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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木槿花西月錦繡在線閱讀 - 第180節(jié)

第180節(jié)

    皇帝恢復了平靜,緩聲道:“在座諸位皆是朝中權臣,也是朕認可輔助新君的能臣,朕知道你們每個人心中各有主子,如果你們的主子無能,你們再cao心亦是無用,故朕希望爾等三思,這亦是朕為爾等所創(chuàng)的第二次機會?!?/br>
    “誰也不用苛求阻擋,亦不用擔心所謂的兄弟相殘,若是連自己的兄弟都爭不過,何談在這天下初定、強鄰窺視的時局下坐穩(wěn)江山?”他輕嗤一聲,轉過身來拍沈昌宗的手,笑道:“昌宗且放心,只要天德軍的虎符在我手中,便不用擔心朕生的這群小兔崽子。先去替朕將漢中王請過來,即日起漢中王就在崇元殿親自侍朕,以免多生枝節(jié)?!?/br>
    沈昌宗淚流滿面,跪地敬諾,走出去布置。

    卻聽外面有輕微的火炮和喊殺之聲,皇帝卻連眼都不抬一下。

    沈昌宗卻凝著臉折了回來,“稟陛下,東賢王與南嘉郡王伙同龍禁衛(wèi)里應外合,攻破了長樂門。”

    錢宜進目光一亮?;实劭丛谘壑校皇抢湫Σ灰?,他令馮偉叢將一幫大臣帶到偏殿一避。這五人自然爭表忠心,要留下來護駕,與圣上共存亡。

    皇帝瞟了一眼錢宜進,淡笑不已,“卿等多慮了?!卞X宜進訕訕地低下了頭。

    等屏退左右,皇帝疑惑的想了一會兒,慢慢道:“可打探清楚了?確不是晉王的軍隊嗎?”

    沈昌宗道:“確不是,乃是郡王和賢王往崇元殿而來?!?/br>
    “許是晉王這回開竅了?!被实蹖ξ姨裘迹瑢ι虿诘溃骸安诹粝?,還是中和去把漢中王請過來。”

    程中和躬身稱是 ,轉身出去,行到門口,沈昌宗又叫住他:“記得不要驚動皇貴妃,此時永定公應該正在宮中護駕?!?/br>
    程中和點頭稱是,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若圣上現在下旨……”沈昌宗看著原青江,冷冷地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皇帝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再說了,光潛這個孩子倒沒有讓我失望?!?/br>
    這時,程中和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道:“臣沒出印日軒便被龍禁衛(wèi)的叛軍堵回來了,南嘉郡王正用戾偶圍攻雙輝東貴樓,欲擒拿皇貴妃母子?,F下寧康郡王護送皇貴妃和漢中王出皇城了,只余永定公正奮勇突圍,前來救駕?!?/br>
    皇帝冷冷一笑,“皇貴妃可真聰明?!兵P目瞟向瑤姬,“輔政王實在對皇貴妃太忠心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說對嗎?阿瑤!”

    瑤姬身軀微顫,目光隱憂地低下頭來去。

    他一揚袖袍,龍袍上的金龍立時猙獰地舞動起來,“傳旨下去,宣郡王和賢王即刻卸甲覲見,其余人等靜候長樂門,違者論謀逆罪,誅九族?!?/br>
    話音剛落,卻聽一人嘲諷道:“太遲了,陛下?!?/br>
    第十二章清泉悲孽鱗

    一個鎧甲上全是鮮血的俊美青年站在崇元殿的大門口,眾人驚異萬分,卻見是東賢王原非清。

    原非清趾高氣揚地走進來,傲慢地單腿略施一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皺了皺眉,“怎么是你,你meimei和嘉王呢?”

    “他們許是在為您做棺槨,畢竟,您纏綿病榻許久了,應該沖一沖才好?!?/br>
    皇帝哦了一聲,“嘉王和安年果然孝順。”

    “本王自然孝順,”原非清哈哈一笑,語氣一轉道,“可是本王從小就知道您不喜歡我。我和非煙都知道,我們自懂事起,就從不見您到母親那里去。您好歹抱過非煙,可是您從來沒有抱過我,我終日里看著您的臉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日子?!?/br>
    他的俊臉因仇恨而扭曲起來,“父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你在母親難產的時候,沒有叫大夫,甚至沒有產婆,你是活活看著她痛死的。你為什么這么恨她,連帶恨著我和meimei,可卻是這樣愛著那個賤奴謝梅香和那個賤兒子?”

