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2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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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州失陷,京西北路經略安撫使、鄭州防御使孫化成生死不知,西軍援師也就不存在受孫化成節(jié)制一說。 因此此時還在潼關坐鎮(zhèn)的陜西諸路行營兵馬都總管苗彥雄與副都總管鄭懷忠、兵馬都監(jiān)高純年,就成為西線最高統(tǒng)帥;高純年作為行營兵馬都監(jiān),自然是執(zhí)掌所有的訓令、賞罰等事。 “啊,我還沒有替你們引薦……”景王趙湍似乎這才想到鄭懷忠、高純年、吳文澈等人都還不認得徐懷、王舉、盧雄、徐武江等人…… 第五十章 編軍 “此乃前靖勝軍統(tǒng)制、知涇州府事王孝成之子、此時出任蔡州新置楚山縣知縣、楚山都巡檢使、天雄軍第十將都虞侯徐懷;王舉將軍乃前涇州兵馬都監(jiān)司廂軍指揮使,想必諸位對他的姓名不會太陌生;此乃前靖勝軍第三將宣毅營指揮使、參知政事王稟相公府中客卿盧雄;徐武江乃新置楚山縣尉——我奉旨前往雍丘、通許等城視軍,卻不料出京便遭遇虜騎襲來,倉皇避敵于鄢陵,鄢陵陷,又狼狽逃出。王稟相公在那之前憂慮虜兵會陷鄭州,以塞西軍東援之道,在此之前遣盧雄攜信去見蔡州防御使胡楷,欲請蔡州出兵增援鄭州。我狼狽逃出鄢陵時,適逢徐懷奉蔡州防御使之令率部前往京南地區(qū)斥候敵情。其時虜兵主力已往鄭州圍去,滎陽已陷,蔡州出兵也難救鄭州之圍,我與徐懷商議,考慮到鄭州若陷,虜兵欲塞西軍東援之路,還要攻奪滎陽、虎牢、鞏縣、偃師等地才能得成,而鞏縣有兩千守陵軍,未嘗不能守,遂先率小部兵馬往鞏縣馳來,又使錢尚端、盧雄前往蔡州,找蔡州防御使胡楷再搬援兵!胡渝乃蔡州防御使胡楷二公子,他與楚山縣尉徐武江乃是奉蔡州防御使胡楷之令,先到鞏縣與本王會合,此外還有千余精銳,在京西南路都部署司武將鄧珪、蔡州防御使司部將楊祁業(yè)、唐盤等人的率領下,正翻越嵩山往鞏縣這邊趕來。” 景王趙湍請眾人入座,一一為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等人介紹徐懷、王舉、盧雄、徐武江等人,以及詳細的介紹馳援、守御鞏縣的始末及細情, “蔡州援師還在嵩山之中,預計明日才能到鞏縣,所幸鄭經略星夜馳援,早一步收復偃師、趕來鞏縣,未使虜兵將東進通道徹底堵死……” 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及西軍前鋒諸將,聽景王語氣平淡的說及這些事,內心皆是波瀾四涌。 徐懷則是一臉平靜的盯住高純年、鄭懷忠二人以及他們身邊的西軍前鋒諸將。 靖勝軍在矯詔事變之前,乃是涇原路正軍,王氏也是涇州將門,西軍將吏沒有不知道的。 他生父王孝成少年時就有名將之姿,隨父兄從軍十載,就立下卓越戰(zhàn)功,叫黨項人聞風喪膽,以戰(zhàn)績位列西軍諸將吏之首,才能在而立之年就出任極少授予武吏的知州之職。 待其統(tǒng)領靖勝軍,更是戰(zhàn)不無克,及至嵐州邊釁、天雄軍不支,靖勝軍奉召往援嵐州,橫掃云朔未嘗一敗,更是名動天下。 從種種跡象看,西軍諸將吏并非沒有人懷疑當年蔡鋌誅殺他生父王孝成所持乃是假詔,甚至還有很多將卒為此憤慨不已。 