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義軍
感謝阿林2013,墳墓才是zzd家,永燦,取名難1985,思飛28,滅掉小日本,freyja,變翼惡魔的馬甲等書友的打賞支持,祝朋友們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 如果說在二十世紀,惠州起義打響了中國革命的第一槍,使國人開始了解革命、同情革命的話,那萬寧起義則是一場精心策劃、組織的更有影響和意義的大事件。 首先,萬寧起義是圖有文,更真實,更有鼓舞作用;其次,起義響亮而明確地提出了復興會的宗旨和口號,這與會黨造反暴動的性質(zhì)又是截然不同,能極大地提振革命者的信心。 而革命黨是一個統(tǒng)稱,雖然在推翻滿清上理念一致,但在思想、策略、行為上卻有著很大分歧。孰優(yōu)孰劣,靠嘴巴是不頂用的,只有行動上的成功和業(yè)績,才是實打?qū)嵉淖C明。是潛力股、績優(yōu)股,自然有人追捧買入;是垃圾股,自然少人問津。 不管萬寧起義在組織上是不是還沒有脫離舊式會黨起義的弱點,但在宣傳上卻明顯地反映了革命思想的影響,這就已經(jīng)達到了復興會起初的目的。 但對于身在瓊州的陳文強來說,如果能借著這次起義獲取更多的利益,又何樂而不為呢? 就目前而言,在瓊州,也只有崖縣是切實掌握在隱藏著的復興會手中,移民也多是安置于此。要動員來更多的移民,就要有更大的地盤,而且必須是比較安全穩(wěn)定的地方。畢竟,窮困是窮困,可誰也不想住在動亂之地。 萬寧一下,陳文強便命令徐春山率部向東南揮師,攻打陵水;他則督促著鄭鴻名向瓊海進軍,一來攻城掠地、擴大影響,二來也是拓展活動空間,做好迎擊從瓊崖(??冢┠舷碌那遘姷臏蕚洹?/br> 徐春山所部只有一百多人,且槍械不全,攻打陵水顯然很困難。但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實際上吳祿貞已經(jīng)率領著三百多人開出了基地,將與徐春山所部會合,打著義軍的旗號攻打陵水和保亭。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將復興會的控制區(qū)域從崖縣大幅擴展,第二則是以實戰(zhàn)來鍛煉隊伍,增加士兵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同時,崖縣的商團武裝也開始武裝動員,打著保境安民的旗號,卻準備適時支援作戰(zhàn),或者從義軍手中“奪回失地”。 顯然,鄭鴻名正是意氣風發(fā)之時,根本不知道陳文強暗藏禍心。雖然有些部下抱怨陳文中和執(zhí)法隊過于嚴苛,使他們少了肆意妄為的機會,但繳獲的槍枝卻很慷慨地拔付給他大半;論功行賞時,從府庫中拿出的錢糧也令他感到滿意。再有縣城中百姓不僅未受sao擾,還分得了一些錢糧,對他的稱贊恭維,也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滿足。 一千多人,近三百條槍,再有地方上三點會兄弟的響應,在鄭鴻名看來,已經(jīng)是很強大的武裝力量。輕取萬寧,幾乎全殲巡防營一哨清軍,這樣的戰(zhàn)績更令鄭鴻名覺得清軍不過爾爾,正當趁熱打鐵、建功立業(yè)。 事態(tài)的發(fā)展,似乎也正與鄭鴻名所料相差不遠。向瓊海進發(fā)這一路,沿途村鎮(zhèn)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部隊便已經(jīng)距離瓊??h城不遠了。 “清軍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瓊??h城不戰(zhàn)而下,好象也不是不可能啊!”鄭鴻名騎在馬上,得意洋洋地對陳文強說道。 “鄭將軍武勇之名,想必已為清軍知曉,哪還敢輕易浪戰(zhàn)?”陳文強吹捧著,希望鄭鴻名的頭腦更加發(fā)熱,“或許都躲到縣城里,想借著城壕來頑抗呢!” “城墻也擋不住咱們?!编嶘櫭判氖愕匾粨]手,“咱們不是準備了云梯,又有悍不畏死的弟兄,拿下瓊海不是問題?!?/br> 對此,陳文強表示贊同。