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所有，你死前所有的事！”

    這些都是瞞著成懌的。

    不知恍惚了。

    這世間的所有恩怨拋開一切情誼，道義，愛恨情仇，也不過是一個(gè)個(gè)故事，朗朗上口，或曲折或平淡。都是尋常，悲歡離合的是人罷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說的不過是旁觀者。

    不知嘆氣，抽出手來攤開向上。

    成懌不明所以，也是探頭去看，她手掌白皙柔軟，掌心卻有一道粼粼光澤，瞧著很是眼熟。

    “這是！”成懌大驚。

    “離合鏡，悲歡崖。百妖谷中斷腸人?！?/br>
    不知也是沒想到如此，如今想來采筠可謂是用心了。

    饒了一個(gè)大圈子就為了他回去。

    回去哪呢？

    “大概是采筠吧。”不知倒還沒生氣，成懌一聽到這名字臉色鐵青，哼了一聲。不做理會(huì)。

    這兩人怎么就不對(duì)付呢？好歹也是一起長(zhǎng)大的。

    成懌看了不知一眼，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沒好氣的。

    “他就是個(gè)娘娘腔，裝女人騙你！”

    “！”

    采筠不就柔弱了點(diǎn)，咋就女人了呢！

    “不要這么說他。”都是我養(yǎng)大的。

    成懌聽了眼色就不好了，還喘粗氣了。

    “你還拼死去救他！”

    不知眨眼，那不然咧。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

    很明顯成懌非常不滿意。

    “他害死了你！”企圖激起我的厭惡?jiǎn)幔?/br>
    我不理他，自己坐下來。甚至還抖起來了腿，成懌臉色更差了，也沒再說什么，安靜坐下來。還蹭著靠過來。

    “我錯(cuò)了。”成懌扯扯她衣袖。

    “嗯。”沒錯(cuò)，就是這樣子。這才是我養(yǎng)的。成懌還推著他，搖搖晃晃的。嗯。

    “好了好了?！?/br>
    還是我大方啊。

    “你是不是很享受這樣子。”成懌突然說了一句。

    “什么？”

    “撒嬌?！?/br>
    “呵呵！怎么會(huì)呢！”

    成懌目光徒然變得銳利。不知心里發(fā)毛。

    不知趕緊跟鳳旅打眼色，多年默契之下，鳳旅接過話頭。

    “所以接下來要去百妖谷?！?/br>
    青辭不置可否，反正他倒是希望如此。成懌聞言臉色又難看許多。

    “好啊好啊！”不知?dú)g喜地鼓掌，最喜歡百妖谷了！后背突然發(fā)涼，成懌咬牙的嘎嘣聲近在咫尺。

    “師兄真的是沾花惹草得很！”

    鳳旅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想傾夢(mèng)氏谷主必定很是歡喜?！闭f著對(duì)著成懌挑起眉，很是挑釁。

    “傾夢(mèng)啊！好久不見了！”不知果然開始高興起來。

    青痕看一眼成懌握緊的拳頭。

    “你要適應(yīng)。”又看了眼興致勃勃的不知。

    “他就是個(gè)傻的。”

    成懌聽了安靜下來，也是點(diǎn)點(diǎn)頭。

    “你們?cè)谡f啥！”不知探出頭看他倆，不約而同地撇開。

    “沒有?！碑惪谕?。

    我哼哼。

    “鳳旅，你沒有告訴小荔枝我的事吧！”

    鳳旅搖頭又猶豫了一下。

    “其實(shí)凰荔她，今次來青辭臺(tái)有些奇怪。她可能猜到您還活著，只是……”

    鳳旅皺緊眉頭。

    “她很不簡(jiǎn)單。我總覺得她似乎懷著一些……”我豎著耳朵聽了很久，沒一句說到點(diǎn)上，不由皺眉。鳳旅可不是個(gè)拖沓的人。

    “到底是什么！”成懌更急躁。

    “尊主。其實(shí)凰荔她從一開始就，就知道了。”說完隱晦地看了眼不知，成懌狐疑扭頭看向不知。

    只見她臉色蒼白，瞳孔緊縮，竟是一副水淋淋透汗的模樣。

    “不知！”很是急切地叫喚。成懌上前握住她手，一片冰冷濕潤。

    鳳旅看著她，低頭。

    “尊主，她早些知道也是好的。不然……凰林可能連一個(gè)人也留不下來。”

