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無名 第269節(jié)
眼下這武義看樣子是打定主意不肯出城作戰(zhàn),他們兵少,武義不出來,他們也拿武義沒轍,倒不如去爭奪鄴城。 “那便給主公書信一封,說明此事?”曹洪看著夏侯惇,老實說,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有些沒面子,當初在曹cao面前如何看不起武義,現(xiàn)在卻得灰溜溜的回去,甭管罵武義罵的有多兇,但就是拿這小子沒辦法。 也是向曹cao說明這邊的問題,延津恐怕很難拿下。 “嗯?!毕暮類c點頭,他跟曹洪的感受差不多,不是他無能,而是這武義分明就是一頭烏龜,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當下,曹洪寫信給曹cao,言明這延津的問題,多少用了些修飾,也算給自己爭些面子。 …… “好了?!毖咏虺茄檬?,武義看著自己的布防圖,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歷經(jīng)近一月時間,充分考慮到曹軍兵力,武義經(jīng)過不斷地思索,改良之后,總算將延津到烏巢這一線的防御做完了,不說盡善盡美,但至少武義自己是挑不出毛病來,敵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攻,都有完善的應對方案。 “將軍所言為何?”成方疑惑的看著武義。 “這延津到烏巢一帶的防線,這些時日不斷完善,如今算是完成了?!蔽淞x指了指自己的布防圖,滿意的笑道。 成方有些無語,敵軍最多不過兩萬人馬,光是這防御布置,就有三萬,拿三萬人來防兩萬人,有什么值得高興地? 武義卻不理這個,仔細端詳一番道:“這些守城兵士不能動,我軍出戰(zhàn),便是敗了,也有轉(zhuǎn)圜余地?!?/br> “將軍是說……”成方聞言目光一亮,看向武義。 “憋屈了這么多時日,也是時候給曹軍一個教訓了?!笨戳丝撮T外的天色,武義站起身來,舒展一番筋骨后道:“傳我軍令,除了這防守兵力之外,其他兵馬,五更集結(jié),不得有誤!” “將軍若要襲營,何不夜襲?”成方疑惑道。 “一來軍中將士夜間多數(shù)難以視物,再者,從此前斥候探得的消息來看,曹軍夜間防務也頗為謹慎,這冬日夜長,夜戰(zhàn)于我軍也頗有不利,五更之后,天色將明,而且也是人一日之中最為困乏,睡得最沉之時,正適合襲營,況且這許多時日我一直避而不戰(zhàn),就算那曹洪會小心防范,其麾下將士也必然心生懈怠,此時正是破敵之時!”武義笑道。 “將軍英明!”成方終于等到武義肯出戰(zhàn),心中憋得那口氣終于可以釋放了,心情大好,連忙笑道。 “五更點兵出戰(zhàn),叫將士們做好準備?!蔽淞x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心情大好,對著成方笑道。 “喏!” 當下,武義去休息,延津城中,不少將士聽說終于要出戰(zhàn)了,一個個亢奮莫名,這近一個月被對方不到兩萬兵馬堵在城里,這讓一直以來幾乎都是戰(zhàn)無不勝的關中將士們哪里受得了?若非軍令如山,早有將領帶兵出城跟曹軍見個高低了,一整夜,城中的關中將士都處于一種莫名的亢奮狀態(tài),包括那些并沒有作戰(zhàn)任務的守軍。 離五更還差一刻,武義便被自己的親衛(wèi)搖醒,而軍中準備出戰(zhàn)的將士,早已在城門口列好了陣勢等待。 “急什么?”武義看著這幫人,搖了搖頭,勒馬道:“開門,出發(fā)!” “喏!”一干急不可耐的將士轟然應喏,聲震九霄。 “低點兒聲,怕人家不知道你要劫營?。俊蔽淞x瞪著這幫人怒斥道:“懂不懂何為劫營?” “喏~”一眾將士壓低的聲音中,帶著顫聲,不是害怕,而是那壓抑不住的興奮,終于能好好打一場了。 這次集結(jié)的人馬,足有萬人,武義計算過,就算戰(zhàn)敗逃往,最多傷亡也只有兩到三成,對自己做下的防御不會有太大影響,這也是武義今日肯出兵的緣故。 