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皇后對拉斯普京已經(jīng)陷入了盲目的信任,她出言反對沙皇此次出兵,理由很簡單,最近歐洲的巴爾干半島很不太平,塞爾維亞和黑山,希臘等國聯(lián)合起來,將昔日宗主國奧斯曼土耳其的勢力全都趕出了巴爾干。這場勝利讓塞爾維亞的信心膨脹,很可能會因為挑起更大的爭端。作為塞爾維亞的支持國,俄國必須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歐洲! 沙皇被皇后說服了,他放棄了這次進攻后貝加爾的計劃,而德米特里大公貌似還沒有死心。 侍女伊蓮娜從塔基楊娜和奧列嘉女大公的談話中知道了這件事,她立刻將消息通過秘密渠道傳回了華夏。 第七十一章 旅順,關(guān)東都督府 關(guān)東都督大島義昌滿意的拍了拍新任情報部部長河下的肩膀,“你做得很好?!?/br> “這是屬下份內(nèi)之事!” “不。”大島義昌搖了搖頭,說道:“你很優(yōu)秀,帝國正急需你這樣的人才,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天皇陛下,河下君,你知道該怎么做?!?/br> “是!”河下大聲答道:“屬下將竭盡所能!” “很好。那么,現(xiàn)在有另一件事要你去辦?!?/br> “是!” “小山慶,這人是個危險份子。”大島義昌從桌子上拿起一份資料遞給河下,“之前有關(guān)我們同南方政府商談條約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泄露出去的?!?/br> “他?一個記者?” “是,別小看他。國內(nèi)很多優(yōu)秀的情報人員都是栽在他的手上。他就像一只陰魂不散的老鼠,四處躲藏,隨時可能探出頭來,繼續(xù)在報紙上發(fā)表那些對天皇不敬的言論。他目前就在華夏,找到他,然后,”大島義昌的手凌空劈下,“殺死他!” “是!”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一個文職人員滿臉沉痛的走了進來,將一份電報送到了大島義昌的面前,“閣下,天皇陛下于今日凌晨零時四十三分駕崩了?!?/br> “什么?!” 大島義昌如遭雷劈,河下也是滿臉震驚,隨即大聲痛哭,“陛下!” 明治天皇駕崩的消息被日本國內(nèi)瞞得很緊,直到內(nèi)閣會議之后,確定由皇太子嘉仁繼位才對外公布。他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拿著紙筒做望遠鏡的大正天皇。明治天皇有許多兒子,只有一個腦袋不怎么靈光的嘉仁活到成年。若說這是偶然,恐怕沒幾個人相信,即便日本人對天皇如神明般的崇拜,可在權(quán)勢和宮廷傾軋面前,這種崇拜就要打個折扣了。 天皇駕崩的消息讓旅順關(guān)東都督府上下悲痛萬分,駐扎在南滿鐵路的一個師團和六個鐵道守備大隊的官兵也是哭聲震天。一些官兵還脫光了上衣,腦袋上綁著“月經(jīng)帶”,揮舞著刀子要追隨天皇而去。 對面駐守的北六省第三師官兵看得稀奇,這些日本矬子哇哩哇啦的嚷嚷,他們也聽不懂,干脆去團部叫來一個懂日語的書記官,這才知道,原來日本矬子的天皇死了。 “死就死了,嚷嚷什么?”一個老兵沖著對面喊著要剖腹,比劃來比劃去卻始終沒下刀子的軍曹呸了一聲,“咱們大帥出事,八成就是這些矬子干的,這叫報應(yīng)!” “對!那什么天皇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現(xiàn)在死,就是報應(yīng)!” “這幫犢子怎么不快點下刀子?光嚷嚷有什么用?刀子不夠利,爺爺給你遞刀子!” 第三師和南滿鐵路日軍駐地相距不遠,華夏官兵說話的聲音大了,對面的日本人也能聽到。他們中也有能聽懂華夏語的,頓時勃然大怒,也不剖腹了,舉著刀子就朝第三師的駐地沖了過來。 哨兵立刻發(fā)出了警報,掩體后的大兵們馬上各就各位,駐地前架設(shè)的機槍槍口立刻轉(zhuǎn)向,還沒走的書記官被拉來對日本人喊話,再敢上前一步就開槍了! 誰知道那些日本人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xù)朝前沖,一個機槍手罵了一聲:”nnd,這幫矬子聽不懂人話!” 噗噗噗! 一排子彈打在沖在最先的一個日本軍曹面前的土地上,濺起的碎石砸在了他的腿上,書記官大聲喝道:“退后!” 日本軍曹遲疑了一下,面對黑幽幽的槍口和掩體后殺神似的北六省大兵,終于帶著另外幾個光著膀子的日本兵退卻了。 機槍手依舊不敢放松,直到那些日本兵退回駐地,才低下頭對靠在掩體上的另一個老兵說道:“這些矬子到底想干什么,挑釁?” “你問我,我問誰去?”老兵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總之沒安好心,提著點精神,誰知道這幫矬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管他呢,真敢來,老子一梭子子彈全都結(jié)果了他們!