一是瓊??h的清軍不多,二是有當?shù)厝c會在暗中策應。如果出擊夠迅速,攻擊夠猛烈的話,義軍縱橫瓊南也是能夠做到的。要是把復興會的人馬和商團都發(fā)動的話,瓊崖兵備道的幾個巡防營也不會是對手。但現(xiàn)在光復全瓊顯然不是時候,所有明的、暗的力量全部曝光,更是短視之舉。 陳文強騎馬登上了一個小土丘,看著在大路上行進的隊伍。衣服還是雜亂的,可標志已經(jīng)有了,那就是脖子上系著紅巾。按照某些自動腦補人士的說法,幾百年前明太祖朱元璋一統(tǒng)紅巾軍,驅(qū)逐韃虜、恢復中華,現(xiàn)在義軍也要“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但陳文強心目中的軍隊應該是頭戴鋼盔、軍裝整齊、士氣如虹、槍炮齊全的浩蕩之師,與眼前的部隊相差甚遠,與紅巾軍更無法相比。雖然攻下萬寧后,鄭鴻名能夠招集到更多的人馬,可陳文強定下的嚴苛條件使義軍并沒有擴充太多。 人多勢眾已經(jīng)不適合近現(xiàn)代化的戰(zhàn)爭,卻平白增添了后勤的壓力,以及維護軍紀的難度。亂七八糟的人員被稱為兵多將廣那是古代戰(zhàn)爭,是評書中的夸張。 在小土丘下走過的義軍很少有敢向陳文強張望的,偶爾一瞥也馬上低頭趕路。在萬寧,陳文強可謂是殺得人頭滾滾。王緒祺等貪官污吏,參與劫掠的巡防營清兵,違反紀律的義軍官兵,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都無一例外被當眾處決。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立威,而是清肅整頓了。 鄭鴻名對此不是沒有意見,但他被陳文強說服了。通過這一番鐵腕整頓,義軍各股繁雜的局面有了很大改變,各家頭領被架空,手下被分散,部隊編成三個營,分由鄭鴻名、李家俊、黃家清率領。這樣一來,是削平了各個山頭,使軍隊能夠號令統(tǒng)一,從表面上看對鄭鴻名也是有利的。但實質(zhì)上,除了李家俊的人馬,陳文強對鄭鴻名和黃家清這兩家部隊并不十分看好。道理很簡單,李家俊已經(jīng)是復興會的人,部隊也被復興會派出的人所掌控,值得信賴。 照著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打下去,即便再拿下幾個縣城,恐怕也不可能鍛煉出什么技戰(zhàn)術優(yōu)良的士兵。陳文強已經(jīng)看出了這一點,因為這與正規(guī)軍隊的作戰(zhàn)方式相差太多。而且,對手也實在不爭氣。 正常的戰(zhàn)爭應該是炮火紛飛、硝煙彌漫,應該是塹壕、工事齊全,應該是散兵線進攻、側翼迂回、吶喊沖鋒等等。陳文強不擅長軍事,但這并不妨礙他根據(jù)自己的見識作出判斷。 也就是說,義軍再獲得幾次勝利,也改變不了他們不是真正的軍人的事實。訓練、實戰(zhàn),軍官、指揮,火炮、機槍……這支隊伍離真正的軍隊還差得遠呢!象這樣的隊伍,即使有個十萬八萬,恐怕也不是北洋軍一個鎮(zhèn)的對手。 這樣一想,陳文強就自然不會象革命的北辰,以及與他類似的革命者那樣樂觀、輕敵。認為只要在一地起義成功,便能一呼百應,席卷全國,推翻滿清了。 顯然,革命者急于成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卻不能依此策略進行革命。革命并不是簡單的事情,需要長期、細致、耐心的工作。但狂熱淹沒了理智,教訓或者是經(jīng)驗,總要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才會吸取。 “大哥?!卑⒇堯T著頭騾子,晃晃地上了土丘,有些鬼頭鬼腦。 子彈激射,血花綻放,一擊斃命,掌控生死,這些無疑都使阿貓產(chǎn)生了極大的快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開始喜歡殺戮,把它當成了一種享受。這種病態(tài)的心理有可能毀了他,因為狙擊手不是偏執(zhí)的殺人狂。 陳文強深知這一點,一直把他留在身邊,教導他的技能,引導他的心理,盡量使他能夠正常發(fā)展。