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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認識那人,但見他三十多歲,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尊貴,便知絕非等閑常人。 互相介紹時,他只說自己是陳峰的一位故人,姓李,有事來灤平,與陳峰不期而遇,故來打擾。 他說的很客氣,但見陳峰對他那份恭敬的態(tài)度,便知此言不實,人家不愿說別人也不敢問。 尤其是周霆,已經(jīng)有點暈乎。 不僅見到仰慕已久的陳峰,果如他想象中相貌凜凜,端的一條好漢。 還見到這么個自帶尊貴相的人,那隱隱的威勢讓一向大大咧咧的他,也少不得規(guī)矩許多。 寒暄過后,那位李爺似不經(jīng)意的問:“剛碰巧聽周小公子講的那個笑話,聽著有點意思,不知出自何處?” 周霆正懵著呢,脫口而出:“是我meimei編著玩的!” 剛出口立覺不妥,忙改口:“是我,是我哄meimei編著玩的?!?/br> 一旁楊毅眼神一閃。 李爺也微微一笑:“是個好哥哥!有顆赤子之心。” 他又和楊毅聊了幾句,言語間將他也夸獎了一番。 過會兒楊毅和周霆知趣的告辭。 臨別李爺把自己的一枚玉佩和扇墜分別送給楊毅和周霆做見面禮,二人沒敢很推辭只得受了。 回到家中周霆有些惴惴,今天似乎兩件事都有些不妥, 一是差點賣了小妹(雖然及時做了補救終是不妥), 二是接受了不認識人的禮物,且那人一看便是一位大人物。 猶豫再三,還是私下和父親坦白了。 三爺看了看那個扇墜,玉質(zhì)極好,絕非凡品。 一時想不通灤平這個小地方,會來什么大人物。 又想就算對方是大人物,自家卻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沒什么利用價值,倒是不會引來什么禍端。 可是私自接受禮物,和言多語失帶出meimei,這些都不能饒。 于是悲催的周霆挨了二十戒尺,沒受傷的右手還得挨罰抄書。 此事真實原由只有父子和王氏知道,對別人只說他淘氣闖禍受罰。 不知情的姝眉還心疼二哥,給他送藥做好吃的,這讓周霆更是愧悔。 很快周霆又遭更大一擊:不僅好基友楊毅要回上都了,他才認識的仰慕者陳峰也要去京都。 他夢寐以求的拜名師計劃瞬間破滅。 就像餓極了的人,嘴邊好不容易有一塊肥rou,都聞到香味兒了,卻沒吃到口。 周霆想撞墻??!他的小心肝兒承受不來??! 看著周霆明明手上受的皮外傷,卻一副被鐵砂掌拍成重度內(nèi)傷的模樣,家人們都覺得好笑。 好在楊毅雖因事出突然,不告而別,卻托人給周霆送了幾本書。 其中有陳峰送周霆的一本武功秘籍,楊毅送的兵書也相當有重量。 收到這些“寶貝”后,周霆才如枯木逢出,滿血復(fù)活。 而三爺則覺得那舅甥兩此番情意太重,恐無以回報。 楊毅才離開不久,大爺周紀春的家書就到,一封給周老太爺,一封給三爺周紀秋。 兩封信中都有的內(nèi)容是:讓周霖再回上都,繼續(xù)求學(xué)。以便來年鄉(xiāng)試更上一層。 二來,后年是母親六十大壽,他將攜家眷回來拜壽。 三來,周霖已經(jīng)十五歲,也可以定親了,他那里有門好親事,望父親和三弟考慮。 給三爺?shù)男胖性敿氄f了那門親事之后,大爺對三弟寫了幾句肺腑之言: 三弟純孝,代為兄于家中侍奉雙親,兄感愧非常。 然雖孝順是天,三弟大才卻埋沒無鄉(xiāng)野。 如今四弟已成家,看父親之意定是留他與身側(cè),三弟何不繼續(xù)科舉,展鴻志光門楣? 咱們弟兄兩也互為臂膀。 三爺看完信沉默良久,他又何嘗不想一展抱負? 只是老四夫妻都不省心,平時娘子雖不抱怨,他又何嘗不知四弟媳是個有些拎不清,愛攪事。 母親年歲已高,又精明的眼不揉沙子,難免因他夫妻兩費神,有自己和娘子幫襯,她老人家還輕松些。 大哥的好意看來暫時是不能領(lǐng)了。 他輕嘆了一口氣,提筆給大哥寫了回信。 于是周霖再次離家遠去求學(xué),帶走一家人滿滿的不舍。 因著不舍大兒,也因無法親自相看兒子親事,再加上大伯已經(jīng)四十,依然無子,過繼之事恐又要被提起,種種憂心思慮使得王氏一下子病倒了。 王氏這場病來勢洶洶,纏綿病榻很久。 一家人憂心不已,三爺疼惜愧疚種種情緒必不用說。 姝眉兄妹幾個都侍湯奉藥忙個不停。 看著三房的忙亂,趙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 她能猜得到三兒媳的病更多是心病,誰也舍不得自己的親生骨rou送人,哪怕是只是過繼到隔房。 可手心手背都是rou,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大家斷了香火??? 最后恐怕也只能委屈老三了。 人有時就是這樣,習(xí)慣了一個人的奉獻,就不太關(guān)心他的感受了。覺得他習(xí)慣了奉獻,就不會計較那么多。 當一個人不僅是奉獻甚至是犧牲時,受益的人甚至?xí)桃膺x擇忽視。 比如周老夫妻,他倆個都知道三子為這個家犧牲最多,而且還是子女中最孝心的,但同時卻是相比下最不受重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