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愿者上鉤
一團溫暖的篝火在洞xue內(nèi)升騰著,柴火時不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暖黃色的火光驅(qū)散部分如墨般濃稠,似要把人吞噬了的黑暗,映照出龍飛一行人沉默的身影。 他們在沉默中等待著凌陌嵐的歸來。龍飛始終將視線聚焦到了水簾處,他很擔(dān)心凌陌嵐的安全。畢竟,她是前去游擊隊的營地,那地兒是龍?zhí)痘ue,稍有不慎就會性命之憂?,F(xiàn)在,她離開已經(jīng)有3個多小時了。 去了這么久,她不會真的要出事了吧。 正當(dāng)他內(nèi)心的擔(dān)憂越來越盛之時,忽然,洞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細(xì)碎聲響。細(xì)聽之下,那便是有人來了。 是她嗎? 在忽明忽暗的篝火火光照耀之下,水簾的后面隱約出現(xiàn)一團黑影。 近乎本能地從身側(cè)抽出一把尖刀,龍飛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水簾邊上靠近。雖然他覺得那很可能是凌陌嵐回來了,但他不敢放松警惕,而其他未眠的同伴神經(jīng)也警惕起來,目光注視著水簾之外。 龍飛貼著洞壁,凝視著水簾外的人影,壓低著聲音問。 “是誰?” “是我。凌陌嵐。” 一個熟悉的女聲在水簾的后面響起。話剛落,水簾后面的人影動了動,大步地向水簾里面邁了進去。那個身影隨即站在大家的面前,但它的腳步戛然而止,反而皺起眉,微微低下頭看向脖子處。 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正架在她的脖頸上,只要刀子再用力一點,就會劃破她那修長滑嫩的頸部。刀子的正上方垂著她的一縷青絲,青絲上還掛著水滴,欲落未落?;鸸庥痴赵谒乔謇涞拿嫒萆?,她微側(cè)著身子看向持刀者。對方是龍飛。 “你干嘛呢?” 果然是她回來了。龍飛確定來者的身份后,才立即縮回了自己的手,將尖刀重新別回腰間,然后尷尬地?fù)狭藫项^,不好意思地笑著解釋道。 “別介意,我只是以防萬一……” 他為人實在謹(jǐn)慎,凌陌嵐卻也不介意。因為身處這樣的險境,謹(jǐn)慎小心方為上策。她微微輕笑:“嗯。我懂。我知道你也是為大家的安全著想?!彼呎f著邊向火堆旁的空位子走了過去。 龍飛也跟了過去。 其他人都圍了過來。大家迫切想知道,這次任務(wù)有沒有成功。那個叫敏朵的女人真的愿意幫忙嗎?而王曉珂則跑到凌陌嵐的身邊,像只小狗般在她的身上蹭著:“陌嵐jiejie,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大家都擔(dān)心死你了?!闭f著說著,她的小臉皺在一起了,抬起頭看向凌陌嵐,“咦,陌嵐jiejie,你身上濕了,換下衣服吧?” 掃視了一眼洞xue,凌陌嵐微微一笑:“不用了,火烤一下就好了?!毕袷菗崦∝埌悖郎厝岬?fù)崦鯐早娴哪X袋。 看她身上沒有受傷,龍飛也就放心了。他進入正題。 “陌嵐,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這個嘛……?”凌陌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越是這樣,越叫人心急,葉洪安關(guān)切地詢問:“到底怎么樣了?” 蕾蕾媽也跟著催促起來:“對啊,快說怎么樣了?可急死我們了?!?/br>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凌陌嵐的身上,她的眉頭微微蹙在了一起,眼睛至始至終都盯著前方的火堆。她并沒有出聲,而是在大腦里捋清一下思路。她想起和敏朵見面時,對方聽到扎昆仍活著時,臉上的欣喜若狂并不像裝出來的。而且,假如不是敏朵幫助,她剛才就無法從危險中逃脫。所以,敏朵應(yīng)該算是和她們同一個陣營的吧。 “陌嵐,她答應(yīng)幫助我們嗎?”見她沉默,龍飛打斷了她的思路。 “我也不好說。”凌陌嵐掃視一眼眾人,干脆將整件事件的始末一五一十道出,然后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我覺得應(yīng)該算是成了吧。敏朵說,等找到機會,就會來找我們?!?/br> “耐馬這個畜生!”聽了凌陌嵐的話,扎昆氣得一拳憤怒地砸向了地面:“混蛋,連我的女人也敢動,等我奪回游擊隊,非把他千刀萬剮了不成?!?