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其實(shí)知道生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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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辛苦呢……”莫越琛的尾音拖得長長的,抓著她的小手往她嘴上拍,“你應(yīng)該怎么辦?” “哇……我還能怎么辦?我是癱的啊,還不是任你宰割!我是魚兒,你是鯊;我是小羊,你是狼……” “不押韻,你白讀書了?!蹦借u頭。 “我就這樣。”童心晚趴到他懷里,閉著眼睛說:“睡覺呢,你再吵我,我要生氣了?!?/br> “你還氣挺多?!蹦借嶂谋?,喉結(jié)沉了沉,“你睡,我自己玩會兒?!?/br> 呸……童心晚飛快地?fù)纹鹆穗p臂,瞪著他說:“你要玩什么?” 敢說玩她試試!撓死他! “手機(jī)。”他晃晃手機(jī),笑了。 童心晚往屏幕上看。這家伙動作挺快,把她發(fā)的圖截下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寶寶,都穿著人魚的小衣服,魚尾巴拍打水面,可愛極了。 “我知道你挺想要孩子的?!蓖耐砟眠^手機(jī)看了會兒,小聲說:“你放心,我一定能給你生。生不出來我就找別人給你生……” “睡了?!蹦借⊙劢浅榱顺?,把她從身上扒拉下來,讓她躺身邊。 “莫越琛,你再敢把我扒來拎去地試試看?!蓖耐硎钦娴纳鷼饬?。好氣人??!真把她當(dāng)魚呢,拎來甩去的。 莫越琛翻了個身,盯著她笑,“怎么,和我反抗?反抗得了嗎?” 童心晚張嘴就咬,就咬在他的臉上,給他啃了幾個鮮亮的牙印。 還有脖子! 也咬一圈項(xiàng)鏈出來! 再咬掌心! “有勁?!彼p撫她的頭發(fā),低啞地說道:“童心晚是條小鯊魚,這么有勁?!?/br> 童心晚也累了,抱著他的腰,悶悶地說:“那有什么用,你有魔爪?!?/br> 莫越琛低眸,笑了會兒,合上了眼睛,“睡了?!?/br> 童心晚哼了一下,乖乖地閉眼。 晨曦透進(jìn)窗子里,小薔薇醒了,在外面撓門,細(xì)聲細(xì)氣地叫,汪……汪…… 童心晚這時候應(yīng)該起來去晨煉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縮在身邊的莫越琛,長手長腳地縮著,睡得正沉。昨晚光線暗,她沒看清他,此時才看到他的胡茬已經(jīng)鉆了出來,下巴上青青的一層。 她好奇地摸了摸,有點(diǎn)兒扎人。 莫越琛的手從她的背上撫上來,按住她的后腦勺,下巴抵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蹭動了幾下。 癢癢的! “我要起床啦。”童心晚縮著脖子撒嬌,“你要不要自己多睡會兒?” “今天允許你偷懶,不用練習(xí)了。”他眼睛都不睜,啞啞地說道:“八點(diǎn)半起?!?/br> “不行,不能偷懶,偷一次懶,就想兩次三次四次……”童心晚搖頭,撐著雙臂往上坐,拽著一個銅環(huán),一手去拿衣服。 莫越琛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坐起來,從她身后抱住她,用意用下巴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騰出一只手去握緊她正抓著銅環(huán)的手。 “我陪你練秘術(shù)?!蹦借「┰谒呅÷曊f道:“給你傳點(diǎn)內(nèi)功……讓你早點(diǎn)站起來?!?/br> 童心晚噗嗤一聲笑了。