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 第73節(jié)
若是旁的女子就算了,也沒什么打不來哦,宮中每次大選進(jìn)的新人也不是沒有。 可這是費家的女兒!是她的侄女! 姑侄共事一夫,傳出去、傳出去—— 皇后當(dāng)即就想把人打發(fā)了,為了費家的名聲,也為了自己的名聲。讓那個小賤蹄子知道,就算她爬上了圣上的床,可她是皇后,仍舊是一只手就能碾死她! 皇帝對皇后不說多么愛重,后宮的事也都有皇后處置,他鮮少插手。再加上此事又是為了維護(hù)皇家聲譽,她本以為不過輕而易舉,卻不想皇帝面露不滿,斥責(zé)她身為皇后,沒有容人之量。 皇后眼前一昏,皇帝卻又說事情既已發(fā)生,也有朕的過錯,便直接封了瑜嬪,回宮之后再行冊封。 皇后心中作何想法暫且不說,費家見狀心中便是狠狠一跳。 他們在乎的不是費家個女兒進(jìn)了宮,而是這件事背后所蘊含的意義。 皇帝此舉,總不能說是一夜過后便對費三娘子情根深種,只能說是在明晃晃地打皇后、在打費家的臉。 為什么?費家做了什么讓皇帝如此不滿?連一點臉面都不給皇后留? 姑侄共事一夫,還是費家女兒主動攀上去的,傳出去,費家的臉面,豈不是要被別人死死的踩在腳下? 皇后神情恍惚地回到寢殿,便是方才的露面,也是難掩憔悴。反而是那位新晉瑜嬪,昨夜直接宿在了皇帝寢宮,今早一出來,身后又跟著陸陸續(xù)續(xù)的太監(jiān)宮女,讓人唏噓不已。 “娘娘?”身邊的宮女笑著提醒,瑜嬪自然收回視線,睫毛微斂,姿態(tài)優(yōu)雅地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發(fā)動,蕭淮泰然自若地爬上太子車架,顯然那也是注意到方才那邊的情況,含笑開口道:“這位費三娘子倒是絕了?!?/br> 這種手段,可非常人能想到的。 宋晏儲窩在角落里養(yǎng)神,昨晚那一場鬧劇顯然也是吵到了她,一整晚都沒怎么休息好。她道:“你覺著,她是為了孤?” 蕭淮挑了挑眉。 宋晏儲雙目微闔,沉思許久,才緩緩嘆道:“她心思太重了?!?/br> 從第一眼見到她起,宋晏儲就沒什么好感,不說討厭,只是明白她沒表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簡單。這也是宋晏儲對她態(tài)度頗為不耐的原因。 蕭淮不想再提其他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人,只是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總之后宮離東宮距離不近,殿下日后想來也沒機會再見到她了。” 宋晏儲看著他,蕭淮懶洋洋地笑了笑。 宋晏儲鼻腔里哼一聲,蕭淮往她身邊湊了湊:“殿下可乏了?離皇宮還有兩個多時辰,殿下先歇一會?” 宋晏儲對他的心思了然,水潤的桃花眸掃了他一眼:“邊兒去。” 渾身硬邦邦的,還不如馬車舒服。 蕭淮只笑著,也沒勉強。 馬車雖說不覺顛簸,但一晃一晃的也讓人心生困頓。宋晏儲雙目微沉,倚在車壁上慢慢睡了過去。 蕭淮見她呼吸平緩了起來,又試探地動了動,見她沒反應(yīng),這才往那邊蹭了蹭。 順著馬車一個輕晃,宋晏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蕭淮半攬住她的肩頭,微微一用力,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蕭淮心滿意足。 外面馬兒打了個響鼻,蕭淮低頭看了看,見她沒有醒來的意思,這才放下了心。 昨夜外間那般吵鬧,蕭淮自然也沒能歇好。此時溫香軟玉在懷,他靠在車壁上,眼皮也不由慢慢往下耷拉。 外滿車隊連綿,里面相擁而眠的兩人顯得格外溫馨。 · 宋晏儲是疼醒的。 脖頸處好像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在壓著,好似有千鈞之重,弄得一半的脖子都僵硬酸麻,讓她險些不能動彈。 宋晏儲輕嘶了一聲,慢慢睜開眼,就覺得自己的姿勢不太對。 腰間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整個人呈歪著的姿勢,腦袋枕在蕭淮硬邦邦的肩膀上,頭上還頂著他的腦袋,壓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與此同時男人呼吸間的熱氣不偏不倚地灑在她的耳根,讓她耳根酥麻,半身僵硬,動彈不得。 