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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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王稟死容易,但要讓王稟死得漂漂亮亮的,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省得有些頑固派將矛頭直指蔡相,卻還是要花些心思。 思來想去,郭曹齡覺得他過兩天還得再與鄭恢見一面,將細節(jié)處再敲定一遍為好。 酒勁有些上頭,郭曹齡將佩刀從腰間解下來拿在手里,推開房門便想進去休息,一股凌厲勁風(fēng)撲面而來,仿佛潛伏黑夜深處多時的毒蟒在這一刻飛竄噬來,叫郭曹齡幾乎感覺那凌厲的不是刀刃破空風(fēng)勢,而滿心的殺氣騰騰。 “狗賊,好膽!”郭曹齡斷喝一聲,仿佛惡虎驟然間發(fā)起雷霆般的咆吼。 他出聲除了示警,更是要在瞬間激發(fā)全身的勁力,以應(yīng)對刺客接下來將如雷霆一般的連綿攻勢。 多年打熬筋骨的修為,叫郭曹齡在瞬息間生生往側(cè)邊移出數(shù)寸,避開近乎必殺的重刺;他此時拔刀不及,手握刀柄如鋼鞭刺出,看對方身形在瞬間往側(cè)邊一縮,避開刀柄一刺,他矮身右手肘錘擊出。 郭曹齡接連變招,是迫使對方退開,哪怕是退開半步,騰出來的空間讓他手握長刀如雷霆拔斬,定能將對方橫斬兩截。 郭曹齡卻未想對方竟是左手肘錘狠狠的撞來,叫他有如撞到鐵板之上。 郭曹齡從軍二十載,不知道身經(jīng)多少苦戰(zhàn),這副軀體早承受過太多的痛跟苦,這一刻也是痛徹心扉,但暗暗吃驚之余,他知道對方也絕對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的肘錘有多大的勁道。 然而刺客卻沒有如他想象被這兩相重撞震退,身體卻如繩索般往一旁甩動過來。 不是甩動! 刺客左側(cè)腰胯部往右甩動,這是為了使之前的左手肘錘爆發(fā)出更強的勁力與他相抗,但刺客腰椎卻硬生生定在原處,這需要在瞬時之間爆發(fā)出極其強大的反向扭勁。 郭曹齡心里驟起驚駭,頓時省悟刺客在刺出第一刀時就料中自己后續(xù)的反應(yīng),其左側(cè)腰胯及腰椎在極短時間內(nèi)爆發(fā)相反勁力,必然會劇烈扯傷自身腰部的筋骨,但這么做的好處,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際,給右臂一個反向的甩勁。 郭曹齡不會忘了刺客右手還握著一把短刃,剛從自己的脖子側(cè)邊刺空。 左手肘錘,腰椎用反向扭勁強行定住,這要將橫拳化入右手短刃,以便往左下切殺過來啊。 這是極高明的近戰(zhàn)搏殺戰(zhàn)術(shù)。 要不是刺客在黑暗中的身形隱約高大健壯,郭曹齡幾乎懷疑是盧雄藏在屋里刺殺他——他回來時經(jīng)過王稟住的院子,明明看到盧雄跟王稟站在廊前說話! 靖勝軍竟還有如此強悍的余孽! 郭曹齡想明白這一切,但反應(yīng)卻是不及,他右手肘錘之后,所有勁力都貫注右手,刀也順勢拔出一半,這時就覺察到脖子一涼,已經(jīng)是刀刃加身。 然而郭曹齡也是兇悍,頭往后偏出數(shù)寸,拔刀之勢不止,一泓寒光往刺客腰胯橫斬而去。 鏗然一聲響,郭曹齡才知道刺客左手貼肘還藏有一柄短刃,將他拔刀橫斬格擋住。 郭曹齡這時候才感覺有風(fēng)直接灌進脖子里來,刺客手刃如毒蛇,瞬息時又連刺七下,令他再無掙扎余地的坐倒在地。 