莫越琛有這么逗比的時候,外面那些正等他的人一定不知道吧? “笑什么。”莫越琛也笑了,扣著她的小臉,讓她轉(zhuǎn)過頭來。 “不要?!蓖耐淼哪X袋搖得像撥浪鼓。 “真不要,那算了。”他揉了揉她的小臉,拿過衣服給她穿。 童心晚低眸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烏黑頭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軟軟地喚了一聲,“莫叔叔?!?/br> “嗯?”莫越琛抬眸看她。 “莫叔叔,小椿的事,好遺憾啊?!彼L長地嘆氣。 “嗯?!蹦借↑c(diǎn)點(diǎn)頭,啞聲說:“這也是一種解脫。長期在病床上,各種治療,也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很痛苦。” “我知道的?!蓖耐砻蛎虼?。她那段時間躺在病床上,也是這種感受。每次的手術(shù)都讓她覺得不如干脆死了得了。一刀又一刀地割下去,一次又一次的縫合起來,痛得每晚每晚都沒辦法合眼睛。小椿病了這么久,而且一直知道治不好,那種痛苦更厚重! 莫越琛聽得懂她這句話,抱住她,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衛(wèi)東他們已經(jīng)到了,開了一輛大巴車,去孤兒院接老師和孩子們。 童心晚大半年沒來,這些孩子一見她就認(rèn)了出來,圍著她問好。孩子們今天穿得挺整齊,都帶了給小椿的禮物,準(zhǔn)備送給他。有的是親手做的樹葉書簽,有的是幾朵小花,有的是折紙。孩子們能送的,就是這些。 “哎,小椿這孩子真是可憐?!庇形话⒁滩林劬Γ瑔÷曊f道。 “都說命賤的,活得長久,怎么小椿就這么點(diǎn)命?!绷硪晃话⒁桃哺鴩@息。 “人生而平等,沒有什么你貴她賤的。”莫越琛擰擰眉,淡淡地說道:“這些孩子里,說不定哪一天就有一兩個成了人物,其余的會一輩子活得平凡,但是大家不都是從這里出去的?” “也是。”幾位阿姨傷感地看著眼前這群孩子。生而帶來的缺陷,讓他們成了外面那些人眼里的可憐蟲,但是在這個小院子里面,他們又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憐,一樣的畫畫,唱歌,玩游戲。說不定,真有一天,能走出一個畫家一個歌唱家? 大伙打起精神,帶孩子們上車,去看小椿。 他接回來有大半個月了,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這兩天突然有了精神,誰知道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所以盡量按著他的要求去做,接出來曬曬太陽,看看花草。 車開到河堤前停下,小椿是來看放風(fēng)箏的。 入春的河堤,柳樹鉆出了新芽,綠嫩嫩,蔥油油,一枝擠著一枝,風(fēng)一吹,滿河堤的新葉香。草坡上的野花開了,大片大片地招搖著。 小椿瞇著眼睛,著迷地看著前面的柳枝。那些孩子已經(jīng)去草坡上玩了,在上面打滾,在上面瘋跑。 趙晶和衛(wèi)東一起放的風(fēng)箏,風(fēng)把蝴蝶風(fēng)箏帶得老高,只能看到巴掌大小的一個黑團(tuán)團(tuán)在風(fēng)里飄動了,二人才拽著線回來,把線的一頭給了小椿。小椿拿著剪刀一絞,咧著嘴笑,“真好,它去天上等我了。” 那些阿姨們本來還有點(diǎn)笑容的,聽到這話,眼眶一紅,紛紛找了借口走開。 小椿扭頭看了一眼莫越琛,笑瞇瞇地說:“莫爸爸,我能和童jiejie說說話嗎?” 莫越琛點(diǎn)點(diǎn)頭,讓趙晶把童心晚推了過來。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聽???”