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醫(yī)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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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文還是頭一回見她這般疲倦,且還是為了自己,只這份情誼便叫他無以為報,心疼得不得了。 “公主,回房睡吧,明兒我?guī)闳ネ忸^玩。” 直到這會兒,嘉真長公主才算清醒過來,臉上微微泛出一點震驚和羞惱,“我才沒睡!” 她怎么可能坐著睡著了! 洪文失笑,起身去門口瞧了眼,見青雁就立在外面,便順手取了嘉真長公主的披風過來,“何止睡著,口水都流出來啦?!?/br> 嘉真長公主刷地紅了臉,下意識抬手要去摸嘴角,可胳膊剛抬起來就看見洪文臉上促狹的笑,立刻明白過來中計了,不由惱羞成怒,噼里啪啦往他身上捶了幾下,“你哄我!” 洪文不躲不避挨了幾下,替她披了披風,順手將腦后的辮子撈出來,“熱屋子里睡著了,毛孔都跟著張開,仔細迷迷瞪瞪出去著了風寒,如今可清醒了吧?” 嘉真長公主微微抬起下巴,讓他替自己系帶子,就見十根細長有力的手指穿花似的一陣亂飛,舒展漂亮的蝴蝶結就打好了。 她抬手摸了摸,為報方才的一箭之仇笑道:“好小子,倒是一雙巧手,做事這樣精細,我可賞你什么好?” 洪文無奈,“什么大人小子的,也不害臊?!?/br> 嘉真長公主理直氣壯,“我可比你大七個月呢。” 洪文略想了想,忽眨了眨眼,軟聲道:“錚姐隨便給個什么都是好的?!?/br> 他生得斯文俊秀,此時偏又故意做出這幅乖巧模樣,便是個石頭做的人見了也要跟著心軟,嘉真長公主愣了下,俏臉緋紅。 也不知怎的,聽他喊“錚姐”,竟比方才的“阿錚”還叫人面紅心跳…… 當天晚上,洪文激動地一宿沒睡,同一張火炕上的洪崖被他吵得沒法兒,隔著被子往那邊踢了一腳,“長公主巴巴兒來了,可見她癡心一片,美壞了吧?” 他之前總以為皇室中人薄情寡義,可如今看來倒也有例外,堂堂皇家公主不遠千里跋山涉水,這份情誼便足以令人動容。 洪文用被子把自己卷成卷兒,在炕上狠狠滾了幾圈,只露出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惶恐,不由長嘆一聲,“我何德何能!” 洪崖笑罵道:“我何德何能收了你做徒弟,如今倒鬧得連睡個好覺都不能。” “您睡您睡!”洪文麻溜兒認慫,自己美滋滋縮回到另一邊,想了一回,又忍不住嘿嘿傻笑。 他從未跟嘉真長公主住得這樣近! 洪文沒睡著,大營里有幸見到嘉真長公主的幾個將領也沒睡著,一群大老爺們兒難得在枯燥乏味的練兵生活中窺見一點曖昧的苗頭,都紛紛想著: 那小洪太醫(yī)看上去跟嘉真長公主交情匪淺,這兩人如今男未婚女不嫁,到底是啥關系?! 太他娘的想知道了! ****** 年輕就是最好的補養(yǎng),經(jīng)過一夜休整,次日嘉真長公主已然精神煥發(fā),按計劃在康雄等一干將領的陪同下巡視大營、檢閱cao練。 她那一干士兵俱都殺聲震天,那些士兵也都見她英姿颯爽,自然賓主盡歡。 能做到一軍主帥的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康雄乍一看大咧,實則粗中有細。昨兒晚上他琢磨一宿,今天檢閱結束后就試探著道:“長公主大駕光臨,微臣本該作陪,只是微臣乃是個笨嘴拙舌的蠢人,萬一唐突冒犯就不美了。而那小洪太醫(yī)來了幾個月,時常在外走動,竟是半個當?shù)厝肆耍蝗缥⒊季秃裰樒で髠€恩典,勞煩小洪太醫(yī)代微臣行那招待之禮。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嘉真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 康雄笑得憨厚,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周全禮儀的考慮才如此安排。 