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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女廠長 第112節(jié)

    梅書記這兩天挨的批比較多,正頭痛呢,聽到這話,揚了揚眉:“說吧,什么主意?”

    這姑娘年紀(jì)雖然不大,但做事一套一套的,聽聽也無妨。

    余思雅正色道:“梅書記,這個事你和縣里的領(lǐng)導(dǎo)也是被蒙蔽了。歸根結(jié)底,是個別人因為一己之私,做出這種不法的事情,從而敗壞了咱們辰山縣的名聲?,F(xiàn)在,咱們要做的就是表達(dá)出,咱們的政府是為人民服務(wù)的政府,咱們杜絕一切以權(quán)謀私的行為,一旦發(fā)現(xiàn),嚴(yán)懲不貸!所以我提議,在上面的調(diào)查小組來之前,咱們先帶頭自查,查一查,楚玉濤同志的事究竟是個例還是有其他同樣的受害者。咱們查出來,跟調(diào)查小組查出來,那意義完全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縣里還有這樣的事?”沉默幾秒,梅書記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問道。

    余思雅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這我就不知道了,有沒有查了才清楚。我們主動調(diào)查,先把姿態(tài)擺出來,到時候我再聯(lián)絡(luò)路主編,請她幫忙寫篇相關(guān)的報道,表明咱們縣堅決查處高考頂替作弊的決心,這不就能從一定程度上挽回咱們辰山縣的名聲了嗎?”

    梅書記想想也有道理。如果真的有問題,自己先查出來,跟別人來查出來,那可是兩碼子事。

    不得不說,余思雅腦子就是靈活,比他好幾任秘書都還靈活。就是太靈活了,一般的領(lǐng)導(dǎo)人根本招架不住,看看,小王去了紅云公社,簡直被她壓得暗淡無光。明明是挺出色的一小伙,但誰讓他碰上了個比他出色耀眼上百倍的下屬呢!

    梅書記非常沉得住氣,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還有什么,你盡管說?!?/br>
    余思雅嘿嘿笑了一下,順手拍了一記馬屁:“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梅書記你。是這樣的,梅書記,出了楚玉濤同志的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咱們縣梅書記公正廉明,都會發(fā)生這種事,那別的縣市呢?保不齊也有藏著私心的,咱不能只讓咱們辰山縣出名啊,你們說是不是?所以啊,我跟路主編說了,咱們辰山縣清河鴨養(yǎng)殖場愿意站出來贊助省報,出一期特刊,將省內(nèi)各大學(xué)的錄取名單都印刷出來,像平時發(fā)行那樣,投遞到每個縣,每個公社,每個單位。讓所有的人,只要稍微想點辦法,就能看到錄取名單,查到自己到底有沒有被錄取?!?/br>
    “這樣一來,要是別的縣市也有人明明考上了,卻沒收到錄取通知書,那考生看到自己的名字,肯定要去上面反應(yīng)的,咱們辰山縣也就不特殊了。相反,咱們縣還是自查最積極,處理最嚴(yán)肅,反應(yīng)最快,改正錯誤最認(rèn)真的縣。不說表揚吧,但至少咱們沒那么打眼了,旁的人對咱們縣的感觀也會變好許多。”

    余思雅沒明說的是,這一招就能將其他縣市給拖下水,到時候他們辰山縣就不是唯一一個犯錯誤的縣了,就沒那么突出了。

    梅書記瞬間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目露復(fù)雜地看著她:“我還是低估了你。余廠長,有沒有興趣從政?”

    他要是有個腦子這么靈活,會搞政治又懂經(jīng)濟(jì)的秘書,何愁縣里成績搞不好?哎,本來覺得小王和小胡都是挺優(yōu)秀的年輕人,可跟這姑娘一比,簡直沒法看了。她簡直是一次有一次地刷新他的認(rèn)知,要不是對這姑娘知根知底,他完全沒法相信,這是個20歲的姑娘。

    余思雅靦腆地笑了笑:“梅書記,過完年我就要去省城上大學(xué)了?!?/br>
    梅書記一拍腦門:“我都忘了這個。咱們繼續(xù)說正事,那你覺得應(yīng)該怎么處理高主任他們?”

