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在極度的驚愕與不解之中，失去了意識。

    “滴——”隨之而來的便是一波紅色的光暈，將正要伸手扶住殷承祉的崔懷給震飛了，至于出手暗算的崔鈺，摔的是更慘了。

    聶榮錯愕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緊接著，紅色的光將殷承祉整個人包裹住了，滴滴滴的聲音一直持續(xù)了好半晌，才慢慢地消失。

    圓球沒有現(xiàn)身，但是該做的都完成了。

    幸好娃娃沒事，只是被打暈了而已。

    幸好！

    可這怎么回事？這兩個姓崔的腦子有毛病了？

    他們怎么就……

    “誰？”崔懷爬起來，滿目驚恐。

    “再敢傷他，死——”冷冰冰的話憑空發(fā)出來。

    聶榮瞳孔一縮。

    崔懷壓下了翻滾的惶恐，朝著聲音發(fā)出的半空，說道：“我并非想要傷他！只是此時此刻唯有如此方才能保他安然無恙！”他咬著牙，“閣下是馮姑娘的派來保護(hù)燕王的人是吧？”

    “怎么回事？！”這時候，外面的人終于進(jìn)來了。

    嚴(yán)朗一眼便見到暈厥在地上的燕王，大驚失色，“殿下？！”守衛(wèi)森嚴(yán)的帥帳，一只未經(jīng)允許的蚊子都飛不進(jìn)來，怎么可能出事？誰做的？他沖了過去，“殿下？”

    “他沒事?！贝迲汛鸬?。

    嚴(yán)朗掃視了在場的其余三人，崔鈺現(xiàn)在還爬不起來，口吐鮮血，而崔懷雖然爬起來了，但臉色也極為不好，唯一完好無損的便是那帶著兜帽的人，這番裝扮自然可疑，可人是崔總督帶來的，崔家與燕王再如何有嫌隙，總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下手吧？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崔家的人都瘋了嗎？“來人，將此人……”

    話未能說完，因為那披著斗篷的男人揚手亮出了一個東西。

    金燦燦的皇帝親臨的金牌。

    “你——”

    親衛(wèi)們動也不是不動更不是。

    “我來之前便見過了馮姑娘?！贝迲牙^續(xù)朝著半空說道，“今日之事便是她所建議！”

    圓球想破口大罵，可是不行。

    這么多人再好的理由也遮掩不過去的！

    “陛下旨意，命燕王立即撤軍！”崔懷站起身來，取出了圣旨，“而唯有如此，方才讓燕王奉旨！”

    嚴(yán)朗臉色大變，“不可能！”

    “圣旨在此！”

    “陛下命我為監(jiān)軍，暫時接管錦東軍?！蹦莻€披著斗篷的男人脫下了遮蓋住半張臉的帽子，說道。

    嚴(yán)朗不認(rèn)識此人，但那身氣度絕非常人能有，“你是何人？”

    “聶榮?！甭櫂s說道，“曾經(jīng)的鎮(zhèn)國將軍?！?/br>
    嚴(yán)朗雙目一瞠。

    錦東軍籌謀數(shù)年，精心準(zhǔn)備兩年的反攻最終卻是以這樣近乎荒謬的方式結(jié)束了，不管各路大軍將士如何作想，皇帝的圣旨、如朕親臨的令牌、還有戰(zhàn)功赫赫的聶大將軍、甚至連崔總督和崔少將軍都在其中，誰還能抗旨？

    功虧一簣！

    殷承祉醒來之后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控制權(quán)了，甚至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哪怕不是沒有脫困的能力，哪怕不是……

    “我想過陛下會反對，也想過他或許會派人來，可是我從未想過你會與我站在對立面！”

    崔懷面色不改，“該說的下官已經(jīng)全說了，殿下若覺得下官所說的沒有道理，大可奪回控制權(quán)?！?/br>
    殷承祉冷笑不已，“奪回控制權(quán)？在這種時候奪回控制權(quán)只會讓軍心大亂！到時候別說殲滅蠻族，便是安然撤回也做不到！崔懷，你可知你都做了什么？！”

    他根本就沒有給他選擇的余地，若是一開始便擺出來說清楚，他還能有選擇，可如今，除了功虧一簣之外，便是全軍覆沒在這敵境之中！

    “下官自然是奉旨而行！”崔懷也并未退縮分毫，“至于其他的，殿下不妨入京親自向陛下質(zhì)問！”

    “你——”

    “燕王殿下！”崔懷沒讓他說下去，“我早便說過，除非你能站在那個位置上，否則你永遠(yuǎn)都不可能順心順意！如今這事不過是早來了些罷了！燕王殿下，雖說道理是道理，可說到底為何會有這番道理，緣由不過就是那么一個千古不變的罷了！”他笑了笑，“燕王殿下，陛下是不愿你立下這么一個不世之功啊?！?/br>
    “滾出去——”殷承祉怒不可遏。

    崔懷拱手行禮，“下官告退?！?/br>
    殷承祉僵著全身，眼眶都紅了，五臟六腑便像是被丟進(jìn)了火堆里面燒著似得，烈火焚身也不過如此！

    為什么？

    為什么？！

    到底為什么？！

    “殷長乾，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崔懷說的那些他一個字一個字都聽進(jìn)去了，每一個字他都懂，每一句話他都懂，可是——

    他不接受！

    不可能接受！

    就區(qū)區(qū)幾句話，區(qū)區(qū)幾個可能便讓他們功虧一簣嗎？！就憑著這么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便讓數(shù)十萬錦東軍數(shù)年的努力化為烏有嗎？！

