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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疼痛還不及上一世鎮(zhèn)海柱海浮屠之刑的萬分之一,曲遙只覺得此刻仿佛是睡夢中被靨住了一般,他有意識,卻不能動彈,又不能講話。 他覺得整個嗓子連帶著喉管都在燃燒,整個氣管似乎都要被厚厚的塵沙和火山灰堵死了。曲遙此刻口渴已極,發(fā)瘋般地想要喝水,就在他極度痛苦的那一刻,似乎有溫熱柔軟的液體滑進了嘴里。 一滴,兩滴,三滴…… 曲遙在朦朧之中,似乎看見了時元。 那是一片無垠的草地上,曲遙就躺在時元的膝蓋上。時大夫端著藥碗,用銀勺一點一點舀著藥汁,喂進曲遙的口中。他垂著睫毛,長發(fā)曳地,五官依舊是那樣精致美好。時元的發(fā)尾用一根月白色的帕子束著,他靜靜地看著曲遙,似乎是欲言又止。 “時……元……”曲遙輕聲道。 時大夫聽見后,似乎愣了一瞬間。 他的表情就僵硬在那里,他似乎與曲遙對視了片刻,然后下一秒,大片大片的皮膚自時元的臉上剝落!旋即露出糜爛的肌rou和流膿生蛆的腐爛內(nèi)臟!曲遙一驚,喂進嘴里的藥汁突然變了味道,鐵銹味瞬間彌漫在曲遙的口腔中……曲遙看向那藥碗…… 那哪里是藥汁!那分明是一碗鮮血! “時元……”曲遙看著那腐爛的血rou顫聲喊道:“你怎么會……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然而眼前的時元,似乎突然變了模樣!他潰爛的容貌在一點點位移變化……終于,他變化成了澹臺蓮的模樣! 澹臺蓮! 曲遙猛地睜大眼睛!旋即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呆住了! 他被活埋在石塊堆里!一塊巨大的碎石就壓在他身上!而他的四肢則被掉落的巨石生生壓??!曲遙向上看去,眼前只有唯一一道天光,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上方一滴一滴淌下……他再向上看去,旁邊是他在朦朧中看見的,“腐爛”的rou。 那是澹臺蓮的手。 他十個指頭已然被盡數(shù)磨爛,鮮血就這樣從石縫上頭落進曲遙口中。 “小……師叔……” 曲遙用微弱地聲音顫抖喊道。 澹臺蓮在聽見這聲音時,似乎猛地一滯,他大喝道:“曲遙!你還活著?。?!” 那一聲自玉清尊者破碎的喉嚨喊出來,已然是破了音,曲遙聽見這聲荒腔走板的呼喚,莫名就想到了澹臺蓮在山下女裝的模樣。 曲遙竟一時間忘記了疼痛,咧嘴苦笑一聲。 “為什么不能用劍劈開???我?guī)煹茉俨荒軗瘟耍∧銈冏岄_!我這就用劍劈開這石頭!” 曲遙聽見石頭堆外,傳來一聲憤怒的質問。 曲遙細細一分辨,這聲音是寧靜舟。 “萬萬不可!這樣大的石頭若用仙劍來劈開,定然控制不好力道!恐要傷了曲遙!你師弟早已新傷舊傷落了一身,斷然經(jīng)不住你這一劍!這石頭只能用人力搬開……”宮展眉冷靜至極,就算在如此危機關頭,她也立時阻止了這個莽撞行徑。 只聽寧靜舟寶劍“哐啷”一聲墜地,眾人一驚,寧靜舟本就重傷在身,那傷口若不是包扎及時,早就已經(jīng)淪落到他和曲遙不知哪個先走的境地。紛紛試圖勸阻他,可寧靜舟就像發(fā)瘋一樣,開始挖刨地面。 “我去找撬棍!試試可不可以!” 是沈清河的聲音。 曲遙聽見這些人的聲音后,自極度虛弱中微微一笑,原來他們都還活著。 這可真好。 “曲遙!”宮展眉大聲道:“你現(xiàn)在動動四肢,看看有沒有可以松動的地方!” 曲遙動動四肢,然而此刻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雙腿已然快要失去知覺了。 石頭死死壓在他的下半身,可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整條右腿,幾乎沒有任何痛感。 曲遙心中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宮展眉。 “曲遙?。?!說話?。?!說話?。?!”宮展眉嘶吼。這聲嘶吼已然沒有了方才的冷靜與沉著,聲音里是關押不住地絕望和悲傷。 曲遙突然想起,宮展眉今日所經(jīng)歷的一切。 她失去了師父,失去了師兄弟,失去了親人、家園。 和僅存的,關于長白的自豪。 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她不能再失去任何東西了。 “師姐!??!”曲遙用盡全力大聲喊道,緊接著胸腔便傳來一陣劇痛!曲遙低頭一看,左肋已然塌了下去,幾根肋骨大約是穿進了肺子里,所以他的每一次呼吸才會像鋸子割喉嚨一樣,那么疼。 “師姐我沒事??!我一定不會死?。?!” 劇痛中的曲遙說道,可話音剛落,一口血便從他喉管里噴涌而出。 “曲遙?。?!你再撐一會!再撐一會兒就好了??!再忍一下!千萬不能睡過去??!” 冰冷的,微微咸的液體落在曲遙口中。 那是宮展眉的眼淚。 曲遙的心中,宮展眉該是個極其堅強極其勇敢的女子,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哭鼻子。 澹臺蓮一直在扒著那些石塊……他的手早已經(jīng)被磨的鮮血淋漓……曲遙只覺得腦中越發(fā)昏沉,身上不動還好,一動便會如鋼刀鋸體一般。 此刻山上巖漿已經(jīng)基本停止噴發(fā),宮展眉看向山頭那些長白弟子怒喝一聲道:“還看著干嘛???過來幫忙??!難道你們要冷血淡漠不聞不問一輩子不成?。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