    這個主意,余思雅可不能出,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她微笑著說:“梅書記,我覺得這個案子可以交給公安局去查。讓教育部門自查,別人也未必信服這個答案,還是請沒有利益相關(guān)的第三方比較合適。正好,公安局的公安們有豐富的查案經(jīng)驗,讓他們出馬再合適不過。”

    梅書記瞅了余思雅一眼,公安查案,這件事就得立案,性質(zhì)就完全變了,可不是先前的黨內(nèi)自查這么簡單,這已經(jīng)變成了刑事案件,高主任他們也得負(fù)起刑事責(zé)任。

    不過高主任實在做得過分,斷人前程如同殺人父母,還破壞了教育的公平性,違背了高考選拔人才的初衷,確實應(yīng)該嚴(yán)懲。這樣也能表明他們辰山縣杜絕一切以權(quán)謀私的決心。

    “好,就按你說的辦。小胡,你打個電話去公安局,讓人把涉事的相關(guān)人員拘留起來,徹查此案?!?/br>
    “是?!焙貢@駭?shù)乜戳擞嗨佳乓谎?,短短半個小時,他親眼目睹這個人是如何說服梅書記,讓梅書記暴躁的情緒平靜下來的。

    等他出去后,梅書記稍微放松了一些,往后靠了靠,抬頭看著余思雅說:“余廠長,聽說你們廠子里已經(jīng)停工停產(chǎn)了。左右你也無事,要不來幫幫我。提出自查的是你,你應(yīng)該對此最有經(jīng)驗,把這事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不如由你牽頭成立一個小組,在調(diào)查小組來之前,咱們先自查一下縣里還有沒有楚玉濤的這種情況。你覺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梅書記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根本就沒給余思雅拒絕的機(jī)會。

    摸了摸鼻子,余思雅謙虛地說:“謝謝梅書記的信任,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沒有經(jīng)驗……”

    梅書記打斷了她:“沒關(guān)系,你沒經(jīng)驗,其他人也沒經(jīng)驗。你還比他們有腦子呢!”

    真不知道這話是夸她還是諷刺她。見實在推脫不過,余思雅先給梅書記打了個預(yù)防針:“那個,梅書記,你真要讓我查,如果查出了問題,我可是要通知公安的。而且這個事我也會告訴路主編,讓她一并報道出去,顯示咱們辰山縣杜絕一切不正之風(fēng)的決心?!?/br>
    梅書記心說,反正調(diào)查小組就要來了,還能瞞過去不成?

    “行了,你的要求我都答應(yīng)你。你去找小胡,調(diào)幾個人去幫你?!?/br>
    余思雅想了一下問道:“梅書記,這個人選隨便我挑嗎?”

    “隨便你挑,目前這是咱們工作中最重要的事?!泵窌涏嵵氐卣f。

    余思雅站了起來:“好,梅書記,我明白了?!?/br>
    等她出門后,梅書記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跟霜打過一樣沒什么精神的王書記頭上:“在今天之前,你一點都沒察覺余思雅在干什么?”

    王書記慚愧地低下了頭:“抱歉,梅書記,這個事情也怪我。前天余思雅帶著楚玉濤和李主任來公社找教育助理員,當(dāng)時雙方就鬧得不打愉快。我知道后,也沒太重視這個事,因而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你是沒想到余思雅會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吧!”梅書記一陣見血。

    王書記無言以對,臉上一片愧色。

    梅書記倒是看得挺開:“不怪你,要是幾天前,有人跟我說,咱們辰山縣要揚名,省里市里都找我,我也不相信的。只能說,余思雅這個人的膽子太大了,就沒有她不敢做的?!?/br>
    王書記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抬頭望著他。

    梅書記也沒解釋的意思,只說:“她這人雖然鬧騰了一點,但沒什么壞心眼,相反還有一腔熱血,你跟她學(xué)學(xué)也沒壞處。”

    王書記錯愕地看著梅書記,萬萬沒想到梅書記對余思雅的評價竟然這么高。

    梅書記看他這副反應(yīng)就笑了:“難不成你還真以為她是為了把其他縣市拉下水,不讓咱們辰山縣這么打眼,才出錢給省報印刷錄取名單的?”

