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然瞥了幾眼，不確定道，“這不會是……”

    “粉絲自制的剪輯視頻?！奔救撅L幫他說出口。

    這個劇本是小說ip改編的，在籌備影視化之前，網(wǎng)上就有這些粉絲自制的劇情視頻，有一些播放量還非常高，季染風就是在看這些劇情。

    季染風說，“參考一下讀者的審美和喜好?！?/br>
    祁慕然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來跟著他一起看，這些視頻都是季染風原先選好的高熱度高播放量的，質(zhì)量都非常不錯。

    他本以為看幾個視頻不花什么時間，結(jié)果等他意識到不早了的時候，ipad上面的時間已經(jīng)顯示六點多。

    祁慕然一驚，“天都快要亮了?！?/br>
    季染風淡淡嗯了聲，仍舊是那個單手托著下巴的姿勢，“心情好些了嗎？”

    說實話，他不說這句，祁慕然還真想不起來微博上那些糟心事。

    這里很讓人內(nèi)心安靜，整個過程中，他連手機都沒有摸。

    祁慕然垂下眼，含糊敷衍，“嗯……還好吧?！?/br>
    天將明之前，世界一片安靜。

    視頻仍舊在放，bgm是阿拉斯加海灣，漲潮的海水拍打在岸邊的巖石上，一陣又一陣，很莫名的，祁慕然就松了口，改了剛剛的說辭，“其實還是有點差。”

    “雖然十幾年前網(wǎng)絡還沒有如今這么發(fā)達，但惡評還是有的，我出演第一部 電視劇的時候，有人說我飾演的那個角色呆頭呆腦的，這孩子一看就傻，以后一定沒出息?！奔救撅L看著他，唇角微翹，“后來我氣得在家一邊哭一邊罵他是有眼無珠，那個詞還是從我母親口中學來的?！?/br>
    祁慕然無法想象面前這人一邊哭一邊罵人的樣子，但也忍不住笑了，那畫面一定很可愛，畢竟他還未完全長開的時候就非常討人喜歡了。

    他悶悶笑了兩聲，“怎么會有人不喜歡你。”

    季染風挑了下眉，“討厭我的人多了去了。”

    氣氛沉靜了一瞬，他又開口道，“說實話，我很少跟別人講這些東西，懶和覺得沒必要各占一半，”季染風停一停，繼續(xù)道，“沒必要去看那些東西，這種嘴一張就能誕生的東西，能有多大的意義呢?！?/br>
    祁慕然避開他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虛，“我可沒說我看了?！?/br>
    “我們都知道你看了?！奔救撅L答。

    這個‘我們’是指他跟祁慕然自己。

    祁慕然深吸一口氣，語氣多了一兩分生硬，他身邊不是沒人勸過，但終究漩渦中心的當事人不是他們，說起來當然簡單，“沒有人會不介意吧？畢竟這可不是路上經(jīng)過兩個人在背后說壞話的事情。”

    季染風察覺到了他的抗拒。

    “那就……換個思路吧。”他調(diào)整姿勢，看樣子靠近了祁慕然一些，卻又不過分親近，有些長的頭發(fā)被乖順地攏在耳朵后，“我們現(xiàn)在假設，所在的劇組是一個新的世界，這里除了工作和角色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你知道這里有多偏的?！?/br>
    季染風笑了下，“之前我合作的一個男演員，抱怨過好幾次這里沒有像樣的酒吧，他非常想去high一把?！?/br>
    看著祁慕然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他又接下去繼續(xù)說，“而那些困擾你的，影響到你的東西都在另一個世界，你來這里度假，或者……”季染風頓了下，嗓音含著笑意，“避難？”

    “我知道了，知道了季老師。”祁慕然終于舉手投降，無奈笑道，“說實話，你開解人的方式真的不怎么樣，我都要以為我在什么深夜談心節(jié)目上了?！?/br>
    季染風摸了摸眉毛，自言自語道，“……真的這么差么。”

    祁慕然正色，“不過謝謝，非常感謝?！?/br>
    季染風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又聽見他道，“不止是這些……在你借衣服幫忙的前提下，我還對你發(fā)過脾氣，事后你非但沒把我趕出劇組，還教我怎么演戲。”

