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傾酒。
寵十五下。 翌日生物鐘再次展示了它的強大之處, 不論你前一日多勞累多困倦,生物鐘的存在始終敲打著你掙扎醒來。 喬卿久自然醒, 睜眼時候正正好好是五點十五分。 她在不那么熟悉的房間里蘇醒, 恍惚間坐在床頭先適應(yīng)了三分鐘。 喬卿久屬于那種一旦清醒過來,便再也睡不下去了的主,她睡覺不喜歡枕枕頭。 從前周音跟喬封都阻止過許多次, 可始終沒辦法看著人睡覺, 他們一走,喬卿久還是會抽掉枕頭。 久而久之, 放任自流。 用應(yīng)長樂的話講, 睡覺不枕枕頭那能叫睡覺?你屬于腦供血不足昏過去了吧? 昏過去總比睡不著強上許多, 喬卿久平攤回去, 睜眼望著天花板上數(shù)星星。 確定了自己暫時沒多睡一個點兒的命, 喬卿久挫敗的認了。 蕭恕明顯不是個在家吃飯的主, 諾大的雙開門冰箱里,各色飲品填了三層,看得出強迫癥的痕跡, 一層飲料、一層啤酒、最下面一層是冰水。 唯一的食物是側(cè)門的雞蛋跟半袋吐司面包, 喬卿久好奇的把面包拿出來。 掃到日期以后, 喬卿久面無表情, 親手送它魂歸垃圾桶。 都過期快兩個月了, 好絕一男的。 喬卿久輕手輕腳的關(guān)好房門, 準備去一中對面的街上買點兒吃的解決早飯。 然后就在胡同口, 撞上了她以為正在房間里睡覺的蕭恕。 蕭恕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深色長袖t恤配工裝褲,食指隨意甩著車鑰匙, 大步挺闊的朝喬卿久走過來。 晨霧飄渺, 空氣里的水汽含量很足,吸進鼻腔里稍微不適。 喬卿久在原處駐足,揉了揉鼻尖,等蕭恕靠近,看著他的臉愈發(fā)清晰。 少年狹長的眼里帶著幾分倦意,輕輕打著哈欠道,“你走這么早???” “……”喬卿久非常想說,是您老睡得晚才對吧? “吃早飯了嗎?”蕭恕忽然問,聲音低沉微啞。 出于個人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好習(xí)慣,喬卿久脫口而出一個“吃”,又立刻吞咽回去。 她還能把自己手里拎的垃圾袋里的過期的面包給吃了嗎? 尤其是在垃圾袋透明的情況下。 蕭恕挑眉,虛咳清了下嗓子,聲音頓時清亮不少,“那你想吃點兒什么?” “都行?!眴糖渚密浡暣?。 “看不出啊,還挺好養(yǎng)活?!笔捤「锌f,然后伸手指指她左手的透明垃圾袋。 喬卿久會意的遞過去,蕭恕轉(zhuǎn)身走回頭路,帶著喬卿久出巷子,在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隔著大半米遠,精準把袋子投進去。 蕭恕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他兀自的念了幾個早點種類都沒人回應(yīng),奇怪的回眸望。 才發(fā)現(xiàn)喬卿久人走在他兩米開外。 蕭恕沉默著的等她跟上來,幽幽道,“抱歉,忘了你腿短了?!?/br> 身高一米六八,身材比例極佳的喬卿久現(xiàn)在非常想錘死蕭恕。 這么不會講話出門真沒讓人打嗎? 實際上想打蕭恕的人海了去了,就是打不過他而已。 喬卿久沒說出來,她扯了下嘴角疾步跟上去,剛才喬卿久是故意同蕭恕拉開距離的。 這條街離一中僅一條雙排馬路之隔,按照蕭恕的成名程度,若是不幸被拍到并肩,多半是又得上次貼吧。 這熱度喬卿久不想蹭,本來莫名其妙招惹她的傻子就夠多了。 