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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20節(jié)

    王氏從前在家時(shí)就很愛聽?wèi)?,?dāng)年武爹還在家的時(shí)候,每個(gè)月都帶著她去縣城趕集聽?wèi)颉?/br>
    她第一反應(yīng)是跟著許氏走,但轉(zhuǎn)頭看到攤子還在,就又站住了腳說:“我還是不去了。你自個(gè)兒去聽吧,回頭別忘了仔細(xì)和我說說?!?/br>
    顧茵看得好笑,就從錢箱子那里抓了幾個(gè)銅板給她。

    “娘想去看就去看,把武安一道帶著買點(diǎn)零嘴兒,邊吃邊看。反正這會子人也少了,我一個(gè)人應(yīng)付得過來?!?/br>
    王氏被推了出來,一手接了銅錢一手拉上小武安,走之前還同她道:“棉袍子我放板凳上了,等那孩子來你記得給他。家伙什你也別動,等我回來收拾,我就看一小會兒?!?/br>
    他們走后沒多久,隱隱約約的鑼鼓聲傳到了碼頭上。

    小鎮(zhèn)上的人大多沒有什么娛樂活動,聽到這動靜爭前恐后地去瞧熱鬧。

    本就過了早市、變得冷清的碼頭頓時(shí)又少了一大半人,其他攤販看人不多,也把攤子一收去湊熱鬧了。

    顧茵不愛看戲,又想著把袍子給那孩子,就多留了一會兒。

    好在到了差不多的時(shí)候,那孩子又無聲無息地來了。

    顧茵早就看著他慣常躲著的矮桌呢,人一來她就瞧見了。

    她剛想站起身拿起小棉袍,后腳攤子上就坐了個(gè)人——一個(gè)深褐色頭發(fā),白皮深目的少年正好坐到了另一桌。

    “隨便有什么吃的快端上來!”那少年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夾衣,凍得面白唇青,不住地往手里呵著熱氣。

    顧茵便只得先把袍子放下,轉(zhuǎn)身下了碗餛飩。

    熱騰騰的餛飩端到桌前,那少年端起湯碗咕嘟嘟灌下一大口,呼出一口熱氣,七八口就吃完了一碗餛飩。

    吃完后他沒急著走,而是開口道:“店家,我聽說你們這碼頭慣常是極熱鬧的,怎么今天來一瞧只這么寥寥幾個(gè)人?”

    他的口音聽著有些奇怪,不似這一帶的方言,也不像官話。

    顧茵自打穿越過來到這會兒還是第一次見到混血兒,不由多瞧了他兩眼。

    誰知道那少年突然不耐煩起來,把桌子一拍,“我問你話呢,你盯著我瞧做什么?”

    顧茵倒是沒被他嚇到,只怕他嚇到了另一張矮桌下的小孩,便立刻回答道:“往常確實(shí)是人多的,不過今日鎮(zhèn)子上有戲看,大伙兒便都去瞧熱鬧了?!?/br>
    對方聽了這話后倒是沒再為難她,只是繼續(xù)道:“聽你這話你在這擺攤的時(shí)間應(yīng)該不短了?”

    “已經(jīng)有幾個(gè)月了?!?/br>
    “那你在這碼頭上有沒有見過三四歲的小孩?”

    “客官這話問的奇怪,這碼頭上人來人往的,有帶著孩子趕路的,也有帶著孩子來出攤的。三四歲的孩子我自然是天天見,只是不知道您問的是什么模樣的?”

    那少年搔了搔頭,自言自語嘀咕道:“我又沒見過,我咋知道什么樣。”接著又道:“我問的自然不是有爹娘家人陪伴的,而是孤身一人的?!?/br>
    碼頭上孤身一人的小孩近在跟前,但是他前頭被遠(yuǎn)洋船行的人當(dāng)成了貨物,還來詢問過。眼前這人不知根不知底的,顧茵自然不應(yīng)。

    也正在這個(gè)時(shí)候,矮桌下的小孩像一只靈巧的貓無聲無息地躥了出去。

    “什么東西!”那少年雖然沒看那個(gè)方向,但余光還是看到一個(gè)黑影掠過,下意識地按向自己的腰間。不過他腰間什么也無,所以他手按了個(gè)空。

    顧茵神情一肅,上前擋住他的視線,“沒什么東西,就是碼頭上的野貓野狗?!?/br>
    那少年推開她站起身,開始仔細(xì)檢查起周圍來。

    顧茵也跟著提心吊膽,好在他在攤子周圍繞過一周,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他狐疑地看著顧茵,越來越覺得她方才的舉動刻意過了頭,右手又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

    “你這人干啥呢!”王氏從路口沖了過來,擋在了顧茵身前,惡狠狠道:“光天化日的你調(diào)戲良家婦女,還有沒有王法啦?!”

