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1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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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宣戰(zhàn) “你們怕?lián)p兵折將,不愿強攻堅城,來找我赤扈借兵,有沒有想過我赤扈將卒也是血rou之軀,而長年征戰(zhàn),比大越將卒更是疲憊不堪?就算是如此,汗王猶信守盟誓,欣然出兵相助爾等強攻大同。我們堅持勝者掠其城,也僅僅是為我浴血奮戰(zhàn)的赤扈將卒所討,作為他們奮勇殺敵的報償。昨日一夜,我赤扈有數百健兒戰(zhàn)死北城內外,我們有皺過一下眉頭沒有?我們沒有,我們想的是既然立下盟約,我們便是皮綻rou破、即便骨爛腸穿,也要誓守盟約到底;即便戰(zhàn)死在城前,我們也能拿敵人的血與頭顱,掠其妻兒,以便讓魂靈能安然歸于長生天的懷抱。我們卻怎么不曾想到,你們南朝人竟然是如此的卑鄙不堪,私納降叛不說,還公然撕毀盟約,大舉進城,搶奪我赤扈人應得的賞賜。郭仲熊,捫心自問,要不是我赤扈健兒浴血奮殺,要不是我赤扈健兒勢如破竹殺入城中,李處林會向你們投降,會叫你們撈到這便宜?你們?yōu)楹我谑虑凹s定各自攻城的時間,你現在還需要解釋嗎?你現在過來,要我息怒,那你走去大帳之外,問問我將頭顱別在腰間廝殺的赤扈健兒,他們愿不愿意息怒?” 那顏木赤聲音嘶啞,仿佛一頭蒼老而殘忍的狼,朝著郭仲熊嘶吼起來, “郭郎君,老夫敬你是個膽氣的人,絕不為難你,我赤扈人還不屑在兩軍交戰(zhàn)前斬來使。請你回去叫劉世中做好兩軍開戰(zhàn)準備,只待汗王令旨下來,我便會派人將戰(zhàn)書送上,休要怨我赤扈不宣而戰(zhàn)!” “……”郭仲熊見帥帳里諸多赤扈將吏,皆咬牙切齒盯看過來,他直覺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臉容慘白,汗流浹背。 他到赤扈帥帳之前,以為赤扈人即便對伐燕軍提前進城再憤怒,都應該有談的余地,大不了他們下令將前期進城的兵馬都撤回來。 他卻怎么都不想到赤扈人竟然絲毫不給轉圜的余地,準備對伐燕軍直接開戰(zhàn)?! “來人,將郭郎君請將出去!”那顏木赤一聲令下,數名五大三粗的赤扈披甲悍卒走進來,粗魯的拽住郭仲熊的胳膊,將他拖出帥帳,直接扔到外面的雪地里。 “郭郎君,這是怎么回事?”朱孝通等人作為扈隨,沒有資格進帥帳見木赤等赤扈將吏,這時候看到郭仲熊被粗魯的推出來,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驚惶問道。 “赤扈要宣戰(zhàn)了!”郭仲熊失魂落魄的說道。 “怎么可能?”朱孝通難以置信的尖叫問道。 “嗚嗚嗚……” 帥帳外圍突然吹響牛角號,一陣陣呼叫聲從號角響聲處此起伏彼的響起來。 這時候那顏木赤等人從帥帳走出,欣喜道:“宗王過來了!” 郭仲熊被赤扈甲卒推搡著退到帥帳左翼,這時候看到百余甲騎簇擁著一名中年人朝這邊馳來。中年人與那顏木赤見面后,沒有直接進帥帳,朝郭仲熊這邊望了幾眼,也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讓帥帳附近上千名赤扈將卒都聚攏到跟前,語調激烈的用赤扈語朝他們訴說什么。 