大帥出事,老子心里正窩著火呢!” “就你窩火?”老兵瞪了他一眼,“老子也tmd憋一肚子氣!這幫矬子不是個玩意,只要少帥下令,老子一槍下去掀他們的天靈蓋!” 掩體后的大兵們正說著話,炊事兵已經(jīng)在身后的營地里扯開嗓子招呼著:“到飯點了,開飯了啊?!?/br> “一人兩個饅頭,一碗白菜粉條,三個人一盒rou罐頭,誰也別多占啊。” 炊事班長是個矮胖子,站在一群東北大兵中間,就像個敦實的南瓜,可這些大兵誰也不敢得罪他,得罪了他,他能給你做豬食,你吃還是不吃?不吃就等著餓肚子吧。 幾個從新兵營分來的士兵跟著老兵排隊領(lǐng)飯,分罐頭的炊事班長掃了他們一眼,“新來的?” “恩?!?/br> “拿著。”從罐頭箱子里取出一盒午餐rou,遞給那個新兵,說道:“你們幾個一塊吃,別和那幫老兵油子湊合,否則一口撈不著?!?/br> “謝……謝謝?!?/br> “謝什么謝,快吃飯去吧。” 炊事班長把新兵打發(fā)走,又和排在他后邊的老兵說上了話。 幾個負責警戒的士兵領(lǐng)了飯菜回到掩體后,一邊吃一邊戒備著對面的日本人,誰知道這幫矬子會不會又腦袋發(fā)熱的沖過來。 自從接防獨立旅的駐地之后,他們總算見識到這幫日本矬子有多囂張,動不動就對著他們挑釁,尤其是那些穿著日本軍裝,腦袋上卻沒有軍帽只綁著布條的二鬼子,獨立旅的官兵告訴他們,那些是朝鮮人,和東北的朝鮮族不一樣,都是從被日本占領(lǐng)的朝鮮征召的,一群忘了祖宗的,專門舔日本人腳趾頭。 老兵啟開罐頭,挖了一勺夾到饅頭里,一口咬下去,鼓著腮幫子說道:“今天運氣不錯,紅燒rou?!?/br> “我說老哥,我咋覺得對面那些日本矬子不太正常?” “他們哪天正常了?”老兵白了他一眼,“要是這幫矬子真敢弄幺蛾子,咱就干死他們?!?/br> 邊境的俄國人,南滿的日本人都不安分,北六省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人心不定的苗頭。 樓少帥接到蕭有德密報,在樓大帥出事之后,駐防在熱河的第九師師長孟復表面上依舊服從北六省軍政府調(diào)派,私下里已經(jīng)打起了別的算盤。 “熱河的省長戴國饒傳來消息,第九師師長孟復這兩天的確開始同河北那邊眉眼眼去。”蕭有德神色凝重,“熱河直接同河北接壤,一旦第九師反水,察哈爾恐怕也不會安穩(wěn)?!?/br> 樓少帥點點頭,戴國饒的長子娶了樓家的四小姐,他本人同第十師師長戴曉忠還是本家、戴家和樓家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不會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隨便開口,第九師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 第九師也是跟隨樓大帥起家的隊伍之一,孟師長頗得樓大帥的信任,輕易動不得,否則必定會有人說樓大帥尸骨未寒,他兒子就要卸磨殺驢,對著樓家的老臣下刀子。 樓少帥思索片刻,說道:“孟復暫時不能動?!?/br> “可也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fā)展,一旦第九師反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笔捰械抡J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孟師長調(diào)出熱河軟禁起來。若是孟復不聽宣調(diào),那對他動手也算是名正言順。 “隨便他。”樓少帥一字一句的說道:“他敢反,我就敢殺?!?/br> “少帥?”蕭有德頓時一愣。 樓少帥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幾張電報放在桌上,“看看吧。” 蕭有德拿起一看,竟然是第九師兩個旅長和六個團長發(fā)來的密電,其上的內(nèi)容讓蕭有德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孟復的確有反心,但真會跟著他走的也只有一個旅和三個團,那三個團也是不齊心的,兩個團長都在猶豫。樓大帥積威仍在,樓少帥在滿洲里打下的威名也不是虛的,況且還有錢伯喜杜豫章等人的支持,他們的家都在東北,一旦反水,成了便罷,不成,連祖墳都得讓人給刨了。 “即便孟復反了,熱河也亂不了。” 只要孟師長敢動,等著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河北再看重他,答應(yīng)他再多的條件,也不可能在此時出兵熱河,除非司馬君嫌他大總統(tǒng)的位置坐得太穩(wěn)了。只要冀軍踏進熱河一步,國人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人都有野心,孟師長有,他手下也有。孟師長敢架梯子,就有人敢踩著向上爬。大帥不在了,可少帥還在!肩膀上的將星觸手可得,或許那幾個旅長團長還盼著孟師長動作快點,他們早就張開網(wǎng)子等在那里了。 