一萬大軍自城門洶涌而出,借著微弱的月光,摸索著往曹軍大營方向而去,黎明前的夜,正是夜色最濃的時候,這樣的環(huán)境,行軍自然不會太快,此處距離敵軍大營,相隔不過十里,生生走了一個時辰,眼看著黎明將至,曹營已然在望。 而曹軍昨夜已經(jīng)得了消息,準備退軍,加上這一月來,關中軍始終閉門不戰(zhàn),本身就有些松懈,此刻武義率軍殺到時,守夜的士兵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對方搶了轅門。 “殺!” 不需武義指揮,涌進營中的那一刻,一名名關中將士早已化身餓狼,在自家將領的帶領下瘋狂殺出,沖入一座座營帳,手起刀落,將尚在睡夢之中的曹軍殺了個干凈。 “速戰(zhàn)速決,放火燒營!莫要戀戰(zhàn)!”武義將一個火把直接丟在帳篷上,將帳篷點燃,看著殺心大起的部下將士,喝令道。 曹軍開始做出反應時,偌大營寨,已經(jīng)被引燃了大半,到處都是慌亂逃竄的曹軍。 “發(fā)生了何事?。俊毕暮類筒芎槌鰜?,看著眼前的一幕又驚又怒。 “將軍,城中關中軍突然殺至,被敵軍攻入了營寨!”一名將領沖到兩人身邊,嘶喊道:“快逃吧!” 逃? 曹洪與夏侯惇眼中直冒火光,若是其他人,他們還能接受,但被武義劫了營,這讓兩人心里難受程度翻倍,明明是個膽小如鼠的貨色,怎會在此時殺來?沒有半點征召。 “莫非此人已經(jīng)算道我等準備退兵,趁我軍軍心松懈之際突然殺出?”夏侯惇皺眉道。 “不可能!”曹洪斷然道,一直被認為膽小如鼠的武義,到頭來竟是個智謀甚遠,精通謀略的統(tǒng)帥,這個反差,他接受不了。 “先走吧!”夏侯惇看了看四周混亂的軍營,火光下,但見人影重重,根本不知道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已經(jīng)炸營了,不管對方是什么想法,現(xiàn)在還是先保命要緊。 “武義狗賊,可敢與我一戰(zhàn)!”曹洪憤怒的咆哮一聲,這其中,最憋屈的人就是他,求戰(zhàn)一個月沒有半點反應,現(xiàn)在自己要走了,對方卻突然殺出來,感覺像被比自己小或者自己后輩給耍了一遍一般,實在難受。 “快走!”夏侯惇不由分說,將曹洪送上馬去,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一勒馬韁,兩人各自帶著周圍能集結(jié)起來的兵馬,一路朝著后后營沖去。 天邊漸漸泛起了敗光,大地也重回光明,視線恢復之后再回頭看去,但見營中到處都是關中軍的身影。 饒是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但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夏侯惇依舊心頭發(fā)涼,這武義襲營,究竟帶了多少兵馬? 第二百六十一章 震驚莫名 “將軍,看那邊!”黎明的陽光并未完全驅(qū)散黑暗,不過人眼在逐漸適應了昏暗之后,此刻反倒看的清晰,一名將領指著遠處一大群曹軍退去的方向大聲道。 武義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聚集的曹軍明顯多了一些,而且其中不少人的甲胄一看便是將領,當下武義目光一亮道:“追!” 當下,率領兵馬便朝著那群曹軍退去的方向急追,曹軍士氣已失,被關中軍殺得丟盔棄甲狼狽不堪,而被武義追殺的,正是曹洪、夏侯惇所在。 眼看著敵軍緊咬不放,夏侯惇頓時怒了:“小輩安敢欺我,將士們,隨我殺!” 當下不再逃往,帶著一隊兵馬便迎向武義的追兵,曹洪見狀,連忙也停下腳步,帶著人從側(cè)方殺來。 “殺!” 兩支人馬轟然撞擊在一起,只是曹軍一來士氣已泄,二來又是倉促應戰(zhàn),很快便有不敵之相,夏侯惇正看到武義在中軍指揮兵馬左右包抄,心頭大恨,親自揮刀殺入人群,帶著人馬朝著武義所在位置殺去,那一桿大刀勢大力沉,所過之處挨著就死,碰著就亡,端的悍勇無比,身后將士受他鼓舞,也是士氣大震,與四周的關中軍廝殺在一起,一時間竟無人能擋。 