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2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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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勸摩黎忽不要急躁用事,絕不意味不要奪回清泉溝寨。 恰恰是清泉溝寨不容有失,岳海樓覺得更不能倉促行事,就怕他們在清泉溝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徐懷率小股精銳擊敗,除了會重創(chuàng)這邊的士氣,也極有可能會堅定西軍增援清泉溝寨的決心,問題就會變得更棘手。 摩黎忽還太年輕、太輕率,岳海樓當然不會叫他牽著鼻子走。 好在赤扈騎兵這些年征戰(zhàn)四方不輟,軍中有大量擁有豐富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武勇將領(lǐng),岳海樓還不擔心觸怒摩黎忽,會在赤扈軍中站不住腳。 赤札揮手制止摩黎忽無謂的爭辯下去,盯著看著徐懷、鄧珪兩名南將,馳入溝中,與他們的斥候探馬攪到一處。 斥候之前也取弓馳射,但斥候背后所背都是騎弓,并沒能對身穿鱗甲、扎甲的徐懷、鄧珪造成什么威脅。 待這二人沖殺過來,三十多斥候探馬也是居中十數(shù)騎結(jié)陣反沖,還安排人手從兩翼包抄,但見徐懷、鄧珪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連戳帶刺,凌厲無比,三十多名精銳斥候,竟無人能抵擋他們?nèi)鍟希Q坶g的功夫就有六七人被挑落下馬,余者也不敢再與這兩人正面交鋒,往兩翼馳走。 這也降低徐懷、鄧珪二人穿透難度,很快將三十多人的騎陣殺了一個對穿,又縱馬往坡上的北寨門馳去。 “王舉早年就以槍術(shù)聞名西軍;持弓站坡側(cè)那人乃是郭君判,原是桐柏山賊酋,為徐懷所降服,箭術(shù)放在赤扈諸部,也可以說是百里挑一的神射——說到這個,徐懷箭術(shù)也是罕有人敵……”僅相距三四百步,岳海樓依稀將王舉、郭君判等人辯認出來,指給赤扎辯識。 “寨中火勢怎么突然大上許多,他們要做什么?” 徐懷從襲入清泉溝寨起,就在西南、西北兩角縱火,赤扎、摩黎忽、岳海樓趕到,火勢也主要在這兩片區(qū)域漫彌——寨中屋舍以茅屋土舍為主,利于火勢蔓延,但隨著風勢變化,還是會有一個過程的,但這會兒四面無風,清泉溝寨之中,除了西北側(cè)的火勢越發(fā)熾烈外,北墻土垣內(nèi)側(cè)也新出現(xiàn)好幾處火頭,有蔓延成片的趨勢。 “徐懷這廝定是知道來不及將寨中降俘捉走,這要借火勢趕人!”岳海樓跟徐懷打交道最多,研究最深,這時候情不自禁叫道,“這廝能在朔州成勢,便是收攏天雄軍中的桐柏山潰卒,他這是要故伎重施……” 第六十二章 歸去 識破徐懷的意圖,但不意味著就能阻擋、破壞徐懷的意圖。 岳海樓看左右除了曹師利麾下被殺得心驚膽寒、陣列混亂的七八百人外,最快時間馳過來的僅兩百余騎,又多為輕甲短弓,很難想象這兩百余騎下馬結(jié)陣,能撼動徐懷在清泉溝寨北門的數(shù)百桐柏山甲卒嚴密陣列。 不要說兩百余輕騎做不到這點,這時候正從兩翼快速馳援過來的數(shù)百輕騎,都下馬而戰(zhàn),短時間內(nèi)能從清泉溝寨連接官道的狹窄坡道進擊,將嚴陣以待的桐柏山卒擊潰,奪回清泉溝寨的北寨門嗎? 清泉溝從官道往北,一直到黃河岸邊,三四里地相對平緩一些,但從官道往南,兩側(cè)的嶺嵴逐漸隆起來,形成一道明顯的長谷。 