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大片的朱紅垂落在他身上,唯有一雙骨節(jié)分明且白凈的手,還規(guī)矩的置放在膝上。 她頂著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咬著牙硬著頭皮快步走進了廳中,面朝著自己的夫郎跪下。 她終是在成親結束前趕到了,沒有留他一人和空氣拜堂成親。 賓客之間傳來不易察覺的竊竊私語,杜葉似也察覺身前多了一人,微微抬起頭來,卻被紅綢蒙住了視線。 待她跪下,一顆心終是塵埃落定,這才有些后知后覺的回過味來: 我要成親了! 她有些出神的盯著面前那人的紅蓋頭,沒來由有些眩暈。 她雖在書中知曉杜葉的遭遇和未來,為其難過和不甘,卻從來也只是個旁觀者,從未想過會與他有上更多的交集,更別說直接成婚…… 思及此處,指尖酥麻,心間輕軟。 她的面上似也被喜袍染上了些霞色,只得趕緊低下頭,不教眾人發(fā)現(xiàn)自己燒熱的臉。 禮官轉頭看了看連靈的爹,隨即便又清了清嗓子: “夫妻對拜——” 連靈緊張的四肢都有些不聽使喚,但還是笨拙的朝著杜葉率先彎腰拜禮。 視線下是自己的沾滿鼻血和灰塵的臟衣袖,她呆愣的看著面前降下一團陰影,能隱約聽到對方的衣料摩挲聲,和平靜的呼吸聲。 她悄悄抬起頭,她的夫郎正默默低下頭,與她相跪拜。 還不待她反應,便聽得禮官又拉長嗓音道: “禮成——送入洞房——!” 第2章 我就知道沒有這么好的事情 禮成之后她的新夫郎便被侍童先行攙進了臥房,她作為妻主,還得過了喜宴后,等待吉時才能回去與杜葉喝交杯酒。 渠寧忙于差使著府內的下人招待賓客,一時半會倒也沒有來詢問連靈。 恰逢那群不安分的友人緊跟其后。 連靈稍作休憩,便也差使李風隨她同去,鎮(zhèn)住前來看熱鬧的不安分子。 折騰至霞生日落,賓客皆落座宴席,清冽的酒香和濃郁的飯菜香氣在空氣中飄蕩。 連靈行走在一片舉著碰杯之聲中,只覺自己腿腳酸軟,便尋了一處空著的臺階,長嘆一口氣坐下。 “來,小王爺,我敬你一杯!” 連靈抬起頭來,見著面前陌生的臉孔,只得假裝熟識的拿起酒盞,與對方碰杯。 “連靈閣下,還有我,祝你與貴夫郎早生貴子!” 周圍忽的圍上一群人,看得她頭皮發(fā)麻,卻只得假笑著道謝。 “王爺,也干了我這杯!明日可別忘差人來我莊鋪拿玉鐲子!” 剛才這一杯已經喝下去,現(xiàn)如今不喝其他人的,那就說不過去了。 這該死的酒席文化…… 連靈硬著頭皮頂上,只得挨個倒了酒與對方碰杯。 只是方一刻鐘,她就有些受不了,借著小解的由頭,趕緊借機從酒氣熏天的宴會上竄了出來。 她跌跌撞撞轉入了一方僻靜的廂房外,尋了一處久未搭理的草地,將方才灌進袖口的酒水擰掉一些。 酒意使得腦中昏昏沉沉,連靈坐在地上,方才舒了口氣。 她隨意抬起頭,看向天空中逐漸暗淡的云霞,和淺色的月亮。 好似一滴淺色的青墨在一方宣紙中漾開,點點浸染,逐漸將天色漂了個透徹。 杜葉也曾在此生活了許久,如今自己所看到的,便也是他曾日日見過的風景嗎? 一身醫(yī)術才華,被禁錮在這方宛如囚籠的院子中不得施展,唯一的用處卻是拿來治療自己被毆打的傷…… 思及此處她眼中酸澀,在這方院中看天色,她又陡然覺著似在井中觀月,太過狹小。 只見月色皎潔,卻觀不得天高云遠。 霞色迤邐如畫,卻看不見畫軸延綿無垠。 心情有些沉重,連靈晃了晃腦袋,保持住幾分清醒,搖搖擺擺從地上爬起來。 她方才遇上些難纏的客人,多少還是喝了些,這會兒覺著頭還是有些暈,便想去廚房討上一杯醒酒茶喝。 然而連王府建地不小,廊間曲折,她兜兜轉轉尋了不少時候,酒都快醒的差不多了,也尋不得廚間到底在哪。 四周唯有自己的腳步聲沙沙作響,越走越僻靜,越走越不安。 思及怕耽誤了喜宴,只得轉過身,打算循著來時的路打道回府。 ——“放哪杯呀?” 她忽然聽見細小的竊竊私語聲。 “杜公子說了,放刻著紅痕的這杯……” 那是少年有些拘謹,又有些害羞的聲音。 忽然在這么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聽見自己夫郎的名字,連靈頓住,隨即放輕腳步,有些疑惑的循著聲音走上前。 那是個廢棄的黝黑小灶間,從外看去,唯見里面似有一點幽幽的燭光在閃動。 “噓!你小聲點,莫要讓人聽見!”另外一個少年趕緊壓低聲音提醒對方。 連靈悄無聲息的躲在了那扇門后的桂樹下,屏住呼吸細聽。 “要讓客人發(fā)現(xiàn)了,得怎么看待杜公子!”那小童借著昏黃的燭光,將小白包中的粉末都倒在了小而精致的酒盞之中。 “你說……這粉末,當真有杜公子說得那等功效?”另外的小童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小聲問另外一人。 “我哪知道這些……但我想,喝了之后,咱們連王爺總歸會更熱情些的?!睂Ψ郊t著臉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