小椿又央求道。 莫越琛看了一眼童心晚,走開了幾步。 小椿扭著小腦袋看童心晚,細(xì)聲細(xì)氣地笑,“童jiejie,你能跳手指舞給我看嗎?” 童心晚把手指放到輪椅扶手上,哼著曲子,跳天鵝湖給他看。 小椿看得直樂呵,拍著手夸贊她,“童jiejie好厲害唷?!?/br> 童心晚拉住他的小手,輕聲說:“小椿下輩子想當(dāng)什么呢?” 小椿毫不猶豫地指著前面的柳樹說:“柳樹!我要一直站在河邊上,看河水嘩啦啦地跑,看小魚從水里游過來向我打招呼,還要看白云飄過去,看雨落下,在河上搭起彩虹,小鳥從彩虹上走到河的那一頭,告訴我的小伙伴,我們可以在春天一起唱歌了。” 若他一直一直活下去,以后會是一個很有才氣的作家吧,或者是詩人?童心晚摟住他瘦弱的肩,小聲說:“那我會天天來看你的?!?/br> “其實(shí),我知道我爸爸mama是誰呢?!毙〈豢吭谒膽牙?,聲音突然壓得輕輕的。 “真的嗎?”童心晚詫異地看向他。 “是的,其實(shí)他來看過我?!毙〈幻蛎虼?,蒼白的小臉上浮出一線失落,“他說,下輩子他也當(dāng)一棵柳樹陪我站著呢?!?/br> “他叫什么?”童心晚急切地問道:“我?guī)湍惆阉襾砗貌缓???/br> “不好?!毙〈粨u搖頭,擠出一彎笑意,“爸爸他也很可憐呢?!?/br> 童心晚握緊他的小手,小聲問:“你告訴我,他叫什么?” “我要保密?!毙〈晦D(zhuǎn)頭看向她,輕輕地說道:“童jiejie,你和莫爸爸以后一定要幸福唷。爸爸答應(yīng)我了,一定會保護(hù)你們的?!?/br> “他是警察?”童心晚輕聲問。 “不是的。”小椿搖頭,“童jiejie不要再問了,爸爸真的很可憐唷,我會保守秘密,等著他來陪我的,我們就站在河邊上,當(dāng)柳樹,再也不會分開的。” 童心晚凝視著他的小臉,他神情很認(rèn)真,很嚴(yán)肅,很期待,很向往。那就是他此生最想追逐的夢吧?和他的爸爸一起,永遠(yuǎn)站在一起。 “mama呢?”童心晚小聲問。 “mama啊……”小椿想了半天,笑了,“不知道呢?!?/br> “他們分手了嗎?爸爸又結(jié)婚了是不是?”童心晚小聲問道。 小椿怔了會兒,抬頭看向藍(lán)天,輕輕地說道:“童jiejie,我好想睡覺啊?!?/br> 童心晚心一緊,趕緊沖著莫越琛招手。 莫越琛大步過來,扶住了小椿的瘦小的肩膀。 “莫爸爸,我用了你好多好多的錢呢……”小椿的呼吸越來越淺,但還是帶著笑容,輕輕地去拉他的手指,“莫爸爸,我下輩子會把錢都還給你呢,我長成了最高最壯的那棵樹,你可以把我做成你的椅子,你的桌子,你的書柜……” 莫越琛撫了撫他的小腦袋,神情凝重地點(diǎn)頭。 童心晚想哭,轉(zhuǎn)過頭不看他們。 “莫爸爸,我很愛你很愛你呢,好可惜,你不是我真正的爸爸。我好想,好想你是……我的爸爸……”小椿的眼睛緩緩地合上,手指也漸漸松開,腦袋往下垂。 “小椿?!睅孜话⒁套呓艘稽c(diǎn),哭著叫他。 小椿的腦袋低頭,弱弱地應(yīng)了一聲,“嗯……嗯……” 聲音好輕,被風(fēng)吹跑了,帶進(jìn)了那個五彩繽紛的草坡上,那些玩樂追逐的孩子們抓著大把的花過來,遞到他的面前。 “小椿哥哥,花花……” “小椿?” “他又睡著了啊?!?/br> 孩子們擠在他的面前,有人輕搖他的手,有人低下頭看他。 衛(wèi)東走過來,拉開了孩子們,把小椿抱起來,放到醫(yī)院早就等在一邊的車上。只是,現(xiàn)在他們不回醫(yī)院了,不必再回去,他不必再吃那些讓他吃到吐的藥,也不必再往他纖瘦的手臂上扎進(jìn)粗粗的針管。 有時候,結(jié)束確實(shí)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