宋晏儲閉了閉眼,試探著想要掙扎一下,腰間的手卻無意識地箍得更緊。 宋晏儲呼吸一窒。 蕭淮已經(jīng)慢慢清醒了過來,他低頭蹭了蹭宋晏儲毛茸茸的碎發(fā),聲音愉悅:“行了?” 他抬起腦袋,把人半放開,笑得眉眼彎彎,一副洋洋自得的討賞姿態(tài):“睡得舒服嗎?” 宋晏儲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抑制住心中殺人的想法—— 第85章 一更 回去的路途上宋晏儲不住地揉著脖子,蕭淮看得心虛無比,良久之后才殷殷上前,輕咳一聲:“臣給殿下揉揉吧?!?/br> 宋晏儲不想搭理他。 蕭淮鍥而不舍:“臣的手勁要比殿下大一些,揉得也舒服一些。” 宋晏儲動作一頓,轉(zhuǎn)眸看向他。 蕭淮啞然一笑,宋晏儲只覺腦子疼,側(cè)過身露出了脖子,語氣不太好道:“按?!?/br> 車外馬蹄聲陣陣,陳玉隨著車夫坐在外面的車轅上,聽著內(nèi)間不住傳來類似“輕一點”“疼”“再重一點”的吟哦話語,不由一陣臉紅心跳。 守在周圍的護(hù)衛(wèi)雖沒說什么,但習(xí)武之人大多都是耳聰目明的,聽聞此等動靜又想起車上那個小白臉同殿下形影不離的姿態(tài),在心中已經(jīng)給那人叩了頂惑主的帽子,同時又嘆息還當(dāng)?shù)钕率掌鹆艘回灥臍埍┦侄?。卻不想只是把精力放到了荒yin上去。 真是…… 嘖嘖。 手底下的肌膚嫩滑無比,好似上等的玉玨,卻又帶著美玉沒有的韌性。宋晏儲似是極為舒坦,腦袋微微向后仰,整個脖頸被拉得修長,還帶著些緊繃的弧度。呈現(xiàn)出的線條無比完美,甚至能見隱隱約約的青筋覆在白皙的肌理下,淺青與瑩白的交襯,更顯得色氣滿滿。 這般場景,蕭淮手搭在上面,目光卻是不敢多看,只能心中嘆息。 剛把她給惹惱了……可不敢再做什么事了。 馬車一路駛進(jìn)京城,外間也由一片沉寂慢慢鮮活了起來,坊市之中各色人群的聲音不絕如縷。 夕陽即將西下,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皇家馬車浩浩蕩蕩駛過,無需跪拜,只需避讓便可。百姓雖略有拘束,但大多還是會好奇的往這邊瞟一眼,有小孩子更是在父母的強按之下屢屢抬頭,端的一副調(diào)皮模樣。 宋晏儲放下車簾,閉目養(yǎng)神。 車內(nèi)準(zhǔn)備了許多打發(fā)時間的玩意兒,宋晏儲幾乎不用,倒是蕭淮自從巴拉了出來就不放過,此時手里捧著一本話本津津有味兒的看著,時不時還跟宋晏儲抱怨里面的內(nèi)容都是胡扯,可盡管如此,仍舊是看得津津有味。 宋晏儲在一旁忍俊不禁。雖說她未尋什么有意思的東西,但有蕭淮在一邊不停地抱怨,整個路程倒也不嫌無趣。 宋晏儲挺直的背不由彎了彎,閑適地縮在角落里,目光含笑地看著一會皺眉一會目露嫌棄,表情極為豐富的蕭淮。 自明德門一路向前,便可直抵皇城。途徑永達(dá)坊時,皇帝在馬車中,劉大伴小聲地說著什么逗趣,卻忽聞前方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吵鬧之聲,不是馬車行進(jìn)之聲,而是人群爭執(zhí)不休的聲音。 皇帝抬了抬眼皮子:“外面怎么回事?!?/br> 雖說皇帝沒那么多規(guī)矩,液體徐百姓為讓他們叩拜,可也不至于在天街上這般作態(tài),簡直沒把皇家威儀放在眼中。 劉大伴忙讓人去打探,片刻后又鉆進(jìn)馬車,小聲開口:“回陛下,似是兩個商人起了什么爭執(zhí),想求長安知縣主持公道?!?/br> “商人?”皇帝眉頭皺了皺,轉(zhuǎn)而道:“去讓太子瞧瞧,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大事,在天街上打打鬧鬧,不成體統(tǒng)?!?/br> 劉大伴連忙應(yīng)是嗎,飛速交代下去。 回話的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宋晏儲聽了眼瞼動了動,疑聲道:“商人?” 宋晏儲離得遠(yuǎn),并未聽到那些吵鬧之聲,她掀開簾子看了看,就見面前方不遠(yuǎn)處的確有兩伙人恭敬地跪在街道邊緣,俯首叩地。 想來就是這兩個人。 宋晏儲瞥向蕭淮,淡淡道:“走吧,去瞧瞧?!笔捇催B忙跟上。 馬車一路行進(jìn)并未出什么岔子,就快到宮城的時候太子車駕忽然停了下來轉(zhuǎn)到一旁,后面的人都有些疑惑,可隔著老遠(yuǎn),又看不真切。 