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只寶狐-無月之夜暗潮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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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徹底暗下來,寂靜院落里點燃了松燈。 原本辛氏老宅里雪白磚墻上浮雕的狐貍裝飾掛著一盞盞精致的燈,然而周氏眾人進駐之后,家神玄君深知在一位神明的領(lǐng)域里,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不可能只是裝飾品,因而他命令眾人在第一天夜里就破壞了那些燈架,現(xiàn)在整片漆黑的院落只有簡單的松燈照明,空氣中彌漫著老舊的松脂味道。 辛枝就是在這樣溫吞的氣味里醒來的。 心跳劇烈又微弱,那是臟器垂死的哀嚎。他抬起被綁縛了一整個白天的雙臂,無力地將白天灰狐貍留下的老參向稻草更深處藏去。 他聽到了腳步聲。 又急又快,步伐邁得不是很大,但鞋跟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十足用力……來人一定還穿著珠玉綴飾的衣裙,因為走動太快而碰撞得噼啪作響,清脆的聲音在整個幽靜的地下牢獄里回蕩。 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連腳步聲都不曾變過。 辛梓想嘆氣了,又因為呼吸幅度大了一點帶動咽喉氣管,他猛地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凌亂的血滴從口中噴濺而出,點落在稻草堆上。 胸口仿佛痛得錐心,他沒空再分神去聆聽,只一氣地拼命咳喘。 良久,待他終于停下那瀕死的噪音,渾身無力雙眼模糊地倒在稻草堆上,半張臉都浸泡在自己粘稠發(fā)黑的血污里時,來人已經(jīng)停駐在了他的牢門之外。 太黑了,即使她端著松燈,他快要油盡燈枯的雙目也看不清。 只隱隱綽綽看到,一雙干凈帶絨的繡鞋,一席織金帶銀的翩然長裙,就那么華貴地逶迤在骯臟地面,就仿佛云朵墜落于沼澤。 他雙眼澀痛,赫赫喘息,掙扎著看了那身影許久,在模糊光影里辨認著她的輪廓,微笑起來:“……聽說你有孕在身,果然胖了些?!?/br> “……”門外那人屏息,靜靜看了他一會,才冷然出聲:“你果然是恨我的吧,故意要在我面前咳成這副樣子,還一見面就說我胖?!?/br> 她的聲音里帶著顫抖。 他的jiejie,這么多年未見,仍然學不好騙人,到處表現(xiàn)出自己對辛氏的恨意,到處講是為了自己這個沒用的弟弟才委身入宮……可惜一開口,她話語里的痛苦就像夜雨一樣融化落下,藏無可藏。 辛梓很想爬起來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已經(jīng)長成了雍容華貴的大姑娘,看看她頭發(fā)是不是還是卷的亂七八糟……但他胳膊用力試了試,半點都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了。 他感到抱歉:“在你面前這么狼狽……非我本意,只是我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你冒著這么大的危險來見我,我雖不贊同,但很安心?!?/br> 外面的人窸窸窣窣響了一陣,她抱著裙擺蹲下了,松燈放在手邊,照亮她滿手金銀寶石,卻仍舊看不到她隱在黑暗中的臉。 “辛梓,你怎么說話變得這么老古董,就好像夫子在我耳邊念經(jīng)。”辛枝低低罵他。 辛梓想笑,扯動了胸口痛楚,他臉色煞白,指甲摳進磚縫,強忍著不出聲。 牢門外的人看著他,也不說話,默默攥緊了自己的胳膊,玉石碰撞叮咚作響。 干澀撕裂的寂靜在夜里隱藏。 他眼里流出淚來,不知是咳的,還是痛的。 “……阿枝,”他像小時候一樣叫她的名字,“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會后悔當時留下我嗎?” 辛枝被照亮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發(fā)顫,她也像他一樣,將手指攥緊。 “你呢?你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會后悔讓我進入帝王家嗎?” 眼淚融著鮮血,在口中發(fā)苦,辛梓喃喃回應:“我好后悔。你不記得嗎?被四叔的人伏擊那天,你第一次說要進宮……那時我讓你不要去,我是想無論如何都和你在一起……或者和你一起死的。” “那時我不想跟你一起死?!毙林τ挠牡鼗卮穑艾F(xiàn)在我也不想死,我想活著,也想你活著?!?/br> 她的聲音好像夢囈,辛梓神情柔和地聽著這些現(xiàn)在想來有些可笑的話,斗嘴一樣反駁:“你做不到啊,你救不了我……這是從我出生就注定的,偏你……咳 倔的像驢,總要撞一撞南墻?!?/br> “是,我做不到?!毙林酉滤亩号偷涂畤@:“在我發(fā)現(xiàn)他們供給桑洲的藥被替換的時候,我就明白我做不到了?!?/br> “我的一切都是別人給的,阿秘,你,皇帝……拋開他們,我只是一介孤女,我能給你的,只有我自己的命?!?/br> “……所以,這次,我會和你一起死?!?