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一:宋柔霍亦遠
宋柔主動聯(lián)系高明彥,讓他把她和霍亦遠離婚的事暫時放一邊。 高明彥似是意料之中,聞言也沒有多大的意外,但還是尊重她的決定,說:“這畢竟是宋小姐的事,想清楚了?” 宋柔睨了眼放在柜子里那份簽了名的離婚協(xié)議書,心早就沒了之前的堅定,況且霍亦遠已經(jīng)把主動權(quán)交到她手上,她不想讓自己有后悔的,“想清楚了,我想試試,再給他一次機會?!?/br> “我尊重你的選擇?!?/br> “高律師,謝謝你,這段時間麻煩了?!?/br> “不客氣?!?/br> 想必高明彥把宋柔的決定告訴了陳晃,沒過幾分鐘,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陳晃語氣溫和,話里卻一針見血,“宋宋,聽說你不打算離婚了?你心里還是喜歡他的對吧?” 宋柔當他是朋友,也不瞞著他,挑了個大概跟陳晃說了,又道:“他已經(jīng)知道我肚子里懷的孩子是他的。” 陳晃嘆了口氣,“所以你是為了孩子才打算跟他重新在一起的?你有為自己考慮過嗎?” “我有想過的,也許我離開了他,我們還能各自繼續(xù)生活下去,可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比他還要讓我喜歡的人了。” “宋宋,你知不知道……” 宋柔接過他未說下去的話,她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陳晃聽清她的內(nèi)心,“我知道,一輩子這么長,你想說我說的這句話未免太過于絕對,但誰叫我第一次喜歡人就喜歡上了他那樣出色的男人,假如這段感情失敗了,就夠讓我傷懷一輩子,哪敢再去喜歡別人。” 陳晃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宋柔一向心思細膩,她大概是看出他對她的心思,只是顧及著他,才始終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這些話,是說給他聽吧,不傷害他們關(guān)系的同時,好讓他知難而退。 陳晃掩蓋住心頭的酸澀,一如平常的口吻,道:“那祝我們宋宋永遠幸福開心,有什么忙需要幫的,別忘了我這個朋友?!?/br> “陳晃,你也要幸福?!?/br> 他故作輕松,“我現(xiàn)在就很幸福了,一個人單身多自由,婚姻束縛著,多累啊?!?/br> 陳晃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么,“對了,忘記告訴你,我下個星期就要去國外了,以后……應(yīng)該會在那邊發(fā)展,不回來了?!?/br> 宋柔一愣,“這么突然,怎么不多待幾天?” “之前回國只是幫忙處理分公司的一個棘手項目,算是過來出差,本來只打算呆幾天就走,沒想到有事耽擱了,拖到現(xiàn)在,總部那邊一直打電話催著我過去,不好再拖下去,機票秘書也幫忙訂好了,下周二上午十點的飛機?!?/br> “你剛回來就又要走了,你在那邊都沒認識的,怎么不回國發(fā)展呢?” 陳晃這么多年也看開了,直言道:“你知道的,我在這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去哪發(fā)展都一樣?!?/br> 宋柔語氣低落,“陳晃……是不是因為我,你才要走的,還走得這么急?!?/br> “你別胡思亂想,我就是因為……”他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女朋友一天十幾個電話跨國查著崗,天天催著讓我回去,要不然我還想多待一段時間?!?/br> “倒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 他話頓了下來,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飯,就當是臨行前的餞別?!?/br> ‘讓我擔(dān)心’這幾個字陳晃終究沒說出口。 ―――― 陳晃約了宋柔周末在市民中心的一家茶點見面吃飯。 