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敗后[穿書] 第30節(jié)
晴日里,謝知予的活動范圍是一整個院子,但一旦到了雨天,他便只能乖乖待在屋里。 蝴蝶不會在雨天來找他玩,連只能陪他說話的小蟲子也沒有。 每每到了雨季,就是謝知予最孤單的時候。 小小的他搬著凳子坐在門前,看著陰沉的天空和連綿的雨絲,他的心情也像是被一層陰霾籠罩著,憂郁又孤獨。 那時桑月回還不算瘋得太徹底,見他不似往日般有精神,會走到他身前蹲下,溫柔又慈愛地揉揉他的腦袋。 “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是不是不開心?” 謝知予的確不開心。 可他不想讓桑月回擔心,收斂情緒,只搖了搖頭。 知子莫若母。 縱使謝知予表現(xiàn)得很正常,可桑月回又怎會不了解他。 她望著懂事的謝知予嘆了聲氣,心疼的同時又有些內(nèi)疚。 “不開心要說出來,不要悶在心里?!鄙T禄厍腹瘟讼滤谋亲樱瑴厝岬剌p聲對他說。 為了哄謝知予開心,桑月回牽著他的手帶他走到檐下,第一次在他面前演示了雨落成蝶的小術(shù)法。 漫天水蝶繞著母子二人飛舞,小孩心性純真又好哄,靠著這一招,謝知予果然被這神奇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陰郁的心情瞬間放晴。 ......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對我傾訴。” “不開心要說出來,不要悶在心里?!?/br> 回憶到此結(jié)束,姜嶼和桑月回的聲音隔著遙遠的時空奇跡般地重合上。 兩道溫柔的聲音一同在心間回蕩,謝知予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撞開了一道小口,不疼,卻帶著細細密密的癢意,仿佛有什么要沖開壁壘,破土而出。 謝知予伸手抵住心口輕輕揉了一下,眼睫微顫。 奇特的感覺轉(zhuǎn)瞬即逝。 他靜默一會,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看著瀟瀟雨幕。 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如一幅靜謐又美好的畫。 “想學嗎?”謝知予輕聲開口。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但姜嶼就是很神奇地懂了他的意思。 怕他反悔,她忙不迭點了點頭,三步并作兩步跨到窗邊,同他肩靠肩站著,聲音清亮。 “想!” 雨水滴落在屋檐上,形成一條條細小的水流,順著青瓦邊緣流下。 謝知予探出右手,在掌心接了一捧雨水,催動靈力,水面閃爍著點點銀光,再有雨滴落下時,便化為了一只振翅翩飛的蝶。 “伸手。” 姜嶼點點頭,學著他的樣子攤開右手。 水蝶停落在她掌心,帶來絲絲涼意,轉(zhuǎn)瞬間化成了無數(shù)個光點。 姜嶼眨了眨眼,心有所覺,連忙催動靈力。 她將右手伸出窗外,接住檐下滴落的雨珠,一只只晶瑩剔透的蝶自她掌心而出,撲扇著翅膀,飛向天際。 * 雨下了整整一夜,仍舊沒有要轉(zhuǎn)小的趨勢。 烏云如帷幕一般布滿了整個天空,即使天已轉(zhuǎn)亮,光線仍是昏暗沉郁。 雨天精神容易疲倦犯困,姜嶼昨晚又和謝知予玩水玩到天快亮才睡下,這會兒更是困得睜不開眼,直打哈欠。 等她慢吞吞地洗漱完,撐著油紙傘到主屋,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早就到齊,甚至備好了早飯,只等她來。 姜嶼連忙收了傘,甩了甩雨珠,將傘靠墻立住后進屋入座。 男子沒有其他親人,家中也不常待客,沒準備什么食材,他腿腳不便,今日早飯是池疏幫著準備的。 饅頭白粥,再配上幾碟開胃小菜。 姜嶼挨著謝知予左手邊坐下,她還沒睡醒,現(xiàn)在也不太餓。 她咬了一口饅頭又放下,側(cè)頭看向謝知予。 明明是一起熬了夜的人,他看起來卻精神十足。 姜嶼小聲向他發(fā)出了靈魂疑問:“你不困嗎?” 謝知予吃飯習慣慢條斯理,即便吃的是饅頭咸菜,也被他吃出一種美味珍饈的感覺。 再配上這張猶如謫仙般的臉,看他吃飯簡直堪稱賞心悅目。 他先將口中食物咽下后才出聲回答:“還行。” 不愧是謝知予,連在熬夜這種事情上也能輕易勝人一籌。 姜嶼默默收回了目光,掩唇打了個哈欠。 注意到她的動靜,謝知予側(cè)眸望來,少女膚色白皙瑩潤,臉上不見有瑕疵,唯有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明顯是睡眠不足。 他垂眸思索一會,用干凈的筷子往她碗中夾了一筷子紅紅黃黃的東西。 “師姐若是困的話,吃些這個吧,醒神的。” 