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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35節(jié)

    兩人喊完都不知道怎么說,一個勁兒地打眉眼官司——

    “嫂嫂,你快說??!”

    “我就編了這么多,我不會撒謊??!”

    一大一小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憋不出一個屁來。

    后頭背對著他們的王氏身體開始抖動,然后幅度越來越大,最后終于哈哈大笑起來。

    “大傻子帶小傻子撒謊騙人呢!還家附近撿的,還知道往上撒土……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娘都知道啊。”顧茵臉上一臊,松開了拉著王氏的手。

    “都說你不會撒謊了,武安前腳說撿了東西,你后腳就來賀喜,傻子也知道你倆串通好的!”

    “那不是怕您又不要嘛?!?/br>
    王氏伸手擰了一把她的臉蛋,“要,為啥不要?我們倆輪流插戴,你長這么大也沒個好首飾,等過完年就戴著去文家上工去。我聽說那些大戶人家的下人最會看人下菜碟,可不能讓人把你低看了去。”

    鬧完這一場,顧茵和武安拉著手回了屋,出門的時候武安還在道:“嫂嫂,你好像真的不會編瞎話,不然下回還是我來編,你照著我說的做吧?!?/br>
    顧茵的臉越發(fā)通紅,“沒有下回啦,扯謊終歸是不好的事?!?/br>
    這一夜,王氏摩挲著那根小銀簪子睡得格外香甜。

    就這樣笑著鬧著,顧茵迎來了穿越后的第一個年節(jié)。

    第33章

    年二十六王氏和顧茵最后一趟置辦年貨 , 趕上現(xiàn)殺的豬又割了一些年rou。

    年二十七王氏宰了買來的雞,顧茵下廚,全家美美地吃了一頓雞rou。

    年二十八, 打糕蒸饃貼窗花, 王氏拿著紅紙去隔壁請了許青川寫了一副春聯(lián)和幾個“?!弊郑N在家里大門口。

    到了年二十九, 王氏反而有些懨懨的。

    她這天一大早祭拜了父母回來,顧茵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卻不肯多說。

    武安就悄悄告訴顧茵說:“娘昨晚上沒睡, 屋子里的燈亮了好久好久?!?/br>
    顧茵先是看王氏, 隨后又覺得不對, “你昨晚和我睡的,你怎么知道娘晚上睡得晚?”

    武安被她說的噎住, 囁喏道:“是……是咱家小孩嘛!半夜聽到別家放鞭炮,非要出去看看?!?/br>
    小孩被點了名,一臉茫然, 還攤了攤手,表示他沒有!

    “好呀, 你才是咱家最會說瞎話的, 明明就是你。”武安氣呼呼地紅著臉去追他。

    小孩笑嘻嘻地在屋子里溜圈跑。

    顧茵沒再管他們, 坐到王氏身邊道:“娘昨晚上怎么沒睡好, 要不要請老大夫來瞧瞧?”

    王氏立刻搖頭道:“不用不用, 我身上沒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唉……”

    她長長地一嘆。

    其實哪里是身體不舒服呢?

    就是之前一直忙著, 忙著家里的生意,忙著料理年前的事務,讓她全然沒想到丈夫和大兒子已經(jīng)走了六年了。

    加上又是過年, 闔家團圓的日子,家里缺的這兩個人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連她這當妻子、當娘的都沒快把他們忘了,是不是再過幾年,他們就好似沒存在過了?

    這種催淚的話王氏沒說,只道:“過年祭拜先人,咱們出來的匆忙,我只帶了你爹和青意一人一身衣服,連個墳冢都沒立。也不知道上哪兒祭拜去。”

    顧茵握上王氏的手,“等世道太平了,咱們肯定要回壩頭村去,給他們立個衣冠冢,也是一份念想?!?/br>
    年前聽說外頭又打起仗了,義王座下有一員猛將,面上一道紅疤,渾似修羅惡鬼,能生撕活人。

    朝廷的軍隊聞風喪膽,被他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不出一月又丟了一座城。

    民間都在傳,這是最后一個安穩(wěn)年了,來年開春朝廷和義軍必然有一場你死我亡的惡戰(zhàn)。

    王氏看著眼神溫情脈脈的兒媳婦,一擦眼淚,道:“也是,這世道咱們能活到現(xiàn)在,還過得比以前都好,我有啥不滿足的?大過年不想那些!你跟我去趟隔壁?!?/br>
    顧茵被她拉到隔壁,才知道王氏這是要給小孩起名字。

    王氏肚子里沒墨水,顧茵和武青意這樣略顯文氣的名字都是請人起的,武安的倒是她起的,當時她一心盼著丈夫和大兒子平安歸來,以當時的心境也算是給小兒子起了個好名字。

    你現(xiàn)在讓王氏想,她看到小孩就想到剛見到他時候像個野貓的樣子,還有就是日常和武安系在一起的樣子,至多叫小貓或者串串。

    許青川和許氏正在家里貼春聯(lián),許氏一看王氏來了就道:“春聯(lián)不是給你家寫好了嘛!咋又來了?”