武義指揮大軍廝殺,戰(zhàn)場上的變化,皺眉道:“此是何人?好生悍勇?” 沒人知道,夏侯惇的帥旗早已丟失,軍中也沒人認得他,只知此人乃曹軍大將,卻不知是何人。 說話間,夏侯惇已經(jīng)殺到近前,身邊將士大急,對著武義喊道:“將軍還需暫避鋒芒?” “笑話,我身為大將,豈能臨陣退縮!”武義眼見夏侯惇殺到,一把抄起馬背上的大刀便迎上去,他用兵雖然謹慎,但那是用兵,真到了兩軍接敵,不得不戰(zhàn)的時候,武義可從未有過半點退縮或是懼怕。 “來得好!”夏侯惇眼見敵軍主將竟然敢迎上來,大笑一聲,揮刀便砍。 武義提刀架住,只覺雙臂一沉,對方力量之大,讓武義有些吃受不住,連忙使了一個巧勁卸開對方力道,同時趁機將刀自下往上挑向夏侯惇咽喉。 武義力量雖然不及夏侯惇,但他自幼練刀,后來隨著陳默南征北戰(zhàn),這一手刀法乃是自殺戮中磨練出來的,沒什么花俏招式,但卻是狠辣刁鉆,招招都是奔著取人性命去的,這亂軍之中,可沒有給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時間,軍中武藝,大都是如武義一般,狠辣,一擊致命。 夏侯惇一時大意,差點便被武義抹了脖子,危機之際,身子后仰,刀光自他右側(cè)臉頰掠過,直到額頭,夏侯惇的右眼被這一刀撕裂,痛呼一聲,捂著眼睛,鮮血不斷自指縫之間涌出,一手提著刀攔住武義的追擊。 那邊殺過來的曹洪也沒想到夏侯惇會受傷,怒吼一聲:“賊將休要猖狂,看矛!” 說話間已經(jīng)沖來,一矛刺向武義。 武義連忙回身招架,卻被曹洪使了個巧勁一矛將武義的刀挑飛,緊跟著手中長矛疾刺,狠狠地刺在武義胸前,護心鏡被刺碎,武義怒吼一聲,拔劍斬斷矛桿。 周圍眾將士眼見主將受傷,一窩蜂沖上來擋在武義身前,武義捂著胸口,接過部將撿來的長刀,看著在亂軍中廝殺奮戰(zhàn)的曹洪,翻身上馬,一把拔掉胸前的斷矛,厲聲吼道:“眾將士聽令,今日,我便是戰(zhàn)死在此,也莫要管,你們的馬蹄可以從我尸體上踏過去,目的只有一個,給我殺!殺!殺!” 雖然被曹洪挑落馬下,但武義骨子里那股子兇勁卻是爆發(fā)出來,紅著眼睛一指道:“大丈夫何惜馬革裹尸,給我殺!” 有時候戰(zhàn)場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武義雖然不敵敵將,但這股子悍不畏死的兇氣卻是極大的鼓舞了士氣,再加上武義受傷之下,依舊悍不畏死的沖向那將他挑落馬下的曹洪,那股勇氣和兇狠更是讓己方將士振奮莫名。 “殺!殺!殺!”關中軍將士士氣大震,一個個兇狠的怒吼出聲,如同武義一般,悍不畏死的撲向周圍的曹軍。 曹軍士氣本就受挫,之前曹洪將武義一矛刺落馬下,出現(xiàn)些許的振奮,但接下來敵軍主將的表現(xiàn)卻叫人膽寒,尤其是看著關中軍那一個個紅了眼的殺上來,夏侯惇和曹洪鼓舞起來的士氣頓時沒了。 曹洪也沒想到這年輕的敵將竟然如此悍勇,想要力挽狂瀾卻是不能了。 夏侯惇已經(jīng)上了馬,看著沖上來的關中軍,心中一嘆,孟德一把將那被武義砍傷的眼睛摳出來,扔進嘴里咀嚼起來,這副狠勁也叫周圍將士心驚,夏侯惇揚起了頭,看向武義道:“父母精血,不可棄也!敵將可留姓名???” “夏丘,武義!”武義一刀將一名沖上來的曹將斬殺,怒吼道。 這貨就是武義?。?/br> 那個面對比自己兵力更少的敵人都不敢出城作戰(zhàn),生生守了一個月的武義?膽小如鼠,縮頭烏龜? 武義的畫風讓人有些顛覆。 在所有曹軍的印象里,武義應該是個謹小慎微的將領,但眼前這受傷之下,依舊悍勇殺敵,猛地一批的武義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他們這一個月來在心中建立起來的形象重合。 但這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下次再戰(zhàn),必取汝首級!”