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真沒聽說！”

    小伙計搖頭很肯定的說道。

    待那混混離開，小伙計馬上掀了門簾進(jìn)了后院，

    “東家，那青老大的手下剛才追蹤那父女倆而來，我只說是來買了把牛角梳打發(fā)走了。”

    “嗯，做的不錯，”

    牛大壯眼里精光閃現(xiàn)，

    “那青老大今早是不是離京了？”

    “是的?！?/br>
    “端看他明早回不回的來了…”

    田樹滿父女倆轉(zhuǎn)頭進(jìn)了這一片最大銅器鋪子，這銅器鋪子柜臺后面坐了一個銅匠師傅，桂芝直接上前把竹絲拿給他問可不可以定做一根銅嘴，那銅匠師傅招來小伙計，說了她的要求，那小伙計給她直接捧了一把出來，

    “你來自己挑，若沒有合適的再定做?！?/br>
    不愧是大鋪子，貨物真夠齊全的，桂芝很快挑中了一根，價格還不貴，只要五十文。

    看女兒那一臉撿了大便宜的樣子，田樹滿好笑道，

    “銅物件價錢高不上去的，有銅錢在那擋著，若是貴了會有人融銅錢做銅器，以前發(fā)生過這種事情，朝廷下旨強制銅器的價錢要和分量相稱。”

    田桂芝恍然，把這茬給忘了。

    銅器鋪子對面是一個大的藥鋪，這兩家鋪子是這條街上最大的店鋪，都是人來人往，人頭攢動，桂芝看著那藥鋪琢磨了下，

    “爹，咱家里沒有明礬吧！等下白紙是買生宣還是熟宣？”

    “買生宣，我回去自己上礬，要在扇面上作畫，那紙還是我自己做的放心?！?/br>
    田樹滿尋思道，父親那里白礬不缺，可他現(xiàn)在不想上門討要，

    “明礬、云母石粉都要買些，藥鋪里的價錢略貴些，但是品相是最好的，我們那扇骨都用了紅木，這些小地方也要精心些，咱進(jìn)去看看吧?！?/br>
    “給我稱五斤明礬，”

    田樹滿對里面忙碌過秤的小伙計問道，

    “那云母石粉有嗎？”

    “有的，先去掌柜的那邊交錢。”

    小伙計把手上的藥材稱好才指了里面回話。

    田樹滿付了錢拿了張紙條過來，那小學(xué)徒去了后面抱了個小麻布袋子出來，又從墻上拿了一桿大秤，最后連那麻布袋子給了他，

    “你要的多，這袋子就給你了?！?/br>
    田桂芝看那袋子里的明礬，還有那云母石粉，確實都是上品，純凈度很高，田樹滿也很滿意，貴點有貴的價值。

    出了藥鋪，田樹滿把女兒的小背簍背到自己肩上，低頭問女兒，

    “你還有什么想買的嗎？”

    “沒有了。”

    田桂芝搖頭，父親手里的錢再買了宣紙就差不多用光了，倒是她忽然想起來一事，

    “爹，我把那銅嘴給牛伯伯送過去吧，他做了牛角絲試一試，別比這個粗了就沒法用了。”

    這個田樹滿倒沒想到，

    “確實是，有這個比著比那竹絲還有用?！?/br>
    他們父女倆一回頭，那跟梢的江大河往路邊鋪子一閃，這怎么又往回走了？不過那銅器鋪子和藥鋪他可不敢進(jìn)去打聽，這街上的鋪子在他們這些混混里分三種，一種是可以上門占點便宜的，一種是可以打聽點消息的，還有一種就是自己也要巴結(jié)的，這一會的功夫他三樣鋪子都碰到了，那賣牛角物件的鋪子他也只能去問個話，占便宜是不敢的，這些匠人的社團可不好惹。

    牛大壯沒想到這父女倆又回轉(zhuǎn)了，接過那個小巧的銅嘴，有些疑惑，

    “那牛角絲要能卡進(jìn)去？”

    “嗯，略松些不要緊，但是不能大了，大了我用不上。”

    田桂芝簡單的解釋了句，至于為啥用不上那肯定是不能說的。

    倒是牛大柱把玩著這銅嘴若有所思，眼見那父女倆要離開，忙喊了聲，

    “田兄弟，請留步…”

    田桂芝再出來那牛角鋪子，果然在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了一道略顯鬼祟的身影，她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鎮(zhèn)靜的道，

    “爹，咱買了紙就快回去吧?！?/br>
    “回你舅爺爺家嗎？會不會給他們招來禍端？”

    “不直接回舅爺爺家，我二表叔在哪里當(dāng)差你知道嗎？”

    “知道，就在這集市頭上?！?/br>
    “這里到舅爺爺家太近了不好甩開他，等下我們?nèi)フ叶硎??！?/br>
    我進(jìn)警察局看你這賊人敢不敢跟來呢？

    田樹滿眼睛一亮，這主意好！當(dāng)下就不去管后面跟著的人了，很快找到了父親慣常買紙的鋪子，那掌柜的認(rèn)識他，熱情的問道，

    “大郎，你咋有空過來了，可是你父親有話捎來？”

    “張叔，我父親讓我像你老帶問好，他這些日子在家忙著種秋糧，”

    田樹滿笑道，

    “是我自己要用些上好的生宣，還請張叔幫我挑一刀?！?/br>
    他沒有選那貴重的灑金紙，只選了上好的宣紙，他的理由很簡單，

    “有那兩把折扇在前，這批折扇都做成普通的白扇最合適?！?/br>
    扛著那刀生宣紙，田樹滿帶著女兒往集市口走去，后面的江大河游蕩著跟上，倒要看看這父女倆落腳何處，他在幫里和王五交好，老大說此事作罷他可還惦記著呢，只是…他臉色凝重的頓住了步子，那父女倆怎么進(jìn)了‘公事所’了？