    走位，光線，臺詞，眼神，都是季染風手把手教的。

    雖然他的確性格不錯，但祁慕然可沒聽說過他這樣對過哪位合作演員。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奔救撅L起身舒展身體，輕巧地把話題給轉(zhuǎn)開了，“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祁慕然：“啊？”

    -

    另一城市的某棟公寓里，方怡仍在頑強的戰(zhàn)斗。

    她在沙發(fā)上休息了一會兒，被電話吵醒，是綜藝那邊的導演給她回的電話，原本節(jié)目組還在猶豫，但看見季染風那個新的熱搜之后，忽然改變了主意，一口答應下來方怡先前提的要求。

    原本方怡還以為祁慕然那個臭脾氣，在劇組里應該交不到什么朋友，不過這也沒什么，娛樂圈里假朋友多了去了，臺面上過得去就可以。

    結(jié)果沒想到，季染風居然會站出來幫他說話，用詞還這么犀利。

    只不過一夜的時間，網(wǎng)上的狀況就變成了一邊倒，再加上工作室連夜加班發(fā)律師函，黑粉消停了不少。

    而被季染風回復的那個網(wǎng)友早就刪空了微博里所有的東西，把賬號注銷溜之大吉了，只不過截圖還在，只要起訴，還是可以聯(lián)系微博那邊交出該名網(wǎng)友的信息。

    除此之外，很多人還有一個想法。

    祁慕然真的不能跳了嗎？

    爭議雖有，但實力還是被認可的，內(nèi)娛舞擔top目前為止也就祁慕然配得上，那么多人想看著他跌下來，卻沒想到是被他前隊友給推下去的。

    節(jié)目組那邊的人在電話里含糊道，祁慕然過來幫演，會有人跟他打擂臺。

    方怡表示自己知道，節(jié)目流程她一早看過，正因為覺得沒什么問題所以才想讓祁慕然參加的。

    工作人員咬咬牙，“那個，跟慕然打擂臺的是徐楠。”

    方怡沉默了下，“確定是他嗎？”

    徐楠，祁慕然前隊友，團內(nèi)vocal，把解散夜舞臺上把祁慕然推下去的人。

    工作人員也很尷尬，策劃不是他來做的，邀請也不是他發(fā)的，但是通知的事情倒是要他硬著頭皮上，頂流的經(jīng)紀人能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沉默的那一分鐘里，他都要懷疑方怡在醞釀怎么罵自己了。

    方怡轉(zhuǎn)臉看向客廳墻上掛著的大相框，里面是自己跟祁慕然的合照。

    祁慕然跟公司的合同是在半決賽時候簽下的，在這之前，誰也沒想到他會走這么遠，畢竟一點背景都沒有。

    方怡剛跟祁慕然接觸的時候他還沒現(xiàn)在這么沉默，雖然也很少笑，但非常好說話，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的弧度很漂亮，含著一點未被圈子磨去的孩子氣。

    這張合影在決賽的后臺拍下，他剛在臺上哭過一場，眼圈還是紅的，一邊叫方姐一邊展開手臂來擁抱她，瞳仁亮得要命。

    她在臺下看完了整場的表演，看見了這個年輕人無比光明的未來。

    方怡對著手機話筒，一字一句，“無論是誰都可以，我們接?！?/br>
    掛完電話，她點開某個藍色app，買了下午飛去影視基地的機票。

    -

    徐悅出去拿了星巴克進來，她的那杯是西番蓮星冰樂，非常快樂的冰沙，而睡眠不足水腫了的祁慕然只能苦哈哈的喝美式，化妝師跟他搭了會兒話，察覺到他心情還不錯，才放松了一些，劇組的工作人員自然也沒錯過那條視頻，跟著吃了瓜。

    片場休息間隙總見到他在跟季染風走戲，手機也很少玩，劇本一翻開來就是密密麻麻的批注，本以為這一天假他會呆在酒店好好睡一覺，卻沒想到祁慕然一個人跑去練舞房一呆就是四五個小時，第二天到片場繼續(xù)拍戲，狀態(tài)都沒有受到影響。

