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好嘞,蘭子我們逛逛去?!睆埞褘D給了田蘭十塊錢,潤葉拉著田蘭出了門。 塵土飛揚的老街上人聲鼎沸,田蘭好奇地打量著身邊的一切,追尋記憶里某些已經(jīng)模糊的影子。潤葉看著她東張西望的樣子,想到她的處境,很是同情,熱心的給她做著指點。田蘭一一的用心記下,所謂無商不富,田蘭想要脫貧致富奔小康,做生意無疑是條好路子,只是具體做什么還要好好思量思量。老街不大,很快就逛完了,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東西少得可憐,她們很快就在供銷社買好了東西,只可惜結(jié)婚用的紅紗巾賣完了。潤葉說記得縣供銷社里有一種很好看的紅紗巾,回去就買了托人給她送回來,還調(diào)侃說不會讓她結(jié)婚沒蓋頭的。兩人笑鬧著回了家,看到張桂蘭娘倆還在屋里談事情,便沒有打擾,去了潤葉屋里,潤葉給田蘭拿了昨天她們說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的一章,有點瘦,大家先看著,晚上還有一章,肥肥的(⊙o⊙)哦 ☆、歸人 在田蘭對未來滿懷希望,盤算著如何在改革大潮到來之前搶占先機的時候,張家棟正火急火燎地往家趕?,F(xiàn)在部隊訓(xùn)練很忙,邊界上又不太平,私下里已經(jīng)有了要打仗的傳言,正是最緊張的時候,他姐卻給他寫信說娘的身體不太好,讓他趕快回來,字里行間都透著股讓他回來見最后一面的意思。讀完信他整個人都懵了,他出來當兵已經(jīng)八年多了,一次探親假都沒休過,倒不是他不想家,只是每每想到為了他能出來當兵jiejie做了多大的犧牲,心里就愧得慌,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對從小對他呵護備至的jiejie。他拼命地訓(xùn)練,從班里第一到排里第一到營里第一到團里第一到師里第一,八年的時間,他如今在軍區(qū)都已經(jīng)是響當當?shù)娜宋锪?。他提干了,津貼也漲了,給他姐和娘寄得錢越來越多了,可怎么在這個時候他娘就不行了呢!他坐了汽車倒火車,下了火車趕汽車,馬不停蹄的往家跑,一邊往家趕一邊不停地責怪自己,大男人家怎么這么怯懦,這么多年愣是不敢回家。內(nèi)心的煎熬讓他無法入睡,等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赤紅了雙眼。 他等不及班車,從原西城攔了輛順路的貨車,沿公路一直開到村支書家門口。告別了好心的貨車司機,他背著自己的軍挎包站在氣派的五孔大石窯門口,遲遲不敢進去,怕聽到母親的噩耗,或是看到因不幸而滿臉愁容的jiejie,就這么怔怔的站了好久,直到張有堂回家。 “呀,這不是柱子嗎?我老遠看著像你,又不敢認。你回來啦,挺快的嘛?!睆堄刑每粗矍坝指哂謮训膹埣覘?,滿臉笑意的說道。 “是,叔,我回來了?!睆埣覘潤C械的答道。 “回來就好,今天我就不留你了,明天來家吃飯啊,你娘老念叨著你,快回去看看吧!”說著就沖張家棟擺擺手,然后抄著手,哼著小曲回家路。 張家棟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娘都“不好了”,作為親家的村支書怎么看到他還笑呵呵的。他往家走,墻根下、大樹旁三三兩兩嘮嗑的老人們看到他回來了都笑瞇瞇的喊一聲:“柱子啊,回來啦。”仿佛早就知道他要回來一般。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呀,這不是柱子嘛!