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陵、襄城以及羅山、潢川、確山、遂平等縣，乃是淮上防區(qū)的外圍，以駐軍以及半軍事組織的屯寨為主，主政官吏基本都有徐武江、唐盤、徐心庵等守將兼任，但楚山有近四十萬軍民都安置于葉縣、舞陽、烏桕、楚山、淮源、信陽等縱深六縣，需要恢復(fù)常態(tài)化縣治，就太缺人手了。

    行營層面又增設(shè)了左長史院、左司馬院，同樣也需要填入大批的吏職才能運轉(zhuǎn)起來。

    蘇老常、史軫負責(zé)行營長史院及左長史院的事務(wù)就已經(jīng)非常忙碌了，還得兼領(lǐng)楚山、舞陽知縣；淮源巡檢司武吏出身的唐天德以及淮源驛驛丞出身的程益，也都分別出任信陽知縣、淮源知縣。

    汝潁會戰(zhàn)結(jié)束兩個多月以來，最煩心神的，還是復(fù)雜繁瑣的人事安排。

    這還虧得這些年來楚山積累、培養(yǎng)了一批嫡系將吏，雖說手忙腳亂，人手還是各種緊缺，卻也勉強應(yīng)付下來了。

    可想而知，像楊麟、劉衍這些傳統(tǒng)武將，有時候即便被授于統(tǒng)攝地方軍政的大權(quán)，但倘若不想徹底抓瞎，就只能忍受地方士吏群體或士紳大族的鉗制，不是得一兩個精明能干的謀臣盡心輔助，就能真正掌握地方大權(quán)的。

    建繼帝于朝中受制于周鶴、高純年、顧藩等人，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建繼帝想要將周鶴、高純年、顧藩等人踢開，從朝堂到地方路司、州縣，統(tǒng)統(tǒng)都得癱瘓掉。

    而隨著汪伯潛等淮王府系將吏進入新都擔(dān)任要職，整個朝廷都將進一步陷入原主和派的掌握之中。

    這是徐懷不樂意見到，卻是此時無力去改變的現(xiàn)實，即便建繼帝想要極力改變這一局面，也只能等江淮防線進一步穩(wěn)定，等到江淮荊湖民亂都平息下來之后……

    第一百零八章 防線

    楚山軍連獲大捷，雖說極大鼓舞了大越軍民的士氣，但這些年來累積傷亡超過三萬人，在人口總數(shù)剛剛過五十萬的淮上，卻是難言的巨大損失。

    而令淮上損失四五萬青壯、傷亡不計其數(shù)的桐柏山匪亂，也才剛剛過去七八年，所帶來的傷痛還沒有完全過去。

    整個淮上都可謂家家都有哀聲。

    行營年后一再勒令召陵、襄城等外六縣（城）駐軍克制住出兵襲擾外圍敵軍的沖動，除了日常cao訓(xùn)外，將卒也要盡可能的抽出時間來，參與駐地及附近地區(qū)的城寨修造、河渠開挖、堤壩修繕及開墾荒地等事；而縱深六縣更是將全部的精力，放在恢復(fù)生產(chǎn)上。

    召陵新城的城垣于七月中旬建成，徐懷再次來到召陵巡視滍澧諸水截流的情況。

    這時候河淮大地已全面進入汛季。

    雖說當(dāng)世對氣象的認識非常的有限，但伏牛山東麓、北麓，包括伏牛山余脈燈臺架山脈，以及桐柏山北嶺及余脈大復(fù)山、金頂山等地，每逢汛季傾盆暴雨遠比其他地區(qū)密集，千百年來已經(jīng)形成共識。

    也令這一地區(qū)的民眾，千百年來飽受洪澇之苦。

    今年的汛季依舊如此。

    洪水在一座座山谷、一道道溪澗間肆意沖蕩。

    一方面受地形的限制，一方面山地居住的人口有限，洪水在山區(qū)所造成的危害很有限，但洪水從起伏不平的山地沖泄而出，沿著狹窄河道進入平原地區(qū)，才是肆虐四方的時刻。