他想去接她一起過來,但兩人不順路,陳晃過去她家還要提前出門繞一大圈,在她的再三推辭下,他直接前往酒樓等她。 現(xiàn)在是中午十一點多,接近飯點里頭卻人聲鼎沸,大廳擺了十幾張圓桌和靠窗的兩張四人方桌,已經(jīng)坐滿了人,空氣中彌漫著蒸籠散發(fā)出的香氣。 前臺將陳晃帶到訂好的包間內(nèi),所幸隔音效果不差,一扇門將外頭的聲音隔絕,他點了些宋柔愛吃的,剩下的又點了幾份招牌,等她到了再叫人上菜。 宋柔過了十分鐘到的,她一進門,把包放下,陳晃幫她拉開椅子坐下后,喊了服務(wù)生上菜。 她問,“等很久了吧?” 陳晃顧及著她的身子,把茶改換成了水,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才回:“我也剛到?!?/br> 菜一個個上了上來,他用公筷夾了塊金錢肚到她碗中,“我還記得,我們讀大學(xué)的時候你最喜歡吃茶點,明明胃口這么小,每次你都要把自己吃撐才肯走出去?!?/br> 一提起這事,宋柔難得面露羞赫,“你別笑話我了,都過去這么久,虧你還記得?!?/br> “實在是印象太過深刻了?!?/br> 宋柔在學(xué)校里人緣好,也是出了名的小吃貨,一有空就拉著周圍的人跑去打卡攻略里推薦的美食。 他頓了會,忽然想起一件瞞著她很久的事來,猶豫了幾秒,還是說道:“對了,大三那年我們學(xué)校邀請了一位師兄,作為成功人士來演講,你還記不記得?” 宋柔印象不深,記憶模模糊糊有個大概,搖了搖頭,說:“怎么了?” “就是你因為腸胃炎缺席的那次?!?/br> 她點了點頭,那一次的腸胃炎太過難受,差點把她折騰得去了半條命,寢室里的幾個都去看那位聽說顏值即使畢了業(yè)也一直在學(xué)校流傳的師兄。 她求助無門,自己強撐著爬下樓,還沒走到在cao場就差點暈倒,最后是一位路過的男同學(xué)送她到醫(yī)院。 只可惜,她醒來后就再也沒見到過那位男同學(xué),連人家的長相也記不太清楚,試圖去找過卻無果,這么多年一句謝謝始終沒能對他說出。 在醫(yī)院躺了兩天,她不敢告訴父母,怕他們牽掛著,回寢室后只能乖乖戒口喝了一周的清湯白水,才勉強調(diào)理了回來。 別的什么都能忘,這個宋柔可忘不了。 “啊……記得了,不過,你提起這件事,是想彌補我當年的遺憾,帶我去見見那位師兄嗎?” “是…也不算是,你每天都能見到的人,還要我?guī)еプ鍪裁???/br> 她疑惑道:“每天都能見到的人?” “其實,當年送你去醫(yī)院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師兄,也是霍亦遠。” 宋柔震驚地望向他,不敢置信道:“你說的,是……真的?” 陳晃掩蓋了多年的秘密,在這一刻終于說了出來,他不知不覺中竟松了口氣。 他當年在醫(yī)院里一眼就看出了霍亦遠眼中對宋柔生出了興趣,他從小跟著父親在工地上討生活,見慣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男人大多喜歡一個女人,無非就是對對方產(chǎn)生了興趣,那是男人愛上女人的開始。 有些人為了排遣孤獨寂寞,有些人單純?yōu)榱藵M足生理需求,工地上的男人大多老婆不在身邊,被女人輕輕一勾,丟盔卸甲沒了底線的比比皆是。 但霍亦遠與那些人不同,陳晃看人一直都很準,也從沒有判斷失誤過。 霍亦遠是個無論在任何地方,只要站在那,存在感就極強的人,不僅能吸引來女人的目光,更會讓男人嫉妒又防備。 光是這樣,就有夠讓陳晃害怕,他心里直打鼓,害怕宋柔見到霍亦遠后會喜歡上他,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 于是他卑劣、自私地將她知道的他存在的權(quán)利剝奪,甚至當著霍亦遠的面,梗著脖子編出自己是宋柔男朋友這樣劣質(zhì)的謊言。 “是真的?!?/br> 陳晃釋懷道:“就當是我彌補對你的虧欠,宋宋,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br> 吃過飯,服務(wù)生上了一份甜點,宋柔之前喜歡吃甜的東西,現(xiàn)在卻覺得有點膩,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陳晃出去接了個電話,包間的門半敞開著,與外頭的煙火氣不同,顯得里面有些安靜。 