    他知不知道失去了這么一個機會，他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殲滅蠻族了！

    一舉無法殲滅，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甚至還可能將豺狼激怒！

    殷承祉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可他卻又不得不順從！撤軍的命令已然傳達(dá)下去，已然造成了混亂，若再更改，便是軍心大亂，一旦軍心大亂，哪里還能打的下去？殲滅蠻族？那時候不過是給蠻族送磨彎刀的人頭罷了！

    殷長乾果然夠狠！

    果然夠厲害！

    他不但不得不奉旨，甚至還要壓著憤怒不讓任何人覺察到，安安分分地撤軍！

    發(fā)兵之時的雄心壯志，行軍之時的殺伐果斷，最終便只剩下了滿地將領(lǐng)跪著的茫然與悲傷，“殿下——”

    大家都很清楚，錯過了這一次，此生或者便再無機會殲滅蠻族了！

    殷承祉沒有解釋，只是將重新布防的軍令一個個地下達(dá)下去，違令者軍法處置，爾后，便將帥印交給了張華，并且下令：“那位所謂的監(jiān)軍若是安分守己便讓他好好監(jiān)著，若想趁機染指錦東軍……”冰冷的字從嘴邊吐出，“殺！”

    “是！”

    至于崔家兄弟……

    “崔少將軍既然傷勢未愈，便回閭州好好養(yǎng)著吧，告訴劉群山，要么聽我號令，要么一并回去躺著養(yǎng)身！”

    “是！”

    “錦東所有駐軍的統(tǒng)帥是我，讓他永遠(yuǎn)給我記住這一點！”

    張華看了看他，低頭應(yīng)道：“是?！?/br>
    處置了一個崔鈺，自然也沒忘了另外一個了，“既然崔少將遇刺了，崔總督這個兄長也不好不陪著，他們不是什么都要一起當(dāng)嗎？那就一起吧！一事不勞二主了，就也是沈家余孽做的吧，讓錢進(jìn)來閭州，暫代重傷臥床的崔總督處理政務(wù)，幽州那邊他若是能兼任便兼著，若是不能，找個人暫代就是！”

    “是?！?/br>
    “還有——”殷承祉戾氣越說越重，“增派人手守衛(wèi)燕王府，莫要讓人驚擾了本王師父！”

    “是。”

    “張將軍”殷承祉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擺著，看著同樣沒有什么表情的張華，“你一直是是是地應(yīng)著，可是有其他的想法？”

    “殿下。”張華吸了口氣，“末將與所有撤回來的將士的想法都一樣?！?/br>
    殷承祉差點便控制不住情緒了，握緊了拳頭好半晌之后才啞著聲音說道：“告訴他們，本王會給他們一個交代！一定會！”最后三個字，咬牙切齒！

    安排好了所有事情，燕王甚至沒有閉眼歇息歇息，當(dāng)即便帶著親衛(wèi)往京城趕去了。

    “主人主人，你都不知道娃娃當(dāng)時那臉色……”圓球急急忙忙回了燕王府一趟，“主人，娃娃是真的傷心了，你就去哄哄他吧！你不知道姓崔的那混蛋都說了什么！他竟然說當(dāng)日打暈娃娃是主人你給的主意！他……”

    “的確是我給的?！瘪T殃說道。

    圓球傻愣住了，“主人……”

    “主意是我出，事情是他做?！瘪T殃看了他一眼，“怎么？有誰要來追究嗎？”

    “當(dāng)然沒有！”圓球連忙道，“主人你可別誤會了娃娃，娃娃怎么可能會信那姓崔的？娃娃派人回來便是怕那姓崔的趁亂對主人不利……娃娃他……”火急火燎的辯護(hù)最終在主人平靜無波的目光中停了下來了，“主人……”又消聲了許久，才繼續(xù)說道：“主人，娃娃其實挺可憐的……”

    “我是哪一點讓你認(rèn)為怪他了？”馮殃將圓球抓在了手里，說的讓人有點膽戰(zhàn)心驚了。

    圓球忙道：“主人，我不是，我沒有，我……”

    “我的徒弟用的著你來說？”馮殃冷笑道。

    圓球慌忙叫道：“主人，小球真的知道錯了，小球不應(yīng)該懷疑主人，小球就是太關(guān)心娃娃了才會胡思亂想，主人那么疼娃娃怎么會誤會娃娃怎么會生娃娃的氣呢？主人心疼娃娃都來不及了，主人就是全天下……啊——”

    “趕緊滾！”馮殃怒道，“他若是少了一根頭發(fā)，你就別回來了！”

    嗚嗚嗚嗚……

    雖然目的是達(dá)到了，可卻是用犧牲自己來換的，娃娃啊娃娃，你可得要有良心啊。

    哎哎哎，趕緊飛吧，免得娃娃一時想不開真出點什么事情了，真要是這樣，它也挖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從前線到京城，幾乎日夜不停歇，從軍營中拉來的戰(zhàn)馬、各地驛站最上等的馬，全都跑的倒下了，一匹一匹的換，人便是鐵打的也是要扛不住的啊，可一行人上至燕王下至負(fù)責(zé)后勤的親衛(wèi)，全都硬生生地扛下來了。

    還未進(jìn)京城，便被攔下了。

    “滾開——”

    “燕王殿下，陛下有請?！?/br>
    第152章 爭辯

    殷承祉從未想過要向皇帝隱藏自己的行蹤，可這京城都還沒進(jìn)就派人來攔截，便是再脾氣好的人再心平氣和也能惹出火來，更何況如今他滿腔的怒火無處宣泄。

    “怎么？陛下連京城都不敢讓我進(jì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