    從烏桕鄉(xiāng)出燈臺架山脈，經(jīng)舞陽于召陵境內(nèi)匯入汝水的洪河，兩岸千百年來也飽受洪澇之害，但兩岸的民眾今年突然間發(fā)現(xiàn)與以往不同了。

    雖說連日暴雨，出燈臺架山脈的洪河流水，看架勢要比往年更洶涌、兇猛，但河水下行極其順暢，并沒有形成肆虐舞陽縣的大洪水。

    這主要就是得益于滍澧等水截流北泄。

    汝水從今年往后于召陵境內(nèi)，主要僅承接洪河上游來水；洪河上游因暴雨形成的大水，經(jīng)汝水下泄的能力比以往提高數(shù)倍，都沒有來得及對兩岸的殘堤形成考驗，就順暢的排走了，當(dāng)然不會暴發(fā)洪災(zāi)。

    發(fā)源于大復(fù)山、金頂山及桐柏山北嶺會入汝水的支流溪河，大體都是這種情形；以及汝水中下游沿岸，雖然河堤有幾年沒有人管顧，也都沒有形成洪災(zāi)。

    不過，隨著滍澧等水滾滾北泄，徐懷站在新建的召陵城望樓之上，能看到大水先將北面的低陷區(qū)淹沒，形成方圓十?dāng)?shù)里的一座半月形淹水湖。

    無數(shù)樹木在渾濁的洪水也只是微微露出梢頭，就像一座座孤島。

    當(dāng)然，大水不會止于此，而是通過柳條坡西側(cè)狹窄的淺谷繼續(xù)往北流淌，于廟王溝附近往左右漫延，更是形成東西綿延近百里的淹水湖。

    淮上及京西四州，整體上受西部伏牛山、嵩山山脈的影響，地勢西高東低；同時又由于伏牛山脈往東延伸，與三百里桐柏山脈橫亙于淮水上游，在南部形成明顯的地形隆起，地勢南高北低，便使得汝水中上游沿岸地區(qū)要高過潁水沿岸。

    特殊的地形，使得滍澧一旦成功截流北泄，伏牛山東麓、北麓數(shù)百里方圓區(qū)域汛季所降的暴雨，皆一齊往潁水沿岸傾泄而去。

    大水初時還受潁水南岸殘堤阻攔，主要在臨潁與商水之間漫延，但隨著上游洪水不斷下泄，淹水不斷抬高，很快就漫過潁水南岸的殘堤進入潁水河道。

    潁水中下游河道在這個汛季，一下承受了比往年暴增數(shù)倍的水量，根本就來不及排入淮水，水位迅速上漲，沖垮兩岸的河堤，往陳州東部以及潁州境內(nèi)泄去，在潁水中下游形成大片的洪泛區(qū)，已經(jīng)不是人力所能避免。

    何況潁州敵軍還在潁水河口密植椿木，防止楚山水軍再次襲入潁水，這進一步限制了洪水的下行。

    當(dāng)然了，因為岳海樓年后緊急強征數(shù)萬青壯民夫，于潁水左岸搶修河堤，而右岸殘堤經(jīng)年失修，洪水最先往汝潁之間傾泄，降低很大的壓力，整體說來，潁水左岸的災(zāi)情還是要輕許多。

    截流使滍澧諸水北泄，在汝潁之間形成洪泛區(qū)作為緩沖、對京西敵軍進行阻隔的戰(zhàn)略目標，在這一刻變成現(xiàn)實。

    之前汝水，從滍水、澧水出伏牛山脈進入葉縣低崗丘嶺區(qū)算起，一直到淮川以西匯入淮水，主干河道全長五百余里。

    如此開闊的縱深，使得擅于滲透作戰(zhàn)的赤扈騎兵隨時可以繞開楚山的警戒，從任意一點，泅渡汝水，迫近大復(fù)山、金頂山、燈臺架山北麓活動。

    這種情況下，僅有五六千騎兵，單兵作戰(zhàn)能力還遠不如赤扈精銳的楚山軍，就沒有辦法將赤扈騎兵驅(qū)逐出去；這時候倘若想在諸山以北的平闊地區(qū)建造屯寨、開墾糧地，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優(yōu)勢敵軍渡過汝水逐一吃掉，更不要說去控制汝水沿岸肥沃而開闊的土地了。