打下萬寧后,陳文強與阿貓密談過,要他在合適的時機干掉鄭鴻名,最好是在戰(zhàn)場上,在流彈紛飛的時候,造成他不幸犧牲的假象?;蛟S也是這次談話,使阿貓有些做賊的心理,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時機還早著呢,不必這么緊張,象做賊一樣死盯著,那還不被人看穿?!标愇膹娞嵝阎⒇垼谶@方面,阿貓還顯得稚嫩,沒有陳文強這么老jian巨滑,在面對著要殺的人時,還能親切自然,讓其毫無防備。 阿貓趕緊點了點頭,又象不遠處的鄭鴻名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不如大哥攛掇他一下,讓他攻城時沖在前面,然后——” “不必這么急,更不必這么明顯?!标愇膹姄u了搖頭,說道:“打縣城時沒有,等清兵大隊開來,真正的戰(zhàn)場上,那機會還不有的是。看你這樣子,我真后悔交給你去辦了?!?/br> “我聽大哥的,你說啥時動手就啥時動還不行嘛。”阿貓訕訕笑著。 到現(xiàn)在,阿貓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狙擊手,這個過程相當艱辛,也充滿挑戰(zhàn)。除了體力、體能和射擊技術外,他的文化水平也是一個很大的阻礙。 通常在戰(zhàn)亂時代,很多文弱的讀書人會痛悔自己把時間浪費在書房桌案上,而羨慕那些有個好身體,有把子好力氣,能在關鍵時刻拼殺的粗漢。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講,讀書人如果鍛煉好身體,對一些技能的掌握卻要比那些目不識丁的漢子快幾倍。 比如說跳眼法,一種無需使用專業(yè)器材的簡便測距法:觀測者閉上右眼,右手臂向前伸直,豎起大拇指。在目標上選擇一個點,以大拇指左側與之對準。手臂不動,再用左眼觀測,記住此時大拇指左側對準的位置,并估算該點距離至目標點的距離,然后乘以十倍,便是觀測者與目標間的距離。其原理是人兩眼瞳孔的間隔約為自己臂長的十分之一,將測得實地物體的寬度乘以十,就得出了站立點至目標距離。 當然,經(jīng)驗不足或領悟能力差的人會產(chǎn)生較大誤差,要經(jīng)過反復練習,不斷熟練后方能提高準確度。 但就是這樣一個小技巧,對于很多睜眼瞎的士兵來說,也不是那么容易理解和掌握的。阿貓就是其中之一,學識字,學算術,在他的認知中,這比趴在草地里蚊叮蚊咬還要難上百倍。 “還得練,還得學,可不能驕傲自滿?!标愇膹妼Π⒇埖囊笠苍诓粩嗵岣?,因為他要將復興會第一殺手“陳勝”的名頭轉給阿貓繼承,去刺殺那些敢于跟復興會做對、阻礙革命事業(yè)發(fā)展的滿酋高官。 聽到這些,阿貓趕緊端正態(tài)度,生怕陳文強又留下什么寫寫算算的作業(yè)。 “不光是遠距離的狙殺,還有近距離的行刺,以及各種暗殺的手段?!标愇膹娙粲兴嫉赝蜻h方,緩緩說道:“要說最有震撼力的,我覺得非炸彈莫屬。不僅是在刺殺上能震懾敵人,在戰(zhàn)場上應該也很厲害。象巡防營這樣的清軍,能有幾門炮,能聽過幾次爆炸?估計有的連機關槍都沒見過吧?” “機關槍,好,一打一大片?!卑⒇堧S口附和道。 陳文強從發(fā)散的思維中醒過來,白了阿貓一眼,說道:“回去以后,你要學習爆破,比狙擊簡單,但卻更需要有知識,可別把自己炸飛了。” 哦,阿貓痛快地答應,他也熟悉、了解著陳文強的脾氣、稟性,這與陳文強經(jīng)常探悉別人是一樣的。這個社會,就是人與人打交道,人琢磨人。陳文強有技能,別人也有辦法,察顏觀色等等,而且這些方法在中國可能相當古老。 縱馬下了土丘,陳文強緩緩而行,旁邊是行進中的輜重隊伍,各種牲口車,還有人推的板車。他的目光突然盯在一個漢子身上。 陽光下,這個漢子臉膛紅紅的,辮子盤在脖子上,身上肌rou虬結,腰里別著一把斧子,正用力地拉著裝糧食的板車。令人注目的原因并不復雜,半塊發(fā)黑干枯的耳朵被繩穿著,在斧把上拴著。 發(fā)現(xiàn)有人在盯著他,那個漢子抬起頭,望著陳文強。 寬厚的肩膀,冷靜的眼睛,堅定的嘴唇,這家伙骨子里就是個當兵的料。陳文強笑著點了點頭,雙腿一夾,馬兒加速,向前奔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