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沈妙妙不欲多言,只道:“我與杜公子幾次相遇,但是沒成想機緣卻遠不止于此。想來是我失禮,并未認真慎重和公子說過我的姓名,小女沈氏玉昭,正是杜公子奏章中帶壞京城里風氣之人?!?/br> 她說這話是抬眼望著杜衍,眼中的冷淡是幾次接觸中從未見過的,杜衍突然一慌,他急急道:“不是的,我并不知……” 沈妙妙卻打斷他的解釋:“今日時辰不早了,母親還在等我,玉昭就此與杜公子別過了。” 說完,沈妙妙便轉(zhuǎn)身欲走。 她和鐘凝說著大度不計較的話,但是真見到杜衍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又不知怎么還是有點不高興。 杜衍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在思慮謙遜守禮、進退有度以及君子風范前,身體先于意識有了行動。 他邁開長腿,兩步擋在了決然離去的沈妙妙面前。 “三娘子請留步?!?/br> 京城里學子楷模、青年表率,除了朝堂很少能看到真人的杜衍杜侍郎,在大庭廣眾下攔住了一位娘子,別說說出去沒人相信,就是在這蘇府門前還未離去的一眾官家親眷都驚掉了下巴。 所有人都駐足朝著兩人望過來,已經(jīng)坐入車中的,也不管那么多,干脆撩起車簾探頭往外瞅。 心如死灰的杜夫人此刻一腳已經(jīng)踏上杌凳,正要上馬車的時候,突覺得四周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詫異轉(zhuǎn)頭,就見自家兒子像是只大蝴蝶一樣糾纏著攔住了沈家三娘子。 她一驚之下,立即收回腳,他的兒子總不至于抓到了本尊,當著人家娘子的面要和人家理論吧。 但她遠遠一看兒子的神情,卻又愣住了。 即便隔著有段距離,杜夫人也能看出兒子不同于往日的模樣,他低頭望著沈家三娘子的目光專注,神色焦急,試圖挽留解釋的樣子顯然不是爭辯。 杜衍攔住沈妙妙,道:“我……我之前有些誤解,并不知道你是沈家的三娘子。我那奏章……我……” 當朝杜侍郎竟然語無倫次,當街結(jié)巴起來,這場壽宴留到了最后的人直呼萬幸。 原來還以為那杜衍攔住沈家三娘子,是要把朝堂搬到大街上來,當面教訓沈玉昭一通,誰成想這杜侍郎見到人家娘子,話都說不利索了。 沈妙妙自也是感受到了周圍的視線,她今天風頭可是已經(jīng)出得夠夠的了,甚至已經(jīng)超標,回家說不得還要挨訓,此刻再不敢惹事,只得低聲道:“杜公子不必說了,這事已成定局,杜公子上書勸誡也非全無道理,玉昭日后行事定會多加注意的,這就告辭了?!?/br> 她說著避開杜衍,想要朝馬車走去,誰知,這杜公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見她移步,也跟著側(cè)步后退,硬生生將她的去路擋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這蘇府的大門前,此刻被眼前這兩人的一幕驚得是鴉雀無聲。 沈妙妙瞥見馬車旁母親臉色鐵青,大哥也皺著眉邁步朝著兩人走來。 沈妙妙無語地抬眼望著杜衍:“杜公子,可還有他事?” 杜衍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見她微微鼓著臉,此時臉上也全無了笑容,一雙美目中毫不掩飾,滿是嗔怪。 他只得伸手入懷,將在懷中揣了許久、猶帶著溫度的綠松石簪子拿了出來。 “這支簪子,我想著今日帶來親自還給你……”杜衍開口,但仍緊緊握住簪柄,也未伸手向前,半點看不出想要物歸原主的意思。 見她皺眉不語,杜衍只得將簪子慢慢遞過去道:“我對三娘子并無惡意,還請三娘子勿棄?!?/br> 沈妙妙真怕她大哥過來,加入兩人之間,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只得從杜衍手中接過簪子,點頭道:“杜公子,我們二人有來有往,那日青山書院你救了我一次,而后我方知,被你參了一本,我們這便算作扯平了吧。” 她將簪子握在手中,最后朝他福身行了一禮,道:“日后,還請杜公子高抬貴手,放過玉昭吧。” 說完,她也不等杜衍作何反應(yīng),提著裙擺快步跑開了。 沈家的馬車率先離開,眾人在看夠了杜侍郎似乎滿是失魂落魄的背影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回程的馬車上,杜夫人將兒子拉上車,止不住一連聲地詢問: “你和沈家的三娘子是如何相識的?” “你既然認得她,為何還要將她寫入奏章,當眾說她不好?” 杜夫人對于自己兒子的一舉一動十分之敏銳,干脆地問道:“你說,你今日到底是為的什么來的,平日里這種宴會你是絕不會愿意前來的?” 更別說,只是一來一回親自接送她了。 “還有,那簪子是怎么回事?你送給她的?” 不是她說,她兒子在這方面實在是根木頭,送的簪子也太過簡單了些。 等等! 杜夫人靈光一閃,猛然想起那被他兒子珍藏在書房里的神秘發(fā)簪了。 難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你和沈三娘子……你對她……” 杜衍倚在車廂板上,有些疲憊又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嘆息道:“母親,你讓我安靜一會兒吧。” 不出幾日,比起蘇夫人壽宴上,沈玉昭妙語連珠用親手制作的連簪使三人和好如初的傳聞,杜衍杜侍郎當街追著沈家三娘子送簪子的消息火爆全城。 所有人無不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