不管心里多么驚駭,但眼前的局勢顯然不利于自己,夏侯惇冷哼一聲,和曹洪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跑。 “走得了嗎?。俊蔽淞x咧嘴一笑,帶著人馬瘋狂沖殺,直殺得曹軍尸橫遍野,但曹洪和夏侯惇卻最終還是跑了。 看著已經(jīng)不見蹤影的夏侯惇,武義喘了口氣,眼睛一閉,在一眾將士驚呼聲中,直接從馬背上栽落下去。 曹洪那一矛雖然有護心鏡阻擋,沒有傷及心臟,但這一路廝殺猛追,卻是流了不少血,之前憑著一股血勇廝殺,將曹軍殺敗,此刻大局已定,疲憊感、疼痛感涌上來,武義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直接從馬背上栽下來不省人事。 眾將士七手八腳的將武義送回延津,成方得知武義受傷昏迷之后,連忙留下兵馬收拾戰(zhàn)場,趕回延津主持大局。 按照武義定下來的策略,如果武義戰(zhàn)死或是不能及時主持防務,那接下來為了避免被敵軍所趁,就會由成方繼續(xù)暫代武義,不至于三軍因為武義的戰(zhàn)死或其他原因失了統(tǒng)屬致使大亂。 從一開始,武義就不是害怕,而是要將后方徹底經(jīng)營穩(wěn)固,然后才會準備與敵軍決一死戰(zhàn),這樣做雖然可能錯失很多戰(zhàn)機,但陳默當初教武義的第一條就是莫貪便宜,戰(zhàn)場上可沒有白給的便宜,這也是武義自領兵以來鮮有敗績的原因,無論你用什么計策,我都不管,最后要打也是跟你正面硬杠,這種思維模式下,想要靠計策來贏武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一點,曹營謀士猜測的沒有錯,武義確實統(tǒng)帥不了五萬大軍,所以他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來安排著五萬大軍,即使在自己不在的情況下,這些大軍也可以在各級將領的指揮下作戰(zhàn),做到自己能力范圍之內(nèi)的盡善盡美,然后才率領一萬大軍出兵與夏侯惇、曹洪決戰(zhàn)。 只可惜,曹洪和夏侯惇先入為主的認為武藝只是單純的不敢出戰(zhàn),加上又已經(jīng)準備撤兵,輕敵大意之下,這一場仗,可說是兩人領兵以來敗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場,哪怕回到白馬,兩人也沒明白武義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這么悍勇一個人,不可能是那種龜縮不出的性格。 而事實上,武義的用兵方法其實并不難揣摩,先把后事準備好了,然后再拼命,只是這個準備時間是根據(jù)自己統(tǒng)兵數(shù)量來做決定的,等他準備好的時候,曹洪和夏侯惇已經(jīng)準備退兵了,正好被武義趕上,因此有了這場勝利。 曹洪與夏侯惇灰頭土臉的回到白馬時,曹cao還有些茫然,昨天剛剛收到曹洪的信,正準備回信讓他們收兵,怎么這就回來了? 當聽聞戰(zhàn)敗時,曹cao也有些懵,武義這么厲害? “此人竟能算準了你們退兵?”曹cao聽得有些莫名驚訝,看向郭嘉等人。 郭嘉搖搖頭,這種情況下,換做自己是武義也不可能精確算計到對方何時退兵。 莫非那武義與陳默一般,也是個智謀之士? 曹cao仔細回想著與武義之間的回憶,搖了搖頭,一點兒都不像啊。 武義這一仗,卻是將曹軍一眾謀士都給震驚了,若這是算準的,那這武義就有些恐怖了。 程昱對著曹cao一禮道:“主公,如今延津已難以攻下,不如我軍轉(zhuǎn)道與那袁尚結(jié)盟,共討鄴城,只要鄴城到手,則冀州依舊是我軍囊中之物!” 武義不可能這般厲害…… 曹cao腦子里還在回想著這件事,聞言沉吟片刻后,點點頭道:“也好,便先破陳默……吧~” 這也是個一肚子鬼主意的貨色,不好對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