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5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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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伯奕甚至都懷疑韓時良、葛鈺支撐不住,已經(jīng)投敵了? 當(dāng)然了,葛伯奕內(nèi)心再有猜疑,也不會輕易流露出來。 倘若朝野都懷疑韓時良、葛鈺已經(jīng)產(chǎn)生動搖,甚至都已經(jīng)秘密投敵,不要說對葛家的打擊有多慘烈了,徐懷也將有足夠的理由下令解除原淮王府系的兵馬武裝——這將是他與紹隆帝都無力制止的事情。 葛伯奕乃是郡公,以樞密副使兼領(lǐng)荊南制置使,地位不在劉衍之下。 因此葛伯奕親自護送兵馬交由羅望統(tǒng)制,劉衍、楊祁業(yè)等將也照著應(yīng)有的禮數(shù),陪同視察東翼防務(wù),但從皇甫頂下來,劉衍、楊祁業(yè)就在侍衛(wèi)兵馬的簇擁下,直接返回仍設(shè)于全椒的行轅。 葛伯奕則在嫡系將吏的簇擁下,前往羅望設(shè)于皇甫頂北麓大彌勒寺的大帳。 也是進了大帳之后,羅望才跟葛伯奕說道:“大帳有一人,需要郡公見上一見!” “誰?”葛伯奕疑惑不解地盯著羅望,問道。 “鄭昌齡?!绷_望說道。 “怎么可能?”葛伯奕震驚問道。 鄭昌齡乃是他的內(nèi)侄,戰(zhàn)前出任光州錄事參軍。 孔彥舟、胡蕩舟等降將率歸德軍投降赤扈人之后,監(jiān)軍使及光州通判等人都被處斬,其他官員都生死不知。大家都猜測這些官員應(yīng)該都被孫彥舟、胡蕩舟等降將當(dāng)作貢禮獻給赤扈人了。 也就是說,鄭昌齡倘若未死,此時也應(yīng)該在赤扈人的大牢之中,怎么會事隔兩三個月沒有音信之后,突然出現(xiàn)在羅望的營中? “孔彥舟、胡蕩舟降虜,監(jiān)軍使周光均等人被殺,鄭昌齡說他與光州其他官員被抓起來關(guān)押到虜兵大營之中。赤扈人對他們有招降之意,所以他們被關(guān)押起來不算難捱,但鄭昌齡說他心系大越,堅貞不屈,半個月前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出虜營,輾轉(zhuǎn)逃到我這里來……”羅望小心翼翼的說道。 說實話他并不信鄭昌齡的說辭。 當(dāng)然就算他相信鄭昌齡的說辭,也知道這時候送鄭昌齡回建鄴,多半會被京襄系的大臣扣上“假稱逃歸、實為胡虜內(nèi)應(yīng)”的罪名扣押起來進行嚴(yán)厲的審查。 因此,羅望就將鄭昌齡扣押在營中,等葛伯奕過來拿主意。 葛伯奕摒退左右,待羅望單獨將鄭昌齡帶過來,他直接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怒目盯著他皆是菜色的瘦臉,怒斥道:“你這沒有用的東西,你為胡虜充當(dāng)內(nèi)應(yīng),是要害你妻兒老小都掉腦袋的,我也無法保住他們項上的頭顱!” 鄭昌齡跌坐在地,急叫著為自己辯解:“昌齡對大越忠心赤誠,對郡公忠心耿耿,一心想著不連累郡公聲名,胡虜刑訊計誘皆不受。這次乃是吃盡苦頭才僥幸逃出,郡公如若不信,殺了昌齡之后,就將昌齡拋棄荒野,便當(dāng)昌齡從沒有出現(xiàn)過也罷!” 葛伯奕將信將疑的盯住鄭昌齡好一會兒,才還刀入鞘,厲色說道:“你且說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吧?你但有半句虛辭,小心我大義滅親、絕不容情!” 目前除了楊茂彥已判流充嶺南不說,汪伯潛隔三岔五就被彈劾失察無能,紹隆帝此時也只能借口樞密院不可一日無長官相守,暫時保住他的官位。 