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二:宋柔霍亦遠
宋柔與陳晃下樓,在門口站了一會,不知何時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雖不大,卻下得細密。 她沒帶傘,陳晃的傘備在車上,停車場離這里有一小段距離,走過去指不定都要淋濕。 “等等吧,不用為了把傘把自己淋感冒了,一會雨應該會停的?!?/br> 兩人站在人家的店門口看著外頭匆匆而過的人,雨絲隨著風飄在褲腿上,她往后退了一點,差點踩到臺階上,被陳晃伸手拉了一把才站穩(wěn)。 他站到宋柔面前,替她擋了些雨絲,提醒道:“小心點。” 宋柔無奈地笑了笑,“剛才沒看見身后的臺階。” “你還是改不了毛毛躁躁的性子,都快要當媽的人,不會照顧好自己,你這樣,我……”他話尾隱了下去,又說:“霍亦遠會不放心的?!?/br> “他才不會不放心,他等下……”宋柔一頓,腦子里忽然想起了半個多小時前的通話,她說完那句話后就立馬慌慌張張摁滅手機,生怕他回過神來笑話她。 其實她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慌張什么,正常的夫妻什么情話都說過,就只有她腦子一熱,說出了一句再普通不過的一句“想見你”,就心虛得像做錯事一樣。 雖然宋柔沒說完后半句話,陳晃隱約猜到了霍亦遠等會大概率會來接她,他心頭酸澀,也無計可施。 他已經(jīng)失去了能站在她身邊人的資格,如今能做的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看著她走向別的男人身邊,或許他們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面了。 雨越下越大,暫時絲毫沒有停歇的可能,距離霍亦遠下班的時間過了十幾分鐘,車行走在雨幕里都有點難,更別提人了,他應該沒那么快過來。 陳晃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眼里起了些微波瀾,被他掩蓋得很好,一如往常般,笑著說:“我要走了,宋宋,能不能擁抱你一下。” 只是一個擁抱,宋柔不會拒絕他,陳晃在大學里就一直很照顧她,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關系在她嫁了人后漸漸遠去,唯有他始終沒變過,一如既往地無條件對她好。 宋柔明白,她給不了他別的什么,能給的只是朋友臨別前的告別。 她雙手往兩邊攤開,主動抱住了他。 陳晃身體片刻的僵硬,而后放松了下來,他手穿過她的腰往后摟緊,貪戀般地偷偷吸了口氣。 “陳晃,你要平平安安的,等以后你結(jié)婚了,要通知我,雖然我知道現(xiàn)在承諾你不太現(xiàn)實,可只要我有時間,一定會去祝福你的?!?/br> 他喉結(jié)一滾,“嗯?!?/br> 氤氳的雨幕里,一個男人沿著他們方向慢慢走近,身影由模糊一點點變得清晰。 霍亦遠撐著傘,灰色呢子外套襯得他肩寬腰窄,身高腿長,他單手插兜,手臂上還掛著一把傘,在幾步遠時停了下來,靜靜等著她。 雨水在他光滑的鞋面上濺出一朵朵水珠,他渾然不在意,目光專注于宋柔什么時候才會看到他。 幸好沒讓他等太久,宋柔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知何時站在臺階下的霍亦遠,略顯慌亂地放開了陳晃。 現(xiàn)在的場面怎么說呢,有點類似她會面情夫,當面被丈夫抓包的尷尬和心虛。 只是正大光明的同朋友告別,她怎么就硬氣不起來。 宋柔朝他笑了笑,心中忐忑,“你來了?” 陳晃還處在懵楞中,聞言回頭,神色已恢復如常,他朝霍亦遠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霍亦遠邁上臺階,單手收回了傘,握住她的手,眉頭瞬間一擰,邊說邊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了往她身上戴,“手怎么這么冰?” 宋柔身體是暖的,她出門時看了下溫度,穿得多了,沒覺得有多冷,只是冬天比較容易手腳冰涼,說:“可能是在外面站了一會,又吹了點風,手就冰涼了。” 