即便沒有通譯翻譯,但從赤扈兵卒那激動的神色以及怒氣沖沖朝他們盯看過來的眼神里,郭仲熊也能猜到乞翰·兀魯烈在說些什么。 …… …… 赤扈人晡時過后就多次異常調動,劉世中多次遣人過去交涉,都被驅趕回來,他與蔡元攸無法再安坐中軍大帳,登上更方便眺望全局的南城門樓,直到午時才等到郭仲熊出使赤扈帥帳歸來,他們迫不及待將郭仲熊接到城樓上,問道: “赤扈人到底吃錯了什么藥,他們的右軍大營兵馬為何都集結到東岐坡,他們想干什么!” 郭仲熊還是從赤扈人控制的北城門進城,然后穿過大同城到南城門來跟劉世中、蔡元攸他們會合,還不清楚赤扈兵馬調動的情況。 聽劉世中這么說,他朝大同城東南方向眺望過去。 東南方向約十一二里外,有一座約三四十丈高、約兩三里綿延的坡崗,靜臥在恢河北岸的河谷之中。 與大同城外圍的高峻山岳相比,這座坡崗實在算不了什么,但大同城往恢河方向四十余里的河谷地形里,東岐坡是唯一的隆起地形。 東岐坡此時被成千上萬的赤扈騎兵占據,仿佛一片陰沉的黑云,將那土地覆蓋住——毫無疑問的,倘若伐燕軍此時試圖放棄大同,撤往恢河南岸,這支赤扈騎兵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從側翼發(fā)動鐵血沖鋒。 “到底怎么回事,郭郎君,你倒是說句話???”田志甄看郭仲熊臉色蒼白的怔立在那里,推了他的肩頭一把,惶急問道。 “赤扈人說我們言而無信,要撕毀盟約,對我們宣戰(zhàn)!”郭仲熊看向劉世中、蔡元攸說道。 “怎么可能?”蔡元攸一陣暈眩,顫聲問道。 “是不是赤扈人提出條件比較苛刻,郭郎君以為難以滿足,與他們爭執(zhí)起來,他們這是擺開架勢要嚇唬一下我們?”劉世中還抱著最后一絲幻想,惶急抓住郭仲熊的肩膀問道。 “劉令公,少相,到這一刻你們還看不出來嗎?赤扈是有一些人在占領臨潢、大定、遼陽后,掠奪太多的財貨、牲口及奴婢,心滿意足,不想再對我朝開戰(zhàn),但赤扈同樣有很多的人不滿足于此,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借口,說服他們的汗王,說服所有的赤扈將卒都舉起兵戈朝我們殺過來——劉令公、少相沒有轉圜余地了,下令準備接戰(zhàn)吧!”郭仲熊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只希望現在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不可能的,再派人去見那顏木赤,一定還有轉圜的余地!”蔡元攸喃喃道。 劉世中雖然這一刻也是魂飛魄散,但叫人攙扶坐到城樓門前的石階上,歇過一陣氣后,還能勉強鎮(zhèn)定下來,與劉衍、陳淵等人說道:“速叫右軍、后軍做好準備,在右翼多準備拒馬、鹿馬,以防赤扈騎兵隨時會撕毀盟約沖殺過來……” …… …… 赤扈人最初集結于大青山(陰山)東麓的兵馬也就兩萬多一點,劉世中、蔡元攸向赤扈借兵攻打大同城,這兩萬多兵馬則在赤扈鎮(zhèn)南副都元帥那顏木赤的率領下,從武周山東北麓的缺口南下,殺到大同城下扎營。 徐懷他們最初以為赤扈人會趁劉世中、蔡元攸他們不備,用兩萬精銳兵馬對進入恢河北岸的伐燕軍主力發(fā)動突襲,但事實與他們預測的并不完全一樣。 伐燕軍接受西京都統(tǒng)李處林投降后,兩廂兵馬提前從南城門進城后,赤扈人勃然大怒,在城中發(fā)生幾次小規(guī)模沖突后,就將攻城兵馬都撤回到北城兵門附近,然后將一萬騎兵集結到大同東南翼的東岐坡,窺視伐燕軍主力南撤的側翼,令劉世中、蔡元攸等人不敢倉促南撤,又寄望與赤扈人能有斡旋的余地。 