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敗后[穿書] 第81節(jié)
好半晌,他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聲音悶悶地說。 “師姐,我幼時曾在萬毒窟中待過一段時日?!?/br> 他又蹭了蹭,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從她肩上離開,略微仰起臉:“那是南詔王室用來處死囚犯,或者是犯了錯的宮人的地方。” 乍一聽清他話里的內(nèi)容,姜嶼不由愣了一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動提起有關(guān)自己過去的經(jīng)歷。 如果姜嶼沒有記錯,小謝知予那時分明是被人扔進萬毒窟的。 那樣一個滿是毒蟲、終年不見光亮的地方,對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來說無異于是比煉獄還恐怖的存在。 盡管已經(jīng)過去很久,但她仍無法忘記那時通過鎖鏈見到的那一幕。小謝知予躺在毒蟲堆里,眼神麻木冰冷,簡直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樣。 明明經(jīng)歷過這樣一段痛苦絕望的遭遇,可再提起時,他是怎么說得這么輕松的? 姜嶼抿唇思索了幾秒,有個問題困惑她很久了。 “可你既不是宮人也不是囚犯,為什么要去萬毒窟?” “誰知道呢?!?/br> 謝知予看著她,語氣有種事不關(guān)己的隨意感,就像是在談?wù)撘患o關(guān)緊要的事。 “我娘親那時剛?cè)ナ啦痪?,陛下知道消息后來見了我。我那時見回家探親的宮人帶回幾串糖葫蘆,我當(dāng)時不知她手中拿的是何物,只覺得外面那層糖衣晶瑩剔透,看起來應(yīng)該很好吃?!?/br> “陛下自認虧欠于我,心有愧疚,見我多看了那糖葫蘆一眼,便答應(yīng)等三日后帶我出宮過節(jié),他會帶我逛集市,給我買糖葫蘆?!?/br> “但三日后他失約了,直到第四日才派人來接我,只不過去的不是宮外,而是萬毒窟?!?/br> 謝知予說起這些時,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唯有一種古井無波的平靜感,就好像這并非是他的親身經(jīng)歷,他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講了一個故事。 姜嶼微垂下視線,看向他的眼睛。 烏黑的瞳眸如琉璃般干凈剔透,只是極少帶著情緒,稍顯冷清,給人一種很是落寞的感覺。 姜嶼心底莫名一軟,受到某種蠱惑似的,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瞼。 謝知予似乎很喜歡她的觸碰,歪了歪頭,主動用臉去蹭她的手。 “萬毒窟中養(yǎng)著成千上萬的毒蟲,我從毒蟲堆里撿回一條命?!?/br> 他停頓下來,似乎覺得那很有趣似的,莫名笑了一下。 “或許是那時被咬多了,因禍得福,所有的蠱毒對我都是無效的?!?/br> 即便是這種事情也能被他說得像開玩笑一樣輕松,不愧是謝知予。 不過他這個體質(zhì)還真是特……殊? ??! 蠱毒無效,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如果蠱對他沒有作用,那忘憂蠱豈不是也…… 姜嶼腦中“嗡”的一聲,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個人原地石化。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翻車的一天。 仔細想想,這一切也并非是無跡可尋,謝知予好像不止一次當(dāng)著她的面套過話。 …… 所以其實他什么都記得,故意把她耍的團團轉(zhuǎn)嗎! 她早該知道的,像他們這種會玩蠱陰人的,心都好臟。 一想到自己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還不自知,姜嶼頓覺一陣惱火,但更多的還是遲來的羞恥感。 尤其回憶起自己為他解藥時的所作所為,姜嶼倒吸一口涼氣,她完全不敢再看謝知予,腦袋越來越低,幾乎快縮成一團。 救命,她好想逃。 “躲什么。” 謝知予扯緊纏在她腰上的鎖鏈,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 他看著表情崩裂的姜嶼笑了一下,手心貼著她頸側(cè),拇指抵住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看我?!?/br> 就是不敢看你才低頭??! 謝知予抵著她的力度很溫柔,動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姜嶼被迫直視著他,心里直打鼓。 她一開始只是問他有沒有中蠱,他明明可以直接否認,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這么多? 他一定是在暗示她什么吧? 姜嶼越想越覺得自己腦袋上頂了一個大寫加粗的“?!弊?,為了不給他秋后算賬的機會,她決定裝死不接話,用沉默揭過這個話題。 但謝知予卻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握住她的,帶著她觸上自己的唇瓣。 這樣的動作幾乎已經(jīng)是明示了,姜嶼很絕望,看來她今天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好,看來人終究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姜嶼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她聲音響亮地喊出這句話,沒等謝知予回話,又一鼓作氣地說了下去。 “雖然我那次在極樂世界不是故意要親你的,而且我完全是出于好心,但是我還是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并且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有罪,我懺悔,我現(xiàn)在就去寫檢討?!?/br> 話畢,姜嶼轉(zhuǎn)身欲跑。 但是沒能跑成功,因為她腰上還纏著鎖鏈,甚至手也被謝知予緊緊抓著。 “師姐?!敝x知予抓著她的手將她按回原位,語調(diào)愉悅,抑制不住般笑出了聲:“沒能早些認識你可真是太遺憾了?!?/br> 他說完,又用唇瓣蹭了蹭她的手指,然后輕輕啟唇,在她微訝的目光中含住了抵在唇上的指尖。 濕潤而溫暖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姜嶼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 她感覺到有柔軟從指腹上輕掃而過,整個人像被定住,心臟跳得飛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來。 她不會是做了一個夢中夢吧?謝知予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嗎! “你、你……”姜嶼紅著臉,語無倫次,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你了個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 謝知予聞聲抬起眼,他歪頭看著她,無聲地詢問她怎么了。 他表情極為坦然,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如此反倒顯得她很那什么似的。 于是姜嶼默默閉上了嘴。 然后她就看見謝知予微微低下頭,發(fā)絲從臉頰垂順下,落在她撐在桌邊的手背上,像有生命的水蛇,同腰上的鎖鏈一起,將她禁錮在這方寸天地間。 他做這些時,眼神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那雙向來沒什么情緒的眼中此刻也染上了潮濕的欲色,直勾勾地看著她。 他的面容清冽,像一株開在冰天雪地里的海棠,有著欺霜賽雪的漂亮。 可就是這樣禁欲清冷的一張臉,它的主人正在面不改色,生澀卻又認真地舔著她的手指。唇瓣離開時,甚至勾連出一根分明的銀絲。 姜嶼腦袋打上了結(ji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愣愣地盯著謝知予的臉。他的眼尾潮紅濕潤,如同往水墨畫點上一抹朱紅,透著誘人的艷色。 謝知予對上她的眼神,微微勾唇,聲音有些喑?。骸斑€你的?!?/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姜嶼就是很奇妙的懂了他的意思。 ——你親過我,我還給你,這樣才公平。 不過姜嶼不明白這有什么好還的? 再說,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他為什么偏偏現(xiàn)在才還? 想起最近一段時間謝知予對自己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姜嶼心里突然冒出來一個荒誕的想法。 ……他不會是喜歡上自己了吧? 但是這完全沒可能?。?/br> 拋開無情道不談,謝知予之前還對她說過愛都是騙人的,雖然她嘗試了矯正他極端的想法,但那不是還沒徹底掰過來嗎? 他明明厭惡抵觸這種情感,怎么可能會放任自己喜歡上她。 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姜嶼嘴唇微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你……” 謝知予打斷她,語氣輕柔地說著: “師姐,你曾和我說過愛其實很美好,它會讓人感到幸福。” 頓了頓,他牢牢握緊鎖鏈,俯身湊近她;“現(xiàn)在,我相信你了?!?/br> 她確實說過這句話,但他怎么突然之間就自己領(lǐng)悟了? 腰上的鎖鏈纏得更緊了,姜嶼忍不住呼了一聲痛,聲音都有些顫抖:“什、什么意思?” 無論愛的面目到底如何,或者它會不會讓人痛苦,謝知予都不在乎了。 只要姜嶼在他身邊,只要她不離開自己,他又怎么會步上桑月回的后塵呢? 是她要主動靠近他的不是嗎?是她打破他心的壁壘,往他銹跡斑駁的心臟里投下一抹月光。 如果她也會拋下自己…… 謝知予低垂著眼簾,微晃的火光投在他的睫毛上,在眼底落了一小片陰影。 ——如果你想拋棄我,那就和我共沉淪,一同下地獄吧。 謝知予眼睫顫了下,旋即抬眼直視著姜嶼,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僅浮在表面,沒有鉆入幽深的眼睛。 他彎了彎唇角,溫柔地對她說:“師姐,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嗎?” “……?。俊?/br> 他真的喜歡自己?。?!她不會是幻聽了吧??! 姜嶼在他的視線下,莫名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如同被什么鎖定住了,后背驟然攀上一股寒意,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謝知予雖然說的是反問句,但他語氣里根本就沒有允許她拒絕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