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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的火元氣是不能跟真正的火相提并論的,觸摸樹皮的那一刻,楊瑞霖發(fā)現(xiàn)樹皮燒成焦炭色,內(nèi)里卻毫發(fā)無傷。黎志縣大部分燒毀,小部分僅是房屋表皮損傷,甚至還有人活下來。 小部分焚燒的,便是蘋與襲擊者相遇的地方。 “嗯?!?/br> “蘋,黎志縣很多人活下來了,不要自責(zé)?!睏钊鹆匾娺^那些先被人砍死再淹沒火海全部燒爛的尸體,他知道,當(dāng)?shù)毓俦谄Щ牡赝诹撕艽蠛艽蟮囊粋€土坑,用來掩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好人壞人美人丑八怪的尸體。 其實是死了很多人。 他曾經(jīng)站在掩埋他們尸體的土壤上,撒下樹種。盡管并不能彌補(bǔ)什么。 “松浮,你繼續(xù)講?!碧O朝他笑笑,表示自己已經(jīng)放輕松了。 “再后來,你哥哥進(jìn)入了光義會,你們搬走了。我費了點時間,才找到你的住所,遲冉卻只有去往砂國邊界的消息。蘋,相信我,我找你們,是因為你們對我來說,就是親人。” 男子的臉一點點靠近,他認(rèn)真地看著蘋,想傳達(dá)什么。 “我是大夫。憑著師父教我的醫(yī)術(shù)救人,去跟別人換消息,知道了你改名遲蘋果、遲冉改名李染生。唐鶴,現(xiàn)在你清楚了嗎?” 楊瑞霖雙手交握,這種姿勢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蘋思考了一會兒,她信了:“松浮,謝謝你?!?/br> “你不用跟我客氣的。我也是看著你長到兩歲的,也算你哥哥了?!?/br> 兩人一起笑了。 “睡覺吧,唐鶴?” 蘋還是笑,楊瑞霖打地鋪后,兩人同時躺下,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 “忘記滅燈了?!睏钊鹆仄鹕?,溫柔地吹滅了燈光。 蘋伸手,不見五指。 “明天能不能繼續(xù)講?”她的眼睛在逐漸適應(yīng)黑暗。 楊瑞霖翻身,朝向蘋:“阿,想聽故事,好,讓我想想。講小火苗和小木塊吧?” “好?!?/br> 第四十二章 茅廁 周圍很黑,既沒有墻壁,也沒有天空。 蘋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隱約看見前方有光。 于是她向著光前進(jìn),最后發(fā)現(xiàn)那是一扇閃閃發(fā)光的門,打開,里面是茅坑…… 蘋睜開眼。 呃,她想上茅廁。 離天亮好像還有很久,等不了了。女孩躡手躡腳地套上鞋子,地上本該熟睡的男子忽然問道:“怎么了?” 蘋注意到楊瑞霖在找什么,片刻后男子沉聲道:“唐鶴,幫忙把燈點上吧?!?/br> 蘋輕巧地打了個響指,屋子剎那間光明。 衣冠不整的楊瑞霖開始穿鞋:“你想去哪,我陪你。” “茅廁。不用陪我。”蘋有點尷尬。 “嗯,走吧。” 楊瑞霖一臉天經(jīng)地義地把自己的外衣給蘋披上,蘋覺得怪異,還給他:“我不冷。你也別跟著我?!?/br> 楊瑞霖想起睡覺前給蘋蓋被子。她當(dāng)時很乖。 說實在的,楊瑞霖有些失落,但蘋的排斥不足以讓他離開女孩五米遠(yuǎn)。 于是男子溫聲解釋道:“我給你守在外邊,以免有登徒子。” “大半夜不會有登徒子。如果有,我殺了他?!弊詈笠痪鋷Я它c薄怒。 聞言,楊瑞霖轉(zhuǎn)念一想,興許女孩子是顧忌別的,所以他苦笑道:“唐鶴,我也不會是登徒子的,真的?!?/br> “我知道,但你不要跟著我?!碧O直接開門下樓,她記得茅廁在哪。楊瑞霖不聲不響地舉燈跟過去。 蘋真的惱了。先不說有個男人跟著自己上茅廁有多別扭,問題是楊瑞霖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太清楚了。 白天一起行動,楊瑞霖在離茅廁不遠(yuǎn)的地方等她,或是蘋在離茅廁不遠(yuǎn)的地方等楊瑞霖,這也是沒辦法,怕走散。 好幾天了,兩人同吃同住,是怕蘋被光義會盯上,小心一點這可以理解。 但夜晚的時間,人的感情總是格外豐富,蘋敏感地覺得,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就像是獄卒寸步不離地押送囚犯。與囚犯待遇不同的是,這名獄卒彬彬有禮,關(guān)心備至。遲冉以前跟她講的男女有別,除了親人都不能過多接觸的話語全成了天邊云彩,漆黑的夜里一點都看不清。 背后光亮使她能夠看清年久失修的樓梯,樓梯受到壓力發(fā)出嘎吱的響聲,男子極輕的腳步聲和蘋一個節(jié)奏,此情此景過于一致的腳步聲顯得分外詭異。 蘋深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要平靜。 應(yīng)該是她小家子氣了,畢竟以前和程三玩鬧,不也大晚上一群人結(jié)伴嗎?女孩子上茅廁互相幫忙盯著男孩子,而有的男孩子,像程三這樣的,反而招呼人家來看:“遲蘋果,快來!我保證你這輩子沒見過!” 佩花和遲蘋果玩的最好,遇到程三不正經(jīng),往往是佩花不干不凈地罵回去。 快過年了,她要長一歲了,結(jié)伴的人年齡變大也說的通……對吧? 茅廁旁的石子多,雜草茂盛。 臭氣熏天。 蘋關(guān)好了茅廁的門。楊瑞霖在外面等著,微光從茅廁門縫露進(jìn)幾縷。 “你離遠(yuǎn)點!”蘋真的火了,聲音不高卻包含怒意。 “好?!蓖膺叺臈钊鹆睾笸藥撞?,確認(rèn)周圍沒有其他人。 解決了身體不適,兩人回了房間,關(guān)上門。 蘋背對著楊瑞霖,壓低嗓音質(zhì)問道:“楊瑞霖你到底是干嘛的?!我是女人!就算你是教過我的先生,遲冉的師兄也不能隨時隨地守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