葛伯奕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時候他們之中再有一人被坐實“假稱逃歸、實為內(nèi)應(yīng)”的罪名,會進一步陷入何等被動的境地。 因此,鄭昌齡即便通過第一關(guān)考驗,葛伯奕還是不敢輕易信他。 鄭昌齡坐在地上,說及從虜營逃脫的經(jīng)歷: “……我們被抓后也是假意順從,月余過后,胡虜才漸漸放松對我們的警惕,只是其他人等,畏死不敢脫逃,我是一心想著大越,想著郡公,也實在放心不下建鄴城里的妻兒,才冒死逃回來。還有就是我無意間聽虜將說及赤扈靜憚王似對新汗登基心存不滿,鎮(zhèn)南王、平燕王對此憂心忡忡,實際并不愿意再對我大越用兵,這樣的消息,我一定要傳稟朝廷、傳稟郡公,才對得起朝廷、郡公,對昌齡的栽培……” “你這畜生,還說沒有投敵?。俊备鸩纫荒_朝鄭昌齡心窩子里猛然踹去,將他踹翻在地,拔刀就要朝他的心窩子徑直捅去。 “我沒投敵,我沒投敵!”鄭昌齡嚇得大叫。 羅望連忙上前將葛伯奕拉住,說道:“事情或有隱情,郡公息怒!” “有這個屁隱情,這貪生怕死的混賬東西,甘充胡虜內(nèi)應(yīng),滿口假言,這是要致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啊!”葛伯奕氣得白須抖動,要從羅望手里掙脫開,將鄭昌齡一刀捅死才甘心。 “昌齡所言,句句是真,郡公要我死,昌齡絕無怨言!”鄭昌齡跪在地上叩頭不已,堅稱自己沒有投敵…… 第一百六十三章 隱秘真相 “嗒嗒嗒”的馬蹄聲踏破清晨的寂謐,麻雀從灌木叢里驚起,仿佛一支支離弦之箭射向蒼青色的天穹。 騎隊在張八嶺東麓山腳下一座守衛(wèi)森嚴(yán)的塢寨前停下來。 也不等騎隊派人上前找塢寨外的守衛(wèi)交涉,就見緊閉的寨門“吱啞”一聲從里面打開來,一名青年將校從里面走過來,幫魏楚鈞牽住馬,攙扶他下來,說道: “聽著馬蹄聲響,郡公就猜是姑老爺您已經(jīng)連夜趕過來了!” “郡公身子怎么樣了?”魏楚鈞焦急的問道。 羅望遣人報信說是葛伯奕護送新募兵卒到清流縣后偶感風(fēng)寒,身體虛弱又堅持騎馬視察張八嶺一帶的防務(wù),不想半道從馬背摔了下來—— 此時潛邸一系,韓時良、葛鈺被圍壽春城里,楊茂彥下獄待審,汪伯潛在樞密使的位子上也岌岌可危,唯有葛伯奕在荊南制置安撫使的位置還穩(wěn)如泰山。 聽得葛伯奕從馬背摔下來,魏楚鈞哪里敢大意,匆匆將五路度支使司的事務(wù)交代下去,就晝夜兼程往滁州清流縣趕來。 “姑老爺隨我進去便知。”青年將領(lǐng)安排他人招應(yīng)魏楚鈞隨行護衛(wèi)人員,他在前面領(lǐng)路,沿著一條鋪石巷道往塢寨深處走去。 羅望軍務(wù)忙碌,沒有現(xiàn)身很正常,但走進一座偏僻小院,魏楚鈞看到這邊守衛(wèi)更是森嚴(yán),不動聲色問青年將領(lǐng):“安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說給我聽,我能承受得?。渴遣皇强す隽耸裁创笫??” “我沒有事情,”葛伯奕從走廊后面走出來,揮手示意青年將領(lǐng)道,“安朝,你先領(lǐng)楚鈞到隔壁院子里看一下再說!” 魏楚鈞見葛伯奕完全不像有摔傷的樣子,心里更是疑惑不解,當(dāng)下先給岳父葛伯奕行了一禮,就隨葛安朝往隔壁守衛(wèi)更森嚴(yán)的院子走去,看到鄭昌齡被吊綁在房梁上,身上到處都是剛剛受刑的痕跡,像是這幾天受過不少折磨。 魏楚鈞按捺住內(nèi)心的震驚,返回去見葛伯奕,壓低聲音問道:“是昌齡他降敵了,跑到清流來游說羅望也投敵?” 鄭昌齡乃是葛伯奕的妻侄,與魏楚鈞、羅望等人平素以兄弟相稱,也是在葛伯奕推薦之下出任光州錄事參軍的。 孫彥舟、胡蕩舟等人率歸德軍降虜,鄭昌齡與其他光州官員受裹脅落入赤扈人手里,這是魏楚鈞早就知道的。 因此看到鄭昌齡出現(xiàn)在滁州清流縣,還被葛伯奕秘密捆綁起來用刑,魏楚鈞第一念頭就是鄭昌齡投敵了。 倘若鄭昌齡在光州沒能抵擋住赤扈人的酷刑或利誘,選擇降敵,對他們是沒有多大影響的。 