    那少年被她嚇了一跳,聽清她說的話后白凈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什么調(diào)戲良家婦女?我做什么了?”

    王氏反客為主,上去一把拉住他一條胳膊,“你別不認(rèn),我剛親眼看到你不懷好意地把我家兒媳婦從頭打量到了腳,你這不是調(diào)戲是啥?別啰嗦,跟我見官去!”

    那少年一聽見官兩個(gè)字就變了臉色,卻又掙不開王氏鐵鉗子似的手,最后只能忍痛扭脫自己一條胳膊。

    王氏聽到那咔嚓脆響也嚇壞了,連忙松開了手。

    那少年捂著胳膊又是一抬,把脫臼的關(guān)節(jié)又裝了回去。隨后便頭也不回地噗通一聲,一個(gè)猛子跳進(jìn)了河里。

    “你沒事吧?”王氏擦著額頭嚇出的冷汗問顧茵。

    顧茵扶著她坐下,道:“沒事沒事,您誤會了。那人沒對我怎么樣?!?/br>
    王氏撫著胸口心有余悸道:“我沒誤會,我是故意那么說的。我來的時(shí)候就看到他一邊打量你一邊摸著腰間,前頭咱們才見過關(guān)捕頭,那動作顯然是日常佩刀的人才會有的?!?/br>
    “那您都知道還上前來?您不怕……”

    “我怕啥?”王氏抬手拍胸,手卻還在不聽使喚地發(fā)著顫,她面上一臊,說:“好吧,我還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怕的。不過怕能咋辦,我還能眼睜睜放著你不管?唉,先別說這個(gè),那人怎么好端端那樣對你?”

    顧茵想了想,道:“他和我打聽碼頭上有沒有孤身一人的小孩……”

    王氏一拍大腿,“怪不得他聽我說報(bào)官就變了臉,肯定是那勞什子拐賣人口的船行的人,怕他們丟了‘貨’的事傳揚(yáng)出去呢!早知道這樣別說他扭脫自己一條胳膊,就是他把我胳膊扭脫了我也不放他走!”

    顧茵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對方尋人的口吻帶著焦急和關(guān)心,似乎并不只是關(guān)心一件貨物。

    不過想再多也沒用,對方已經(jīng)跑了,她索性不想,轉(zhuǎn)頭問王氏怎么突然回來了,鎮(zhèn)上的戲唱完了?

    王氏說可沒這么快,又道:“我是看人越聚越多,想著碼頭上肯定沒生意了,特地回來接你的。得虧我來了,不然還不知道會咋樣?!?/br>
    說著她又壓低聲音問:“那孩子來過沒?棉袍子給他沒有?”

    顧茵嘆氣道:“來是來了,只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后頭那人就來了。娘也知道那孩子膽小,沒多會兒就溜走了?!?/br>
    王氏又道一聲“運(yùn)氣好”,“得虧沒遇上!沒事,只要那孩子不被那勞什子船行的人抓走,咱們明天再給他也是一樣?!?/br>
    說著話兩人把攤子收走,挑著扁擔(dān)便離開了碼頭。

    而在他們離開不久,河岸邊的水面上咕嚕嚕冒出一串氣泡,之前那個(gè)少年渾身濕透,十分狼狽地爬上了岸。

    上岸之后他也不敢久留,捂著發(fā)痛的胳膊拔足狂奔。

    他一路穿屋過巷,專挑人少的地方走,東彎西繞地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宅子門口。

    三長兩短地扣響大門,里頭的人開了一條縫隙,他連忙閃身而入。

    同行之人見他這樣,紛紛吶喊道:“小路,你不是去碼頭探聽消息嗎?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

    “莫不是遇上了朝廷的鷹犬?你受傷沒?”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起來,被喚作小路的少年找了條毯子裹到身上,又喝了盞熱茶才開口道:“別提了,小爺這是陰溝里翻了船。我本是去碼頭打聽孩子的消息,但今兒個(gè)恰巧鎮(zhèn)子上來了個(gè)戲班子唱大戲,碼頭上空蕩蕩的,只剩個(gè)餛飩攤子。我便坐下吃了碗餛飩,順便和那個(gè)擺攤的小娘子打聽了兩句?!?/br>
    眾人聽他說并沒有遇到朝廷的人,神色也都松散下來,開始打趣起了他。

    “你要是好好打聽會是現(xiàn)在這個(gè)模樣?”

    “就是,你別是看人家小娘子孤身一人,起了歹心,讓人當(dāng)成登徒浪子給打下河了吧?”