    “不是嗎?”王書記聲音干澀地問道。

    梅書記搖頭:“當(dāng)然不是。我找她很突然,但提起這件事,她胸有成竹,應(yīng)該是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如果我所料不差,她跟省報那邊都已經(jīng)溝通好了。她即便消息再靈通,也不會知道調(diào)查小組的事,也就是說,她早做了這樣的打算。你說還能是為了什么?哎,跟她這樣的年輕人相比啊,咱們老一輩子真是自慚形穢,顧慮太多,束手束腳。”

    說到最后,梅書記忍不住唏噓。

    王書記這才恍然明白,心里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澎湃情緒:“她為什么不說實話呢?她明明是為了那些跟她毫無關(guān)系的考生,做的是好事。”

    “可能是怕我們這些老年人不理解她吧?!泵窌浡朴频卣f。

    王書記立馬駁斥:“你不是這樣的人?”

    梅書記看著他:“這可未必,就算我不是,那其他人呢?這世上不愿惹麻煩的人終歸是更多。怎么樣,你這次下鄉(xiāng)歷練值吧?”

    王書記苦笑:“值?!?/br>
    看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梅書記拍了拍他的肩安撫他:“像余思雅這樣的終歸是少數(shù)。她是個閑不住的,肯定還會不停的折騰,你斗不過她的,好好跟她干吧,她把廠子搞好了,你的履歷也好看,還能跟著她學(xué)到不少東西?!?/br>
    就是梅書記不說,王書記現(xiàn)在也升不起跟余思雅作對的心思。他笑著點頭:“我知道的?!?/br>
    ——

    余思雅找到小胡,說明了來意。

    小胡帶她去人事處,將政府辦公大樓里工作人員的名單都拿了出來給她挑。

    余思雅掃了一遍,這里面只有幾個小年輕,最年輕的都比她大兩三歲。而且每個人都有工作,這怎么挑???

    更重要的是,誰知道這里面有沒有跟高主任之流沾親帶故的。她一個被人看不起的鄉(xiāng)下人,這些干部哪會聽她的指揮啊。

    見識過那個叫小嚴(yán)的科員的高高在上和高主任、牛副局長的敷衍,余思雅對找不自在沒什么興趣。

    她合上了名冊,不好意思地說:“胡秘書,我看臨近年關(guān),大家工作都挺多的,恐怕沒時間跟著我天天跑教育局,甚至還要下鄉(xiāng)。這樣吧,你看我從咱們廠子里叫幾個年輕人來幫忙怎么樣?咱們廠子因為缺乏原材料,已經(jīng)提前放假了,叫他們過來也不耽誤工作?!?/br>
    “這個……”小胡拿不定主意,有些猶豫。

    余思雅笑瞇瞇地說:“要不你去問問梅書記,要是他沒意見,我就直接回去安排好,讓咱們廠子里的車子明天將人送來?!?/br>
    小胡想到余思雅短短半小時就改變了梅書記的主意。梅書記不但沒怪罪她,甚至還委以重任,便不敢忽視余思雅的意見,認(rèn)真地說:“好,你稍等,我去請示一下梅書記。”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庇嗨佳判χf。

    過了幾分鐘,小胡就回來了:“余廠長,梅書記說這個事你安排就好。不過要盡快,趕在調(diào)查小組來之前,咱們自己先把腳上的泥洗干凈了?!?/br>
    “好,那我這就回去,安排好人員,明天一早就去教育局?!庇嗨佳鸥吲d地說。

    她沒等王書記,先想辦法回了廠子。

    小李看到她,馬上站了起來,一臉如釋重負(fù)的模樣:“余廠長,沒事吧?我聽說上午你跟王書記一起去了縣里?!?/br>
    “沒事,梅書記找我了解了一點情況。”余思雅沒有跟小李多說里面的內(nèi)情,這種事在公社傳得沸沸揚揚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信息不公開,傳播途徑有限,人傳人,很多事情到最后都變了味。

    “那就好,我在這里守著就行,你回去休息吧。”小李看余思雅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體貼地說。

    余思雅搖頭:“我還有點事。你找六七個信得過的同志,明天跟我一起去縣里出趟公差,最好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梅書記知道了楚玉濤的事,勃然大怒,讓我?guī)€小組徹查一遍錄取通知書的事?!?/br>
    聽到這個消息,小李振奮極了:“我這就去安排。”

    等他出去后,余思雅關(guān)上了門,給路明惠打了個電話。

    路明惠接到電話有點意外:“你們辰山縣該不會又有什么新聞吧?”

    余思雅笑著說:“還真被你猜對了。我們梅書記知道這個事后非常生氣,已經(jīng)通知了公安局將相關(guān)人員拘留起來,徹查楚玉濤的錄取通知書去向。并且責(zé)令我組成調(diào)查小組,嚴(yán)查縣里還有沒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br>
    路明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你的主意吧?”

