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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行起身去扶張平,他稍稍用了些力道,就讓張平的膝蓋離了地面。 旁人未曾察覺到,張平卻驚訝地看了一眼霍青行,似乎沒想到這個文弱書生還有這樣的力氣,恰好此時阮妤的話也緊隨其后,“大男人動不動就下跪,什么樣子?起來!” 他抿唇又猶豫一瞬,到底還是起來了。 等張平起來后,霍青行便也回了座位,看著阮妤問,“你打算怎么做?” 阮妤指尖重新敲起桌面,一陣功夫后,忽然展眉笑道:“他們如意算盤打了這么久,我自然不好讓他們空手而歸。”在外頭的歡聲笑語中,她開口,“不如將計就計?!?/br> “不過——” 她看向寧宥,“寧公子應該不介意讓寧家吃點小苦頭吧?” 寧宥原本托著下巴看著外頭,聞言才轉過頭,瞧見阮妤眼中的狡黠,挑了下眉,“隨便。”事情已經和阮妤說了,他也相信阮妤會交給他一份不錯的答卷。 便也沒有滯留的意思。 “走了?!彼S口招呼一句,便起身往外走。 看著這樣的寧宥,阮妤腦中竟不知為何忽然閃過一句詩“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①”,這句詩像極了如今的寧宥,對什么都無所謂,千金換一盞酒,但她心中又清楚他不是這樣的人,如果寧宥真是這樣的人,今日就不會來這和她說這樣的話了,或許這些年他的放蕩都是他的偽裝,只是……阮妤原本想問他知不知道意蕊要嫁人的事,但今日屋中人太多,便按捺了心思,目送寧宥離去。 等寧宥與他屬下離開,她才轉向張平說了幾句。 張平聽完后神色微變,卻什么都沒說,點了點頭。 “下去吧?!比铈グl(fā)了話,自己也站了起來,“收拾好心情就回家去,好歹也是個節(jié)日?!?/br> “東家?!?/br> 張平看著阮妤往外走的身影,忽然喊道:“您剛才真的沒有對我有一絲懷疑嗎?” 阮妤已走到門口,聞言,腳步駐足,側頭回眸,“我從不對自己的人有所懷疑。”這或許是她重生之后最大的改變了。她的語氣平淡,話中卻仿佛有一股無窮的力量。 張平神色微怔,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抿了抿唇,最終在阮妤的注視下低下頭,啞聲道:“可我當初的確被阮卓白收買,所以才會在您接管金香樓的時候和您作對?!?/br> 他以為說出這樣的話,阮妤肯定要對他心生不喜了,沒想到女人卻只是輕飄飄地說道:“我知道啊?!?/br> “什么?” 張平抬起頭,愣住了,她怎么會知道? 阮妤看著他這副少見的怔忡模樣倒是笑了,“你那天和阮卓白在巷子里說話,我看到了?!币姀埰剿坪趸貞浧鹗裁?,臉色又變得蒼白了許多,她卻沒再多說的意思,只留了句,“走了,你也早些回去,明天有新菜上市,你要早些過來做準備?!?/br> 而后便一手牽著霍青行,一手挽著霍如想朝樓下走去。 …… 回青山鎮(zhèn)的路上。 霍如想把頭枕在阮妤肩上,一路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 阮妤今夜倒是難得不困,她如今每日都要坐馬車,從前一坐就暈,現(xiàn)在次數(shù)多了倒是好些了,這會見霍青行長眉微蹙,便低聲詢問,“怎么了?” “阮卓白的事,要不要和先生他們說下?”霍青行握著她的手,也跟著低聲問道,總不能次次都由著人在背后搞事。 “自然要說?!比铈バΦ溃骸安贿^與其現(xiàn)在無憑無據(jù)去揭露他的真面目,倒不如等事情發(fā)生后再讓爹娘知曉他的為人?!边@世上的事,眼見雖然不一定為真,但口說無憑絕對占不到好。 霍青行見她心中自有乾坤,便也未再多說,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又輕輕撫著她悠長的柳眉。 阮妤看著他眼中的擔憂卻只是一笑。 等到青山鎮(zhèn)。 阮妤輕輕推了推霍如想,小姑娘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迷迷瞪瞪問道:“到了嗎?” “到了。” 阮妤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柔聲,“下去吧?!?/br> “……噢?!?/br> 三人下了馬車,阮妤讓孫大早些回去歇息,等馬車離開卻沒有立刻回家,反而看著霍如想說,“如想,你先回去?!?/br> 霍如想知道他們是有話要說,一個字也沒問,乖乖點頭應好,提著她的花燈先回了家。 “怎么了?”霍青行看她。 “有個東西要給你?!辈铧c就忘了。 阮妤笑著讓他閉眼,等霍青行乖乖閉上眼睛,便把早就給人準備好的荷包系到了他的腰上,霍青行今日仍是一身青衣,松青色的荷包和他這身衣裳相得益彰,上頭繡著的青竹更能彰顯他清雋疏朗的氣質。 她看了看,滿意點頭,“好了,睜眼吧?!?/br> 霍青行剛剛雖然閉著眼,但她在做什么,也能感覺的到,低頭看,果然瞧見那只荷包,心里一軟,那雙鳳眸也變得更為柔和了。 阮妤看著他這副神情卻覺得不對,皺了皺眉,奇怪道:“霍青行,你怎么一點驚喜都沒有?”男人雖然看著也高興,卻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她蹙起柳葉眉,問他,“你早就知道了?” 想到一個可能,又問,“如想和你說的?” 應該不會呀。 她之前和如想說過來著,讓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