雖說谷底積淤泥沙,形成二三百步不等的平壩,但清泉溝寨建于西側(cè)長崗的半山坡上,從谷底到清泉溝南北寨門,僅有幾條盤腸小道相連,不要說不利騎兵沖刺了,步甲倉促間自下而上仰攻,傷亡也必然慘重。 而桐柏山卒卻可以從南面的險僻小道撤走,甚至撤到更險僻的山崗之上。 在岳海樓看來,不爭什么意氣,最好的辦法就是驅(qū)輕騎及小股精銳步甲沿長溝往南穿插,防止西軍往清泉溝寨增援,同時再調(diào)精銳步甲從半山坡道進逼清泉溝寨北門。 不過,現(xiàn)在天氣回暖,冰雪消融,官道人來馬往,也被踩踏得泥濘不堪;騎兵過來方便快捷,但步甲從兩翼增援過來,卻是頗費時間。 所以說,短時間內(nèi)很難快速反攻,也就沒有辦法阻止徐懷在清泉溝寨北部大規(guī)??v火將降俘往從南寨門驅(qū)趕上山。 岳海樓將他的看法說出來,摩黎忽瞪眼質(zhì)問道:“你的意思,我們要坐看此廝陰謀得逞?” 赤札揮手叫摩黎忽閉嘴,沉吟片晌便著曹師利將尚能一戰(zhàn)的甲卒集結(jié)起來,以斥候輕騎掩護兩翼,沿長溝往南穿插,同時調(diào)數(shù)隊人馬,從清泉溝寨以西往嵩山北坡穿插。 鞏縣那邊暫時還沒有動靜,但不意味著不在醞釀著什么。 且不管徐懷圖謀什么,他們當下最緊要的還是防備西軍有可能增援清泉溝寨,倘若西軍最后有數(shù)千兵馬釘在清泉溝寨不走,他們又沒法強攻下清泉溝寨,那真就要傻眼了! …… …… “敵眾還是不敢倉促攻來啊!” 看到虜兵部署,鄧珪稍松一口氣。 “我們于赤扈人,到底是蕞爾小患,他們畏懼的還是西軍援來,強占清泉溝寨,令其首尾難顧,” 徐懷實則也是松了一口氣,但還得裝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笑道, “鄭懷忠、高純年能從鞏縣出兵是最好,但他們按兵不動,岳海樓就敢在虜將面前打包票說鄭懷忠、高純年等人沒有其他圖謀?未動也是疑兵啊,誰都不敢打包票的!而岳海樓是很聰明的一個人,他為赤扈人奪下虎牢關(guān),就已經(jīng)奇功可居,不會冒險勸赤扈人強攻我們的!這對他沒有好處?!?/br> “岳海樓原為蔡府僚首,對朝野之事了如指掌,此獠不除,必是大患!”鄧珪皺著眉頭說道。 “往后投降赤扈人的軟骨頭多了去,除開岳海樓,還是周海樓、顧海樓、趙海樓冒出頭來。我們還是先做好眼前的事,以后的事留到以后再煩心吧。”徐懷感慨道,目光朝寨中投去。 曹師利率不多的精銳逃出清泉溝寨后,寨中所剩的嵐州漢軍基本上都是傷殘,此外最多的就是新編的降卒俘兵。 這些人馬一方面是沒有什么抵抗意志,但另一方面他們這時也極度的麻木不仁、坐以待斃。 這些降卒俘兵,將刀架他們的脖子上,甚至都未必會反抗,但恰恰也是麻木不仁,沒有太強烈的求生、抵抗意志,在短時間內(nèi)將他們組織起來,往南面嵩山北坡深處撤離、疏散,也是極難。 所以徐懷在確認曹師利不敢在寨中組織防御之后,就下令收集柴草,重點在清泉溝寨北部多點縱火。 這時候火勢已在北寨門左右快速蔓延起來,成百上千的降卒俘兵為火勢所迫,不得不從南寨門往南面的嵩山北坡逃避過去。 鄭懷忠、高純年配合也好,不配合也好,徐懷知道他們此行的收獲,確已有了著落。 這些俘兵降卒即便再麻木不仁,但逃入嵩山之后,也斷不可能主動去投赤扈人,無處可去,最終還得給他們收編。 “鄧軍使,你先去南寨門,楊祁業(yè)、凌堅等部這時候就要先從南寨門撤出,從那里盡可能牽制小股虜兵往南穿插,”徐懷著鄧珪先去南寨門協(xié)助楊祁業(yè)、凌堅等部從南寨門撤出,在南寨門外據(jù)坡溝之地,壓制南插的虜兵,他則繼續(xù)率桐柏山卒在北寨門堅守。 雖說寨中火勢進一步蔓延后,他們也不可能穿過火場,從南寨門南撤,但北墻土垣外側(cè)有一條旱溝通往西側(cè)坡崗的頂部。 他們可以沿著北墻土垣外側(cè)撤上去。 