/br> 站在一旁的章子康則嘴角彎出若有若無的幅度,似笑非笑地道破真相:“你的游擊隊都已被他控制了,他就是老大,還有什么不敢做呢?” 這話讓扎昆聽著頗為不爽,但他強忍著沒發(fā)作。 “各位?!绷衷酵蝗灰庾R到什么,說道:“把我們的藏身之地泄露出去,這敏朵要是出賣了我們,那可咋辦啊?”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擔(dān)憂的神色。 “不會的!”扎昆當(dāng)即否認(rèn),十分篤定地說,“敏朵不會出賣我的?!?/br> 章子康冷哼一聲,幽幽地拋下一句:“這很難講,你的兄弟們還不是照樣出賣了你?!?/br> 此話一出無異于火上澆油,扎昆瞬間暴起。他欲起身與章子康干上一架,卻在起身的瞬間牽動傷口,疼得跌坐回地上。捂著疼痛的傷口,他狠狠瞪了一眼章子康。當(dāng)然,以章子康冷漠的作風(fēng),是不懼于與之對視的。 兩人的目光如刀光劍影,在空氣中擦出可怕的火花。要不是扎昆有傷在身,兩人必定會單挑一番。而扎昆依然嘴硬道:“敏朵不會出賣我的!絕對不會!”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只不過,他的堅定沒有說服其他人。除了他,其他人根本不了解敏朵的為人,更妄論相信她了。只不過…… 龍飛一語道破真相,“如今之計,除了相信她,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的所有希望,不得不寄托在這個叫敏朵的陌生女人身上。 鏡頭拉回到巴厘島。夕陽的余暉暈染了整片天際。隨著夕陽一點點地沒入海中,余暉隨之漸漸暗淡了下來。遠處的海,海與天似乎相連接在了一起。嘩啦啦的海水沖刷著沙灘,時不時沒過人們的腳丫子。沙灘上散落著男女老少的身影,他們靜靜地坐在一處眺望著遠處的海,或下到海里游玩,或是找一處地堆沙雕玩,或是在沙灘上來回走著,打鬧著,有說有笑著,亦或是…… 一切看起來十分和諧美好,落入王天的眼中卻叫他更加落寞。他在沙灘與海交界處踱著步子,腦海里回憶多年前的事兒。 一如前方的如畫的風(fēng)景。 一家三口晚飯過后,在海邊溜達著,享受著最后的海邊夕陽落日圖。走累了,便隨地而坐,丈夫與妻子攀談著,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時不時低頭看相正玩著沙子的孩子。這多像多年前的他和他的家人,也是巴厘島,也是迎著海邊的落日在沙灘上玩耍??扇缃裰胤蹬f地已是物是人非,妻子不知何時不再賢惠,變得有些無理取鬧。孩子長大了,卻也叛逆了,成天惹是生非。說起來,妻兒的改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他的事業(yè)上了軌道,賺了大錢之后…… 想到這兒,淚水濕了王天的眼角,他抬頭望向天空,讓淚水重回眼眶中。經(jīng)過那一家三口時,他更是多看了兩眼,甚至有點想回到從前。 然而時光流逝,從不復(fù)返。 再往前走,是一個小碼頭,碼頭的邊上坐著一個穿花襯衫的男人,男人正在依然自得地吊著魚兒,似乎并不介意整個碼頭只剩下他一人。 王天走了過去,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在不久前他似乎見過這個男人。 就在他剛到巴厘島,與他的秘書,司徒鐘以及小李幾個人在酒店休息區(qū)的小角落里。當(dāng)時這個花襯衫男人,與他們隔了一張桌子,他正和一個漂亮的美女親親我我呢。 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有緣,在這兒,他竟然再次遇見這個人男人。男人還是穿著花襯衫,卻是不同款式。他的嘴角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便問著男人。 “這位大哥,今天的收獲還好嗎?” 花襯衫男人的心情似乎不錯,嘴角掛著一個淡淡的微笑:“挺好的?!毙θ菝髅髂敲春每矗瑓s莫名地叫人感到一陣發(fā)毛。 一定是自己的錯覺,王天在心里想著,他又看了眼花襯衫男人?;ㄒr衫男人卻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將視線重新移回到遠處的海面上,似乎正在等待著魚兒上鉤。 移了移視線,王天探頭向花襯衫男人的桶里望去。藍色的水桶里,只有一汪清澈見底的清水,沒有半條魚兒的影子。他頓覺得好笑無比,指著空空的水桶問著花襯衫男人。 “這樣還算好???” 