再添個同蕭恕關(guān)系密切的標簽,有十張嘴都解釋不清。 一中七點半后才算遲到,勤奮努力,六點半就坐在學(xué)校對街吃早餐的學(xué)生明顯是不存在的。 蕭恕領(lǐng)著喬卿久進了自己常吃那家港式早茶點。 吃的多了自然跟老板相熟。 見他進門,老板驚訝的講,“你怎么又來了?” “嗯,帶個人過來吃?!笔捤〈?。 喬卿久總覺得這話聽著有些奇怪,??统怨潭ǖ牡昙译y道不是尋常事嗎?用又? 然而她沒機會多琢磨,因為蕭恕指著滿墻菜牌,開口問她,“你吃什么?” 很顯然,蕭恕的選擇困難癥是假的,可喬卿久是真的。 時間充裕且有得選的情況下,她能選到不得不選。 蕭恕找了位子,拿紙巾擦過自己面前跟對面的位子,準備工作做完,都沒能聽見喬卿久開口。 他看過去,發(fā)現(xiàn)喬卿久粉唇微動,纖弱的指尖正在點墻面上的菜牌。 絕了,讓她選個菜跟送她赴死一樣。 “老板、蝦餃、鳳爪、蛋撻?!笔捤罅藥讉€,懶洋洋地問,“你吃甜包子還是咸包子?” 喬卿久卸下書包做到蕭恕對面,毫無立場的表示,“我都可以?!?/br> “那就奶黃包、叉燒包,再來一碗皮蛋瘦rou粥?!笔捤≈v。 港式早茶基本上都是做好的,煨在籠屜上熱著,上菜很快。 “吃吧?!笔捤∵x了靠墻的位子,脊背貼著墻面,神色倦怠,沒什么精神,含情眼里蒙上層霜霧,跟喬卿久初見時候一樣。 挺招人的模樣,喬卿久眼皮微跳,輕聲問, “你不吃嗎?” “哥哥吃過了,你好好吃飯?!笔捤〉坏?。 如果說昨天剩的大半盤燒烤是因為有唐媛媛耽誤食欲,那今天這擺了大半桌的早茶,算是充分證明了,蕭恕點菜沒什么譜,對喬卿久的食量誤會極大。 喬卿久向來是秉承著早餐要吃滿分飽的養(yǎng)生活法。 吃早飯這事,喬卿久對待的特別認真。 她盡力吃到嗓子眼,依然剩了不少。 “嗝。”不受控的打出飽嗝兒時,喬卿久掌心還托著半個蛋撻。 蕭恕掀起眼皮看她,小姑娘兩腮微鼓,杏眼低垂,活像只小倉鼠,輕聲勸,“吃飽了就別吃了?!?/br> 喬卿久搖搖頭,堅持把蛋撻下下去,喝水順好后,認真的說,“我食量最多也就你現(xiàn)在能看到的水平了,以后點菜別把我當人了,浪費可恥。” “行,下次我注意?!笔捤☆h首,估計是真的困,他發(fā)聲時候帶著濃厚的倦意,眼皮耷拉著,尾音拖的低長,磨得人耳朵發(fā)麻,“我其實困惑一件事情很久了。” 喬卿久邊擦手邊回,“那你問啊?!?/br> “《憫農(nóng)》這詩你知道嗎?”蕭恕說。 學(xué)生背詩總是習(xí)慣性從第一句開始,還必須附加上作者名。 喬卿久自不例外,“李紳,春種一粒粟那首?” “嗯。”蕭恕確定,慢條斯理的拋出問題,“這么多年了,我一直疑惑,到底誰是鋤禾,誰是當午?!?/br> “……”喬卿久啞然無語,瞬間明白了蕭恕的意思。 緋紅驟然從耳垂攀爬到白皙的臉頰上。 喬卿久氣鼓鼓的抓起書包,快速跑出了早餐店,書包上墜了個粉紅色毛球,在半空中晃蕩著。 小家伙生氣時候真可愛,以后還是多逗弄一下吧。 蕭恕抿唇,綻出抹笑意,調(diào)戲完人后愉悅喊老板,“麻煩結(jié)個賬。” 老板跟蕭恕還算熟絡(luò),翻著賬本報了個數(shù)字,調(diào)笑講,“剛剛那個學(xué)生妹是你小女朋呀?看不出來,原來你還會寵人的啊,自己吃完飯還特地帶人陪她吃?” 蕭恕低頭轉(zhuǎn)完錢,沒答話。 但江湖規(guī)矩,沒否認就是肯定。 “小姑娘乖招人稀罕的,以后多帶她來啊?!崩习逍Σ[瞇地囑咐。 “嗯。”蕭恕低哼了聲,敷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