/br> 夜色深沉,松燈燃盡,辛枝提著裙擺,摸黑離開了牢獄。 她踏上老宅的青磚,深深吸著帶有松脂氣味的空氣,沖淡肺腑里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一旁忽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你要做什么?” 云霧被風引動,月光重新潑灑而下,辛枝回頭,在慘淡月光下露出淚意濕透的臉。同樣的,她也看清了面色凝重的玄君。 “你要和他一起死?你到底在盤算什么?”神明細細看過她頹然的神色,咄咄逼人。 “我不想說。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和你們周旋,”辛枝情緒差到極點,一改白天與玄君平淡敬重的態(tài)度,冷硬回答,“要死也不是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做,他還好好地躺在下面等死,我在好好地等著我的孩子出生?!?/br> “你……”玄君咬牙,玉白面孔帶上怒意,“陛下果真不該如此輕信你,我就知道你有魍魎心腸。” “是,我本就不是純良溫和的好人,那又如何?我還是成為了你們的仰仗,現(xiàn)在你們周氏衰頹,每一個嫡系血脈的氣運都直接關(guān)乎整個家族的氣運,你真的有膽子動我,動我腹中孩子嗎?” 辛枝妝容花的一塌糊涂,眼角落下青黛的墨痕,一道道濕到下頜,她狼狽極了。這慘淡的模樣她不愿意被辛梓看到……但她才不管玄君如何看自己。 “你……”玄君氣結(jié),在憤怒之外似乎還有著些焦躁似的,不著痕跡地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掃視。 他好像想說什么,面上都是復雜情緒,但這些東西又好像有違他恪守的禮數(shù),所以他難以出口,只能用黑沉的眼神死死看著她的腹部。 辛枝粗魯?shù)赜眯渥幽艘话颜诒我暰€的眼淚,注意到他晦暗不明的視線,忍不住嗤笑:“怎么,你還真惦記我的肚子?” “……”玄君收回視線,冷硬地看向她雙眼:“若真是陛下的子嗣,周氏自然會護好你?!?/br> “你感受不到嗎?”辛枝笑了起來,森白的牙齒在月色下冷冷發(fā)光,她嘲笑著一位神明,就好像扼住了神明的命脈:“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沒有你們周氏的氣息,你感覺不到嗎?……那么純正的血脈,我腹中的孩子,若不是陛下的,還會是誰的呢?” 她仿佛在說氣話一樣單純地反問,不管是語氣還是態(tài)度,都是尋常女子生氣的模樣,玄君卻像是被侮辱了一樣勃然大怒,猛地后退一步,精美的鞋履在青石磚上敲打作響,他死死地看著她,想在她臉上找出任何不同尋常的東西。 可辛枝只是毫不在乎地流著眼淚,花著妝,頭發(fā)又卷又亂,在夜風中狂亂飛舞,狼狽,卻固執(zhí),她不曾表現(xiàn)出絲毫動搖。 “——辛枝?!鄙衩骼淞寺曇?,警告道:“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被第二個人聽到?!?/br> 他挺拔的輪廓被陰翳覆蓋,像是什么神廟里莊嚴可怖的神罰者,背負雷霆,足踏烈焰似的。 但辛枝不怕他,“所以,你怕我告訴辛梓什么,今晚才親自來監(jiān)視我?” 她眸中似有劫火,淚水沖刷過的面孔帶著殘忍的笑意:“——你到底怕我告訴他什么呢?” 玄君忍無可忍地看著她,因為良好教養(yǎng)而強忍的怒氣哽在喉嚨,最終在看到她意有所指撫過腹部的手掌時徹底噴發(fā),“辛枝!” 他怒極,長發(fā)整齊束起的額角青筋突突跳動:“不要再用你的手段!不要再提起這件事!” “什么手段?什么事?”辛枝比他更憤怒,她像是一頭怒發(fā)沖冠的獅子,勃然大怒的馴鹿,亮出毒液的蛇蝎,眼中是洶涌的火焰,聲音里結(jié)著凜冽的寒霜,她一步向前踏去,毫無畏懼地逼近他:“你在怕什么?怕我懷的是你的孩子?” “……你!”玄君驚怒至極,衣擺發(fā)絲都無風自動,身周幾乎喚起旋風。他看起來想要將她燒成灰燼,又像是想將她掩埋到重重地底,他惱怒而狼狽地凝視著她,額角青筋猛烈跳動。 辛枝嘶啞地笑了一聲,比哭泣還要難聽。 她在冒險,也是在挑釁,在試探。 試探玄君對她的耐心,對她腹中孩子的耐心。 ——好在,她最終贏了。 不知過了多久,月色重新被云霧覆蓋,她因為懷孕而澀痛的后腰更加難忍,僵硬了晃了晃身體后,玄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那是不可能的。凡人無法與神明結(jié)成珠胎……你腹中的,必定是陛下的孩子,那日的事,休要再提。待這孩子平安降下,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他重新變回那副冰冷守禮的樣子,垂下眼睛,不再看她狼狽的模樣。 ============= 基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個副cp怪?。?! 想不到吧! 不過這對慎入,肯定不會he的,就算有感情也是很扭曲的感情,一般文中看起來奇怪的感情線都是寫來練手的,挑戰(zhàn)自我?。?! 這算劇透嗎?不過聽說不能用模糊的cp騙人最后又be,所以我先打預防針哈哈哈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