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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尚書夫人并不打算息事寧人,沈宜織連劉夫人都抬出來了,她卻并不罷休,又道:雖說婆婆慈愛,做兒媳的也該知道孝順,哪里就真能自顧去坐下了呢?傳了出去,豈不被人說你家教有虧,名聲有礙? 劉夫人不由得有些惱了,但沈宜織畢竟是平北侯府的兒媳了,尚書夫人抬出孝道來,若是她這個娘家人插口,倒容易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還不是沈宜織難做人?因此強(qiáng)咽口氣,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旁邊的女眷們雖看不慣尚書夫人,但也不愿隨意插手別人的家事,還有幾個對沈宜織的好運本就心存嫉妒,巴不得看笑話。一時之間,屋里悄無聲息,人人都看著沈宜織,要聽她怎么回答。 沈宜織也不大痛快了給你面子你不兜著,非要找點事出來么?當(dāng)即微微一笑:夫人這話我要駁一駁了,母親是真心體恤我,并不是那等嘴上說得好聽,卻仍拘著兒媳立規(guī)矩的人,我自然要聽,否則豈不是辜負(fù)了母親的心?那等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事,敝府是沒有的。 尚書夫人聽這話隱有所指,不由得沉了臉: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長輩體恤你,你也不該拿大,若傳了出去,這名聲可好聽? 沈宜織從容一笑:這倒不勞夫人擔(dān)心,我豈能為了一己私名就置母親的慈愛于不顧呢?今日我立規(guī)矩事小,傳了出去,未必沒有人說母親有私心,苛待有孕的繼兒媳。故而我寧愿名聲有損,也不愿母親背了污名。 侯夫人站在一邊,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沈宜織口口聲聲的慈愛,把她簡直捧到了天上去,她又怎么好說自己其實并不想體恤沈宜織,巴不得她站規(guī)矩立得連肚子里的孩兒都保不住才好。 劉夫人心里暗暗好笑,連忙道:可不是,我這位親家夫人最是心慈,織兒一診出有孕,那大補(bǔ)的藥材就流水一般往院子里送,半點事兒都舍不得讓她做,只管養(yǎng)胎就是了。 廳中女眷們有些意味深長地對看了一眼。外頭那傳言她們多少也都聽到了一些,侯夫人連這慶祝的喜宴都沒*辦,還能慈愛到哪里去?但既然劉夫人要這么說,誰還會出來拆臺不成?何況沒幾個人看尚書夫人順眼,巴不得給她添添堵,便都附和著夸贊起來,一時間七嘴八舌的,倒把尚書夫人晾到了一邊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尚書夫人碰了個軟釘子,侯夫人雖然很想替親家?guī)颓?,但被沈宜織抬得太高下不來,也只能心里暗暗憋屈,如此一來,兩個人都安靜了許多。文康侯夫人雖然也想說幾句,但素來不長于口齒,一時竟想不出該說什么,也只得閉上了嘴。 這下倒便宜了沈宜織。那些平輩的女眷們自不必說,就是有幾位輩份較長的,因為有劉夫人在,也能一一引見。沈宜織從前當(dāng)醫(yī)生的時候,那是天天要跟病人打交道的,因為生病而脾氣古怪的病人她沒少見,雖不敢說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那察顏觀色套近乎還是會的,加上她的世子夫人品級擺在那里,并沒有幾個人像尚書夫人那樣,看不順眼就直接開噴,因此真是如魚得水,跟來客們打成一片。 侯夫人在一邊瞧著,心里那個不舒服就不用提了,只得多跟尚書夫人說話,拿女兒即將嫁入好人家來安慰自己。 說了幾句話,那邊張氏由冷氏伺候著過來了。雖說郁二老爺是不大光彩地丟了官,但因為那挪用銀子的事兒掩飾了過去,外頭知道的人沒有幾個,只道是他身子不適一時沒有再授實缺,因此對張氏還是十分客氣的,入了座便有人笑道:這位姑娘瞧著眼生,是哪家的? 跟在張氏身后的正是張芊了。打從她住進(jìn)來,沈宜織還只是進(jìn)門那天禮節(jié)性地見了一下,當(dāng)時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都沒怎么看清楚,現(xiàn)在借著機(jī)會也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果然生得十分秀美,兼且有那么一股書卷氣,舉手投足都還大方,跟張氏真是天差地別的。 冷氏笑道:這是母親娘家的侄女兒。張芊今日這打扮是她親自給挑的,張芊人生得秀麗纖弱,皮膚又白凈,穿了湖藍(lán)色的長羅衫,腰里系一條月白色寬帶,直顯得如一泓清流一般。冷氏還記得當(dāng)初韓姨娘是怎么得郁清和歡心的,因此刻意照著那個路子去打扮張芊,果然是頗為出彩,引得座中有幾家太太夫人都多看了幾眼。 張氏也一直注意著呢。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愿侄女來做妾,但看來看去,有幾家門戶高些的夫人一聽張芊是張家人,便將目光移了開去,顯然是看不上張家的門第;剩下幾家有些興趣的,也無非是官卑職小,跟張家仿佛,張氏又覺得看不上。不由得心里暗嘆一聲,打起點精神跟眾人寒喧起來。 劉夫人生性直爽,卻并不是遲鈍,捉著空兒便低聲向沈宜織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個兩個都帶著娘家的侄女外甥女,你可要當(dāng)心些。 沈宜織不由得嗤地笑了一聲??刹皇敲?,孟玉亭到現(xiàn)在還在侯府住著,這會兒又來了個張芊,心里打的都是什么主意呢? 真想不明白,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舍得呢?這做妾到底有什么好?即如韓青蓮這樣兒的,父親也是正四品的官員,倘若嫁個低些的門戶做個正房奶奶有多好?現(xiàn)下做了妾,再說是什么貴妾,到了正室面前也是個半奴半主,有什么趣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