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洛陽城，最著名的吃食就是湯。其中又以牛rou湯和豆腐湯最普遍。后世的習慣，喜歡給吃食找或者編各種各樣的歷史。江南和河北一帶喜歡攀附清朝的皇帝，洛陽和西安不同，喜歡一下子上溯到秦漢時候。后來的人們大多知道假，但介紹的時候，還是要把這傳說加上去。

    牛rou湯的歷史不可能久。晚清民國的亂世不說，到新中國，開始也是禁宰耕牛的。真正有菜牛，牛rou進入人們的正常食譜，要到八十年代后了。不管是牛rou湯，還是鹵牛rou，說自己傳承幾百年，幾乎肯定有問題。特別是鹵牛rou的手藝，很大可能是歷史上鹵病牛死牛傳下來的。有人說豬是賤rou，牛rou羊rou才是古代高檔的rou食，基本沒有根據(jù)。真有賤rou，古代應該是牛rou、驢rou之類才是，大多時候禁殺大牲畜。

    所以此時做湯，只能選擇羊rou湯。羊骨太小，沒有牛骨熬煮的風味，其實差了一些。不過在這個時代，起風氣之先，配上新烤的燒餅，著實是早餐的美食。

    第55章 沖突

    太陽升起來，西天的月亮慢慢隱去，街道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

    會通橋溝通洛河兩岸，橋頭是城里的繁華地帶。橋雖然被金兵燒毀，好在不嚴重，簡單修理之后還是能夠通行，只是重物過不了橋。

    看著客人端著碗，蹲在路邊喝湯。一手湯碗，一手胡餅，著實有些不方便。楊審道：“我們是該做些桌凳，不然不方便客人。今日回去，便就找些人來做?！?/br>
    張均道：“洛陽多竹，做桌凳還不簡單？附近山里伐些竹子，很快做成?！?/br>
    楊審搖了搖頭：“那些東西，都是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軍中的人雖然多，卻不知道有沒有會做竹器的。若是沒有人會這手藝，卻是有些難。”

    張均搖搖頭，便就不再接話。

    與后世有些不同，此時的洛陽多竹，周圍山里到處都是。百姓吃竹筍，用竹器，就連開封大興土木的時候，都要來洛陽伐竹。某種程度上，后世的江南，許多傳統(tǒng)來源于此。

    十年之前，人們說起天下的好地方，都講“生在洛陽”，這是天下間最適合人類生存的所在。直到宋室南渡，駐陛于臨安，又有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說法。從那之后，洛陽在中國的地位便就一落千丈，慢慢淪為一座普通城市了。金軍的進攻，直接改變了中國的革局，中原不再是全國的重心。一如晚唐五代，多年不斷的征伐廢掉了長安。

    唐宋的傳統(tǒng)，包括皇室建筑在內(nèi)，是黛瓦白墻，與北京紫禁城的金碧輝煌迥然不同。后世江南建筑的風格，很多都沿自唐宋，而中原自己卻改變了。此時的洛陽城，盛名雖在，城池卻已經(jīng)殘破不堪。如果不出意外，會就此衰落下去，千年王氣從此煙消云散。

    正在眾人忙碌的時候，幾個士卒挎著刀，從會通橋一過來?？匆姉顚忂@里熱鬧非凡，一個道：“聽說王統(tǒng)領軍中今日在這里賣早食，卻沒想到如此熱鬧?！?/br>
    另一個道：“可真是趕得巧了！我們恰好沒有吃早飯，過去看看！”

    幾人到了攤子前。一個上前指著大鍋里的湯道：“主人家，這里賣的是什么？”

    楊審見他們挎著刀，急忙上前道：“這里面是羊rou湯。這里賣的都是窮苦人吃的東西，定不入幾位的法眼。沒辦法，我們賺些辛苦錢?！?/br>
    那士卒抬頭看看楊審，滿不在乎地道：“盛一碗我來嘗嘗。還有，那邊什么吃食？一起拿過來，都嘗上一嘗。若是好吃，我們也照顧你生意！”

    楊審不敢回絕。吩咐士卒，給這人盛了一碗湯，又拿了兩個胡餅來。

    那士卒端了湯，看見別人在吃包子，不悅道：“怎么他們都吃的是rou饅頭？卻給我餅？你這老兒是明欺我嗎？河南知府是小翟相公！你莫不是不知死字怎么寫！”

    楊審急忙道：“這說的什么話？若是喝湯，便該吃這胡餅。把餅掰了，泡在湯里，最是美味。那包子有餡，雖然美味，卻不適合泡湯里?！?/br>
    那士卒道：“莫要說這么多廢話！速速給我拿幾個來！”