    原非清大笑道:“我們小時候只要在沒人的地方就盤算著,怎么弄死你,只要你死了,原家和這天下一并都是我們的,再不用看你臉色,總算讓我們等到了這一天。”

    “梅香啊梅香,你總對朕說什么以心換心,寬容為大,朕總笑你東郭先生,不想,”皇帝嘆道,“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非清啊,以往朕只覺你有些孬,雖喜好些男風優(yōu)伶,敗德喪志的,尚還對原家有用,不想今日里卻只覺是個愚蠢的膿包。”

    “你可知孝賢皇后不計前嫌地想辦法尋來了產婆,讓你們見了你母親最后一面?!被实劾淅涞溃靶①t皇后一直照顧你和meimei,視同親生,可是你們卻同你們那個娘親一樣永遠高高在上,忘恩負義,寡廉鮮恥。”

    原非清臉上所有的血色都褪了下去,雙手顫抖地握著刀沖上去拼命,沈昌宗輕輕一擋,原非清便跌坐在地上。沈昌宗輕蔑地看著地上的原非清,冷冷道:“賢王放肆?!?/br>
    原非清冷哼一聲,爬起來時卻也改了口,冷冷道:“我們的母親是秦相爺的獨生女,從小知書達理,賢良淑德,貌美無雙,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謝梅香?您給母后的封號不過孝恭,卻給三瘸子他娘大加贊美之詞彰顯恩寵,什么孝賢純儀端敏,天下人皆議圣上太失公允。”

    “你說你母親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皇帝忽然放聲大笑,在場眾人皆嚇了一大跳,“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br>
    “讓朕來告訴你,你們的母親是什么樣的人吧,”皇帝的鳳目迸出一絲強烈的鄙夷,“你們的母親同你想的,恰恰相反,既不知書,也不達理,更不懂何謂賢良淑德,她就是一個yin蕩的賤人?!?/br>
    “住口?!痹乔宕蠛鹨宦暋?/br>
    皇帝的臉龐充滿了銳利的殺氣,對著原非清瞇起了鳳目,“當年的秦相爺位高權重,圣祖不過是一方刺史,朕更是一個小小的五品校尉,如何能入得了秦相爺的青眼?朕同圣祖都很驚訝,相府千金竟肯下嫁地方官之子。過門之后才發(fā)現,她進門時就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那個野種便是你!是那個賤人同府中一個長工的私生之子。”皇帝輕蔑地笑了,成功地看到對面的原非清開始崩潰。

    “當年相府千金所謂下嫁不過是為了遮遮丑。好歹其實朕也算是高攀了,只要能平安度日倒也無妨??墒撬恢?,就同你一樣,自嫁過來后,處處囂張跋扈,對公婆無禮,且好妒成性。我那些從小一起隨身長大的丫頭,一個個被她找借口賣到煙花之所,或配小廝,或殘害致死。當年初畫的娘親方生下初畫,還沒來得及看初畫一眼就被她杖殺了,可憐的初畫連一口親娘的奶水都沒喝過。”

    “你同你那無恥的娘一樣,荒yin好色,縱欲無度,好歹你畢竟為原家尚了兩位軒轅公主,朕便留下你,也算是原家對你的感謝??墒请薏荒苋淌苣愕呐橙鹾陀薮溃阏嬉詾槟愕暮妹米臃帕擞来悍荒且粓龃蠡?,嫁禍給君氏,朕毫不知情嗎?”

    原非清面露駭色,馮偉叢早已遞上一個托盤,里面放著一支晶瑩玉潤的紅玉西番蓮扇墜子,扇墜子的一角似被燒焦,一片烏焦。原非清面色煞白。

    “南嘉郡王向來喜歡紅色西番蓮,安年為他所有的內衣袖口都用金線鉤了朵重瓣西番蓮,對吧?!被实畚⑽⑿Φ?,“你喜歡上那個名旦東哥兒,可又覺得對不起宋明磊,這支扇墜不過是一件你討心上人喜歡的小玩意兒,卻是永春坊陳員外家的傳家寶。你逼死人家上下十余口,只剩下一個被打瘸腿的兒子陳貴,就因為郡王說了一句漂亮?!?/br>
    “我沒有,”原非清臉一陣紅,然后又一陣白,駭然脫口而出,“我是讓西營把陳家囤積鳳翔的證據給大理寺,可我只是想讓大理寺嚇唬他們一下,誰知他們這么不禁打呢?!?/br>
    皇帝不理他,繼續(xù)說道:“可是宋明磊卻嫌沾了人血不吉利,隨手扔給別人,你知道給誰了?”