郭曹齡還未徹底斷氣,眼睜睜看著刺客矮蹲在窗后。 這一刻宋捷君破窗撲入房中。 他這是防備刺客會藏身門后,但他從泄進屋里的月光中,看到郭曹齡驚駭?shù)难凵?,才意識到刺客就在自己的身下,但他人已騰在半空中,只來得及蹬腳往刺客肩頭點去。 郭曹齡就見刺客躲也不躲,肩頭硬受宋捷君這一腳,舉刃從下體捅入宋捷君的體內(nèi)。 岳之隆從門外撲入,舉刀朝刺客飛斬過來,然而郭曹齡看著月光下臉面稚氣未脫的刺客,已經(jīng)撿起他落在地上的長刀,與岳之隆兩人在狹窄的房間里拼死相搏。 郭曹齡難以想象刺客竟然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更難以想象他的伏蟒刀會如此的凌厲,七八刀搶攻之后便將岳之隆的氣勢壓住。這時候在遠處有倉促腳步聲傳來,而岳之隆手里的長刀已被斬斷,下一刻竟然岳之隆的頭顱被少年一刀從中劈開。 郭曹齡極速的喘著氣,他勉強伸手抓住自己喉嚨,他想死得瞑目,想問少年他是誰,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這時候卻見少年轉(zhuǎn)身過來,拿手指在他被刺出七八個血洞的胸口醮了血,在墻壁上寫畫起來。 郭曹齡借月光看過去: “殺人者楚山夜叉狐!” “我這名號響亮不,提示夠明顯不?你這時想到我是誰了不?”少年轉(zhuǎn)身看向郭曹齡笑著一問,然后便伸手過來將郭曹齡的喉結(jié)徹底捏碎…… 第六十三章 惶惶心驚夜 “你明日就帶萱兒及翟娘子去玉皇嶺找徐懷,萱兒至此就在玉皇嶺隱姓埋名,我想相識一場,徐懷應(yīng)能替我了掉這最后一樁心事?!?/br> 王稟坐在燈前,一邊將他給徐懷所寫的信封函,一邊絮絮叨叨的吩咐盧雄。 王萱茫然坐在榻上,眼睛已經(jīng)哭得紅腫;翟娘子服侍過王萱的母親,此時鬢發(fā)花白,她也沒有什么見識、主見,這時候只知道抱住王萱虛弱的身體,給她一點安慰。 “相公,不是沒有他策可謀啊……”盧雄情不自禁的泣聲道。 “已經(jīng)牽涉太多無辜之人,這是我的宿命,沒有必要再掙扎了——我也不愿在他們的安排之下死得不明不白。你將萱兒送到徐懷處后,便將我這封遺書交到王庸戚手里。這封遺書能證明我是自己飲鴆而死,與他人無關(guān),能讓風(fēng)波盡快平息下來,他應(yīng)該會幫忙交到陛下手里。再之后,盧兄得閑還去漠北走一趟吧。除了漠北草原的風(fēng)光外,赤扈人崛起三四十年了,野心勃勃也需要有人親眼看上一看,至于朝堂諸公會不會因此警醒,也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爺爺!”王萱泣呼道。 “你現(xiàn)在覺得苦,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死生契闊尋常事這個道理的……”王稟伸手輕撫孫女的頭,安慰她道。 “只是這對萱小姐也太早了。”盧雄嘆氣道。 “你將鴆藥給我,就準(zhǔn)備明天之事去吧。”王稟伸手跟盧雄討要道。 “……”盧雄胸口說不出的苦,將裝鴆藥的瓷瓶捏在手里,卻怎么都遞不出去。 “抓刺客!” 郭曹齡起初乍叫起來,這邊也隱約聽到,但他們沉浸在生死離別的情緒里,一時沒有在意,直到院子外嘩然大噪起來,好些人大叫著“抓刺客”,盧雄與王稟才從生離死別的情緒里驚醒過來,眼睛里都是困惑。 郭曹齡即將正式接替鄧珪執(zhí)掌淮源巡檢司,哪里還會有什么刺客? 聽著有十?dāng)?shù)人腳步聲往這里走來,盧雄與王稟剛推門走出屋,卻見鄧珪哐當(dāng)一聲,將院門踹塌下來,手執(zhí)利刃虎視眈眈的直闖進來。 “鄧?yán)删?,你這是何意?”盧雄解下腰刀橫在身前,盯住鄧珪。 看到郭曹齡及隨扈兩人身死,鄧珪第一念頭想到是盧雄下的手,才急沖沖往這里闖來,卻不想盧雄、王稟都無異狀,他也是愣在那里: 刺客另有他人? 鄧珪轉(zhuǎn)機也快,沉聲說道:“新任巡檢使郭曹齡剛剛在驛館遇刺,鄧某擔(dān)心刺客也會對王相公不利,特過來看一眼!” “?。 北R雄愣怔在那里,沒想到刺客奔新任巡檢使郭曹齡而來,說道,“郭曹齡那么強的身手,隨他過來的二人也絕對不弱,誰能刺殺他?郭曹齡是否有礙?” 蔡鋌權(quán)勢薰天,但想要安排人執(zhí)掌淮源巡檢使,也只能從現(xiàn)有的武臣序列挑選人手,不可能隨便將秘密培養(yǎng)的死士,堂而皇之的塞進來。 郭曹齡乃涇州緣邊都巡檢司所轄軍使,看似職銜不高,但由于當(dāng)世崇文抑武得厲害,很多禁軍邊帥都僅僅是正七品的緣邊都巡檢使,軍使、巡檢使一級的武臣在軍中已經(jīng)要算得上是個人物了。 “郭軍使已遭毒手。”鄧珪還是懷疑刺客與盧雄及王稟有聯(lián)系,說著話便徑直走到廊下。 “鄧?yán)删?,你這是什么意思?”盧雄不客氣的沉聲問道。 “王相公安危不是小事,我得小心刺客藏在某個角落里再出手!” 看到郭曹齡身死那一刻,鄧珪都感覺跟天崩了似的,不知道又會攪起怎樣的滔天巨浪;要是抓不住刺客,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郭曹齡身后的人交待? 郭曹齡身后的人,會不會認為是他故意縱容刺客所為,會不會誤以為他從頭到尾都只是敷衍,甚至配合刺客設(shè)計他們? 鄧珪心肺都快炸了,怎么都沒有想到,他即將卸任跳出這是非漩渦,竟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誰踏馬閑得慌,將蔡鋌千方百計的安插過來的巡檢使,就差兩天正式交接,就直接給殺了? 這天殺的! 見鄧珪無禮探頭看進屋里,盧雄也怒了,伸手像鐵鉗般一把抓住他的肩頭,另一手拿刀抵住他腋下,沉聲道:“鄧?yán)删廴颂?!?/br> 王稟他們剛走出來的書房里,沒有什么擺飾,一榻、一桌、數(shù)張椅子,沒有什么遮擋,一目就能看個通透,除了王萱與乳娘翟娘子外,沒有藏其他人。 鄧珪也知道盧雄乃是王稟身邊的死士,而王稟已有赴死之心,這時候真要將盧雄惹惱了,說不定真會不顧一切拔刀與他一戰(zhàn),而他都未必能指揮得動下面的武卒過來助戰(zhàn)。 鄧珪退后一步拱拱手說道:“我也是關(guān)切王相公安危,請盧爺諒解。” “出去!”盧雄毫不客氣揮刀指向院門外,請鄧珪離開。 鄧珪原本就不敢見王稟,確認刺客不在王稟院中,也不敢對盧雄還以顏色,灰溜溜跑開去別處搜捕刺客——郭曹齡遇刺出聲就驚動驛館里的驛卒,驛卒沒敢上前,卻也及時示警,刺客這時候大概率還在軍寨里。 軍寨里除了助守的鄉(xiāng)兵外,就沒有多少武卒,鄧珪急于封鎖軍寨搜捕刺客,也沒有說留下一兩人將踹塌的院門扶正。 盧雄走過去將院門扶起見,但門軸已斷,只能等明天找人來修。 “你覺得會是誰?”王稟待盧雄走回來,才張口問道。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殺傷身手不弱的這三人,要么是數(shù)人同時潛伏進來動手,要么身手已遠在我之上了,”盧雄沒看到郭曹齡的跟隨闖進來,猜想他們也應(yīng)該非死即傷,知道王稟懷疑有可能是徐懷出手了,但他覺得不像,說道,“徐懷暫時還做不到這一步。” “盧爺,你這是小瞧我了啊!” 