汴梁陷落時,不知道有多少朝臣屈服于赤扈人屠刀之下選擇投敵。 為了安定人心,建繼帝在襄陽登基后就多次下旨,明確為保全性命被迫投敵或暫時事敵者,皆不牽涉、株連親故。 因此在魏楚鈞看來,鄭昌齡倘若沒能捱過苦刑,僅僅是因為貪生怕死在光州投敵,甚至在赤扈任個小吏,對他們這邊的牽涉都不會太大。 不過,鄭昌齡此時竟然出現(xiàn)在滁州清流縣,魏楚鈞就禁不住猜測他是不是受到赤扈人蠱惑投降不說,還幫胡虜跑到清流縣游說羅望,這事情就嚴(yán)重了。 當(dāng)然,事情真要是這么簡單,他相信葛伯奕就直接處理了,沒有必要假稱摔傷將他緊急從廬江喊到滁州來——因此,魏楚鈞猜測事情應(yīng)該比表面看上去還要復(fù)雜。 “真要受赤扈人蠱惑,跑來游說羅望,那也簡單了?!?/br> 葛伯奕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混賬東西,我叫人吊起來用刑,都三天了還嘴硬咬死他只是從虜營逃來滁州,沒有投敵。老夫真要如此天真信了他的屁話,這些年骨頭渣子都叫人拿出去熬油了!羅望也是不信他的說辭,秘密將他扣押下來,這事暫時還沒有他人知道?!?/br> “昌齡見到羅望后,有沒有說什么蠢話?”魏楚鈞問道。 魏楚鈞此時所知十分有限,也猜不到鄭昌齡倘若投敵,赤扈人將他派到羅望軍中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真以為羅望會因為鄭昌齡一番言語蠱惑選擇相投? 世間事哪有那么簡單? 羅望作為葛伯奕的嫡系部將,是能較好掌握進駐滁州西北部張八嶺一帶的荊南軍,也有不少軍將武吏都是羅望從壽春帶出來的故舊,但這些軍將武吏對葛伯奕、對葛氏的認同度更高。 除此之外,荊南軍絕大部分將卒都是荊南諸州的平民子弟出身,很多都是之前數(shù)年剿匪作戰(zhàn)中提拔起來,對大越的忠誠度較高。 不要說現(xiàn)在還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境地,大越甚至在淮西戰(zhàn)事上已經(jīng)逐漸扳回劣勢,這時候就算羅望一時糊涂,但荊南軍中會有幾個人吃錯了藥,會在此時跟著投敵? “這狗東西見著羅望卻沒有直接說什么蠢話,”葛伯奕說道,“但這狗東西在老夫面前卻聲稱無意間得知赤扈靜憚王對新汗登基心存不滿、怨懟懣恨不已,鎮(zhèn)南王、平燕王對此憂心忡忡,憂疑生變——你說這不是比直接勸羅望投敵更蠢?” 魏楚鈞對葛伯奕拱拱手說道:“事情確有蹊蹺,小婿再去問昌齡一問……” “你去吧,”葛伯奕點點頭說道,他此時也沒有耐心再去審問鄭昌齡,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倘若還是問不出什么話,你就直接處置吧,現(xiàn)在我們這邊不能再出紕漏了!” “小婿明白?!蔽撼x知道眼下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時候,點點頭說道。 …… …… 葛伯奕站在廊前,暗自琢磨朝中這段時間來詭譎錯雜的局面,片晌后就見魏楚鈞從隔壁院子里走出來,問道:“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倘若說昌齡確實沒有投敵,而赤扈諸宗王不和、相互戒備,甚至不排斥內(nèi)亂用兵等事,是胡虜故意泄漏給昌齡知道的、又故意賣出破綻叫昌齡有機會逃出來,岳丈大人,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魏楚鈞問道。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留下昌齡,風(fēng)險太大!”葛伯奕皺著眉頭說道。 “岳丈大人可曾想過赤扈人為何要搞這一出?”魏楚鈞問道。 “無非是引誘我等出兵與之決一生死,”葛伯奕冷哼道,“但老夫這一生遭遇那么多變故,又豈會為這種小伎倆蒙騙?” “倘若赤扈人用意如此,不要說岳丈大人了,小婿以為羅望、高峻堂他們也不可能輕易上當(dāng)?shù)?,”魏楚鈞遲疑的猜測道,“再說了,就算羅望、高峻堂他們信以為真,也沒有上當(dāng)受騙資格啊,又或者赤扈人以為這種簡單計謀能騙過靖勝侯?這怎么可能?” 不管他們多么看不起爆發(fā)戶一般的京襄,但此時誰都無法否認,整個淮西戰(zhàn)場,最高指揮統(tǒng)制權(quán)在徐懷手里。 劉衍、楊祁業(yè)在東翼當(dāng)然可以獨立決策中小規(guī)模的作戰(zhàn)以及部署調(diào)整,但在找徐懷商榷、得到許可之前,也無權(quán)擅自組織大規(guī)模的會戰(zhàn);而羅望、高峻堂在東翼更是受制于劉衍。 也就是說,赤扈人倘若在淮西戰(zhàn)場有什么陰謀,故意將鄭昌齡縱歸傳遞假消息,是不可能發(fā)揮出什么作用來的。 說白了淮西戰(zhàn)事的走向,已經(jīng)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徐懷、劉衍這些人又怎么會相信鄭昌齡帶回來的消息? “你以為赤扈人意欲何為?”葛伯奕之前還沒有想這么深,皺著眉頭問魏楚鈞道。 魏楚鈞說道:“赤扈人不可能會認為如此簡陋的伎倆能瞞過誰,但是還故意縱昌齡歸來,或許單純就是想叫我們知道這些事!” “叫我們知道這些事,有何用?”葛伯奕問道,“難道我們就容易上當(dāng)了?” “這些消息真真假假,作不了數(shù),但赤扈人背后的意圖應(yīng)該表示他們不想打下去了,至少不想跟我們打下去了,”魏楚鈞皺著眉頭,說道,“如此一想,卻是跟赤扈人這段時間來不斷將兵馬從壽春城外抽出來,增派到南線來是印證上了!” “他們?yōu)楹我@么做?”葛伯奕皺著眉頭,問道。 “赤扈人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意識到,徐懷獨掌大越非其能制!”魏楚鈞說道。 “那豎子竟令赤扈人都如此忌憚?”葛伯奕有些遲疑的問道。 “京襄于中路力擋三十萬虜兵兩年之久,卻還有余力秘密建造三十艘鐵甲戰(zhàn)船,天下誰人不懼?”魏楚鈞說道,“赤扈人看到他們突襲建鄴,最終卻令京襄進一步得勢,自然不難看到他們真要攻陷壽春,將韓時良、鈺兒所部兵馬殲滅,最終得利的是誰……” “你的意思,赤扈人搞這么多動作,實際上是想議和?”葛伯奕沉吟問道,“既然他們有議和之意,為何要搞這么多花招?” “赤扈人主動提出議和,誰人會信?”魏楚鈞說道,“難不成赤扈人能說他們之所以議和,是不想看到大越朝政徹底落入那豎子手里?赤扈人故意縱昌齡南歸,應(yīng)是希望我們能站出來推動議和,讓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 “那豎子會輕易允許?”葛伯奕皺眉問道。 “我們倘若先要求赤扈人退到淮河以北,以此為條件,再談和議,那豎子又有何理由阻止?”魏楚鈞說道。 “赤扈人會作出這么大的讓步?”葛伯奕不確定的問道。 “赤扈人會不會做出這么大的讓步,需要正式接觸才知道,”魏楚鈞說道,“不過,我覺得問題不會太大,他們現(xiàn)在明顯已經(jīng)放棄強攻壽春。不退到淮河以北再談和議,他們又何需急于將兵馬從壽春城抽出,難道真想著到李陵山以南,與那豎子決一死戰(zhàn)不成?他們應(yīng)該是覺得單純從淮西撤軍,已經(jīng)不能鉗制京襄把持大越了吧……” “不錯,這么想確實是通了,”葛伯奕過了良久,將魏楚鈞的話又盤算了一遍,這才臉色沉毅的點點頭,吩咐說道,“不過,為了讓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叫那豎子挑不出我們的刺來,昌齡那邊還是要委屈一下?!?/br> “肯定的?!蔽撼x朝站在院門口的葛安朝,做了揮砍的動作,示意他去將鄭昌齡解決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