    小路白凈的面皮漲得通紅,反駁道:“我啥都沒做!我就是看到有個(gè)什么東西從腳邊跑走,那小娘子說是碼頭上的野貓野狗。我正盤問她呢,她婆婆突然就沖過來說我光天化日調(diào)戲良家婦女,還說要拉我見官。咱們這身份哪兒能見光,我當(dāng)然得跑!”

    說到這處他又覺得胳膊隱隱作痛,干脆褪下半邊衣服,露出一條胳膊。

    只見他膚色白皙的胳膊上赫然印著一個(gè)清晰無比的五指印。

    他哭喪著臉道:“這婦人的手勁兒也太嚇人了,估計(jì)也就比咱們頭兒差點(diǎn)。”

    “是什么樣的婦人?”坐在上首的男人突然發(fā)聲詢問。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他甫一開口,眾人頓時(shí)噤了聲,屋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

    小路也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是個(g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高高瘦瘦的很是普通,但力氣奇大,她扭著我的時(shí)候我使足了力氣都沒掙脫開,最后還是我自己把關(guān)節(jié)扭脫節(jié)了才脫身。”

    男人垂下眼睛不再說話,只反復(fù)呢喃著“力氣奇大”四個(gè)字。

    眾人等了半晌,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便又湊在一起打趣。

    小路越發(fā)羞臊,擰著通紅的脖子反駁著:“我也不是全然吃虧,那小娘子的餛飩可好吃了!我還沒給銀錢,算起來我還賺了好幾文錢呢!”

    他這讓人扭脫了一條胳膊,差點(diǎn)被送見官,還被逼的跳了河,竟還敢死擰著說自己“沒吃虧”。

    眾人又是一陣發(fā)笑。

    而坐在上首的男人聽到這處又抬起了眼,復(fù)又嘆息著搖了搖頭。

    最后他站起身沉聲道:“我們沿途只打探到那孩子似乎落在了遠(yuǎn)洋船行的手里,又被他們不慎丟失。如今各個(gè)碼頭都打聽過了卻都一無所獲,再遲恐怕要驚動朝廷的人……如今義王給的時(shí)間也到了,咱們該回去了。”

    眾人收起笑容紛紛應(yīng)是,迅速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夜色降臨之際,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寒山鎮(zhèn)。

    第22章

    婆媳二人收攤回到了家里后, 顧茵就讓王氏接著去看戲。

    王氏卻是不肯,說要在家陪著她,又道:“我一眼沒看著你, 你差點(diǎn)就讓人欺負(fù)了去。可不敢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br>
    她說是不想去, 但是眼睛又不住地往外瞧,顯然一顆想聽?wèi)虻男囊呀?jīng)飛出了家門。

    沒辦法, 顧茵只能跟著王氏一道去。

    那戲臺子就搭在鎮(zhèn)上最大的茶樓旁邊,臺前放置了幾十條長凳充作看臺, 三文錢便可以坐下喝一碗粗茶。一條長凳一般能坐兩人, 包下一條長凳就是五文錢。若是囊中羞澀, 那就花一文錢站著聽。

    之前戲臺子剛開始搭上, 許氏就急匆匆地來喊王氏了。因此兩人搶到了先機(jī),各包下了最前面的一條長凳, 連在一處。

    此時(shí)那戲臺子已經(jīng)被圍得水泄不通,好在王氏有把子力氣,讓顧茵躲在她身后, 她撥人撥得如分花拂柳一般簡單,兩人沒多大工夫去到了最前頭。

    許氏正在幫她看著長凳, 見她來了立刻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唱到哪兒了!”王氏一屁股坐下拉著許氏問。

    許氏就道:“唱到那個(gè)惡婆婆逼著兒媳婦改嫁, 去宮里當(dāng)妃子呢!”

    王氏“嗨呀”一聲, 拍著大腿道:“前頭不是那兒媳婦還在做針線養(yǎng)家嗎?怎么突然就跳到逼她改嫁啦?又哪里來的皇帝?”

    許氏眼睛不離戲臺, 吐出瓜子皮, “就是那個(gè)兒媳婦做的繡品被皇帝看中了, 繼而看中了她這個(gè)人。”

    戲臺子上咿咿呀呀地唱著, 她們兩人湊在一起一面聽一面聊,顧茵不怎么聽得懂戲文,便開始找小武安。

    她正到處看, 小武安從許氏背后探出了個(gè)腦袋,“嫂嫂是不是在找我?”

    原來這小家伙坐在許氏那邊。

    顧茵微笑,小武安把手里的瓜子往她跟前遞,無奈手太短,還是差著一截。

    許氏余光見到了,干脆站起身對著顧茵揮了揮手,兩人換了個(gè)位置,她和王氏坐到了一條長凳上,顧茵則坐到小武安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