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馬車顛簸,丫鬟喊車隊停一會兒,讓夫人吃點糕餅墊墊肚子。 車一停,隨行一半男人都跑進草木茂處完成新陳代謝中的一環(huán)。 樂夫人嘴里咀嚼糕餅,一只手接著碎渣,含糊問道:“還有多遠?” 丫鬟答了,又將食盒往前伸了伸:“主子,您這兩天瘦了?!?/br> 樂夫人朝丫鬟笑笑。 樂夫人大名“何梔”。十五歲嫁給樂渠森,今年十九歲,膝下無子。 十五歲的某一天,桃花開了。 她是小家碧玉,門當戶是因為“本命元氣”。 但原因不重要,樂渠森要娶她。 兩人匆匆見了一面,樂渠森撫摸何梔白皙脖頸時,女孩臉頰猛地透紅。 “是個有潛質的?!蹦腥酥徽f了這一句,何梔張張口想問,他卻轉身走了。 于是女孩撫上自己脖頸,臉蛋羞紅不褪,躲門后目送樂渠森離開,眼中唯有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家里大人在小院議論什么都聽不清了。 接著便是兩家人頻繁來往,互送婚禮,訂下吉日成婚。新郎新娘卻沒有再見面,何梔自己不好提,乖乖等待披上嫁衣的那一天。 偶爾,何梔會守著鏡子,看呀看,一會兒覺得自己漂亮,一會兒又覺得鏡子里的女孩陌生,鼻子眼睛長的的好生奇怪。 樂渠森……樂渠森……你是怎樣的? 期許著,直到樂渠森娶了何梔。 大婚當日,何梔一人等在屋中,紅蓋頭的縫隙下是她內八的一雙繡花鞋。 方才敲鑼打鼓的聲音吵的她頭暈目眩。 本命元氣興許是個很厲害的東西,所以樂渠森公子才會娶她。 但何梔并不因此多了幾分底氣,反而有些惶恐。沒有人跟她解釋過,爹娘不清楚,他們只知道這是祖祖輩輩血脈里傳下來的。 “大概是神仙修煉什么的,梔兒去了樂家就可以修煉了,說不定還能長生不老吶。”何梔的爹笑笑,娘拉住女兒的手不說話。 “你們不和我一起……”修煉么? 爹沒等何梔說完,搖搖頭,又笑笑:“元氣,咱家單你有?!?/br> 所以究竟是什么樣的? 哐—— 新郎樂渠森撞到木門,身旁下人一陣手忙腳亂。 咔啦—— 新郎樂渠森進入洞房。 方才看不清路的人,突然變得很穩(wěn)當,健步如飛地走向何梔,掀開蓋頭。 …… “主子,您吃?。 ?/br> 樂夫人呆愣一秒,撿了塊糕餅塞進相伴多年的丫鬟麗兒嘴里。 “我飽了。” 五行之中,樂夫人屬金。別的暫且不論,若說元氣帶給了何梔什么,那應該就像是她對白秀溫做的——絕育。為何白秀溫會連站都站不穩(wěn)?樂夫人氣場再強,立場再正,能讓一個成日混在形形色色的客人身邊、高臺上萬眾矚目的女人害怕到顫抖?她自知沒這個本事。 樂夫人朝丫鬟瞇眼微笑。 她可是解剖了不知多少老鼠、豬、羊……亦或是人,才搞清楚了樂家長者借她看的古書,搞清楚了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改變一個人的身體。 女人卵巢兩個。何梔毀了白秀溫兩個。其實不是大事,畢竟白秀溫以后又不會嫁人了,當時的樂夫人說的清清楚楚,女人一輩子只能有一個男人。 丫鬟麗兒收了食盒,吩咐車隊啟程,樂夫人身處顛簸的馬車不急不躁,更未出現(xiàn)任何不適。 “主子身體比我們好太多了?!?/br> “那是你懶,平時老閑著?!?/br> “才不是,主子,我可勤快了……” 小丫鬟委屈。 * 向南走,氣候溫和一些。白秀溫望著窗外,神情悲涼。一場大雨,濕潤了天地,模糊了視野。 雖然對腹中胎兒沒有任何好感,但若是真的小產墮胎,白秀溫又害怕落下病根,畢竟青樓里也有不少姑娘來癸水時腹痛難忍,瑟縮痛苦的模樣叫白秀溫心驚。 她是愛惜自己的,委身給樂渠森是一時糊涂,日子還是該好好地繼續(xù),樂夫人說的大可不必上心就是了,反正白秀溫為了躲避風言風語和不必要的麻煩都趕路來南方了…… 小口吞咽米粥,細密睫毛垂下,白秀溫輕輕吹氣,嘎吱嘎吱地吃了幾根菜葉,眉頭皺了一皺。 太清談,沒rou星,不香。 嘆氣,她用指頭戳戳略鼓的小腹,孩子已經三個月了,想再找個倒霉爹是不可能的,去這邊青樓更無門路,現(xiàn)今坐吃山空,除了罵樂家那對狗男女,白秀溫真想不出自己能干什么。 沿途不是沒有打聽,樂渠森趕往洛陽,興許是升更大的官,但多數(shù)人是連“樂渠森”此人都未聽說過……甚至有登徒子不介意懷胎的女人,要多給些銀紋票…… 暗暗呸一聲,白秀溫更加用力地戳戳小腹:“你啊你,添了多少麻煩,我還得忌口,不然非吃柿餅噎死你?!?/br> 隔了兩天,白秀溫付下未來幾天房錢。沒辦法,她只能住客棧。 倒是正在敲算盤的年輕掌柜多看了眼前肌膚細膩的女子幾次,白秀溫回以微笑,他便低頭繼續(xù)算賬了。 接下來五天,白秀溫天天出門找便宜房子,還當了剩余的首飾。唯獨留下樂夫人當初的玉佩,實在是不識貨的當鋪給價太低了,賠本買賣當誰傻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