花襯衫男人卻不以為然,他淡淡一笑:“真正的大魚已經(jīng)上鉤了。收獲哪有不好的道理?!彼剡^頭,若有所意地看了一眼王天。 眉頭微微皺起,王天狐疑地看了眼花襯衫男人,又看了看桶里:“我怎么沒看到魚兒?” “時機到了,你自然就能看到了?!被ㄒr衫男人繼續(xù)故作神秘地回答。 難道?王天瞅了瞅他的魚竿,有些興奮地問道:“真的?有大魚了?”魚線上的浮萍在海中上下浮動著,似乎真的有魚兒咬住了魚鉤。 心在那一刻莫名地緊張了起來,王天緊張地盯著遠處的海面。 與之相反,身為釣魚者的花襯衫男人,反而慢慢悠悠地提起魚竿收著魚線,似乎一點也不擔(dān)心魚兒跑了。 這下把身為看客的王天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他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收魚,理智卻告訴他不能。 魚線的最末端魚鉤,也在這一刻躍出了海面。魚鉤光潔的閃著寒光,別說看到魚兒了,就連魚鉤上該有的魚餌都被海底的魚兒啃噬得一干二凈了。 待花襯衫男人把魚鉤收回到手中,王天更加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魚鉤和大家平常見到的不一樣,魚鉤竟然是直的。王天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傻呀,這樣能釣到魚嗎?怪不得你桶里一條魚都沒有?!?/br> 花襯衫并不在意王天的嘲諷,反而是微微一笑:“你們中國不是有個人也喜歡用直鉤鉤釣魚嗎?” “嗯?”王天沉吟片刻,突然反應(yīng)過來花襯衫男人說的是誰了,“哦哦,你說的是姜太公釣魚?。俊?/br> “哈哈哈。”王天發(fā)出爽然的笑聲,明知故問道,“所謂愿者上鉤,對不?” “你說的是對,可是……”王天欲言而止,他狐疑地看向花襯衫男人。 淡淡一笑,花襯衫男人沖王天搖了搖頭,他將剛上好魚餌的魚鉤丟了出去。便不再說話,繼續(xù)釣他的魚去了。 眉頭微微皺起,王天認(rèn)真地瞅著這個人,細(xì)細(xì)思索了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約莫三十多歲,身高大約一米七八,雖然膚色偏黑,但長相還算不錯,顏值稍稍大眾偏高一些,看起來有點像是中國與印尼混血的味道。寬松隨意的花襯衫,擋不住他健壯的好身材,看起來很有肌rou的樣子。 越看下去,越覺得這個男人古怪,他的身上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邪氣。明明看著這個男人是在釣魚,反而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尤其加上他說的話。王天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極思密恐啊。 就在這時,秘書從遠處跑了過來,打斷了這略有些安靜而詭異的畫面:“董事長,國內(nèi)來電話了。公司有個項目出了問題,需要請示你。”邊說著,他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好!”王天應(yīng)了一聲,回過頭看了一眼花襯衫男人,想問問花襯衫男人所言何意,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轉(zhuǎn)回頭,他對秘書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北戕D(zhuǎn)身離開,匆匆向著就酒店趕了回去。 回過頭,花襯衫男人看著王天和秘書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嘴角掛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就在此時,一陣熟悉的旋律響起。花襯衫從口袋里掏出電話,屏幕上顯示著耐馬兩個字。他冷笑一聲,按下了接聽鍵:“耐馬老大,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彼只剡^頭看了一眼王天和秘書化成點的背影。 “好?!彪娫捘穷^,耐馬滿意地點了點頭,“等事情忙完了,少不了你那份?!?/br> “是!那我先多謝耐馬老大了?!被ㄒr衫男人連聲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