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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宜語調(diào)平靜,仿佛父母的死對于她沒有任何影響。 “諸位不要以為船幫義薄云天,那不過是因為他們需要義來維系整個幫派。就像先生教導(dǎo)的,用禮來維系王朝一樣。事實上,船幫內(nèi)部的血腥、殺戮、傾軋絲毫不比街頭巷尾的游俠兒們殺人來得強?!?/br> “我雖有私心,想徹底消滅船幫等各類壓榨百姓的幫派們。但我不曾以權(quán)謀私。便是要我再提一個方案出來,我還是要說原來的那個方案” 蔣宜說完了這段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我認(rèn)罰的樣子。 沈游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氣都不想嘆了,她隱隱的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夠活到致仕的那一天。 總有一天要被這幫小兔崽子們給氣死! 第165章 “蔣將軍,咱們都在海上漂了七八天了,他們怎么還不來?。?!” 蔣宜站在船頭,拿著千里鏡往遠(yuǎn)處瞄,“耐心點!情搜科傳過來的消息顯示,風(fēng)揚渡的老大孫根已經(jīng)上了甲字號船了?!?/br> “而且成熟的航線只有這么幾條,猴兒灣是他們返航必經(jīng)之路,守在這里總能夠等到的”。 蔣宜剛說完,疑惑的看向剛剛問問題的宋鴻,“你撞我肩膀干嘛?” 宋鴻笑得怪不好意思的,“蔣將軍,你能把……就那個、那個” 宋鴻抬抬下巴,眼角眉梢都瞄著蔣宜手上的千里鏡。 “不是,你們還沒玩夠?。?!” 蔣宜都無語了,距離千里鏡被批量生產(chǎn)出來已經(jīng)有大半年了,這幫人居然還想看! 可見海上的生活到底有多枯燥了。 蔣宜抬手把千里鏡遞給了宋鴻,“小心些,好歹也算個貴重東西”。 “放心吧,將軍”,宋鴻抬手接過。 “哎哎,宋鴻,給我也玩玩唄”。 “就是,宋鴻,你別老吃獨食?。 ?/br> 眾人站在船頭嬉嬉鬧鬧的。 “去去去”,宋鴻一面驅(qū)趕這幫湊熱鬧的同僚,一面美滋滋的把千里鏡湊到眼睛旁。 不過一眼,宋鴻面色大變。 “將軍!來船了!” 蔣宜一把拿過千里鏡。果然,視線的盡頭處浮現(xiàn)出了幾個小黑點。 看不清楚船上打的旗幟,但戒備總是沒錯的。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 方才還在嬉鬧的士卒瞬間正色,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蔣宜繼續(xù)拿著千里鏡往外看。沒過一會兒,蔣宜嘴角微微勾起,“傳令全軍,風(fēng)揚渡甲字號船隊已來臨,做好準(zhǔn)備!” 復(fù)雜的旗語被一一傳遞下去。 對面的甲字號船隊也在打旗語,打的卻是避退前方船只的旗語。 “大哥,咱們?yōu)槭裁匆?!前頭打頭的可是兩艘福船??!那上頭不知道有多少貨呢?!” 二牛嘀嘀咕咕,極不滿意。 孫根臉色格外難看,惡狠狠的瞪了眼二牛,“那幾條船打的是黑底金線的旗子,這是皂衣軍的船??!你想找死也別帶著我去” 先不說民不與官斗,近期皂衣軍到處征伐,閩地差不多都到他們手里了。再者云門幫與皂衣軍原就有宿怨,孫根近期算不上夾緊了尾巴做人,但也減少了打野船的頻率。 孫根面色黝黑,身量精瘦也不高,就是個常年被海上風(fēng)雨吹打的漁人樣子。此刻他兩條眉毛擰巴在一塊兒,心里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重。 皂衣軍到底是路過這里還是在這里守株待兔? “告訴弟兄們,都注意著點!” “是!” 鎖子一聲應(yīng)下,又忍不住問道:“大哥,跟皂衣軍有仇的是懷集渡的人,他們找我們風(fēng)揚渡干什么?” 孫根冷笑一聲,“要不要打仗,難道看的是有仇沒仇嗎?” 鎖子不說話了,他們自己打野船的時候難道就跟那些野船有仇嗎?還不是利益驅(qū)使。 鎖子的臉色凝重起來,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喃喃的開始拜起海龍王、媽祖來。 然而漫天神佛求個遍都沒用,一方要避,一方要進。偏偏要進的那一方行船速度更快,宛如離線的利箭直沖甲字號船隊而去。 蔣宜手里的旗幟打出了各式各樣的旗語,皂衣軍的船隊在前進中不斷的變陣?;钌隍?qū)趕中將甲字號船隊圍了起來。 孫根避無可避,心里的戾氣翻上來,“讓兄弟們都備好家伙!今兒就給他們個狠的!”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先是甲板左右側(cè)的重炮轟鳴,那是無數(shù)金錢在叮當(dāng)作響。一輪又一輪的炮火炸的孫根等人頭昏眼花。在震天響的轟鳴聲里,孫根面色乍變。 他沒有與皂衣軍對戰(zhàn)過,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火力如此之強。云門幫再怎么強橫,也不是正規(guī)的軍隊,根本沒有如此之多的重炮。 孫根陰沉著臉,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下達(dá)了錯誤的決定——不該戰(zhàn),應(yīng)該逃才對。 可以已經(jīng)來不及了,雙方船只一接壤,皂衣軍下屬的烏艚船配合著福船身上的船刺,直接不斷的撞擊甲字號船隊主船的船體。 與此同時,雙方即刻開啟了接舷戰(zhàn)。 “刺!” 竹制的桿子直挺挺的刺進了云門幫船丁們的身軀。雙方你來我往,不斷絞殺那些試圖沖到自己船上的敵人。 然而皂衣軍作戰(zhàn)之悍勇幾乎超越了孫根的想象。他們甚至愿意冒著生命危險掩護同袍登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