    化妝師不由感嘆，是頂流也是有原因的，以前合作那些演員多得是收工回去宵夜唱k打游戲，第二天水腫又黑眼圈，遮起來都麻煩。

    祁慕然從鏡子里看向靠在椅子上美滋滋的徐悅，“好喝嗎？”

    徐悅警惕地把自己的星冰樂往后一藏，“你不能喝這個?！?/br>
    祁慕然：“……搞得好像我會搶你的一樣?！?/br>
    徐悅：“我怕你讓我再買一杯。”

    “買什么？”忽然有個女聲插進來。

    徐悅扭頭一看，“方姐？！”

    祁慕然借著化妝鏡往門口的方向看，來的果然是方怡，一身干練的職業(yè)裝，卷了頭發(fā)，涂著艷色的口紅，手臂上掛著一只新款包包，氣場很強大。

    她瞥了眼化妝臺上的美式，眼露滿意，“我過來探班?！?/br>
    祁慕然身體不動，手臂伸出去，把旁邊的椅子拽過來，手掌攤平，“坐?！?/br>
    徐悅也起身去給方怡倒水，雖然對方化了精致妝容，卻掩飾不了眼下的疲憊，估計也是一路風塵仆仆，更別說昨天還在忙著給祁慕然各種公關(guān)。

    方怡十分瀟灑地一抬手，“來杯燙水，謝謝?！?/br>
    徐悅：……

    祁慕然半瞇著眼，化妝師正在給他描眼線，“怎么有空過來探班？開機你都沒來?！?/br>
    “別扯，開機你們在做保密工作，我來不就暴露了。”方怡一撩頭發(fā)，“再說了，也不是每個藝人新戲開機，經(jīng)紀人都要過去的ok?！?/br>
    祁慕然才不吃她這套，但當著化妝師面前，還是要收斂一點，便應道，“知道了?！?/br>
    方怡倒是沒什么顧忌，直接問道，“腳怎么樣了，還疼么？”

    祁慕然斜她一眼。

    方怡就像沒看見他提醒的眼神一樣，追問道，“問你話呢?！?/br>
    祁慕然沒好氣道，“暫時還行，謝謝關(guān)心。”

    方怡點點頭，神情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但又礙著化妝師的面沒辦法直接說出口，剛巧這時化妝師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下，對方如同大赦，連忙抓出手機，“那個，我出去一下，朋友在找我。”

    方怡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來，“好的，麻煩你了。”

    -

    “綜藝有問題？”祁慕然抽出濕紙巾擦了擦手，垂著眼，剛用睫毛刷粗略帶過的睫毛很纖長，密密投下一片陰影，“不然你也不會親自過來?！?/br>
    方怡把那杯燙水放到化妝臺上，搓了搓變紅的手指，“想來看看你也是真的，畢竟很久沒見過了，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

    祁慕然把濕紙巾扔進垃圾桶里，“我很好?！?/br>
    方怡挑眉，“好到跑到外面租練舞室？上次打電話不是跟我說你跳不了嗎？”

    這話就有那么一味了，倒完水就縮在角落沙發(fā)的徐悅再次把自己往墻壁方向擠擠，盡量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點。

    祁慕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跳舞?！?/br>
    方怡：“那戲怎么辦？”

    “戲我也演。”祁慕然毫不猶豫，“這兩樣并不影響?！?/br>
    “你知道的，本來之前已經(jīng)在策劃你的演唱會了，要不是……”想到那個人，方怡忍不住冷笑了下，“不過現(xiàn)在再提上來也沒關(guān)系，前提是你的狀態(tài)沒問題。”

    祁慕然沉默了下，“心理……”

    方怡打斷他，“已經(jīng)找了?！?/br>
    “綜藝也已經(jīng)談好了，你們下周集中拍b組的戲份，季染風的鏡頭比你多，你請一天假，回來把鏡頭補上就可以?！?/br>
    方怡做事還是一貫的雷厲風行，安排的這樣妥當，祁慕然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扯著唇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來，“你都安排好了，還過來做什么。”

    “我說了，來看你?！狈解毤毚蛄克哪樕皠〗M生活怎么樣？有被導演罵么？”

    祁慕然：“盼著我點好行不行，目前還沒有?！?/br>
    方怡有些意外，“不錯嘛，這碗飯你也能端的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