    楊審沒有辦法，又吩咐士卒拿了兩個包子，遞給了旁邊的士卒。

    為首的士卒喝了一口湯，“咦”一聲：“這湯味道鮮美，卻沒有想到。我們幾人未吃早餐，每人盛一大碗。對了，這rou饅頭多拿幾個來?！?/br>
    楊審正要吩。一邊的張均猛地站起來，道：“我們這里做生意，可是要收錢的?！?/br>
    聽了這話，幾個士卒一起笑起來。為首的那個道：“你們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洛陽城全靠小翟相公守護，你們才能做生意。我們來吃飯，還想要收錢？”

    張均道：“莫要唬我。董統(tǒng)制帳下，可有一兩千人。都吃飯不給錢，當我們是什么！再者說，幾個月前翟相公來收洛陽，可是敗給金軍。反倒我軍勝了！你們幾人，敢在這里撒野！”

    楊審在一邊冷眼旁觀，也不上前勸說。張均說的對，如果董先軍中的人不給錢，這生意還怎么做下去？他軍中一兩千人，生生就吃垮了。

    那士卒見張均不怕，不由有些惱怒。聽他說得無禮，更加按捺不住。

    為首的那一個“噌”的一聲撥刀出來，指著張均厲聲道：“你這廝無禮！且吃我一刀！”

    說完，虛砍一刀，嚇唬張均。

    張均哪里怕他。隨手拿了案板上一條搟面杖，騰身跳到街上。指著那士卒道：“今日你想要白吃白喝，來，來，來，先試試我手中這棍子！”

    見張均氣勢洶洶，為首的士卒有些怕了。轉(zhuǎn)頭看看手下，硬著頭皮道：“今日打了你，倒是被人說我們欺你們客軍。刀槍無眼，我勸你不要自討苦吃！”

    張均抖著搟面杖，只是道：“來！來！我們比一個高低！”

    見沒有人上來勸解，那士卒沒有辦法。只好挺起刀，上前一步道：“就看你身手如何！”

    說完，挺刀一個大步上前，向張均肩膀劈去。

    張均本就是個狠人，這些日子又一直在軍中受訓，遠不是以前可比。見刀過來，身子一扭，選避到了另一邊。手中的搟面杖一個猛砸，正砸在那士卒的胳膊上。士卒吃痛，猛地一縮，刀就落在了地上。

    張均一步把刀踏住，用搟面杖指著士卒道：“沒用的東西！半點本事沒有，還想到我們這里來白吃白喝！快快把錢交了，早早回去！”

    那士卒臉面如何掛得住？退后幾步，到了同伴群里，厲聲道：“這廝當街欺我們，如何了得！大家一起上，取了他的性命！不要怕，洛陽城里自然有人給我們做主！”

    聽了這話，幾個士卒一起拔出刀來。擺出個半弧形，圍住了張均。

    張均用搟面杖對著幾人，道：“你們?nèi)羰且蟻硭退?，也沒有人攔著！我事先說好，爭斗時若有人受傷，甚至有人死了，你們可不要怪我！爺爺練的殺人技，可不是小孩子鬧著玩的！”

    說完，腳猛一使勁，把地上的刀挑起來，一把抓在手里。

    旁邊看著楊審嚇了一跳。忙道：“對面是自家人，不可以用刀！教訓他們可以，不要出人命！”

    張均應聲諾。冷哼一聲，把刀摔在身后，依然拿搟面杖對著幾人。

    幾個士卒不由心里面嘀咕，不知對面的是什么人。看他在這里幫著賣早餐，應該地位不高?？勺约簬兹四玫秾χ?，那個為首的還不以為意，甚至讓他不要用刀，此人又不簡單。

    在王宵獵軍中，張均一直在那三十個學習的人里。他成績雖好，不過一直沒有帶兵，也沒有明確給他定一個地位。不過因為有本事，軍中的人非常佩服張均。之所以來幫著賣早餐，只是因為張均貪圖可以多吃東西，并不是地位低。

    第56章 帶兵要嚴

    王宵獵坐在案前，手中拿著一把大蒲扇，在那里審批這些日子軍中文人們整理的教官教材。王彥軍中來的教官，都是老于軍伍，對軍中的事務無比熟悉。他們所教的，是此時宋軍日常所用。內(nèi)容肯定不出《武經(jīng)總要》，只是軍中結合現(xiàn)實進行了修改。

    《武經(jīng)總要》是文人所輯，于軍中制度、器械幾乎無所不包。好處在詳細，壞處在實用性未免有些不足。軍中實際的訓練制度都是口耳相傳，成文的太過詳細。

    正在這時，一個士卒進來，叉手道：“小舍人，楊提轄帶人做生意，與董統(tǒng)制的兵打起來了！”

    王宵獵放下筆，問道：“因何事起的沖突？后果如何？”