側(cè)邊廂房的門倏然打開,徐懷坐在房門后的地上,臉朝這邊笑著說道。 王萱嚇得差點魂都飛出去,捂住胸口好一會兒,借著暗弱燈光才看清被盧雄走過去從地上抱起的徐懷,左臂無力垂下來,渾身都是血跡,趕忙與祖父王稟也走過去,幫忙將看似受傷不輕的徐懷托起。 “翟娘子盯住門口,有人闖進來就放聲叫!”盧雄吩咐乳娘守在院門口,他將徐懷抱到王萱的床榻上,問道,“你哪里受傷了?” “受傷卻是不重,左臂、左肩實打?qū)嵃ち藘上?,腋下被劃破兩刀,卻是為速殺郭曹齡,左手肘錘與右刀橫斬連著用,扯傷后椎筋骨,之后又連殺兩人,可以要在這里躲上一天,才能稍稍緩過勁來!”徐懷虛弱的說道。 “你為何不找我一起出手?”盧雄怨道。 他知道郭曹齡身手有多強橫,手下兩名隨扈也絕對不弱,徐懷今日行刺郭曹齡,但凡有一丁點的不順利,就必然會落一個被圍殺身死的慘烈結(jié)局。 “鄧珪甘愿受人擺布只求從淮源脫身,我怎么會不防備他派人盯著盧爺你?”徐懷笑道,“再說,王相會許你陪我去刺殺朝廷命官?我現(xiàn)在只求王相不要去找鄧珪告發(fā)我就好?!?/br> “徐小哥此話,真是叫王稟汗顏。”王稟慚愧說道。 “王相也莫在意,我只是說笑而已,”徐懷笑道,“我出手刺殺郭曹齡,也并非全為王相,更多是氣鄭恢那廝欺我桐柏山?jīng)]有英雄好漢。鄭恢這廝以為桐柏山里人人都能被他拿捏的,我今天偏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再一個,我猜想王相或許會想著將萱小姐托付給我,但我等粗莽武夫,實在叫萱小姐瞧不起,恐怕是難以照顧周全,還得請王相您自己照顧好萱小姐?!?/br> “我怎么瞧你不起……”王萱小聲辯解道。 “你受過傷,翻墻進來,可有留下什么痕跡叫人看見?”盧雄想到徐懷受傷翻進院子,可能沒法將痕跡都掩去。 “鄧珪剛才沒有借一股子怒氣闖進來大肆搜查,這時氣已泄,便是看到痕跡,也不敢再進來了,”徐懷笑道,“郭曹齡死了,他驚慌失措,是不知道要如何應(yīng)付幕后之人的怒火,但他就敢承擔(dān)逼死王相的罪名了?鄧珪說到底就是一個膽小鬼、可憐蛋,我們無需怕他!” 王萱美眸瞪得溜圓的看著徐懷,誰敢想象他剛剛刺殺三人,誰敢想象他才十六七歲,竟如此渾無事般的談笑風(fēng)生,甚至視兇神惡煞一般的鄧珪如無物? 盧雄想想也是,鄧珪這時候倘若再闖進來,他寧可血濺當(dāng)場也不會睜眼看著徐懷被捉走。而鄧珪要能考慮到這樣的后果,即便這時候轉(zhuǎn)念確定刺客就藏在這院子里,他又敢做什么? 他將刺客交出去,對蔡鋌及鄭恢這些人是有交待了,但逼死王稟的罪責(zé),朝野上下誰會放過他?甚至蔡鋌反而會更樂意將他挫骨揚灰,最好定個誅滅全族的大罪,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當(dāng)然,想是這么想,但要能將痕跡都抹除掉,不叫鄧珪察覺,那是更好。 盧雄確認徐懷受傷不重,便拿刀走出去。 院子里有三名武卒盯住,但盧雄剛才差點對鄧珪拔刀相向,他們也都有看到,當(dāng)然不敢上前阻擋,甚至都不敢跟著,只是安排一人趕去稟告鄧珪…… 第六十四章 長夜驚魂 唐天德沒有回軍寨去,夜里就宿在悅紅樓,還在一個紅倌兒雪膩嬌軀之上折騰,聽著人在外面“砰砰”敲門說郭曹齡遇刺身亡,他一個激靈坐起來,差點都折了一根骨頭。 唐天德走過去打開門,卻見管轄悅紅樓的堂弟唐令德與唐氏后起之秀、此時才是巡檢司哨探的唐盤站在廊下,他拉了一件長袍披上,震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