這都多少年沒見著了?!睆穆愤吀Z出來一個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張潤銀。張潤銀眨了眨眼睛,神態(tài)猥瑣的對他說“你小子可是賺到了,那姑娘柳眉杏眼水蛇腰,要是我有800塊錢我也買她?!?/br> “你胡說八道什么吶。”張家棟皺起了眉頭板著臉。 “哎,大男人家要娶親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娶親!”張家棟似乎瞬間明白了什么,大步流星的往家走。不管張潤銀在身后如何叫嚷著“到時候我?guī)巳ヴ[洞房??!” 此刻張家的窯洞里,張寡婦、張桂香和田蘭三個人正圍著塊紅紗巾,紗巾的顏色很純正,陽光下還隱隱泛著金色的光芒。 “這紗巾可真好看,縣里的東西就是比咱公社供銷社的好,這可是潤葉托了人才買到的。”張桂蘭不住地贊嘆。 “這顏色多正,多喜興,料子也好,一看就是好東西?!睆埞褘D摸了摸紗巾“這恐怕不便宜,回頭咱把錢給人家?!?/br> “嗨,娘,你這是什么話,潤葉都說了,這是她送給蘭子和柱子的結(jié)婚禮物,再說買這紗巾費了多大周折,給錢可就打人臉了。”張桂蘭嗔怪她娘。 買這紗巾確實也費了一番周折。潤葉一回城就去了縣供銷社,可供銷社的人說那是緊俏貨已經(jīng)賣完了,潤葉想到以前聽說這樣的好東西供銷社都會留下幾件,要么是內(nèi)部的人員買了,要么是領(lǐng)導(dǎo)用來走關(guān)系的。于是回了學(xué)校,請一個相熟的老師幫忙,那老師的舅舅是縣供銷社的副主任,果然第二天人家就把紗巾給她帶回來了,潤葉又托人把紗巾捎帶了回來。 “是,是,那等潤葉結(jié)婚的時候,咱也給她送份厚禮?!睆埞褘D坐在炕上笑著對田蘭說“來,蘭子,把紗巾系上給娘看看?!?/br> 張家棟走到院門口就聽到家里傳來女人的笑鬧聲,多年的偵察兵經(jīng)歷讓他很快判斷出一共有三個女人,一個是他娘,一個是他姐,另一個恐怕就是張潤銀說的花800塊買來的媳婦。 他一走進屋里就看到:他娘精神熠熠地坐在炕上笑,他姐正背對著他往一個姑娘的脖子上系紗巾,姑娘看到她闖進來,愣住了。 原本熱鬧的屋子突然安靜下來,田蘭想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著不動,張寡婦和女兒順著田蘭的目光看去,張家棟回來了,驚喜的表情充斥于她們臉上的每一個皺褶。張桂香轉(zhuǎn)過身就向弟弟撲去“柱子,你可回來啦,快讓姐看看?!彼ブ艿艿母觳采舷麓蛄恐班牛L高了,也壯實了,就是有點黑。娘,你看吶,柱子回來了?!?/br> 不用人招呼,張寡婦在看見兒子的一剎那就下了炕,眼里蓄滿了淚,雙手激動地有些顫抖:“兒啊,你可讓娘想死啦?!?/br> 張家棟越過他姐握住了他娘顫抖的手:“娘,兒子不孝,兒子回來了?!?/br> 張家三口久別相見,哭哭笑笑的,田蘭站在屋里覺得很尷尬,趁他們不注意時走了出來。她先把紗巾解下來收好,然后燒起了水。等她提著茶壺抱著碗進屋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坐在炕上拉起了話。田蘭把碗放在炕桌上,一一倒上水。 “瞧娘,盡顧著高興了,你這千里迢迢的回來,連口熱水都沒給你燒,還是咱蘭子心細?!睆埞褘D嘴里夸著田蘭,眼睛卻瞄著兒子,兒子老大不小了,眼瞅著就奔30了,村里和他一般大的都已經(jīng)是娃的爹了,可他連個媳婦都沒有,她這個愁??!于是和女兒一合計想出了這個先斬后奏的招,她們先看好姑娘下了聘禮準備好一切,然后女兒寫信給兒子就說娘不行了讓他趕快回來看看,等他回來了再見機行事,就是逼也得讓他把親成了。