蕭有德沉默了,自己還是低估了樓少帥,他不只會打仗,官場政治上的手腕也一樣不缺。樓夫人的娘家可是世代官宦,樓少帥在外祖身邊呆了幾年,學到的東西恐怕比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一輩子的老油條都多。 如今他年紀尚輕,很多人就是因為他的年紀才看輕他,卻不想,有時候看走眼是會要人命的。 蕭有德領(lǐng)命離開了,在走廊上和季副官擦肩而過,兩人同時朝對方點了一下頭,便各行各路。季副官走到書房門前,舉手敲門。蕭有德停在樓梯口,看向書房門前的季副官,這也是個年輕人,比起他們,自己的年紀或許真的有些大了。想到這里,蕭有德失笑。 李謹言剛好在客廳里和軍工廠的杜廠長說話,見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蕭有德,禮貌的打了一聲招呼,“蕭先生。” “言少爺。” 蕭有德站定,態(tài)度恭敬得不同尋常,李謹言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這人今天是怎么了? “蕭先生,你這是?” “言少爺,這樣的事會越來越多,您早晚要習慣的?!笔捰械碌脑捵尷钪斞愿院?。 等到蕭有德離開,李謹言轉(zhuǎn)向杜維嚴,“杜經(jīng)理,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杜維嚴握拳抵在下巴上咳嗽了兩聲,“言少爺,以后你就明白了?!?/br> 李謹言:“……”這些人都怎么回事,非得說半截話好顯得自己高深莫測? 事實上,杜維嚴是來見樓少帥的,之前蕭有德在書房,他不好進去,等到蕭有德離開,他便起身上了樓。 李謹言坐在沙發(fā)上,拿起一塊點心一口口咬著。樓大帥不在,就像是家里少了定海神針一樣,軍政上的事情他不懂,也礙不著他什么。可他手底下那些工廠,這兩天卻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事。 家化廠的李慶云是李謹言的親叔叔,陸懷德也算是李謹言的鐵桿,基本沒有大問題,被服廠更不用說,李秉看在李二老爺?shù)姆萆希膊粫o李謹言找麻煩。罐頭廠的馮經(jīng)理起初有些心思浮動,但在李謹言找他談過之后也安定下來,只有西藥廠。 李謹言皺起了眉頭,西藥廠名義上是他在掌管,但廠子里無論是管理人員還是制藥工人,全都是樓大帥安排的。如今樓大帥出了事,藥廠里的一些人便開始不服管了,尤其是藥廠的副經(jīng)理,李謹言昨天去藥廠,他幾乎是明目張膽的給他挑刺。 “這人想干什么?”李謹言的眉頭越皺越緊,除非萬不得已,他并不想在這時再鬧出亂子,可有些人明顯不愿意讓他省心。 西藥廠無論對李謹言還是對樓少帥來說都十分重要,里面生產(chǎn)的磺胺關(guān)系重大,一旦藥廠出了問題…… 想到這里,李謹言咬緊了嘴唇,騰地站起身,他打算召集藥廠的管理人員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藥廠是他李謹言的,更是樓家的,他們在這個時候給他找麻煩,是不是對樓家不滿?想造反嗎? 雖然李謹言一直緊抱樓家的大腿,卻基本沒做過什么不講理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和以往不一樣,這是逼著他仗勢欺人! 就算他自己欺負不了人,不是還有樓少帥嗎?樓少帥壓不住,他就上啞叔!先禮后兵,兵不管用,他直接開炮! 誰敢再不識相,就別怪他李謹言心狠了! 后貝加爾 孟二虎扛著幾只兔子走到家門口,看到門前蹲著的常大年,上前就是一腳,”你這犢子,不去干活跑我這來蹲著干啥?” 常大年敲了敲煙袋,站起身對孟二虎說道:“有事才來找你的,上頭發(fā)話了,咱們不用再閑著了?!?/br> “上頭?”孟二虎神色一變,一腳踢開門,“進來。” 自從被蕭有德帶出關(guān)北城監(jiān)獄之后,孟二虎和其他幾個囚犯搖身一變,成了遷移到后貝加爾的華夏移民中的一員。不管是孟二虎還是曾和他關(guān)在一個監(jiān)獄里的常大年,都清楚,現(xiàn)在這些在后貝加爾討生活的沒一個善茬,就連那個開包子鋪的女人,長得跟個西施似的,手上怕也有不少人命。 他們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卻都能隱約猜到對方是來干什么的。之前蕭有德把他們一個個弄來后貝加爾,就一直沒有消息,如今總算是有活給他們干了。 孟二虎把兔子往地上一扔,和常大年低聲嘀咕了幾句,兩人隨后離開了他家,分頭行動,按照常大年手里的名單,逐個敲響了這些人的家門。 那個讓這些男人都眼饞卻沒膽子上前的包子西施許二姐,赫然在名單之上。 第七十二章 李謹言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心全白費了,他想和別人開誠布公的好好談,別人未必能體會他的苦心,反倒指責他別有用心! “沈某蒙大帥信任,為了回報大帥,必不會眼睜睜看著心懷叵測之徒奪取樓家的家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