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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去死一死比較好?!倍荒蜔┑亟辛藘陕?,奮力用翅膀扇開他的大臉。 “不行,你肯定會跟他說些多余的事情,你不能去找他?!崩杪牪欢约覍櫸锩胺傅幕卦?,自問自答道。說完,像想起什么似的,放開二十回房間翻箱倒柜去了。 一會兒求它去一會兒又不讓它去,二十實在搞不懂這個愚蠢的人類到底想干什么,正打算回窩睡覺,卻看見黎拿著一個長筒狀的玩意兒出來了,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那是黎在巴洛廣場買的望遠鏡。魔法師們不得不驚嘆凡人的技藝進展迅速,已經(jīng)可以做到許多原本靠魔法才能做到的事情,有時候甚至比魔法更方便。比如這個小東西就可以看清千里之外的人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用擔心使用魔法被對方察覺。 那天從海邊回來之后,黎一直沒敢去見晝,他也不確定那個人還愿不愿意再見到自己。明明那時候腦子完全不清醒,自己做過的蠢事卻一點兒也沒忘記。 那一晚不堪回首的記憶,畫面一幀一幀清晰分明。 他記得那個人好看的眉眼,鮮紅的唇,比想象中更纖瘦的腰,鎖骨的線條,小腹的輪廓……以及,把他扔在海邊時,冷峻決絕的那張臉。 他第一次見到晝露出那樣的表情,像是要與他徹底劃清界限的表情。 那天,他才后知后覺自己對晝懷有欲念的可悲事實,這不是友情,亦不是兄弟之情,是一種更接近“愛情”的感情,同一天,黎也絕望地認識到自己這份骯臟的“愛情”注定無疾而終。 他也總算明白霜月所謂的“懲罰”真正的意義,用星曜石將他丑惡的欲望盡數(shù)引誘出來,好讓他在那人面前原形畢露——當然,黎這種想法純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身為金戒魔法師的霜月,壓根不知道星曜石用在綠戒魔法師身上會有這么大的副作用,所以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被人在記仇小賬本上記下了一筆。 他們同為男人,他們曾情同兄弟,黎光是想到這些就感到無法呼吸。而霜月那個迷惑性十足的打扮,和與晝相處時過于親昵的舉動,又讓黎想到晝曾經(jīng)說過的“在任務(wù)中負傷,老師用星曜石幫我醫(yī)治”。他忍不住思考,晝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反應(yīng),那時他身邊的人是誰,是霜月嗎?他們之間是那種關(guān)系嗎…… 這些無聊的問題一旦思考就停不下來,所以黎才無頭蒼蠅似的胡亂轉(zhuǎn)悠個不停,煩了二十好幾天之后,他終于想起來自己花大價錢買的樹苗還沒種。 他一直很想念,在樹冠華蓋之下,兩人并肩走過的、鋪滿落葉的小徑。 “我只是看看那些樹是不是還活著,畢竟花了不少金幣。”黎像是寬慰自已般說道,窺探在任何時候都是不符合禮儀的行為,他需要先做一些思想建設(shè)。盡管黎已經(jīng)對人家做了許多失禮的事。 他舉著鏡筒對準南邊的魂火,簡單的調(diào)試之后,鏡中模糊的景象開始變得清晰。他看到了晝的小屋,門前的欄桿有點新,好像重新修繕過。屋前堆的樹已經(jīng)沒有了,被整齊地種在周圍的荒地上,看來晝已經(jīng)完成了黎的工作。小屋背后的幽藍之海也看得很清晰,海水中有一個晃動的人影。 “怎么有個人?”黎旋轉(zhuǎn)鏡筒看清那個人后,渾身觸電般僵直,險些把望遠鏡摔在地上。 那是晝在海水中沐浴。 “……原來他都是在那里洗澡的啊,”黎想起來晝那寒酸的小屋里根本沒有浴桶,重新舉起望遠鏡湊了上去,喃喃道,“還沒入夏呢,會不會著涼啊。” 一本正經(jīng)的態(tài)度好似根本不是在偷看別人洗澡。 目睹了一切的二十決定保留讓自家主人去死一死的看法,并盤算著將此人之前的惡行一并告發(fā)。 只是二十還沒來得及見到晝,就發(fā)生了變故——迪亞馴服了“惡魔”。 ☆、Fraud 那一晚黎的城堡熱鬧非凡,萊卡的人們舉著火把聚集在此,群情激憤。 “什么事?”黎聽見外面的動靜,隨手披了件外袍,從二樓的陽臺直接飛落到自家門柱上,睥睨著下方的眾人。 魔法師本來就可以使用魔法飛行,那些飛行器說到底只是節(jié)省魔力的輔助道具而已,自晝受傷的那次事件之后,黎在人們面前從不節(jié)省魔法。他總是俯視著他們。 “騙子!”迪亞大叫了一聲,喉嚨里發(fā)出陣陣獰笑聲。 黎的目光在下面的人群中緩慢地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迪亞身上,他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迪亞的手心卻冒出了一層冷汗,似乎又讓他回憶起了那次與黎對峙時的恐懼。 那時他也如現(xiàn)在這樣俯瞰他。 迪亞從那時起就覺得黎很邪性,與他們玩著朋友游戲的時候,明明就是一個沒用的家伙,那么瘦弱,搬東西都搬不利索,可一旦他收斂笑容,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危險的氣息——迪亞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如此,他與黎對視時,就像小動物面對天敵,深重的恐懼始終繚繞不散。 黎只穿了一件睡袍,沒來得及整理的衣領(lǐng)還歪斜著,外面披了一件綢面的袍子,在山頂粗礪的夜風中上下翻飛。這一晚的風很大,聲似哀鳴,黎纖薄的身子好像隨時都能被大風刮下來,可他始終站得穩(wěn)穩(wěn)的,連晃也沒晃一下。被迪亞叫做騙子也沒什么反應(yīng),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迪亞本以為他會心虛,會質(zhì)問他,或是抗辯幾句,至少不會像這樣波瀾不驚,可他沒從黎臉上讀到不耐煩以外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