嘉真長公主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也好?!?/br> 又轉頭去看后面的洪文,“小洪太醫(yī),你意下如何?” 洪文遞給康雄一個感激的眼神,對方?jīng)_他擠了擠眼,活脫脫一副老熊賣弄的模樣,差點把他逗樂了。 “敢不從命?!?/br> 因為主帥的“強行”安排,洪文“不得不”臨時做起向導,開始了堂而皇之的帶人游玩。 此時東北已經(jīng)暖和起來,冰雪融化,萬物復蘇,正是游玩的大好時節(jié)。 他便帶著嘉真長公主出營跑馬,邊走邊看,指著一望無際的綠色大草原道:“到這里為止都是咱們的馬場,沿著這個方向使勁往外走就是蒙古了!” 大祿朝西北方也有好大一片草原,但聽說蒙古的更大更遼闊。 嘉真長公主打馬上前,手搭涼棚眺望片刻,但見翠色草原一望無際,在微風吹拂下宛如連綿不絕的春水滾滾而來,又如麥浪般流淌開去。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只覺五臟六腑間都流動著青草香氣。 置身茫茫草原之中,頓覺人之渺小。 她重新睜開眼睛,忽嘆道:“多美的土地啊,多好的駿馬呀,若都能收于大祿版圖之下就好了?!?/br> 洪文被她冷不丁冒出來的野心驚了一跳,才要說話,卻見嘉真長公主又道:“嚇著你了,是不是?” 洪文摸摸鼻子,點了點頭。 果然如師父所說,可能人都有野心吧,尤其皇室中人自小耳濡目染,看事情總跟尋常百姓不同。 嘉真長公主用腳輕輕磕了磕馬腹,踢踢踏踏走過去,仔細看他神色,突然噗嗤一笑,“不必擔心,大祿也飽經(jīng)戰(zhàn)火,自然不會輕易叫生靈涂炭?!?/br> 洪文松了口氣。 嘉真長公主挑了挑眉,“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我會慫恿皇兄開戰(zhàn)?” 洪文搖頭,“倒不是擔心這個,只是親眼見了在戰(zhàn)火洗禮下茍延殘喘的百姓之后,聽了這話總覺心驚rou跳?!?/br> 嘉真長公主沉默良久,“倒是我的不是了。” 頓了頓又道:“皇兄并非好戰(zhàn)之人,下頭幾個皇子也不是?!?/br> 不過若鄰國不安分,我大祿必然要加倍償還,如此才算禮尚往來。 說到幾個皇子,她又笑了,“我來時小三小五他們可都巴巴兒瞅著,小三還向皇兄請求隨行,被駁了回來,一連數(shù)日悶悶不樂,竟妄圖混在我的人里頭……” 被發(fā)現(xiàn)后隆源帝大感詫異,說三皇子素來年少老成,誰知竟然也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頗覺有趣,于是“賞”兒子練大字一百張的任務。 洪文聽后也撐不住笑了。 他翻身下馬,采了幾朵小花遞上去,“鮮花贈佳人?!?/br> 嘉真長公主接了,見這幾朵野花只有指甲蓋大小,雖不如宮中花匠們精心培育的名種富麗堂皇,但身姿舒展色澤艷麗,仿佛細小的脈絡里都流淌著生機,也覺歡喜。 “你替我簪上?!彼蔡埋R來,挑了一朵自認為最好看的。 洪文果然替她簪于鬢邊,退開兩步細細打量,“好看,人更好看。” 她今日照例是一身騎裝,臉龐被太陽曬得微微泛紅,倒真有幾分草原兒女的颯爽。 嘉真長公主抿嘴兒笑,雙眸中波光瀲滟,眉宇間沒有尋常女子的羞澀,倒有幾分得意,“哼,算你有眼光?!?/br> 洪文點頭,“別的倒也罷了,說到眼光,我恐怕要算當世第一人?!?/br> 不然怎敢覬覦公主? 嘉真長公主聽出他弦外之音,軟綿綿瞪了他一眼,牽著韁繩踢踢踏踏往前走。 洪文跟上,又細細撿了當?shù)厝ぢ劷o她聽,混雜著春日氣息的風中時不時飄來兩人細碎的笑聲。 分明草原那樣遼闊,可也不知怎的,兩人偏越走越近,原來中間還隔著一二尺,最后竟挨挨擠擠的起來。 你的肩膀碰碰我的,我的衣角攪攪你的…… 也不知誰的手先蹭了誰的手,頭幾下手指還往回縮,然后又試探著伸出去,最后索性攪在一處,晃晃悠悠粘著走啦! 一對五彩斑斕的野鳥追逐而來,冷不丁落到馬背上,頭頸纏綿磨磨蹭蹭,歪著脖子看看這對拉著手的癡男女,過了會兒又突然“唧~”一聲清啼,復又振翅飛起,你追我趕如利箭般穿透白云,劃破蔚藍的蒼穹。 