    “不是賞給初仁了嗎?”

    “說你蠢,你卻還不知。他扔給了你的新相好東哥兒了。那東哥兒到處炫耀你們兩個兔相公拜倒在他的裙下,你meimei故意把這事兒傳到陳貴耳中,那陳貴便到如意戲班尋仇,連夜一把火燒了如意戲班??墒悄前汛蠡鸬挂财媪?,戲班不過在富君街尾,卻能借著風勢,結果燒了整整一條富君街。”

    “這、這……想是非煙、非煙她氣糊涂了,”原非清結結巴巴道,“可那日正好大風,跟、跟非煙沒有關系?!?/br>
    皇帝冷哼一聲,“你知道那富君街上是些什么人?”

    “不就是皇商君氏的商鋪嗎?”原非清茫然道,“誰叫那天起了大風呢,也不能全怪非煙吶?!?/br>
    “那些產業(yè)里,朕已秘密投了一半的內衛(wèi),用來秘密研制武器和調查幽冥教,”皇帝大喝道,“君莫問倒是勤勤懇懇地為百姓和國家謀福利,可是幽冥教卻早就下了毒手,害死了這些內衛(wèi),偷偷搶走了大半財產,不過是借大火掩蓋殺人劫財罷了?!?/br>
    皇帝微嘆:“你的那個好妹子啊,真是……果然女生外向啊……”

    “這、這,”原非清喃喃道,“全是非煙同光潛兩個密定的嗎?”

    “這樣既秘密處決了我的武士,又把監(jiān)管不力的罪名推到君氏身上,皇貴妃又是晉王妃之姐,去年還秘密在君氏投了些私房錢,自然又連了罪,于是朕不得不把君莫問,也就是晉王妃給關了起來,還驅逐了晉王。他做得太隱藏了,反正追查起來就是大理寺所造的冤案,大理寺卿是皇貴妃門下,最后一切還會如了他的意,所謂一箭三雕?!?/br>
    “可笑的是你一點也不知道你的枕邊人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宋明磊是誰嗎?你知道那東哥兒是誰嗎?宋明磊的真名是明煦日,是前明余孽,他到咱們原家是來報仇的,那東哥兒的真名叫明秀,他是明煦日奶娘的兒子。就是因為你盯嘉王盯得太緊了,他只好派明秀來勾引你,引開注意力,這樣他就能有機會躲開你,來布置最后的復仇?!被实蹖υ乔鍝u頭嗤笑道,“所以我給你取名叫非清,因為你的一生永遠是這樣糊涂,這樣可笑復可憐。”

    如果我是原非清,可能會最后再問一個問題:“您老人家既然這么清楚,姓宋的是這么一號冤孽,怎么不把丫的抓起來?”

    可是原非清什么也沒有問,只是痛苦地大叫一聲,沖出門去。殿前人影一閃,穿著鮮血淋漓的黑甲,帶著雪夜的森森氣息,站在殿前,一把擋住了原非清,“平時在床上這么蠻橫,如今卻被幾句話嚇成這樣。真沒出息,還真像長工的兒子?!?/br>
    那人正是南嘉郡王宋明磊,他一把把原非清甩在地上,大踏步走進殿來,略施一禮,朗聲道:“我再狡詐兇殘,卻如何能及得上圣上的萬分之一?”

    皇帝嘆道:“光潛過謙了,你苦苦經營這十多年,只是確定能扶植這樣的阿斗做皇帝嗎?又或者你取而代之?”

    宋明磊昂藏的身影在燭火下更顯碩長,笑道:“圣上請放心,等圣上歸天,臣自然會好好安排。”

    “你身上有一種氣質,是所有的兒子里都沒有的,那就是一種異于常人的陰狠??善婀值氖侨藗儏s只能被你臉上的笑容所魅惑,而絲毫感覺不到你的殺氣,那是青舞才有的魅惑?!被实坌α耍澳愎皇乔辔璧膬鹤?。”

    宋明磊嘆道:“圣上果然猜到我的身份了,敢問圣上是何時發(fā)現我是明家后人的?”