    不知聞言哆嗦著嘴唇，很是惶恐。

    “我，我不是交代好了嗎？我死后，就，就帶著他們退回凰林，有鳳梨在，他們會(huì)顧及。而且梧桐那一族他們不敢……”

    “尊主！死者已矣，而且保住他們又如何！族長(zhǎng)他以前何嘗不也是……最后呢？”

    鳳旅眼里帶著不贊同，隱隱有些譴責(zé)。

    成懌一瞧不由氣憤，可突然心里一緊，趕緊握住不知的手，回頭一看果然她臉色更加慘白，眼睛垂下，不敢抬起。

    心頭一痛。

    他又能有多驕傲呢！生于最是尊榮的紅洲，即使后來身為尊主。他內(nèi)里卻還是自卑的。

    “不知?！彼容^喜歡這個(gè)名字。就像是重新來過一次。

    “歡喜？”她看著成懌，有些膽怯，自責(zé)。

    “我說過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成懌今晚第一次笑了，帶著溫柔體貼。有些哄騙的寵溺。

    “很多事情哪能都料到，又不是神仙?！?/br>
    成懌拍拍她肩。

    鳳旅看著不知，感覺她不自在地避開他眼光。有些急躁。

    “我不是指責(zé)你，而是，尊主你，實(shí)在是……”他輕嗤一聲，似笑非笑的，有點(diǎn)悲哀無奈。

    “太護(hù)著他們了?！?/br>
    不知抬頭不明所以。

    鳳旅壓抑了很久，從成為凰鐘跟班開始，別人眼里這個(gè)少年總是明朗飛揚(yáng)，幾乎無所不能?？墒窃偻?，那個(gè)暴雨臨危的小村落，也是個(gè)因?yàn)槟懬颖еタ薜暮⒆?。在他眼里公子也是需要關(guān)護(hù)的，即使他表現(xiàn)得十分堅(jiān)強(qiáng)。

    “公子?！辈恢粗P旅，卻退后幾步。這個(gè)人從小就跟著他，他所有的情緒窘態(tài)他都知道，所以他更怕這人的指責(zé)。

    “其實(shí)你可以試著去依靠別人，不用那么累的?！兵P旅想了許多，還是斟酌著委婉些。

    可誰知一說完，不知就哭了，豆大的淚珠順著腮滴落。

    成懌眼神都要?dú)⑷肆恕?/br>
    “我已經(jīng)夠，委婉了！”鳳旅斷續(xù)地說著。

    “不是你，我只是想到很多人這樣說我……以前我還能笑笑，現(xiàn)在，嗚嗚，笑不出來了?！?/br>
    成懌僵住了。以前……

    “師兄，從來都是你護(hù)著他們，可你想過沒有，要是你有難，他們又能護(hù)著你嗎？”那時(shí)候入芷江之事剛發(fā)生不久。成懌就趕忙去了紅洲。那時(shí)候的凰鐘呢？

    一點(diǎn)都不在意的樣子。

    “呃，做人嘛！還是不圖回報(bào)才顯得我偉大高潔不是嗎？再說了不是有你嗎！”

    我？成懌幾乎要笑出聲了。到了關(guān)鍵時(shí)刻你不也是，棄了我。

    這世間哪來的同生共死，真正的生死終是只有自己一個(gè)人。

    成懌心底一片荒涼，看著抽噎的不知咬咬牙，看你還敢這般嗎！

    還敢的。

    鳳旅走上去，摸摸他頭。

    “公子，不要擔(dān)心，也不要怕。總歸鳳旅如你所愿。”

    不知抬眼看著他。

    那時(shí)候暴雨傾盆，爹爹垂危，阿姐看護(hù)著。自己一個(gè)人躲在廊下哭，這個(gè)人就一直安靜陪著，直到后來。

    他在面前蹲下，也是說了這句話。

    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

    “阿旅?！兵P旅心里微微波動(dòng)。

    “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她抬眼是一片清澈，一如當(dāng)初。

    “公子很厲害。只是你要先護(hù)著自己才行，別人真的無所謂。”說到這一句，鳳旅覺得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