即便赤扈人新冊封鎮(zhèn)南王乞翰·兀魯烈在這時候已經進入其在大同城北的大營,也沒有立時動用兩萬精銳騎兵發(fā)動進攻,而是將一支又一支的赤扈兵馬調動至從陰山往東到大定府之間的地區(qū),往大同這邊集結過來。 從陰山往東到大定府之間,乃是赤扈宗王乞翰·兀魯烈的封地,在短短四五天內就有近三萬騎兵新集結到大同來,就足以證明兀魯烈對南侵已然做好充足的準備。 不過,徐懷不確定兀魯烈是為了讓其他宗王有更充足的動員時間,還是說赤扈王帳內部對南侵存在爭議,兀魯烈所部五萬精銳兵馬都集結到大同附近后,可以說已經牢牢掌握住戰(zhàn)場主動權,但并沒有立時就對恢河北岸的伐燕軍主力發(fā)動進攻。 這并非徐懷所樂意見到的局面:一方面赤扈內部正在進行更大規(guī)模的動員,大越卻寄望于和平斡旋,防御部署也極其笨拙,坐看伐燕軍主力往朔州方向撤離、渡過恢河撤往應州的通道被赤扈騎兵封堵,也不敢有積極作為;另一方面徐懷也深深知道,在大同戰(zhàn)場上,赤扈人準備得越充分,也意味戰(zhàn)事一旦爆發(fā),伐燕軍將被殲滅越發(fā)徹底。 他之前希望宣武、驍勝兩軍能有大量的逃卒在被擊潰后逃入四周的山野,很可能會落空。 對赤扈人明明兵勇將強,用兵卻又如此持重、無隙可擊,徐懷也是毫無脾氣,甚至被迫將更多的人員提前撤往西山,生怕哪一天夜里,數以千計的赤扈騎兵會在不知不覺間就將朔州圍死。 而劉世中、蔡元攸一方面不敢擔下主動開啟兵釁的責任,不敢斷然派兵進攻北城門,另一方面又不敢在側翼受威脅的情況下果斷率部南撤。 他們見遣使斡旋無門,除了將伐燕軍主力部署大同內城、南城門及及城外四座大營進行防御外,下令調忻州、太原以及嵐州等地的兵馬往雁門、應州方向集結,預防最壞的局面發(fā)生。 這時候不要說曹師雄按兵不動了,以往有心想投蔡系的文橫岳、陰超二人,看北面的局勢越發(fā)緊張,也只敢各派少量兵馬去加強雁門的防御…… 第一百六十六章 潰兵 赤扈崛起之初,中堅力量乃是橫掃諸蕃,將契丹勢力從西北諸蕃部驅逐出去的精銳騎兵,但在越過大鮮卑山后,往大鮮卑山東麓以及東面契丹控制的腹心之地進攻,面對大鮮卑山東麓復雜的河流、丘山以及諸多堅固的砦壘,一部分騎兵不得不下馬而戰(zhàn)。 然而對赤扈人來說,騎兵下馬用于攻堅,是一種資源上的浪費。 赤扈這時候便陸續(xù)將以契丹人及附屬蕃族的降卒俘兵編入步兵,并從大青山南北、金山以西諸蕃部征召、劫掠來的丁壯用于攻城拔寨。 這幾年來,這些由各色名目之人組建的步兵配合赤扈主力騎兵征戰(zhàn)四方,也逐步成熟起來。 天宣七年十月二十九日清晨,天地間皆是皚皚白雪,這也是赤扈對南朝正式宣戰(zhàn)的第三天,由各色名目之人組建的步兵手持刀矛、舉著盾牌,在兩翼騎兵的掩護下,最先從西翼對伐燕軍的右軍大營發(fā)起進攻。 為避免天雄軍于大同城遭圍困的覆轍,伐燕軍主力駐扎在城外,但進入十月之后,恢河兩岸的土地就凍得結實,而附近能砍伐來修建營寨的樹木又極為有限,短時間內修建的柵寨相當簡陋,很快就被赤扈步兵撕開口子。 宣武軍、驍勝軍作為西軍精銳,據城寨以守還是有一定戰(zhàn)斗力的,起初并沒有退卻,還能與赤扈步兵圍繞簡陋的柵寨展開激烈的爭奪。 然而宣武、驍勝兩軍加起來,騎兵總計僅有五千余眾,在劉衍等將的率領下,數次出戰(zhàn),皆被強悍的赤扈騎兵精銳殺得灰頭土臉逃歸,數萬將卒據守狹小、簡陋的柵寨,又能堅持幾天? 十一月三日,赤扈步兵將從臨潢、大定等地繳獲的投石機也運抵大同戰(zhàn)場組裝起來,用于對柵寨的進攻,僅一天時間內,右軍大營數座柵寨就接連失陷。 