宋柔有些無聊,她摸出手機,在黑名單里把那個號碼拉了回來,順便在聊天軟件里把霍亦遠放了出來。 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刪了回去,心煩意亂地把手機屏幕扣回桌面上。 剛放下去沒里面,震動了幾聲。 她才看到剛才不小心按到了個表情包發(fā)了出去,是一個小線人掐著另一個小線人的脖子來回晃,配著“你是不是欠打”幾個大字。 宋柔:“……” 霍亦遠回了個問號過來。 她敲了幾個字,想解釋她不小心按錯了。 手上一震。 “可以?!?/br> 簡簡單單兩個字發(fā)了過來,宋柔不明所以,還沒等她理清他話中的意思。 霍亦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慵懶的聲調(diào)夾帶著電流,令聽得人耳邊浮起酥酥癢癢,“總算舍得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把我孤零零關(guān)那里一輩子呢。” 宋柔耳根發(fā)燙,她心虛,矢口否認道:“我什么時候把你關(guān)過黑名單了?我才沒做過這種幼稚的事情。” 霍亦遠輕笑了聲,也不拆穿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嗯……我在和陳晃吃飯?!?/br> “地址發(fā)給我?!?/br> “干什么?你不會要來接我吧?” “不是接你,”霍亦遠落下一個字,才說:“我要去接的是一個幼稚的小朋友?!?/br> 宋柔撇了撇嘴,“你什么時候上班這么閑了?還有時間跟我講電話?!?/br> “想什么呢?我還要上班,等我下班過去。” 電話里一道陌生的聲音傳進耳邊,似乎是提醒著霍亦遠工作事項,宋柔知道他忙,也不再打擾他。 宋柔發(fā)了個定位給他,與他公司的距離不遠,善解人意道:“你先忙吧,我在市民中心等你?!?/br> 霍亦遠跟秘書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出去,而后站起身,俯瞰著高樓下的風(fēng)景,低低笑了下,說:“真狠心,才剛聽見你的聲音沒一會,這么快就要掛斷電話了?!?/br> 沉寂已久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出,那日太陽猛烈,宋柔舉步維艱在cao場上慢慢挪動著,胃里一陣陣翻攪著的痛磨著她的承受力,她其實痛得唇都白了,冷汗浸濕了她的后背,可她咬著牙,沒走幾步卻體力不支差點倒了下去。 她沒察覺身后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始料未及倒在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里時,太陽光過于刺眼,她半瞇著眼,只依稀看清對方的輪廓。 宋柔躺了幾個小時才醒來,輸了兩瓶液,細細的血管rou眼可見一個被針扎出的小口,她沒顧得上自己,而是立馬去尋找送她過來的那個男人。 可只有坐在床邊的陳晃一個人,送她到醫(yī)院的男人早已沒了身影。 對宋柔來說,沒有什么比得知當年抱著生病的她去醫(yī)院的男人就是霍亦遠這件事來得讓她驚喜。 雖然對他來說可能只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她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心里一直耿耿于懷沒能親口跟他道謝,也遺憾當初沒能看清他的面容。 現(xiàn)在,她知道找了很久的那位‘救命恩人’,其實一直就在她的身邊,而是還是她喜歡了好多年的男人。 她說不清那種情緒,只覺得這些年壓在心中的遺憾煙消云散,一種得償所愿慢慢浮上了心頭。 她心口癢癢的,在說完‘再見’兩個字快要掛斷電話前,喊住了他。 宋柔這一次毫不猶豫,堅定道: “我想見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