    余思雅滿頭黑線:“路主編真敏感?!?/br>
    路明惠笑了笑說:“這一看就是你的作風(fēng)?!?/br>
    她因為職業(yè)的原因,跟不少中老年干部打過交道。這些人都比較保守,可想不出這樣激進(jìn)的辦法,倒像是余思雅愛干的事。

    余思雅被拆穿,索性也不繞彎子了:“這是個不錯的新聞吧,趁著還有熱度,你明天就報這個唄?!?/br>
    她可是在梅書記面前夸了???,要挽回他們辰山縣的名聲,當(dāng)然得拿出點成績來。

    路明惠很好說話:“好吧,我會把這件事加進(jìn)新聞里?!?/br>
    “還有,明天可以出通知了,說咱們清河鴨準(zhǔn)備贊助印刷幾萬份特刊,公布全省各大專院校的錄取名單。先預(yù)熱一下,免得大家不知道。”余思雅提醒她。

    路明惠感覺自己又中了她的套路:“你是不是先前提這個事的就想到今天了?”

    明天這兩條新聞一出,誰還會對辰山縣有意見???廣大考生還不得對他們感恩戴德,尤其是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對自己成績存疑的考生。

    余思雅立馬否認(rèn):“哪有的事,你想多了,我能知道咱們書記今天會把重?fù)?dān)交給我啊?”

    路明惠也懶得深究,反正這個新聞效果好,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

    “那就按計劃執(zhí)行吧?!甭访骰菀豢趹?yīng)下了。

    余思雅又給她提出了一個主意:“路主編,楚玉濤的案子很可能不是個例。咱們把省內(nèi)各大學(xué)的錄取名單公布后,如果有更多的考生發(fā)現(xiàn)他們的名字在上面,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怎么辦?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微弱了,尤其是偏遠(yuǎn)地區(qū)的考生,他們很可能求助無門。省報作為一家負(fù)責(zé)任的媒體,可以擔(dān)負(fù)起這個責(zé)任。我建議你們省報在頭版下方建一個豆腐塊,專門刊登這些人員的名字。鼓勵被錄取卻沒收到通知書的考生來信反應(yīng)這個情況?!?/br>
    路明惠聽了這話后,深吸了一口氣:“余廠長,你是嫌事情鬧得還不夠大是吧?”

    余思雅笑呵呵地說:“怎么會。我只是想,咱們不做就算了,要做就做到最好。經(jīng)過這件事,省報恐怕要在全國眾多媒體中脫穎而出了,成為知名度最大的媒體之一。以后別人提起省報,那都是一家負(fù)責(zé)任的媒體,這對你們也不是壞事吧!”

    路明惠輕哼:“別灌迷魂湯,我不吃這一套。你的意見我會向總編反映,上面采不采納我就不知道了?!?/br>
    余思雅微笑著掛斷了電話。就算領(lǐng)導(dǎo)現(xiàn)在不答應(yīng),等過幾天,錄取名單刊登出來后,引起強(qiáng)烈的反響和討論,這事也遲早會成。總要給洶涌的民意一個出口嘛!

    他們要不答應(yīng),等見了省里的調(diào)查小組,她再提建議就是。既然都查了,就該給所有不平的考生一個申訴,公布真相,保存鐵證的機(jī)會!如果每年都這么弄,還有人敢鋌而走險,她敬他是條漢子!

    第75章

    第二天的省報一出,立即在省城引起了軒然大波,拿著報紙的市民都奔走相告。

    “聽說了嗎?省報要出特刊,公布全省各大學(xué)的錄取名單!”

    “看到了,而且還說了,以后每年都會公布錄取名單。這樣咱們再也不用擔(dān)心錄取通知書遺失或是被人拿走了!”

    “我看報紙上還說是一家叫‘清河鴨’的工廠贊助的這筆錢,你們聽說過這個廠子嗎?是干什么?”

    “清河鴨你都不知道???賣鴨子和火腿腸的那個,以前在第二百貨公司有個貨架專門賣這個。后來開了一家店,就在第二百貨斜對面!”

    “你說那個啊,我知道。這家廠子的廠長可有魄力了,我記得當(dāng)初有人吃出了煙頭,人家把那批貨白送給大家伙吃了,我表哥的小姨子的同學(xué)的妹夫的媽就去領(lǐng)了一份。要我說,這家店是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