    士卒道：“董統(tǒng)制管下幾個士卒到我們攤前吃飯，吃完卻不給錢。說了幾句，就打了起來。張均用一條搟面杖，打倒了五個拿刀的兵士。”

    王宵獵“哦”了一聲，好一會不說話。站起身來，踱了一會步，道：“現(xiàn)在如何了？”

    士卒道：“董統(tǒng)制軍中去了數(shù)十人，把我們的攤點圍了起來。楊提轄見勢不好，急忙派人來報?！?/br>
    王宵獵道：“你去告訴他們，不許動手。當然，如果董統(tǒng)制軍中打過來，也不能被人打。我去見董統(tǒng)制，一切等我們的消息?！?/br>
    士卒叉手應諾，急急去了。

    王宵獵收束整齊，帶了幾個親兵，出了軍營，向董先軍中行去。

    兩軍同處一城，又沒有直接的上級管束，發(fā)生矛盾是正常的。想一切平靜不可能，關鍵是看雙方的主將如何處理。王宵獵的印象中，董先也是歷史留名的，應該不難說話。當然，如果董先霸道，王宵獵也不會相讓就是了。自己的兵馬雖少，真打起來，勝負也未可知。

    到了董先軍營，士卒報了進去。不多時，董先帶了幾位將領迎了出來。

    讓到帥帳，眾人坐了。董先請了茶，問道：“不知王統(tǒng)領前來，有何要事？”

    王宵獵道：“前日我到統(tǒng)制軍中，說現(xiàn)在軍中錢糧緊缺，欲要在城中做些生意，統(tǒng)制同意了的。”

    董先點頭：“不錯?，F(xiàn)在各軍錢糧艱難，做些回易，本是正常事?！?/br>
    王宵獵道：“昨天軍中忙了一天，今日便在會通橋邊擺個攤子，賣些吃食。本來一切都好，不想太陽升起來，有幾個士卒提了刀，到攤前吃了飯卻不肯付錢——”

    聽了這話，董先立即變了臉色。對屬下厲聲道：“是哪軍兵士？立即去查！查出來了，立斬！我們兵駐洛陽，多次嚴令，不可欺壓本城百姓。今日吃飯不給錢，明日豈不是就燒搶擄掠！”

    旁邊一個將軍起身，叉手稱是。

    王宵獵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董先軍中軍紀森嚴。急忙道：“不急，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我們把事情說開，教育屬下就好?，F(xiàn)在會通橋邊，只是兩軍對峙而已，沒出人命?！?/br>
    董先道：“我們是朝廷官兵，北抗金兵，保護本國百姓。軍紀不嚴，什么事情都有。若是我們治下如金軍在時一樣，有何面目見朝廷！王統(tǒng)領，不消說了，出了這種事，斬了就是！你軍的損失，我自然會補上。允許你們在城中回易，包括我在內(nèi)，一樣都是要給錢的！”

    說完，對起身的將領道：“你拿我軍令，去會通橋邊，把吃飯不給錢的幾個斬了！其他參與此事的將士，回營打一百軍棍！”

    那將領叉手應諾，轉(zhuǎn)身出去。

    王宵獵看著那個將領離去的背影，一時竟不知所措。

    此時帶兵，軍中的刑罰花樣并不多。重者斬，輕者打軍棍，很少有其他刑罰。王宵獵本來以為，是董先倚仗自己守洛陽的身份，要占自己的便宜。卻不想是下面自己生事，到了董先這里，就要斬人。

    王宵獵明白，軍隊的軍紀一定要嚴。但也明白，軍中絕對不能高壓。把握好了這個度，才能真正帶好一支軍隊。此時的軍隊，對于軍紀一般都定位在嚴字上。帶來的，便是軍中高壓。為了讓士卒情緒有宣泄口，大多數(shù)軍隊，都要求絕對服從上級命令，對于侵犯百姓選擇放縱。

    常說中國古代，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對于百姓來說，面對朝廷官軍比面對盜匪還可怕。當然這不是絕對的，大部分情況，還是面對官軍好。不過有這句話，就說明了，這種情況不是偶然。會如此當然不都是領軍的官員腦子有問題，而是有意做出的選擇。他們要求，屬下絕對服從自己，百姓的損失就是沒辦法的了。如果軍紀森嚴，再要求對百姓要好，就需要高超的政治技巧，不然就容易引發(fā)兵變。

    這個年代，幾乎沒有軍隊能夠把握好這個度。最接近的無非就是岳家軍了。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這句話，一直流傳了千年。但應該承認，岳家軍的軍紀，很大程度也是靠高壓來達成的，而不是靠著高超的政治工作。百姓歡迎岳家軍，給他們力所能及的支持。但岳家軍對百姓，未必就真心愛護。岳飛被殺之后，岳家軍安靜如綿羊。不只是士卒，就連將領也很少為岳飛喊冤，可見一斑。