右軍成千上萬的將卒往大同城方向及其他柵營逃跑時,被穿插進來的赤扈騎兵肆意屠戮,僅一天時間就有七八千尸骸拋棄在大同城與恢河之間的河谷平川上。鮮血將雪地融化,又在極寒天氣里凍得結實,仿佛大地被撕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時候劉世中、蔡元攸他們不敢奢望能從赤扈人手里奪回北城門,據大同城堅守到朝廷組織新的援軍經雁門北上,眼見柵寨也根本無法給他們提供任何的安全感,堅守到次日夜間,趁著夜空之上月朗星稀,率伐燕軍主力往應州方向突圍。 為迷惑赤扈人,劉世中、蔡元攸還驅使數以萬計的漢民以及大同降軍往朔州、應州方向突圍。 暗藍色的蒼穹沒有一絲陰云,大地又被皚皚白雪覆蓋,深夜仿佛昏暝的黃昏,能見度很高,逾十萬突圍兵馬仿佛黑色的湖水從閘口涌出,洶涌著往四處流淌。 徐懷不敢讓有限的精銳斥候,深入恢河兩岸的混亂戰(zhàn)場之中,因此也不知道伐燕軍主力往恢河南岸突圍時,在被大股赤扈騎兵包抄攔截,到底慘烈成何等程度。 當瑰麗的朝霞鋪滿遠山之巔的天空時,徐懷站在晉公山東麓的一座枝葉落盡的疏林里,這時候已經看到恢河沿岸到處都是奔亡逃潰的兵卒。 此時同樣有成千上萬的赤扈騎兵,殺氣騰騰的在恢河南岸馳騁。 他們除了阻止?jié)⒈诙蛇^冰封的恢河之后,往南面的陘嶺(常山)逃竄,還分出十數股百余人規(guī)模的騎兵,在潰兵之間的不斷穿插殺戮。 赤扈騎兵以高超的騎術,精準而快速的箭術,在雪地里留下一具具鮮血橫流的尸體;遇到有聚集在一起的潰兵,赤扈騎兵也不糾纏,也不會在已經大獲全勝的情況,以無謂的傷亡去強殺這些抱團潰兵。 不過,那么多的赤扈騎兵交相穿插,抱團的潰兵被盯上,往西南逃亡的速度就變得更加的緩慢。 徐懷與王舉、徐心庵、殷鵬等人藏身疏林之中,看了好一會兒,才縋繩滑下身后陡坡,走入山谷深處。 “外面的戰(zhàn)局怎么樣?”在山谷深處等候著的徐忻、燕小乙、袁壘、烏敕海、魏大牙等人,這時候圍過來問道。 因為懷仁城就在這座山谷的東南方向上,蕭林石所部還有兩千兵馬駐守其中,不要說往西南嵐州方向逃亡的潰兵,追擊的赤扈騎兵也有意避開這邊,王憲、袁壘、魏大牙他們藏在山谷里可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在赤扈人正式發(fā)動攻勢之前,徐懷就率三百騎兵從朔州出發(fā),趁夜?jié)摲綍x公山東麓的這座山谷里;為盡可能避免暴露,眾人騎乘都是清一色的白馬,此外將卒在鎧甲外,都穿上白袍、披覆白色的御寒大氅。 “不怎么樣?”徐懷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他們站在山崖疏林里所見到的慘烈情形,坐在掃去積雪的山石上,詳細說起恢河兩岸追亡逐敗的慘況。 徐懷原本想著敵騎追亡逐敗,場面應該會相當混亂,他們可以選擇恰當的時機從山谷里殺出去,利用小股精銳人馬的超高機動性,咬住小股的敵騎進行攻擊,方便潰卒能更順利的往朔州方向逃亡。 徐懷沒有想到赤扈人對追亡逐敗很是得心應手,其西翼追擊的騎兵主力,并沒有分散開來,主要還集中在恢河的南岸,一方面他們全力阻止?jié)⒆渫厦娉I缴矫}逃竄,另一方面有約一千五六百騎兵正以更快的速度往西挺進,很顯然是想直接繞到潰卒的前方,攔截住潰卒往朔州方向逃跑的通道。 他們倘若這時候從晉公山殺出,極容易被敵騎主力盯上。 徐懷是希望桐柏山卒能盡快試著跟赤扈兵馬接戰(zhàn),但也沒有狂妄到主動去吸引赤扈騎兵主力的仇恨。 