    而當(dāng)敵軍完全控制住汝水沿岸，楚山將被迫防線建在金頂、大復(fù)、燈臺架諸山之中，倚險建筑城寨守御，整條長逾四百里的防線其實會變得極其單薄，從而首尾難以兼顧。

    短時間內(nèi)守住防線不難，但長期對峙下去，將卒疲憊困頓，就難免會顧此失彼。

    而金頂、大復(fù)、燈臺山諸山遠不如秦嶺、伏牛山那般雄偉、綿延，容易被敵軍斥候滲透進來搞破壞，桐柏山腹地的生產(chǎn)都將大受影響。

    此時在汝潁中下游形成方圓數(shù)百里的洪泛區(qū)，一方面使敵軍在潁水沿岸立足變得更為艱難，迫使敵軍將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潁水左岸長堤的修筑、維護上去，另一方面從根本上阻斷了敵軍從汝潁中下游地區(qū)往南滲透、襲擾的可能。

    雖說召陵以西到襄城之間，還有七八十里縱深、地勢較高的淺山丘嶺區(qū)可供虜兵行軍，但這么狹窄的區(qū)域，楚山投入少量的人手就足以建立完善的警戒帶。

    倘若小股虜騎想要從許昌方向泅渡潁水進入襄城以東、召陵以西地區(qū)，楚山大可以派出優(yōu)勢騎兵去攔截。

    倘若數(shù)千虜騎從許昌渡潁水南下，楚山則有足夠的時間，下令汝水以南的軍民就近撤入城寨堅守。

    倘若數(shù)千虜騎在渡過汝水之后，還敢往遂平、確山一線穿插，楚山則可以通過金頂、燈臺架山與五峰山、柏桐山北嶺之前新修的驛道，將東線甲卒調(diào)到西線，封鎖虜騎北撤的通道，以優(yōu)勢兵力進行圍殲。

    而有汝水、潁水的阻攔，敵軍沒有攻陷襄城、召陵等城，是不敢將主力步甲渡過汝水南侵的。

    雖說河淮南部直到淮水，每年冬季都有短暫的冰封期，到時候赤扈騎兵可以更方便的從汝潁沿岸任何一個點南下，但那時各地早已完成秋收，不僅普通民眾不需要再暴露在城寨之外勞作，更是有大量的青壯在兵馬都監(jiān)司的組織下，從田間編入營伍進行cao訓(xùn)。

    虜騎在那個時間點分散滲透進來襲擾，根本找不到便宜可占。

    同時河淮南部的冰封期很短，短到不足以讓京西敵軍進入汝水以南展開大規(guī)模的軍事行動。

    汝潁中下游洪泛區(qū)的形成，實際上使得京西方向敵我對峙的焦點，集中到襄城、召陵兩城之上。

    楚山守住這兩城，每年都能將滍澧等水截流北泄，確保汝潁中下游的洪泛區(qū)不會干涸，將京西敵軍封鎖在潁水以北。

    倘若京西敵軍奪下襄城、召陵兩城，不僅打通從伏牛山東麓南下的通道，更可以將滍澧二水重新導(dǎo)入汝水。

    河洛軍守襄城兩年，襄城其時乃河洛東南門戶，鄭家也是下了一些血本加固城防；此外襄城地處嵩山東南麓的淺山之中，地勢較險，易守難攻。

    楚山接手襄城防務(wù)后，主要在臨近水北岸以及往嵩山東南山區(qū)之中修筑數(shù)座小型堡壘，除了加密滍水上游北岸的防御體系，也方便組織軍民進行更大范圍的屯墾，減少外部的糧秣輸運壓力。