    附近一片都知道許青川有才名,自打他放年假歸家以后,求春聯(lián)的人絡繹不絕,以至于到了這天的這個時辰,許青川才給自己家寫完。

    要過年了不興罵人,王氏看她一眼,又對許青川笑道:“好孩子累了吧?要不要吃點啥?”

    兩家也算熟絡了,所以許青川彎了彎唇道:“嬸子別客氣,直接說事兒就成。我最近都沒什么事的?!?/br>
    王氏也不兜圈子,直接說了讓他幫著起名的事情。

    許青川謹慎道:“名字要跟著人一輩子,我并未幫人起過名字。嬸子若信得過我,容我想兩天?!?/br>
    “哎!你是秀才,我哪兒能信不過你,你慢慢想哈,不急。”

    許青川當即就進了書房翻閱典籍。

    “花十文錢滿大街都是給人起名字的秀才。”許氏小聲嘀咕。

    “那能一樣嗎?”王氏道,“我們大丫這名字就是請人起的,那秀才說什么‘梅市花成幄,蘭亭草作茵’,我聽著還覺得挺美,回去后逢人問起就給人念叨我們大丫名字的出處,后來才知道這茵草就是長成一片的小草!可不好再吃這種虧了!”

    許氏回道:“你懂啥,這估計是人家看著你家大丫瘦小,希望她像春草一樣茁壯長大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眼看著又要爭起來。

    武安和小孩跑過來了,武安追了他好幾圈,死活追不上。這小孩狡黠得過分,每每武安覺得追不上要放棄了,他就故意放慢腳步,等武安快碰到他衣擺了,他再加速。

    也得虧武安性格好,換別人被他這么遛,肯定要急眼。

    兩人跑到許家被顧茵一手一個拉住,“在自己家淘氣就算了,在外頭可不好這樣?!?/br>
    王氏都伸手要瞧武安的爆栗子了,被顧茵攔住,武安回過味來也有些委屈,拉著王氏的衣擺小聲解釋道:“娘,是他先逗我的嘛?!?/br>
    “你也是傻,你能跑過他去?”王氏看著傻兒子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委屈個啥,娘回去給你炸油糕吃?!?/br>
    武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讓嫂嫂炸,她炸得好吃!”

    小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說好幾個字了,因為和武安待在一起最多,就最喜歡學他說話。

    而且他似乎認為喊“娘”就有東西吃,所以也馬上拉上顧茵的裙擺,喊道:“娘,我吃!”

    顧茵一人揉他們一把,再一手牽上一個,眉眼彎彎地笑道:“走走,這就回去炸,都有的吃。”

    兩個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跟著走了,王氏忍不住笑罵道:“一個二個就知道吃!”

    正好有人來許家討春聯(lián),那婦人看了一通熱鬧,出聲笑道:“這就給孩子起大名了,武太太可想好了,起了大名喊著喊著就有感情了,可舍不得送走了。”

    “送走啥啊送走,他那么點大,吃的還沒小貓崽兒多。我們家雖然窮,還能少了他一口飯吃?”王氏記得這婦人嚼過自家的舌根子,對著她自然沒個好臉,哼聲道:“縣太爺還因為這個嘉獎了我們家呢!有些人別是眼紅沒趕上好事兒,特地來說酸話的吧?”

    “我們家有男人做那些粗重活兒,怎么就要請別人來做,又怎么酸你家了?!”那婦人被王氏嗆紅了臉,隨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涼涼地道:“也是,你家大兒子年紀輕輕就沒了,也沒個兒子。咱們的傳統(tǒng)就是得有個小輩兒摔盆送終,不然上路都上的不安生,讓下頭的人嘲笑后繼無人。收了這野孩子可不是正好?”