范雍當年將他叔父王舉救出后一把火燒毀州獄掩藏行跡,以及王氏族人能順利離開涇州,分散到各地潛居,這顯然不是一二人能做成的;彼時是得到相當多的西軍,特別是涇州將卒、官員的同情跟幫助。 不過,在那之后蔡鋌十數年主持涇原路及陜西諸路軍政,毫無疑問,所有敢于公開對他生父王孝成及王家遭遇表示同情的將吏,無一例外都遭到壓制,甚至迫害,以往與他生父王孝成及王家過往密的將吏,也難逃被排擠的命運。 此時西軍將吏之主流,差不多已叫蔡鋌換成嫡系。 這些人當年要么不同程度的參與矯詔兵變;要么在矯詔事后,對王氏及同情他生父王孝成的將吏進行壓制、迫害。 也還有一些人,雖然沒有直接參與矯詔兵變,也沒有對王家及同情王家的將吏進行迫害,但他們受士臣的影響極深,認為他生父王孝成身為一軍統(tǒng)帥,抗旨不從云朔撤軍,就是對朝廷桀驁不遜,對朝廷乃是大逆;蔡鋌作為監(jiān)軍,矯詔誅殺王孝成奪靖勝軍兵權,乃是從權機變。 鄭懷忠也是西軍少年便成名的武將,但他能出任陜西最重要的秦鳳路經略安撫使、鎮(zhèn)戎軍統(tǒng)制,以及章和殿侍制高純年與此時還在潼關的侍衛(wèi)馬軍司都指揮使苗彥雄,能在蔡鋌之后擔任陜西路轉運使、陜西諸路兵馬都總管,主持陜西諸路軍政大權,他們自然都是蔡系的核心將臣。 此時隨高純年、鄭懷忠進入鞏縣的西軍前鋒諸將,也完全可以說都是蔡廷在西軍提拔起來親信、嫡系。 雖說朝廷將蔡鋌下獄追究伐燕兵敗之罪,為避免西軍驚擾,一直宣旨聲明蔡鋌罪不涉西軍受他提拔、信任的將吏,甚至還追封戰(zhàn)死于應州的劉世中太尉、浿陽郡公以釋西軍將吏的憂心。 高純年、鄭懷忠等人或許從此之后與蔡鋌劃清界限,但這絕對不意味他們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會轉變過來,這絕對不意味著他們內心對王氏故人的敵意就此冰消雪融,大家從此能泯然一笑解恩仇。 不,徐懷還沒有天真、單純到這地步。 即便在赤扈人的亡國威脅前,大家都不得不先攜手御敵,但背后依舊有著很多的講究。 在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進入鞏縣之前,徐懷就與景王趙湍、錢尚端以及代表胡楷的胡渝認真商議過。 徐懷在鞏縣所部,僅有五百人馬,即便在鄧珪、楊祁業(yè)及唐盤率部趕到后,以蔡州援師為名義集結的兵馬,也僅有一千五百人眾,遠遠不及第一批就高達五萬人眾的西軍援軍。 照慣例,蔡州援軍在鞏縣需要接受西軍將帥的節(jié)制,聽從調動。 而景王趙湍這時候可以在高純年、鄭懷忠及吳文澈身邊,對調兵遣將之事提一些建議,也能代表宗室激勵將卒士氣,但具體的征戰(zhàn)之權,就應該交給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以及此時在潼關坐鎮(zhèn)、權柄更高的陜西行營諸路兵馬都總管苗彥雄,不應干涉他們對戰(zhàn)事的統(tǒng)御權。 理論上,守陵軍也應該交給鄭懷忠、高純年等人節(jié)制。 不過,事事并無絕對。 他們到鞏縣后,還不是直接從喬繼恩、陳由貴、高惠鴻等人手里接過鞏縣的守御權? 當然,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以及此時在潼關坐鎮(zhèn)統(tǒng)領中軍、后軍的苗彥雄,與喬繼恩、陳由貴、高惠鴻不同。 