    楚山在汝潁會戰(zhàn)之后重點建設(shè)的，還是召陵新城。

    除了數(shù)千青壯民夫外，一萬五千戰(zhàn)俘都投入到城池及滍水南岸長堤的修造中。

    為防止敵軍襲擾，陳子簫、王憲兩部精銳以及范宗奇、烏敕海各率一隊選鋒軍精騎駐守召陵，保障召陵新城的順利建設(shè)。

    召陵新城分為東西兩部分，西城位于石渠以西，依滍水北岸長坡而建，東西長六里、南北則僅有四里縱深。

    考慮到虜兵攻城已經(jīng)大規(guī)模使用投石機，主城沿坡崗而立的城墻，放棄覆磚，摻入大量的石灰、草屑，夯土版筑；城墻僅有三丈高，從底部六丈逐漸收攏到頂部也有四丈余寬，非常的堅厚；城墻之上放棄華而不實的城樓、譙樓，全部造成雙層堅木覆頂，基礎(chǔ)與城墻渾成一體的堅固戰(zhàn)棚。

    外濠與東北側(cè)的淹水大湖相接。

    東城位于石渠東南，依小雀崗北坡而建，橫跨滍水舊道，西城墻直接建在截流大壩之上，并從滍水上游開渠，經(jīng)水門引入舊道，確保滍水與汝水依舊有水道相通，并沒有完全的截斷。

    如此一來，東城就成為控扼滍、汝水道的中樞，而遂平、確山以及青衣嶺營城的物資及人馬，都將能夠通過洪河、青衣水等汝水支流與汝水主河道，經(jīng)召陵東城，進入滍水之中，運往襄城。

    召陵東西兩城以懸索橋相接。

    滍水截流北泄形成遮閉汝潁中下游流域的洪泛區(qū)，并且召陵新城建成，楚山沿汝水防線才算是正式建成。

    雖然開鑿石渠以及召陵新城建造，投入不計其數(shù)的人力、物力，幾乎將楚山榨干，但考慮到汝水防線從上游葉縣、襄城，一直到汝水口長達五百余里，最終形成極有利防御的形勢，投入兩百余萬貫錢糧，可以說是節(jié)省之極。

    韓圭自詡精擅河渠、津梁之事，但這段時間在徐懷身邊，深入了解到楚山在接手淮上防務(wù)之后實施整個工程的全貌，而令舉世震驚的汝潁大捷僅僅這個工程的附帶品，除了嘆為觀止之外還是嘆為觀止。

    徐懷站在東城之上，眺望汝水舊道，恰好有十?dāng)?shù)艘舟船從東水門而入。

    因為徐懷就在城上，舟船進城盤查特別仔細，臨了負責(zé)盤查的隊將還跑到城上稟報：“舟船所載乃是荊北經(jīng)黃羊湖轉(zhuǎn)運過來的物資……”

    江淮、荊湖等路從地方征收的稅賦，以實物為主；因此朝廷承諾每年撥給楚山三百萬貫軍資，實際上主要是實物折合錢糧的方式，由諸州縣押綱官率隊押送到淮上指定區(qū)域交卸。

    這十?dāng)?shù)船所載主要是安州押解到黃羊寨交卸的物資，總計錢糧十六萬余貫，負責(zé)盤查的隊將，還將清單拿過來，經(jīng)陳子簫遞交給徐懷審閱。

    徐懷接過來掃了一眼，清單上所列還是以各種農(nóng)作物為主，也有楚山緊缺的布匹，剛要將清單交還給隊將，無意間掃到清單末尾錄有二百五十斤“絲鐵”，愣了一下：“絲鐵為何物？折價比銅還要昂貴？”

    “這世間還有節(jié)帥不識之物？”陳子簫哈哈笑道，“絲鐵，柔鐵拉拔成絲，約細麻繩粗細……”

    陳子簫著隊將走下城墻，到押運物資的舟船上取些絲鐵實物給徐懷看一眼……

    第一百零九章 絲鐵

    徐懷看著手里米粒粗細的一小捆絲鐵，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浮現(xiàn)起來，心想這或許稱之為鐵線或鐵絲更恰當(dāng)一些，看向負責(zé)押運物資的官吏問道：“可知絲鐵具體如何鍛造而成？”