霍亦遠把手里的傘遞給她,讓她舉著,彎下腰,手攬著她,說:“抱緊了?!?/br> 宋柔剛想說自己可以走,話沒說完,就被堵在嘴里,他說:“你想讓我一直來強的,我也不介意。” 她面皮沒有霍亦遠厚,立馬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緊緊扣在一起。 酒樓里坐在靠窗的食客不經(jīng)意看出來,與宋柔目光相視,她臉上忽然又燙又紅,匆匆挪開眼,把臉埋進了他的胸懷里,丟人丟到這里,預備把自己悶死算了。 宋柔余光掃到陳晃,恍然發(fā)現(xiàn)她把他晾在了一邊,她從他的手彎處拿過另一把傘,是她在霍亦遠下班前發(fā)了信息讓他多拿的一把,遞給陳晃。 而后朝他揮了揮手,說:“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陳……唔,你慢點,我要摔了。” 宋柔又更用力摟緊霍亦遠,他唇邊漫著一抹笑,有些惡作劇得逞的自得,他停了下來,“你勒太緊了,謀殺親夫也不是非要現(xiàn)在做的。” 她不好意思地松了幾分力氣,“油嘴滑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會說話?!?/br> “不知道的以后慢慢補回給你?!被粢噙h雙手有力又穩(wěn)地抱緊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肚子,“我怎么也不會讓我們寶寶摔地上。” 陳晃點頭回應,相距不過幾步,他卻猶如一個局外人,看著他們旁若無人表露著親密,手中握著的傘燙手山芋一般,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胸口悶悶的痛,他掩唇壓抑不住用力咳嗽了幾聲,眼睛緊緊盯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眼。 他嘲諷地笑了聲,心胸狹小的男人,連宋柔跟他多說一句話都要攔著。 到了停車場,宋柔知道自己最近體重上去了,不好再讓他繼續(xù)抱著,讓霍亦遠放她下來,腳剛著地,看見他褲腿全都濕了,立刻從包里拿出紙巾,蹲下身幫他擦了起來。 紙巾剛碰到褲子,手就被拉著站起身,他抽出她手里半濕的紙,隨手擦了幾下,尋了個垃圾桶丟進去,對自己的并不在意,反倒是對她打著肚子還要蹲下去的行徑生了氣。 “宋柔,你剛才在做什么?” 她狀似不解,“怎么了?我只是看你褲腿濕了,想幫你擦一擦?!?/br> “不需要?!?/br> 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生硬,霍亦遠緩了緩,攬住她往身前帶,認真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情,你把自己顧好就行,剩下的我來做?!?/br> 宋柔盯著他的眼,心跳有一瞬間漏了一拍,為了掩飾她的失常,低下頭,從包裝袋里抽了張紙巾,伸到他手邊,食指勾住他的大拇指,把紙巾塞了進去。 “我頭發(fā)濕了,你要幫我擦掉水珠。” 霍亦遠說了聲‘好’,柔軟地頭發(fā)絲就被他握在手里,很滑,被他用兩指夾住,又怕弄疼她,不敢太過用力地擦。 她忽然間開口,說:“你其實不用這樣,我又不是玻璃,沒那么脆弱?!?/br> 他仔仔細細地把每根發(fā)尾擦了一遍,收回手,順便調(diào)整了下她脖子上的圍巾,把露在外頭的一點都圍住。 做完這些,他才道:“我不是怕你脆弱,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堅強,我反而是怕你太過堅強,什么事都靠自己撐著,也不會去求任何人。” 他嘆了口氣,“你從前為了我放棄了自己很多喜歡的東西?,F(xiàn)在,我只想你只做自己喜歡的,你是我的妻子,不該為了我折了翅膀。” 宋柔吶吶道:“原來,你都知道……” “知道?!?/br> 霍亦遠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 “幼稚的小朋友,請上車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