春日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眾將士:猛男八卦! 第七十三章 在大祿朝、沙俄和蒙古國交界地帶, 有一個依托集市發(fā)展起來的部落群。住在這里的多是因戰(zhàn)爭、天災等被迫背井離鄉(xiāng)的災民,其中又以多國混血的“雜毛”為多。他們失去了所有土地、財產(chǎn),沒有穩(wěn)定的經(jīng)濟來源,或以漁獵為生, 或專做往來各國客商的買賣。 本地并沒有多少固定店鋪, 自然也沒有正經(jīng)大夫肯長期停留,人們得了病只能硬熬, 運氣好的能碰上途經(jīng)本地的游方醫(yī)生, 運氣不好, 只能等死。 但今年不一樣了。 聽說最近這里逢五逢十會有中原高明的大夫來義診,不光不要診金,甚至還幫著聯(lián)絡中原來的藥材商人,許給大家成本價抓藥, 引得許多人慕名而來。 天剛蒙蒙亮, 一對父子早趕慢趕進了集市,熱出滿頭大汗。 “勞駕問問, 聽說有義診的大夫……”當?shù)呐阒δ槅栭T口擺攤的攤主。 攤主瞧了他們一眼, “咋不早來?這會兒人都排了不知多長,頭晌未必趕得上呢。你只管往里走,看見人最多的地兒就是了?!?/br> 當?shù)囊宦牐痔滞鶅鹤与肷吓牧藘砂驼? “再讓你磨蹭!懶驢上磨屎尿多, 老子這是為了誰!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小孩兒哇哇哭了幾聲,又被爹拎著胳膊抖了抖,虎著臉喝道:“在外頭少咧咧,還不快些!” 說著,父子倆漸漸走遠了。 果然如那攤主所言, 爺倆剛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好些人都擁擠著西去,還有推著抱著的病人。 當?shù)囊豢?,知道必然是看大夫來的,心下著急,索性就兒子往肩頭一扛,撒腿狂奔起來。 等到了地方一瞧,好家伙,密密麻麻全是人頭,一眼竟望不到邊。 也不知這三不管的地界怎么突然秩序井然,眾人雖都滿面焦躁,踮著腳尖、脖子伸出去老長,卻無一人敢插隊。 當?shù)哪税押?,見有人挑著水過來叫賣,本就干渴的喉嚨越發(fā)火燒火燎起來。他下意識吞了口唾沫,摸出水囊來給兒子喂了口,又觍著臉問:“老兄,前頭還有多少人?” 賣水那人近來賺了不少,心情不錯,聞言笑道:“頭回來吧?你這個著實有些險,今兒未必能挨上呢。什么???怎不早來?” 當?shù)木偷溃骸白〉眠h,還是前兒聽一處捕魚的老伙計偶然提起幾句,這才連夜來了。” 賣水的不以為意,指了指前面背著鋪蓋的幾個,“瞧見了嗎?都是來問診的,那都跋山涉水,連夜在這里打鋪蓋呢!” 當?shù)牟唤ι唷?/br> 正好有人耐不住干渴來買水,那賣水的便又多說幾句,“也不知哪兒來的菩薩轉世,竟是分文不取,這種好事能有幾遭?只要有口氣,爬都要爬了來。” 等待的過程十分煎熬,此時有人起頭,眾人便都七嘴八舌說起話來。 有問幾點來的,有問是什么病的,還有的只是捕風捉影就來排隊,人都站在這兒了還擔心醫(yī)術高明不高明。 有個被兒子負在背上的老漢聽了就顫巍巍道:“你這廝好不曉事,有的吃還挑肥揀瘦,隨便哪個大夫吧,不都比你自己個兒等死強?” 眾人深以為然,卻聽大前頭一個婦人忍不住插嘴道:“這話說的就差了,我上月就來過的,別看這大夫年紀不大,醫(yī)術竟高明得很,我男人咳嗽總不好,只吃了兩幅藥竟就止住,到現(xiàn)在都沒再復發(fā),統(tǒng)共也只花了幾十個錢。今兒我是陪娘家表妹來的……” 那帶兒子來看病的漢子聽了,心中大定,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聽見了么,你的病有指望啦?!?/br> 卻說眾人見那婦人似乎很了解的樣子,便紛紛發(fā)問。那婦人自己沒病,心里不慌,正想找些事打發(fā)時間,眾人這一問著實搔到她的癢處,當即唾沫橫飛地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