    “從你第一天到紫棲山莊起我就起了懷疑?!被实坌Φ溃白詮姆菬熒酥仃柡缶透_定了,那時朕非常高興?!?/br>
    什么意思?我奇道:生了個傻兒子,有什么可慶賀的嗎?

    宋明磊倒也奇道:“什么意思,以后非煙總是小產,莫非是你偷偷給她下藥?”

    皇帝笑了笑,淡淡反問道:“你既知非煙是仇人之女,倒也愿意她為你生兒育女?”

    宋明磊冷哼一聲,“非煙是非煙,她是我明家媳婦,早不是你們原家人了。我的身份,我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亦無條件地站在我的身邊。我倒是很好奇,你既然一直知道,為何不殺了我?還看著你的一雙兒女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皇帝那雙明亮的鳳目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他沒有回答他,反而繼續(xù)問道:“朕也很好奇,你既是明家后人,這十余年年,多的是機會殺朕,為何卻不見你動手?”

    我一愣,眾人一愣。宋明磊也一愣,似乎想不到他會這么說,沉聲道:“天下未定,如何動手,自是皇位歸一,明氏才出手,這樣便水到渠成,我明氏成就偉業(yè)?!?/br>
    “朕認為這不是理由,”皇帝好整以暇地淡笑道,“你遲遲不反,是因為你心中對朕欽佩有加,視朕如父?!?/br>
    不想那宋明磊也沒有反對,俊榮掛著冷笑,思考了一會兒,緩聲嘲諷道:“圣上雖害得我家破人亡,確然,文治武功,亙古未有,是百年難得的奇才,確實可攬?zhí)煜伦谄??!?/br>
    是我的錯覺嗎?這時的空氣里竟然洋溢著一種奇異的融合氣氛,好像兩個惺惺相惜的對手在互剖心思,甚至有點像父子倆或是師徒倆在嘮家常。說實話,就連非白同圣上在一起都沒有這么融洽的感覺。我偷看原非清,他也是一臉茫然。

    皇帝仰天大笑一番,“能得郡王肺腑之言,朕心中甚是欣喜。讓朕來告訴郡王一個秘密吧,其實,你確實是朕的親骨rou。”

    宋明磊睜大了朗目,噎在那里半日,半晌大聲喝道:“胡說,我乃前朝一等世襲忠靖公、驃騎將軍明寧之孫,明煦日,同你又有什么關系?”

    “我原家之子皆有異能,我們可以喚人入夢。這十余年來,光潛經常召我入夢長談。”皇帝笑道:“你昨天不是還召我入夢對弈嗎?”

    宋明磊皺眉道:“想是圣上病糊涂了,要么就是死到臨頭,可是說胡話呢?!?/br>
    “傻孩子,明氏、司馬氏、軒轅氏同我原氏皆為上古神族,我們四大家族皆因在凡間通婚過久,所以神族異稟皆盡消退,但并不意味著完全消失了?!痹嘟箾]有生氣,只是冷冷道:“軒轅氏可探知世間所有的信息,因為他們能懂獸語,可同禽獸交流;司馬氏傳說中是天宮的創(chuàng)建人,最擅建筑,奇門遁甲;明氏原來是天界的戰(zhàn)神,九天箭神,例無虛發(fā),最擅打破結界,是以他們的血可以打破任何一扇大門;我原氏是天帝一族,乃萬神之首,最擅神通,我們可以預知未來。那所謂的三十二字真言,便是原氏天神先祖一代的預言,至今我們無法預知未來,但仍可以進入夢中,亦可以呼喚靈魂?!?/br>
    “甚荒唐,”宋明磊微退一步,面色微白,快速瞪向原非清,“昨兒個的夢,是你告訴他了吧?!?/br>
    原非清茫然地搖了搖頭。

    宋明磊怒極反笑,“真是笑話,那我豈不是你同你親妹luanlun之子,然后你還會看著我同你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妹子生兒育女?”