    如岳家軍，戰(zhàn)斗力很大程度上依靠岳飛一人。沒有岳飛，這支軍隊的戰(zhàn)斗力很快下降，而且很難再恢復了。這就是古代軍隊，與后世的所謂現(xiàn)代軍隊的區(qū)別，兩者有天壤之別。

    王宵獵要帶出來的軍隊，是后世的軍隊。他們器械或有不如，但在思想上要盡量靠攏。這就要求不只是軍紀嚴，而且要求軍中不能高壓，士卒要有自己的渠道?，F(xiàn)在見了董先，突然明白，古代軍隊與后世軍隊的巨大區(qū)別。自己認識不到，會犯大錯誤。

    新中國的軍隊，為什么有政治工作？為什么那么重要？認識不到這一點，就不會明白。不講政治的軍隊，就會成為這個樣子。僅靠錢糧，那是遠遠不夠的。

    站起身，王宵獵向董先拱手：“統(tǒng)制，我此次前來找你，是有些孟浪了。實不相瞞，在我看來，要懲治軍中的將士，首先要讓他們明白錯在哪里，怎么錯的，把這些想得清清楚楚。這之后再讓他們明白要受到何種懲罰。重要的是，達到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一個斬字，自然能讓軍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卻未免不夠。在軍中日日擔驚受怕，誰還愿來當兵？”

    董先道：“統(tǒng)領，帶兵首先要嚴！軍中什么人？無不是jian滑險狡之輩！在軍中，就要讓他們?nèi)缑⒃诒?，不敢軍令半字！我們一旦手軟，這軍就散了！”

    王宵獵看著董先，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是沉默。

    第57章 小心行事

    回到軍營，王宵獵一個在軍帳里，想了很久。

    世上的許多事情，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自己前世沒有當過兵，但軍隊是什么樣子，各種渠道耳濡目染，還是知道不少。最難以理解的，就是為什么中國軍隊是雙首長制，為什么政治工作會那么重要。除了中國軍隊，哪怕是學習中國軍隊的外國軍隊，也大多不是這樣。

    新中國軍隊的開始，一般講三灣改編。三灣改編的三項內(nèi)容，整編不去說他，最被人們提起的是支部建在連上，確立了黨指揮槍的原則。還有一條，就是軍中民主，普遍設立士兵委員會，協(xié)助軍隊的日常管理，監(jiān)督軍中經(jīng)濟和軍中伙食。

    現(xiàn)在仔細想來，一般的文章中，對這些幾項措施說的還是不夠。

    支部建在連上，是特殊時期出來的特殊制度，意義不只是保證了黨指揮槍，保證了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同樣的要求難道古代沒有嗎？當然有。延續(xù)幾千年的監(jiān)軍制度，雖然被人批評，但也很難真正去杜絕。甚至一些軍職，如都督、都監(jiān)等等，就是由監(jiān)軍角色轉(zhuǎn)變而來。

    支部建在連上，一是契合了黨與帝王的區(qū)別，二是比監(jiān)軍制度大大加強了黨對軍隊的控制。要怎么借鑒，是需要深思熟慮的，不能簡單比較。

    還有一條，就是士兵委員會，或者由此衍生出來的其他名目組織。一般地說，對這一條的評價是其符合了民主化的要求，代表了社會發(fā)展的方向。細究起來，卻不那么簡單。有了士兵委員會，再加上官兵一致，軍官不可打罵士兵，徹底改變了軍中的高壓氣氛，新的軍隊也就由此誕生了。

    現(xiàn)在的軍隊能不能借鑒？借鑒到哪個程度？一時之間，王宵獵說不準。但可以肯定，這些經(jīng)驗必須仔細研究，吸取對這個時代有益的成分。

    換一種身份，王宵獵或許會對這種想法嗤之以鼻。后世的百姓和社會條件，是這個時代可比的？在后世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個時代卻行不通。黨是有理想的組織，不是帝王。換了種身份，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樣了。理想是理想，方法是方法，只要想辦法，總能夠找出道路來。

    社會是發(fā)展的，但人的思想進步，實在不像想象的快。一千年后農(nóng)民能接受的東西，這個時代未必就不能接受。只是現(xiàn)在沒有理論，要自己想辦法而已。

    站起身來，王宵獵看著外面的風景。七月流火，天氣開始慢慢涼了下來。中午還是一樣熱，早晨和晚上卻涼爽了許多。在鄉(xiāng)下，農(nóng)活也開始忙碌了。

    忽然之間，王宵獵對現(xiàn)在與其他宋朝官員將領的交往感到厭惡。自己應該到汝州去，到鄉(xiāng)下去，盡全力開創(chuàng)一塊根據(jù)地。以根據(jù)地為支撐，憑著自己的經(jīng)驗，建立一支新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