姜嶼困得意識不清,也沒看他夾的是什么,毫無防備地吃了進去。 甫一入口,一股直擊天靈蓋的濃郁辛辣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口腔,姜嶼睜大眼睛,瞬間清醒。 胡蘿卜絲清炒姜絲。 好歹毒的味道和搭配。 姜嶼一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滿臉為難,最后咬咬牙閉著眼,像吃藥一樣就著口白粥吞了下去。 生姜的味道在舌根揮之不去,姜嶼又咬了幾口紅糖饅頭壓一壓。 她憤懣地看向謝知予,小聲質(zhì)問他。 “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謝知予放下筷子,面上略有些疑惑。 生姜確有提神之效,但見到姜嶼皺眉苦臉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沒忍住嘴角一彎,低聲笑了出來。 或許他真是好心,但這笑落在姜嶼眼中,卻坐實了他是故意不小心。 昨夜平安無事,她還以為這人不會再同她計較。 好好好,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對付她。 姜嶼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表情,沖他甜甜一笑,禮尚往來地回敬他一筷子胡蘿卜絲。 “師弟,胡蘿卜對眼睛好,你多吃點?!?/br> 謝知予此人一般不挑食,唯獨討厭胡蘿卜。 若是某道菜中放了胡蘿卜,他絕不會再多看一眼。 姜嶼第一次見他吃飯時便知曉了他的喜惡,只是他先不仁,也怪不得她不義。 謝知予看著碗中的胡蘿卜絲略微揚了下眉,正欲說話,坐在對面的池疏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從前我還未來天衍宗時便聽過‘謝知予’這三個字,后來在宗門里偶爾與你見過幾面,少年天才,清冷孤傲,果真是名不虛傳?!?/br> 他將謝知予與姜嶼二人的互動全程看在眼中,忽而感慨道: “從前總覺得你是那種很有距離感的人,不好相處,如今看來,你其實面冷心熱,對待同門也很友善,倒是我誤會了。” 寧秋也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姜嶼:...... 恕她直言,無論是面冷心熱,還是待人友善,這兩個詞都和謝知予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姜嶼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將話都咽了回去。 她不好當眾揭穿謝知予,而且就算說了估計也沒人會信,只好低下頭郁悶地咬了兩口饅頭。 謝知予看著一臉有苦難言的姜嶼,不用猜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抬眼看向池疏,沒有否認他的話,只是唇帶微笑,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 “眼見可不一定為實,有時候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比較好?!?/br> 池疏有些不明所以,只當他在自謙,沒往深處想。 男子家中一向冷清,很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被這歡快輕松的氛圍感染,邊吃著飯邊同幾人閑聊起來,互相做了自我介紹。 四人這才知曉,男子本名裴松月,原是揚州一家戲班班主。 他為戲癡迷,愛戲如命,卻不曾想某次演出時意外從高臺上摔下來,斷了腿,從此無法再登臺。 萬念俱灰之下,他不顧旁人阻攔離開戲班,一個人搬到了彩蝶村。 再次提起這段過往,裴松月面色平靜如常,他對過去早已釋懷。 只是這話在外人聽來,難免覺得惋惜。 似是察覺到氣氛被自己弄得有些低落,裴松月抿唇思索片刻,放下碗筷,搖著輪椅到墻角擺放的兩個大木箱前。 “我腿腳不便,無法登臺,卻并非不能再唱戲?!?/br> 他俯身打開木箱,從中取出一只模樣精致,身著嫁衣的牽絲木偶來。 裴松月將牽引木偶的絲線系在指上,轉(zhuǎn)身面向四人,cao控木偶懸于半空中,抬手掩面,作哀戚狀。 “怕流水年華春去渺,一樣心情別樣嬌。 吉日良辰當歡笑,為什么鮫珠化淚拋?” 裴松月雖為男子,唱的卻是旦角,即便多年未有登臺,唱功卻絲毫不減當年。 他的唱腔婉轉(zhuǎn)悠揚,聲柔優(yōu)美,委婉動聽,其聲一出便將幾人帶入情境之中,實為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