    我的腦中一下子閃現出重陽癡傻的笑容。宋明磊似乎也想到了,他的笑容瞬間凍結,我們所有人的膽開始寒起來。

    “說實話,”皇帝長嘆一聲,“朕確實不知非煙是不是我親生女兒,誰叫她有個yin賤的娘。可她是個好孩子,我把她視若親生,”皇帝鄙視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原非清,“這孩子無論容工謀略,都比她哥哥強上百倍?!?/br>
    皇帝不無冷酷地淡淡道:“自從你同非煙生了重陽,后來又有過兩個孩子,可是都未滿月便夭折了,我便讓初仁在非煙的補藥中下了紅花,所以非煙才會一直流產,后來也便沒法再懷孩子了?!?/br>
    “住口!”宋明磊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老賊信口雌黃,你若知道我同非煙……我同非煙……你為什么那時不殺了我,或是把我們分開?”

    皇帝傲然一笑,“世俗之見。也許我同青舞不能在一起,既然我能愛青舞,憑什么你不能愛非煙?即便青舞是我親妹,可是我倆真心相愛,即便血緣相通又如何,我原氏世代信奉女媧,先祖天帝亦是女媧與其兄長所生的種子,也是這人間萬俗之始,可見真愛本身,如何有錯!”

    原來如此。難怪宋明磊明明犯了這么多過錯,圣上卻一心留他在身邊,其實他心中早已知道這是他同親妹的孽子??墒菫槭裁匆@樣折磨宋明磊,如果明風卿已經發(fā)現了原青江兄妹的jian情,難道沒有想過宋明磊可能是原氏血脈?不知道也便罷了,如果知道了,那宋明磊豈不是明風卿報仇的一顆棋子?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皇帝看著宋明磊,毫不理會宋明磊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散亂,“你的才智倒是同非白不相上下,在外吃了這許多苦,卻能爬到今天這個地位,同我年輕時候一樣勇敢無敵。”

    “其實你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只可惜……”皇帝滿是垂憐道,“你無法生出正常的孩子,這便是為什么我沒有辦法讓你成為我的繼承人。誰叫你畢竟是我同青舞的孽子?!?/br>
    “你他媽的是個瘋子!”宋明磊發(fā)瘋似的大喊起來,舉起雙戟,向皇帝砍去。

    皇帝只是萬分憐憫地看著他,微帶一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因為他知道身側的沈昌宗早就抽出了那把長劍。

    我也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力氣,拼著命跑過來,緊緊抱住了宋明磊的腰,大聲道:“二哥,不要??!”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做,我也沒有想到。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叫宋明磊二哥了。宋明磊快速地低頭看向我,他的眼睛里全是血絲,理智漸漸地在他的眼神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亂和恐懼,如同被逼到死角的野獸一般。這種眼神,很久以前我見過,原青舞就是帶著這種歇斯底里的眼神回到了原家,可是接下去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該做些什么。

    他欲再向前沖去,我更加緊地抱緊了他,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大聲對他說道:“二哥,不要這樣,不要背上弒父的罪名,永沉地獄。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父母,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可以選擇自己以后的路?!?/br>
    宋明磊看著我停了一秒鐘,就這一秒鐘,瑤姬忽然左手一揮,射出一支銀針,宋明磊一側頭,沒射中,擊落了頭盔,他滿頭長發(fā)一下子散了下來。他仿佛是一只受傷的獸,大吼一聲,一下子甩開了我,將左手的畫戟使勁向皇帝扔去,咄的一聲釘在皇帝的耳邊,那九龍御座被劈掉一角。

    皇帝的胡須微微被風帶過,人卻紋絲不動,慢慢地睜開鳳目,帶著無限的悲辛看著宋明磊。

    瑤姬冷冷一笑,“這個弒父的孽子,果然是那個賤人的兒子。”

    這時,殿外殺聲震天。有一隊軍官跑了進來,領頭那個,我見過,是宋明磊的心腹——龍禁衛(wèi)二等將軍王四秀。那人跪下道:“稟主公,大軍現被阻在長樂門外,請主公示下?!?/br>
    宋明磊從嘴里狠狠地迸出一個字:“殺!”

    那個王四秀,立刻吹起進攻號角,遠遠地傳來廝殺之聲。

    原非清弓著背挪過來,滿面汗水混著淚水,膽寒地依到宋明磊身邊,倉皇地東看西看,怯生生道:“磊,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該怎么辦呀?”

    宋明磊一下子轉過頭來,臉上漾起一種奇怪的笑容,輕輕撫上他的臉,邪魅地說道:“當然是殺了原青江,然后扶你登上皇位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