宋晏儲雙手?jǐn)n在袖中,緩步踱去,陳玉跟在她身后,立時肅聲問道:“你們二人在天街之上拉拉扯扯,所謂何事?” 那兩個商人本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方才的行為沖撞了這些貴人,見面前忽然來了一個衣著不凡氣度貴重的男子,更是無比后悔。 “貴、貴人……” 一人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不敢往上望。宋晏儲神色平淡,開口道:“你們二人想要尋求長安知縣主持公道,是為何事?” 陳玉也放緩了語氣:“有什么冤屈盡管說,太子殿下在此,定回為你二人主持公道?!?/br> 一聞太子,二人都是一驚。那穿藍(lán)衣的大肚子商人神色有些慌張,卻又瞬間恢復(fù)了平靜,反而是一邊那個黑衣商人,頓時哀嚎起來: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做主??!”那黑衣商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將事情說出來: “草民來自江南,是做布匹生意的。此次上京也是想尋求一些機會,恰巧遇到這位劉掌柜。他說他同樣出身江南,在京中也有一個成衣鋪子正需要布匹,就當(dāng)看在我們二人同為江南人士,收了草民那一批布。”黑衣商人聲音哽咽:“我們二人本已簽訂了契約,屆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誰曾想、誰曾想——”那黑衣商人聲音忽地激憤起來:“誰曾想不知他在契約上做了什么手腳,當(dāng)時明明說好了一百匹布五百兩銀子,結(jié)果最后交貨的時候一看,那契約上竟只有五兩銀子! “五兩啊!草民辛辛苦苦將貨從江南運到京城,耗費大半身家私,竟只得五兩銀子?!求殿下做主??!” 那藍(lán)衣商人厲聲喝道:“你再胡說八道些什么東西?契約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說是五兩就是五兩,你自己未曾注意,現(xiàn)在怪起我來了?” “你、你!我上百匹的布,怎么可能只買五兩銀子?!分明是你不只是了什么妖魔手段……” 二人又吵了起來,宋晏儲眉頭一皺,陳玉厲聲喝道:“都閉嘴!”他環(huán)視一周,沉著張臉:“那契約所在何處?” 黑衣商人連忙從懷里掏了一張紙出來,目光希冀地看著他:“大人,在這兒呢?!?/br> 陳玉忙將東西雙手呈給宋晏儲。宋晏儲接過一看,的確是一份購買協(xié)議,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末尾處寫著五兩銀子,也并無不對。 ——只那數(shù)額同后面字之間的距離,差距有些過大了。 “若是五百兩,那字還能無緣無故消失不成?”宋晏儲眸光沉了沉,將東西遞給一旁的蕭淮。 她張了張嘴,習(xí)慣性的想要喚他將軍,但話到嘴邊才意識到不妥,但直喚名字又覺不對,最后只干巴巴地問道:“你可有聽過這般手法?” 蕭淮未察覺到宋晏儲的不對,只摸了摸那“五”字后面過大的縫隙,又抬頭看了眼眼睛不停地眨著冷汗直冒的藍(lán)衣商人,眸子微瞇,輕笑道:“臣還當(dāng)真聽說過?!?/br> 宋晏儲目光自商人面上悠然劃過,看向蕭淮:“怎么說?” 蕭淮甩了甩手中的契約:“早有耳聞用墨魚汁用墨魚汁書寫,到一定時間后紙上的字跡就會慢慢消散,軍中亦有用過此法傳遞軍情,以此保密。”蕭淮目光落在藍(lán)衣商人身上,面上雖帶著笑,渾身凌厲的氣勢已讓人抖若篩糠:“臣還知道,這種墨魚,大多生產(chǎn)江南沿海地區(qū)——” 那藍(lán)衣商人已控制不住急忙開口:“草民沒有,草民沒有聽過那什么墨魚汁!那契約是他自己沒有看清,跟草民……” “殿下面前,莫要放肆!” 宋晏儲收過契約,眸光清淡:“是與不是,讓人去查便知曉。”她把契約遞給陳玉,沉吟片刻,道:“令……阮宏查探此事,”她頓了頓,又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縣衙,又道:“輔佐長安知縣?!?/br> 陳玉心下雖疑惑,卻還是立刻應(yīng)是,回頭就吩咐人去攔住阮家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