其他不說,僅僅正快速往朔州方向穿插的一千五六百名赤扈精銳騎兵,徐懷都不覺得桐柏山卒傾巢而出,就有七八成的勝算。 他們以前所遭遇的西山蕃騎,一個個都相當精擅騎射了,赤扈騎兵精銳的騎射本領只會更強;而赤扈騎兵縱橫大漠草原,真正令人心畏的還是集群機動作戰(zhàn)的能力,這是無數次血戰(zhàn)淬練出來的。 桐柏山卒現在都改成馬步兵,在馬背上刀弓嫻熟也有六七百人了,但沒有經歷真正的騎戰(zhàn)淬練,憑什么去跟大股的赤扈騎兵在河谷平原腹地廝殺? “我們就什么都不做,熬到天黑殺回朔州去?”聽徐懷說及恢河兩岸的形勢,王憲等人有些沮喪的問道。 懷仁、金城一帶的恢河河谷,南北有近百里縱深,赤扈騎兵再強也不會布下天羅地網,他們找縫隙逃回朔州還是相當容易的。 即便遇到小股敵騎攔截,殺出一條血路也不是什么問題。 不過,他們籌謀這么久,主要還是希望能接引更多的潰兵,經西山逃回涇原、環(huán)慶等地,為后續(xù)的勤王之戰(zhàn)積攢力量。 要是準備了這么久,最終卻不能為此做一點什么,也確實是夠沮喪的。 “不要急,”王舉神色凝重的說道,“雖說赤扈人對西翼的重視,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得多,但他們在恢河河谷到底只有五萬兵馬。赤扈兵馬主力除了要占領大同城外,主要視野還是要放在應州、雁門一線——那里才是伐燕軍逃潰的主要方向。而蕭林石并無投附赤扈人的心思,赤扈人的西翼兵馬也絕不可能毫無忌憚的在恢河北岸馳騁殺來。無論是赤扈人現在想著更多的將潰兵往晉公山方向驅趕,以便日后更多兵馬集結到云朔,可以更從容殲滅,還是潰兵在看到南面、西面都被敵騎封堵之后,不得不往晉公山這邊逃亡,只要潰兵往晉公山南麓聚集足夠多,而敵騎又不敢大舉追殺過來,我們應該還是有出手的機會!” 徐懷想想也是,往西逃亡的潰兵,即便往南逃往常山諸嶺的通道被敵騎封堵,但他們還是想著能逃去嵐州,因此主要沿恢河往西南方向運動,一個個都極力避免被驅趕到北面的晉公山里來。 恢河沿岸又是一馬平川,敵騎快速進出穿插,潰兵小股抱團容易,但想大規(guī)模聚集卻不可能,赤扈人絕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不過,只要他們被迫往北面的晉公山逃亡,崎嶇的丘山將成為他們最好的掩護,將能最大程度限制敵騎肆無忌憚的穿插屠殺,更不要說晉公山南側的金城、懷仁都還在蕭林石所部控制之下;而晉公山與西山之間的朔州,更是在桐柏山卒的控制之中。 驍勝軍、宣武軍作為西軍精銳,到底比翻墻逃出大同城之前,一個個就將鎧甲、刀械都丟棄掉的天雄軍將卒潰兵要強一些。 西軍兵卒雖然軍紀也很差勁,軍吏、武將也很驕橫,但長年與黨項人作戰(zhàn),大多數兵卒還知道刀盾鎧甲乃是他們逃亡途中最后的依仗,大多數人并沒有都丟棄掉。 這使得赤扈騎兵在追擊攔截時,為避免自身出現不必要的傷亡,目前還是以弓弩游射為主,并不追求第一時間殲滅多少潰卒。 徐懷剛才也看到,驍勝軍、宣武軍不少身手強橫的武卒軍吏,身邊通常都還是有十數乃至二三十人抱團逃亡,這些人都還相對安全,往西翼追擊的赤扈騎兵也不會急著強殺他們。 只要這些人能及時往晉公山這邊逃跑,只要有了喘息的機會,就能抱團聚集更多的人馬,到那個時候,則將是他們出動的時機…… 他們還得耐心先藏在山谷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伏擊 西翼戰(zhàn)場總計有五千余赤扈騎兵追亡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