不過田蘭樣貌好,性子好,人又會來事,只要她兒子不傻,多花上些水磨工夫,她這孫子是穩(wěn)穩(wěn)有得抱了。 張家棟面無表情,只是一個勁地吹著碗里的水。他從部隊一路回來心里記掛著娘,幾乎沒有睡過覺,現(xiàn)在看到家里好好地,心放了下來,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他雖然責怪娘和jiejie不該用這樣的方法騙他回來,可細想想也能理解她們的心情。軍人不打無準備之仗,他剛回來什么也不知道,等了解清楚情況之后,再想對策吧。 張家棟不說話,看氣氛冷了下來張桂香說道:“蘭子,柱子大老遠的回來一身塵土的,你去再燒一鍋水,讓他好好洗涮洗涮?!?/br> “哎,我這就去?!逼鋵嵪丛杷锾m已經(jīng)燒好了,只是張家人應(yīng)該有話說,她待著有些尷尬,就借坡下驢的出去了。田蘭拌了豬食喂了雞還打掃了院子,看著快到做晚飯的時間了,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問一聲晚飯怎么辦,張桂蘭出來了。 “蘭子,別忙了,進去吧。天兒不早了,我回去了?!闭f完就走了,神情舉止與往常無異,田蘭拿不準他們剛才談得怎么樣。 “蘭子,柱子說想吃我給做的面條了,你來給我打下手,柱子先去洗澡去,你洗好了面就得了?!睆埣覘潧]有說話,提著水進了東邊的窯。 “蘭子,柱子從小嘴拙不會說話,可他人好,心里疼人,你多擔待著點,主動點,噢?!彼蒙塘康恼Z氣和田蘭說。 田蘭低著頭幾不可聞的“嗯”了聲。 張家棟洗完澡,三個人吃了晚飯,張寡婦看著兒子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心疼兒子早早就讓他睡去了。 田蘭她們也沒有做活,早早就熄燈躺下了。寂靜的夜晚,月光透過窗欞在室內(nèi)暈起淡淡的光,田蘭睜著眼睛看著窯頂,過了好久,聽到一聲長嘆,而后“蘭子,你睡了沒。” “沒呢,娘?!甭曇粼诩澎o的夜里顯得特別空靈。 “你也睡不著啊,”田蘭沒有回答,張寡婦繼續(xù)說道“柱子爹死得早,柱子打小就懂事,別的娃還在尿尿活泥巴玩的時候,他就跟著人上山打柴草了,那么小小的一捆還不夠我做一頓飯呢,我跟他說別去了,我得空給家里砍柴。他說不行,砍柴是男人的活,他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人,這活就該他干,從那以后家里的柴都是他砍直到他去當兵,連他在縣里讀高中那會兒家里的柴都是每個星期他回來砍好的。多孝順的孩子,可他當兵一走就是八年,一次都沒回來啊,他那是恨我呢,恨我為了讓他出去,把他姐嫁給了支書家的聾子·······” 蒼老的聲音呢喃私語,像是說給田蘭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在往后的歲月里,很多個這樣的夜晚,在煤油燈下做活時,田蘭總是能聽到張家棟從小到大的各種事情,雖然相隔遙遠卻總覺得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就能摸到,愛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累積·····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肥肥的一章,我食言了,新手上路,大家包涵,頂著門板跑······ ☆、談話 雖然極度疲憊但多年在部隊養(yǎng)成的習(xí)慣還是讓張家棟早早醒來,繞著清晨霧靄中的村莊跑了一圈,汗水濕透了軍綠色的背心、。 