他們作為大越高級將臣,骨子里皇子不得擅自干涉朝政的觀點更根深蒂固,吳文澈、高純年身為士臣,甚至以忤諫官家為榮。 景王趙湍即便態(tài)度再強硬,也不可能擅自就從他們手里爭奪西軍的指揮權。 但是,景王趙湍既然已經統(tǒng)轄受殿前司直屬的守陵軍及蔡州援軍,成功守住鞏縣,那接著統(tǒng)轄這兩部人馬,又或者說他們兩部人馬,只接受景王趙湍的直接指揮,去參與后續(xù)的作戰(zhàn)事宜,在山河破碎、京師垂危的節(jié)骨眼上,誰又能說這不合情理,不合祖宗法? 當然了,他們同時還要在接下來的戰(zhàn)事時,將守陵軍集中起來使用,而不是分散在鞏縣四城城墻之上。 將守陵軍與鞏縣防御事務中剝離出來,甚至更要從守御皇陵事務中剝離出來,成為景王趙湍親自率領之下參與勤王、解汴京之圍諸多戰(zhàn)事的一部戰(zhàn)力,會有怎樣的微妙,徐懷不需要直接挑明了去說,相信景王他自己及錢尚端心里也是清楚的。 而錢尚端支持這事,也足以表明他的態(tài)度了。 當然,守陵軍要從鞏縣防御事務中剝離出來,就需要高純年、鄭懷忠調派一部分兵馬負責接管鞏縣防御。 景王趙湍此時在高、鄭、吳三人面前,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是挑明了說整件事前前后后,就是蔡州防御使胡楷所派遣援軍在他的節(jié)制之下馳援鞏縣,到鞏縣后又接管守陵軍,才最終將鞏縣守了下來。 景王沒有責怪他們見死不救、援師進軍緩慢,鄭懷忠、高純年、吳文澈內心就已經是松了一口氣,猝然之間,哪里可能有徐懷、錢尚端及景王趙湍想的那么深遠,想到爭嫡這件事上去? 在大變之前,他們甚至都無暇去細思如何去壓制、排擠徐懷、王舉這些王氏故人,對景王繼續(xù)要直接統(tǒng)領蔡州援軍及守陵軍,以及由西軍派兵馬接管鞏縣防務,鄭懷忠、吳文澈也只是稍作沉吟,便答應下來。 鞏縣乃是與赤扈人在嵩山北麓作戰(zhàn)的橋頭堡,要作為前鋒兵馬的大營使用,高純年、鄭懷忠兩人都要在此坐鎮(zhèn),心里當然也是希望由他們熟悉的嫡系人馬負責守御為好,也更方便西軍兵馬進出鞏縣作戰(zhàn)。 至于景王要親率守陵軍及蔡州援師移駐城外,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是有遲疑的,但他們勸阻,也是擔心景王親自統(tǒng)兵出城駐守再有遇險,他們難辭其咎。 當然,景王態(tài)度堅決的堅持如此,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勸阻不成,最終同意景王率守陵軍、蔡州援師在鞏縣南部、進皇陵區(qū)的谷口位置結營…… 第五十一章 邊鋒 “將卒之苦,御敵勇斗僅是其一,風餐露宿、起營、拔營、勞師襲遠才更為艱辛,也最是體現一支兵馬的戰(zhàn)斗力所在……” 徐懷、錢尚端等人陪同景王趙湍站在嵩山西北麓的謁皇嶺之巔,眺望鞏縣以北、以東,在短短三四天時間里所立的虜兵營寨;而在謁皇嶺的南面,一片開闊的谷地,為謁皇嶺、西南的圣旗峰以及東南方向更為崔巍的嵩山主脈所環(huán)抱。 那里乃是大越六代先帝及諸多妃嬪、王公大臣下葬的陵寢之地。 謁皇嶺與圣旗峰之間的谷口,早已開辟出一條車馬馳道,進出較為方便。 所幸曹師利率嵐朔叛軍來襲,倉促之間強攻鞏縣,僅僅來得及分出小股兵馬,縱火將皇陵區(qū)的附屬建筑燒毀,留下一地殘骸,卻還沒有來得及驅使俘民去挖掘皇陵。 