過了巳時,赤扈人才在北面的馳道附近集結(jié)兩千人馬,但這時候清泉溝寨已徹底陷入漫天大火之中。 徐懷率部頂著燎灼的氣息,沿著北墻土垣往坡頂撤走。 溝坡林地雖然崎嶇,但畢竟不是猿鳥難渡的懸崖峭壁。 桐柏山卒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生長于山里,分拆成小隊人馬,爬坡越溝、穿山過林的本事卻是要比赤扈人強得多,也不怕曹師利、岳海樓麾下的降叛軍這時候敢圍追過來。 徐懷沒有立即將人馬都撤回去,而是令楊祁業(yè)、凌堅、周述等將繼續(xù)率領(lǐng)小股人馬,進入嵩山北坡尋找險僻的山谷、隘口或者村寨駐守。 這么做,一方面為了防御虜兵直接進山搜捕或追殺那些俘兵降卒。 徐懷要楊祁業(yè)、凌堅等人,率部在北坡盡可能的收編逃入嵩山北坡山里的俘兵降卒,之后都送回謁皇嶺西北麓大營。 另一方面,徐懷還要楊祁業(yè)、凌堅等率部在嵩山北坡堅持游擊作戰(zhàn),從側(cè)翼牽制、擾襲敵軍。 不管鄭懷忠、高純年等人有多慫,他們還是要盡可能的多牽制、打擊敵軍,守陵軍能否快速成長起來,關(guān)在營寨之中cao練,是難有奇效的,現(xiàn)在就得將一批批人,分散送入嵩山北坡,從側(cè)翼牽制、襲擾敵軍。 士卒要敢戰(zhàn),不畏懼犧牲,楊祁業(yè)、凌堅等將也需要從領(lǐng)兵實戰(zhàn)中積累經(jīng)驗、磨礪意志。 徐懷則是趕在天黑之前,與鄧珪、王舉、郭君判等人,率領(lǐng)在強襲戰(zhàn)中已有不小傷亡的桐柏山卒,先撤回西北麓大營休整。 景王趙湍率錢尚端、張辛、徐武江、盧雄、胡渝、朱桐等人在大營前迎接徐懷他們率部歸來,又激動又深感可惜的說道:“你們冒險穿插到敵后,強襲敵營,原本是西軍強攻河口敵營的良機,但鄭懷忠、高純年等人太過謹慎,我亦不能勸他們出兵,錯失大好良機啊!” 徐懷給景王等人行過禮,讓將卒先進營寨休整,他陪景王站在大營東側(cè)的高處,眺望暮色下的鞏縣城池以及鞏縣城西的西軍大營。 大量的篝火點燃起來照明,連同鞏縣在內(nèi),西軍營壘連綿數(shù)里,看上去極是壯觀。 他們這一次強襲,可以說收獲頗豐,但對整個戰(zhàn)局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更談不上去撼動既定的歷史軌跡了。 徐懷這時候跟景王說及側(cè)翼戰(zhàn)事的后續(xù)安排: “我沒有叫楊祁業(yè)、凌堅他們回來,想著叫他們像釘子似的釘在嵩山北坡一道道溝壑之間,有機會就出去放把火、偷殺幾個斥候哨崗,總之想盡辦法叫虜兵雞犬不寧——守陵軍的人馬也依次替換上陣,就當作練軍。鄧軍使做過幾任巡檢使,在深山老林里與頑寇周旋,也熟悉這種頑寇游擊戰(zhàn)術(shù),或能助張軍使調(diào)度諸將?!?/br> “行啊,”景王看向張辛說道,“張辛,人馬調(diào)動,你要多跟鄧珪討教!” 徐懷待要陪同景王等人入營,這時候一匹快馬從鞏縣城中馳出,趕來報信道:“京中有使者攜旨剛到城中,經(jīng)略使有請殿下前往城中議事……” 第六十三章 使臣 “京中來使?” 聽報信軍使傳稟,景王趙湍也是微微一怔,沒想到這時候朝中還能派出使臣來。 徐懷微微蹙著眉頭,朝東面望去,嵩山北坡的峰嶺在暮色之下已是深黛一片。 當然了,在攻陷鄭州之后,赤扈南下兵馬的重心差不多全面轉(zhuǎn)移到西線,包括四萬降附軍填入滎陽、虎牢以及嵩山北麓的營壘,在鄭州以北搜集舟船建造浮橋,掃蕩孟、衛(wèi)等黃河北岸州縣的城寨,其東路軍騎兵作為進逼、圍困汴梁的主力,也基本移駐到中牟城東的東湖大營。 在汴梁以東、以南,赤扈騎兵以封鎖隔斷與魏州、宋州、陳州、蔡州等地的通道為主,但并沒有從東西將汴梁圍個水泄不通,因此緊要之時,京中還是能將使臣派出來的。 “定是朝中看出虜兵封鎖道路、阻止糧秣等物資進京,用心歹毒,特派使者過來催促諸路勤王兵馬加快步伐往京畿推進?!卞X尚端振奮道。 晨時前往鞏縣城中催促出兵,錢尚端也為鄭懷忠、高純年等人百般推諉窩了一肚子氣,卻拿鄭懷忠、高純年等人無計可施,他現(xiàn)在就想看看鄭、高二人,面對圣旨,還有什么可以狡辯的。 錢尚端又問報信軍吏:“京中派哪位大臣過來?” “小的卻是不知。”傳信軍吏說道。 “徐懷,你們與我一起去見使臣!”景王趙湍說道。 雖說此時出京會有很大的兇險,但前往其他三鎮(zhèn)的使臣還好說,畢竟胡楷等人都是京中剛派出去掌握勤王兵馬的大臣,不虞他們會有什么懈怠之心,而鄭州失陷,鄭州防御使、京西北路經(jīng)略安撫使孫化成生死不知,西軍援師以久離京師的田彥雄、高純年、鄭懷忠三人為首,朝中應該會派遣重量級的大臣攜旨督戰(zhàn)。 不管此人是誰,景王趙湍也想將徐懷、王舉等人都帶上,好好說一說鄭懷忠、高純年貽誤戰(zhàn)機之事。 徐懷見景王、錢尚端等人都頗為振奮,這時候也不想打擊他們,說道:“我與七叔衣袍染血,又腥又臭,殿下與錢郎君先行,我們換過衣甲便去!” “也好!” 景王趙湍說道,待扈衛(wèi)牽馬過來,便與錢尚端、張辛、喬繼恩等人在扈衛(wèi)的簇擁下,先往筑縣城中趕去。 徐懷與王舉、鄧珪、郭君判等人一邊往營中趕去,一邊吩咐袁壘,說道:“你準備好一百顆頭顱,洗洗干凈,拿繩索串起來,我等會兒進城,當賀禮送給鄭懷忠、高純年以及上使……” “這是不是有些不妥?”鄧珪微微一怔,問道,“鄭懷忠、高純年按兵不動是挺遭人恨,但殿下的本意,應該還是催促他們出兵東進,似乎沒有必要如此羞辱他們!” “你也以為京中來使,是催促西軍快快東進嗎?”徐懷問道。 “怎么,不是嗎?”鄧珪驚問道。 王舉、盧雄、郭君判都愕然看過來,在他們看來虜兵南下河淮月余,汴梁被圍困也有大半個月了,朝中王公大臣定然迫切希望能解汴梁之圍,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派使臣過來,很難想象不是催促西軍快快東進解汴梁之圍的。 “……”徐懷苦笑搖了搖頭,抬頭看著暗沉下來的暮色,一彎蒼白的月牙懸掛在山巔,說道,“倘若朝中是王相主事,我相信使臣過來,是催促西軍加快東進速度的;又倘若說赤扈人已經(jīng)對汴梁城完成合圍,并驅(qū)使數(shù)以萬計的俘民、兵丁附城強攻了,汴梁危在旦夕,隨時有陷落之憂,我相信使臣過來,是催促西軍東進的……” “但糧路皆斷,汴梁糧秣一日緊過一日,朝中臣公再昏庸無能,也不可能坐事不理吧?”郭君判遲疑問道,“而此時出京必然要冒絕大的風險,倘若不是催促出兵,又為何事而來?” 徐懷知道自己由果倒因容易,但其他人身在局中,在看到圣旨之前,確是很難想象朝中因為什么理由派使臣冒險過來。 然而個中緣由一時半會解釋不清,徐懷說道:“我們快快換了衣甲,不要叫殿下久等,等見過使臣,一切都分明了!” …… …… 回到營帳,徐懷在扈衛(wèi)幫助下,先將衣甲解下來,將身上幾處不甚嚴重的箭創(chuàng)又收拾了一下,然而換上一身干凈的袍裳,待扈衛(wèi)將那副瘊子甲沾染的血跡以及一些碎rou草草清理過一遍后重新穿好。 待鄧珪、王舉、郭君判等人都收拾齊當,徐懷與他們便乘馬往鞏縣城中趕去。 景王不在城中,鄭懷忠、高純年他們僅僅是占用守陵司衙署處理軍務,汴梁使臣攜旨趕到鞏縣,京西北路轉(zhuǎn)運使吳文澈在洛陽時與使臣會合,也一并趕來鞏縣,景王又在鞏縣,當然是啟用行宮偏殿議事。 在鞏縣,景王趙湍不管有沒有事權(quán),但地位卻是以他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