    杜連業(yè)正在里面整理名冊，他們這個‘公事所’管轄范圍的居民都要重新登記，他現(xiàn)在在拿京兆府的名冊在一一核對，就聽見同僚在門外喊，

    “杜書吏，有人找！”

    杜連業(yè)出來一看，

    “大表哥？桂芝？快里面坐?！?/br>
    田樹滿牽著女兒快步進(jìn)了門，湊到杜連業(yè)身邊低聲道，

    “二表弟，后面有個提著醬油壇子的黑衣漢子跟蹤我們，已經(jīng)跟了三條街了?！?/br>
    杜連業(yè)一聽就跑到大門往外張望了一眼，靠！還真是…

    他馬上回屋找了巡邏的軍兵，

    “王兄，你看外面那混混子跟蹤我表哥而來，麻煩你帶兩個兄弟把他引開，我把我表哥送回去?！?/br>
    江大河眼看人進(jìn)了‘公事所’就萌生了退意，只是剛轉(zhuǎn)個身，肩上就把大力一拍，震的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側(cè)頭一看，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手里的醬油壇子舉起來，

    “軍爺，我只是路過，我娘讓我出來打醬油的。”

    你家住這邊嗎？還路過？

    “哪家打的？你給錢了嗎？”

    …

    “我們快走！”

    杜連業(yè)那邊帶著表哥和桂芝從另一頭巷子穿回了家。

    ***

    杜明輝的折子比他想象中更快到達(dá)天聽，本來他想著最起碼得等五天，這種糧食增產(chǎn)的捷報每逢夏收秋收都會有本上奏，此類報喜的本子沒人會壓，但每天皇上都要閱那么多奏本，又不時有各地的加急奏本到，五天能看到就不錯了。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當(dāng)今圣上的耳朵里已經(jīng)掛了號，當(dāng)今圣上因年輕時連年征戰(zhàn)身子落了不少病根，大周雖然完成了南方一統(tǒng)，但北方賊子虎視眈眈，南方一直反賊不斷，他要為太子擇一些良臣來輔佐江山。

    年前杜明輝針對京城治安提出的‘廂公事所’的奏本入了他的眼，年后那加強百姓愛國愛家的意識，樹立英雄典范的奏本入了他的心，每個大臣都會不時些奏本對他表忠心，可從沒有一個臣子是從教化百姓入手的，一個能寫出愛小家愛國家，心有執(zhí)念不懼誘惑的人，他相信他是心懷天下百姓的，杜明輝這份奏本是他在當(dāng)今皇帝和下任皇帝眼中最大的濾鏡，以后風(fēng)風(fēng)雨雨歷經(jīng)各種彈劾都不曾改變。

    前些日子，吏部調(diào)整了一部分官員升遷名單，里面豁然有杜明輝的名字，作為帝王，他如何不知道這是太子的授意，太子能有如此眼光看中一良臣，他這個做父皇的就從善如流準(zhǔn)了。

    沒想到這杜大人剛升官就送了朕這么一份大禮，顯德帝看著杜明輝的奏本捻須沉思，

    ‘若是真的能增產(chǎn)五成到翻倍，要不要給他官再升一升？’

    “傳戶部尚書進(jìn)宮見駕！”

    小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直穿過宮門，進(jìn)了剛下朝回戶部衙門坐下的呂尚書耳朵里。

    呂尚書看過杜明輝的奏本回稟道，

    “皇上，杜大人既然說那土化肥已經(jīng)在京城，臣馬上安排人手去試種，四個月后即可檢驗實際收成！”

    戶部來人很快，田樹滿跟著二表弟遮遮掩掩的剛進(jìn)門，杜明輝就帶著兩位大人后腳進(jìn)了家，沖著剛在院子里石桌前放下宣紙和背簍的田樹滿招手，

    “大郎，來見過兩位大人?！?/br>
    第67章 反殺   房大人為戶部

    房大人為戶部郎中官居六品, 高大人為七品員外郎，兩人是處理此種捷報的多年搭檔, 呂尚書一回戶部衙門就把兩人喊了過去。

    他們來此檢視糧食增產(chǎn)的真實性，都只是當(dāng)做了例行公事。

    他們?nèi)肼殤舨窟@些年每年都能收到各地糧食增產(chǎn)的捷報，總結(jié)下來無非就是得遇肥沃土壤，或是大力施肥的結(jié)果，那肥料是有用，可有幾畝地能施足肥呢？一換了貧瘠的土地那產(chǎn)量又打回了原形，偶有碰到良種就是大功一件，卻不知今日是何種情況。

    “兩位大人請看這麥子, ”

    田樹滿還是先給大人呈現(xiàn)成果, 那麥子一眼就能看出收成，能充實一半的麥粒在這些常年和糧食打交道的人眼里就是合格了, 而眼前這袋麥子的麥粒算上等，

    “我家三畝地是開荒所得, 俱是下等田, 往年產(chǎn)量只有今年的一半, 去年我大力施底肥，今年產(chǎn)量直接翻番了?！?/br>
    房大人和高大人對視一眼，俱是心里苦笑，我們都知道施底肥, 可那么多地需要的底肥哪里來？大周王朝只有六百多萬戶人口，更多的農(nóng)田是靠天出糧食。

    杜明輝在旁邊看出兩位大人的意興闌珊，略一尋思明白了原委, 他上前一步道，

    “大郎，這麥子看過了, 你把那與眾不同的肥料給兩位大人看一眼?！?/br>
    田樹滿聽話聽音，忽然醒悟過來，忙把靠里面的籮筐蓋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