要是叫虜兵掘開歷代先帝的皇陵,將陪葬品搶劫一空,將歷代先帝遺骸曝尸于野,即便他們最終守住鞏縣,待赤扈人第一次南侵暫告一個段落之后,二皇子很可能還是免不了要受朝臣及宗室子弟的指責。 鄭懷忠、高純年等人除了率西軍前鋒兵馬進駐鞏縣外,還在鞏縣往西到伊洛河東岸大堤之間,扎下連片的營寨,但徐懷他們率部撤離鞏縣,并沒有在皇陵谷口扎營。 他們選了谷口稍稍往東一些的位置,在謁皇嶺的北麓山腳下,在鞏縣城南的狹窄地帶扎營。 這里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供虜兵從鞏縣東面繞過來。 而他們在此扎營,不僅將這缺口堵上,有必要時更可以作為邊鋒,主動從謁皇嶺北麓起伏的低嶺區(qū)出擊,繞到鞏縣東北,進攻鞏縣與虎牢之間的敵軍。 鄧珪、楊祁業(yè)、唐盤三人也于今日午前率蔡州援軍抵達鞏縣。 蔡州援軍要比預定時間更晚抵達鞏縣,卻并非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卻是曹師利擁兵鞏縣城下倉促強攻之前,徐懷已經助景王成功掌握守陵軍,有信心守住鞏縣。 他反而擔心鄧珪、唐盤、楊祁業(yè)率部強攀嵩山險徑,將卒太過疲勞,導致不必要的減員,有意叫他們放緩速度。 千余精銳雖然比預期要放援幾日抵達鞏縣,但將卒都沒有驅使過甚、太過疲累,還保持相對充裕的體力,此時進入謁皇嶺北麓的營寨進行休整,很快就能投入后續(xù)的作戰(zhàn)之中。 不過,謁皇嶺北麓的營寨,有些過于簡陋了。 守陵軍倚城而守,現在是勉強合格了,但將卒從上自下,太過嬌慣,對扎營之事甚是生疏。 徐武江親自陪同張辛,從細處一一指點扎營之法,好不容易稍稍理順暢一些,才與鄧珪、楊祁業(yè)、唐盤等人往謁皇嶺西峰攀來。 徐懷則站在謁皇嶺西峰,等徐武江他們登峰之時,給景王講解扎營之事。 景王趙湍博聞強識,但對兵事軍務卻還是生疏,平時也接觸不到這一塊。 諸皇子之間,除了官家更寵幸后立的淑恭皇后所生三子、早有意廢立太子外,二皇子平時為避免被淑恭皇后一系針對,也刻意藏拙,因此也不為朝中將臣重視。 景王此時要爭嫡,已經不再是贏得官家寵幸這么簡單了;暗中培植勢力也已經有所不及。 赤扈人第二次南侵,汴梁極可能還將遵循既定的歷史軌跡而陷落,徐懷就算能想辦法使景王逃開此難,但想要爭取朝野臣工的擁立,景王相比持天子符詔坐鎮(zhèn)魏州的魯王趙觀,還是處于極大的劣勢之中。 景王要扳回劣勢,要贏得朝野更多臣工及東南、西南、陜西以及河北、河東諸路勢力的擁戴,就得讓人看到他才是那個值此山河破碎之際、力挽狂瀾的人。 盛世之時,為帝首先要知治政、權變,但山河破碎、社稷垂危,舉國之力卻用于抵御胡虜,倘若為帝者卻不知兵事,顯然是不能稱得上合格的。 所以,徐懷現在是逮到機會,當然是深入淺出的將行軍、扎營、糧秣、編伍等事給景王講解一番。 守陵軍看似守住鞏縣,沒有被殘酷的攻城血戰(zhàn)嚇垮,武勇悍卒也得到提拔,填充基層軍吏,支撐起卒伍的骨架,但此時距離一支強軍,尚有很遠的路要走。 而行軍、扎營看似簡單,卻最是考驗一支軍隊的功底。 特別是長達數百里、乃至上千里,高強度的持續(xù)行軍,每日除了路途奔波,到駐營地要放出警戒,防御之事不能懈怠,要埋鍋做飯,整頓后勤,要防止疫??;宿夜過后拔營出發(fā),要將營帳收起來,將一切能重復利用的物什收拾帶走,從統(tǒng)兵將領到底層兵卒,每天都會非常的枯躁、繁冗也極其疲累、辛苦;而行軍隊列要整飭,隨時做好接敵作戰(zhàn)的準備,更非一件易事。 更何況守陵軍之前僅僅守過一次城池,還沒有真正出城,去面對強勢敵軍的圍攻、沖擊,又怎么有資格稱得上強軍? 