    安州所派的押綱官將折抵錢糧的物資運到黃羊寨交卸后，就原道返回了；從黃羊寨走一段陸路，將貨物運抵到青衣嶺再裝船走青衣水、汝水到召陵，乃是楚山行營派吏負責(zé)，他們哪里知道絲鐵鑄造的技術(shù)細節(jié)？

    再說了，這些絲鐵乃是安州州衙從地方征收的實物稅，以武吏為主的押綱官又豈知冶鍛之法？就算拉過來也必然難以回答徐懷的疑問。

    “節(jié)帥欲知鍛法，可將莊庸找來一問?！标愖雍嵰娧哼\官員站在徐懷面前很是摸不著頭腦，而他也僅粗略知道一些，說不清楚具體的細節(jié)，建議將莊庸找來問詢。

    召陵新城的修筑，要比當(dāng)世尋常城寨復(fù)雜得多，喻承珍以及莊守信之子莊庸二人，作為營造官、副監(jiān)在召陵長駐一年，到這時還沒有離開。

    喻承珍更擅營造，而莊庸則擅器作鍛造。

    在等待莊庸過來之前，王憲、韓圭、姜燮、范宗奇、烏敕海等人也是好奇的接過一小段絲鐵端詳起來。

    徐懷笑著說道：“這絲鐵，更形象的說，這鐵絲、鐵線，子簫說用柔鐵拉拔而成，要考較你們這其中詳細的鍛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但你們來琢磨琢磨看，這鐵絲、鐵線倘若交到你們手里，當(dāng)如何用之？”

    范宗奇說道：“匠工拉拔金銀銅絲，多用于器物裝點，這灰白色鐵絲且似老銀，應(yīng)能替代老銀絲使用——不過，節(jié)帥不至于考較我們這些，但要說來替代繩索，是很多優(yōu)越之處，但其價比銅絲，也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說價比銅絲，實際上要比銅絲更為稀罕，目前除了安州有少量運來外，也不見有其他州縣有交付類似的貨物折抵錢糧。

    要不然，徐懷也不至于以往都沒有見過。

    僅有二三百斤鐵絲，比銅絲還要昂貴，當(dāng)成繩索使用，范宗奇當(dāng)然覺得太奢侈。

    或許奢富之家不會在意，畢竟用量也不大，裝飾裝點罷了，但要說軍事上有什么用途，只要想到價比銅絲，范宗奇就想將這玩藝兒扔得遠遠的。

    用不起。

    烏敕海接過鐵絲，取尾端一小段圍著小拇指繞成環(huán)，說道：“看這形狀有些像編鎖子甲的細鐵環(huán)，但除了更為細長、也要柔軟得多，恐怕難擋利刃的劈斫，”他將佩刀拔出來，拿鐵絲抵住刃口根處用力摁了一下，便摁出一個小小的楔槽，琢磨道，“這種鐵絲可以繞得更為細密，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尋常羽箭的攢射，但不會比鎖子甲更優(yōu)……”

    當(dāng)世鎖子甲，主要是用細鐵條反復(fù)鍛打、淬火，制成細環(huán)后穿扣編織成甲，工藝極其復(fù)雜繁瑣；技藝高超的制甲師要打造一套鎖子甲，所花費的精力不比瘊子甲稍低，而鎖子甲在防范遠射、近戰(zhàn)砍斬不比札甲、鱗甲更優(yōu)，對近戰(zhàn)穿刺的防護力卻又比札甲、鱗甲差得多，制造還復(fù)雜，近世以來在軍中已經(jīng)很少有見了。

    眾人議論紛紛，揣摩這絲鐵在軍中能有什么用處，但最終都為高昂的造價所嚇阻。

    莊庸很快就叫人找了過來，接過鐵絲說道：“安州絲鐵，我數(shù)年前在汴梁時，就與父親聽人說過，制法聽上去無甚難處，與金銀銅絲類似，半熔后穿孔拉拔，但這些年除了安州鐵戶能制外，別處都難仿效。說到底就是爐焰不夠暴烈，安州熔鐵塘爐應(yīng)有特殊之處，而這才是真正的不傳之秘。當(dāng)然，楚山此時想要仿制，應(yīng)該不會太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