    不等王氏罵回去,許氏叉著腰道:“我呸!老娘過年不罵人你當我是病貓是吧?你這尖酸刻薄的樣兒,怪不得你家吃食生意做不好,你家男人也不頂用呢!快從我們家滾出去,還想要春聯(lián),要個屁!”

    許氏和王氏一樣,打小性子就厲害,又孤兒寡母地生活了好些年,早些年許青川年紀還小的時候,她潑辣的名聲也是很響亮的。也就是后頭兒子考取功名了,許氏覺得作為秀才他親娘得持重一些,這才收斂了性子。

    那婦人被她一罵,立刻一邊出門一邊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窮秀才,又不是考中舉人進士了?!?/br>
    看對方灰溜溜地走了,許氏也收起怒色,拉著王氏道:“你別理她,她就是酸。同樣是做吃食生意,你家剛做幾個月都比她家做了好些年的紅火。她就是酸你家的好日子呢,別和她一般見識。大過年的為了這種人氣壞了可不值當!”

    這婦人不在碼頭擺攤,在緇衣巷附近做吃食生意,也不知道從哪里聽說顧茵她們開攤沒多久就生意特別好,特地跑上門取經(jīng)。

    本來街里街坊的,顧茵也不吝惜指點兩句。

    但聊過一次后她發(fā)現(xiàn)不對了,這戶人家并不是那種真的一心想做好吃食的,而只是想賺銀錢。當然這無可厚非,但是她為了賺那昧良心的銀錢,還和顧茵說她知道哪家酒樓會賣廚余,故作神秘地道:“那些東西保管吃不壞人,就是不怎么新鮮,但多加點調(diào)料,誰都吃不出來!這本錢一省,保管小娘子的生意賺的更多!”

    她是想以這種方法換取顧茵的悉心指點,沒想到這卻是觸碰到了顧茵的底線,當即就說自己沒這本事指點她,把她從家里請了出去。

    那婦人還要糾纏,讓王氏拽著衣領子推出了家門。

    因為這個,這婦人徹底記恨上了顧茵和王氏。

    不過巷子里關捕頭住著,她也不敢鬧出什么來,就只能像今天這樣說點酸話。但是一般她也吵不過王氏,也就今天突然想到了王氏家的境況,故意說這戳人肺管子的話。

    王氏沉吟不語,半晌后才道:“沒事,我懶得同她一般見識,我回去了?!?/br>
    回去后,顧茵給兩個孩子炸了米糕,米糕焦黃酥脆,一口下去便是滿口的米香。

    武安捧著小碗送到王氏跟前,“娘,你也吃。”

    小孩有樣學樣,把碗遞給顧茵,“娘,吃!”

    顧茵定睛一看,小孩碗里的米糕早就讓他吃完了,只剩幾個米粒子,這是讓她吃個啥?

    “就知道瞎學!”她無奈地揉了小孩一把,又給他裝了一塊,然后叮囑兩個孩子道:“都乖一點知不知道?大過年的可不好再有矛盾?!?/br>
    兩個小家伙方才還鬧著的,如今吃完一頓又好得像一個人似的,手牽手地去外頭看別人家放鞭炮了。

    投喂完兩個孩子,顧茵回到堂屋,看到王氏又把眉頭皺上了。

    “娘,你想不想吃點什么?我都給你做?!?/br>
    “我又不是武安他們,你也拿吃的哄我?”王氏面上一松,“我就是想的旁的了。你說這孩子……是算在我名下,還是記在你名下呢?”

    “娘原來是煩心這個?!鳖櫼鹨卜潘善饋?,挨著她坐下,“他老是學武安喊娘,次次都喊我。闔該記在我名下,但是您如果不愿意……”

    小孩雖然和顧茵最親近,但顧茵忙的時候多,經(jīng)驗也少,其實大部分時候還是王氏看顧著。

    “也不是不愿意,”王氏糾結地又蹙起眉,“可是記在你名下,咱們知情的知道是你收養(yǎng)的,不知道的……唉,且你以后去了別家,帶著這么孩子,不好啊!”

    說著不等顧茵說話,王氏喊武安把小孩帶進來。

    “你往后得喊我娘知道不?”王氏看著小孩認真道。

    小孩本就有些怕他,看她神情嚴肅,本能地后退了兩步。

    “娘,你嚇到他了?!蔽浒采锨鞍氩?,把小孩擋在身后。

    “你別管,”王氏扒拉開武安,抓住小孩的手,“要喊我娘知道不?”

    小孩嚇得眼睛都睜大了,茫然無助地看向顧茵,弱弱地喊了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