因此,即便不考慮鄭懷忠、高純年、吳文澈等人反應過來之后,有可能對他們加以種種限制,哪怕是將守陵軍打造成一支真正敢臨強敵的精銳,徐懷也要將他們拉出城來,在城外與虜兵接戰(zhàn)。 之前沒有這個條件,主要是徐懷身邊精銳有限,遠不能保證陣型一旦被敵騎沖潰后,他僅率有限的精銳騎兵庇護守陵軍將卒逃過敵騎單方面的屠戮。 唐盤率一營步甲過來,保證在鄰近山地的戰(zhàn)場之上,能有一個堅固的錨點不被敵騎輕易打垮,徐懷才有與虜兵周旋的余地——這時候即便守陵軍的陣列被沖垮,徐懷也有把握遮蔽一翼,掩護潰卒往崎嶇山地逃亡。 所以在徐武江、張辛、唐盤、鄧珪、楊祁業(yè)等人登上謁皇嶺后,徐懷直接就著謁皇嶺北麓的地形,跟眾人,特別是張辛、凌堅、周述、陳縉、余珙、余整、韓文德、劉師望等將,講解步騎協同作戰(zhàn)的要點。 鞏縣隸屬于京西北路洛陽府,高惠鴻作為知縣,以及縣尉朱勛等人,都要受轉運使吳文澈直接調遣,但景王率守陵軍出城,喬繼恩作為守陵使、陳由貴作為守陵軍都指揮使,即便對守陵軍的指揮權被剝奪,卻沒有辦法不隨之出城。 他們還以為躲到西軍援師之后,即便出城,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他們此時站在景王趙湍身邊,聽徐懷與諸將說步騎列陣接敵之事,臉皮子是一陣陣發(fā)緊。 喬繼恩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咬牙勸諫景王道:“西軍援師已至,也據鞏縣擺開陣勢,待要從正面與虜兵大戰(zhàn)一番,已無我們插手的余地。再說,皇陵叫虜兵肆虐過一番,祭殿重修需要時日,但也要力所能及加以清理,才對得住歷代先皇的在天之靈??!” “山河破碎、社稷垂危,驅逐胡虜,匹夫有責,我焉能置身事外?這要比清理祭陵重要!”景王肅然說道。 “西軍援師從正面擺開陣勢,將與虜兵主力強斗,我們作為邊鋒,從謁皇嶺北麓尋機進攻敵軍,一方面是分擔西軍援師從正面進攻的壓力,盡早打開東進通道,去解汴梁之圍,以全殿下忠孝之義,另一方面,這個方向不僅是虜兵薄弱的側翼,同時地形要比正面崎嶇得多,不利雙方優(yōu)勢兵馬施展開,正合適小規(guī)模作戰(zhàn),并無十分之兇險。” 喬繼恩、陳由貴這十數日還算配合,而景王身邊能用的人手又實在欠缺,徐懷也是盡可能和顏悅色的跟他們解釋一二,說道, “徐懷不敢拿殿下的安危,胡亂冒險的?!?/br> 喬繼恩現在知道景王“避難”鞏縣的始末了,哪里會信徐懷的鬼話? 不過,喬繼恩目睹鞏縣守城的整個過程,心里越發(fā)堅定祖宗法正確無比,就會嚴苛管束這些軍頭,令他們不得輕舉妄動,此時卻也是如此,心里更不敢跟徐懷這些軍頭當面爭辯,怕觸惱了他們。 喬繼恩當下也是囁嚅不語。 徐懷早就揣摩透喬繼恩這些人的心思,當下也只希望他們能閉嘴,說道:“喬郎君剛才所說也有些道理,皇陵祭殿叫虜兵縱火燒毀,殿下也不能完全不理,卻可以叫喬郎君、陳軍候負責招攬民伕為之……” 虜兵襲來,有大量的民眾倉皇逃入山中,正缺衣少糧,嗷嗷待哺,不知道何日能重歸家園。 而即便是作為邊鋒,從側翼、利用崎嶇地形與敵接戰(zhàn),但傷亡必然是免不了的,后續(xù)需要有源源不斷的新卒補充進來。 現在他們將鞏縣轉交出去,就無法從城中招募鄉(xiāng)兵義勇補充守陵軍,那就要從山中的逃亡民眾招募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