為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會有更多的感觸,真相終于被揭開的時候會有更多的動搖,可現在,他的心卻如無垠的海面一般沉靜。 他感受不到任何喜悲,只是有點想看到晝的臉。 “是又如何?”黎半垂下眼瞼,似笑非笑地說。 “黎大人,請您解釋您的種種行為?!崩湘?zhèn)長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點了一下,他抬起頭,渾濁的雙眸中閃著一絲銳利的光。 上一次,在滿是鮮花和美食宴會廳,他指使人弄傷晝、燒毀他的居所時,也是這種大義凜然的姿態(tài)。顯得他那覆滿褶皺的臉更加面目可憎。 黎平靜的心潮中逐漸翻騰起怒意。 “鎮(zhèn)長,不用聽他解釋了。不久前,蘇威爾城集市開市的那一天,我在巴洛廣場看見了黎,而他的身邊,是打扮成凡人模樣的黑魔法師,”迪亞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真是可笑,以為打扮成凡人的模樣,就可以掩蓋住丑陋的內心嗎?” 老鎮(zhèn)長聞言,手里的拐杖點得更重了,厲聲問道:“黎大人,您仍與黑魔法師有所牽連嗎?” 黑魔法師是老鎮(zhèn)長的一塊逆鱗,不管黎怎么折騰,他都不會舍棄身為凡人對白魔法師最基本的尊敬,這是他秉承的信念。黎的種種錯處,與他而言,只是和孩童犯錯差不多的程度,他會質詢他、責備他、埋怨他,但會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他修正錯誤,最終總會包容他??珊谀Х◣煵灰粯?,他們是更加邪惡的種族,他已經幫助黎“修正”了一次,可黎竟然不知悔改。 老鎮(zhèn)長并不知道,晝亦是黎的逆鱗。 “對,我仍與他有所牽連,”黎蒼白的臉上泛起笑意,他說,“我這一生,都會與他緊緊相連在一起。” 他踏著虛空走近人群,停在更高處,“晝渾身上下里里外外沒有一處是丑陋的,他比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美麗,別再讓我從你們那骯臟的嘴里聽到他的名字。” 他輕掃衣襟,一陣勁風自他的衣袍下掃出,老鎮(zhèn)長迎面受了一道風力,差點被掀翻在地,幸好迪亞及時扶了他一把。 “想聽解釋是吧,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所謂的幽藍之海,根本就沒有魔物。你們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騙局。滿意了嗎?” 黎的嘴角依舊保持著上揚的弧度,眸光卻逐漸轉冷。 ☆、Duty 幽藍之海并沒有魔物——這就是黎發(fā)現晝的秘密的那一天,在充滿灰塵的圖書室里了解到的真相。 他在那里發(fā)現了前任白魔法師們留下的手記。那些卷筒手記整齊地擺放在書架的最上層,要用魔法才能解開。手記的第一頁,用有力的筆觸寫著守衛(wèi)魔法師真正的職責——維護白魔法師的權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