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你住哪個小區(qū)，我看看晚上約哪里方便?！睔W陽湛道。

    “曼景苑?！?/br>
    “我也是！”歐陽道，“那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我們小區(qū)那么大，沒見過也正常。再說，我們?nèi)齻€還都是一個學(xué)校的呢，我也是剛剛才認識你們的，就算見過之前也沒印象。畢竟之前我們沒說過話就不算認識?！?/br>
    看到穆澤眼中一閃而過的惆悵，小榆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說的那句“沒說過話就不算認識”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經(jīng)。

    她想了想，如果特意提出道歉反而挺尷尬的，不如說點開心的事岔開話題，便道：“對了，我和我爸媽說好了，今天開始自己放學(xué)回家。不過每周五晚上要去藝術(shù)團的話我mama會來接我，周一到周四，只要不是下大雨，我都可以和穆澤一起回家。歐陽，你們下午幾節(jié)課啊？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歐陽湛撓頭：“真可惜，二年級下課時間和三年級不一樣，不過三四年級下課時間就一樣了。明年這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走啦?！?/br>
    穆澤輕輕搖頭，他不是不知道歐陽的好意。只是忍不住想，四年級的歐陽會有四年級的朋友，他不能總是遷就自己，無論是時間還是別的方面。

    上課鈴響了，小榆拉著穆澤要跑下樓，只聽歐陽在他們身后喊道：

    “穆澤，對不起！關(guān)小榆說得對，你不能說話了，可我們是可以學(xué)會手語的??！如果我早一點學(xué)會手語就好了，如果早一點的話……”

    第9章 美術(shù)課   他剛想把畫紙往自己這邊扯回來……

    穆澤站在了原地，久久沒有邁步，小小的肩膀在起伏，手指蜷緊了。

    “穆澤，”小榆原本拉著他的腕，此時感受到他手上的肌rou繃緊了。她輕輕松開了他，溫柔地笑道：“為了好朋友，偶爾上課遲到一會不算什么吧？歐陽湛——”她略提高了聲音喊道，“穆澤有話要對你說，而且現(xiàn)在非說不可，你也要做好被老師批評的準備哦！”說著她便跳跳蹦蹦地獨自跑下了樓。

    “穆澤……”小榆走后，歐陽走到了他的身邊，“這一年，我居然沒有真正為你做點什么，從現(xiàn)在開始……”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穆澤的擁抱截住了。他們用力地互捶了兩下對方的背脊，隨后就爽快地分開了，兩人默契地擊了個掌之后分別向自己的教室跑去。

    穆澤來到教室門口，里面的人除了他早已齊了。

    此刻他的心里縈繞著一把熱烈的火焰，那么亮那么暖，仿佛可以把原本壓在他身上的恐懼、自卑、彷徨、無助燒個干凈！他幾乎沉浸在這種幸福里，全然忘了上課鈴響已經(jīng)過了好幾分鐘。什么遲到、挨罰，與其說是不在乎，不如說他根本就把這些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的時候不僅不慌張，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甚至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往里走了。

    “站??！”

    聽到老師不悅的聲音，穆澤才從剛才的興奮中清醒過來。立馬退回了教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這堂是美術(shù)課。老師姓馮，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老師，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長相自帶幾分嚴肅。

    “遲到了，連敲門說‘報告’兩個字都不會嗎？”馮老師看了一眼穆澤，又順帶把全班學(xué)生都掃視了一圈，“你們是覺得美術(shù)課不重要，所以可以隨便對待，是嗎？”

    “馮老師，不是的！”小榆急急地替穆澤分辯，“穆澤、穆澤不是故意的！他不會說話……”其實說出這個事實之前她有點糾結(jié)，怕就這樣講出來，穆澤反而會不好受。可是不解釋又會讓他被老師誤會，所以最后她還是說了實情。

    “你就是那個……”顯然，馮老師也聽說過穆澤的情況，剛才或許是一時間忘了?！翱龋氵M來吧。”

    穆澤坐下后，小榆輕輕用食指點了點他放在課桌下的手背。

    他開始還不知其意，只是下意識地扭過臉去。直到她潔白的小手在桌下比出“對不起”這個手語時，他呆住了。

    “就剛剛?cè)昼娎飳W(xué)的。”她把桌洞里的手語書向外抽出了一角，笑瞇瞇地看著他，“我聰明吧？”

    他點點頭，緊接著，又溫柔地搖搖頭。

    小榆以為她嫌她不夠聰明，便不服氣地要拿本子和筆和他辯。穆澤卻搶先一步打開自己的本子寫道：

    你很聰明，但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我本來就不會說話，你說得又沒錯。

    小榆怯怯地寫道：我只是不想你難過。

    穆澤：我就是難過也不是你的錯呀。

    小榆先是寫了一個大大的“不行”，可能是覺得還不夠強調(diào)，又加了一個加粗加大的感嘆號。

    穆澤想，如果他還可以笑，他此刻一定笑得齜牙咧嘴了。

    他想，也許以后他還是免不了會有難過的時候，只是應(yīng)該會減少很多很多。

    也不知道是自己心虛敏感還是真的接收到了馮老師投來的注視，他飛快地寫了一個“好”字后，放下筆，沖小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二年級美術(shù)課的內(nèi)容很淺，又是這學(xué)期的第一堂課，無非是學(xué)習(xí)調(diào)水彩顏料，觀察兩種顏色融合后產(chǎn)生的變化，然后用吸管吹畫，最后用毛筆對吹出來的畫面進行添畫。這些對穆澤來說早就是小菜一碟，他爸爸自己就是美術(shù)老師，很小的時候，就在家有意無意地教他畫畫、做手工，雖然談不上系統(tǒng)學(xué)過，但無論基礎(chǔ)還是天分都比普通的同年級學(xué)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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