田蘭正拿著大笤帚掃院子,穿著藍底碎花的衣裳黑色的長褲,這是張桂香當姑娘時候的衣服,看她沒什么衣服婆婆就拿出來給她穿了,她自己動手改了改就上身了。 張家棟一進家門就看見“他姐”正在掃院子,他走上前,拿過笤帚,說:“姐,你放下,我來?!?/br> “他姐”抬起頭,手還保持著拿笤帚的姿勢,錯愕的看著他,他這才發(fā)現(xiàn)認錯人了,一時僵駐·····秋日融融的陽光給田蘭光潔白皙的面龐鍍上一層光暈,張家棟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姑娘。時光凝固,清晨的農(nóng)家小院多了兩樽“雕像”。 兒子回來了,張寡婦又喜又愁,喜得是兒子回來了,高高壯壯的,旅途的風(fēng)霜也掩蓋不了他的英氣;愁得是,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還是個犟脾氣,知道了她們把他騙回來讓他娶親,萬一不樂意鬧起來可怎么辦。多年的分離已經(jīng)讓她拿不準兒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她就那么糾結(jié)了一夜,還絮絮叨叨的和田蘭說了不少以前的事,也不知兒媳婦會怎么想她這個婆婆。張寡婦一覺醒來,躺在炕上,開始想東想西,直到雞叫了三遍,院子里響起了田蘭“嘩嘩”掃地的聲音,她才從思緒中掙脫出來。下了炕,疊好被子,穿戴洗漱好,把鍋里田蘭已經(jīng)熬好的小米粥盛上,拿了咸菜和饃饃放在炕桌上,收拾好了,準備叫田蘭和東邊窯里的兒子起來吃早飯。一出窯就看到院子里兩個人僵在那,害怕兩人有什么不對,吵起來,可等了一會兩人還是站在那,不動也不說話。仔細看看,張寡婦笑了,瞧她那傻兒子看漂亮姑娘都看傻了。 張寡婦咳嗽了一聲,對院子里的兩人說道:“巴掌大個地,你們兩要掃多久啊,快回來吃飯吧?!闭f完就先回了屋。 田蘭反應(yīng)過來,一把奪回了掃帚:“你,你先回屋洗洗吃飯吧,我,我去放掃帚。”紅著臉跑了。 清醒過來的張家棟也暗自埋怨,多大的人了,跟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似得。 田蘭東磨磨西蹭蹭的挨了好久,直到臉上的紅暈消失了才敢回屋,張家棟和婆婆對坐著吃著飯,看見田蘭進來了也沒說話,其實他是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好。田蘭坐在張寡婦那邊,默默地端起碗喝著粥,氣氛有些詭異。 吃完飯跟他媽說了聲要去郵局,張家棟就出門了,他得出門靜一靜,想想事情到底該怎么辦。他往老街走去,一路上碰見的人都調(diào)笑他,柱子回來結(jié)婚啦,然后順口還會夸夸他漂亮的未來媳婦兩句,他笑著應(yīng)了應(yīng)。 老街上,正中掛著五角星的一排磚瓦房是整個躍進公社最好的房子,也是公社的最高權(quán)力機構(gòu)的辦公場所,他的同學(xué)曹根生就在這里當文書,他們多年來一直都有聯(lián)系,他準備去郵局給部隊打個電話,順路就先來看看老同學(xué)。 根生很是熱情,又是泡茶又是拿煙的,兩人坐在椅子上聊了起來:“哎呀,家棟啊,你都多少年沒回來了,這次回來結(jié)婚可得多待幾天,過事情的時候可別忘了請我?!?/br> “你咋知道我回來結(jié)婚呢?”張家棟奇怪地問。 “咱躍進公社巴掌大點地,我什么是不知道啊,我還知道這媳婦花了你800塊彩禮錢呢,你小子這幾年在部隊混得不錯啊?!辈芨ξ卣f。 張家棟端起茶缸喝了口水,苦笑著說:“你是不知道,我是被騙回來的。”然后把自己如何被家里人騙回來的事說了一遍。 “這么說之前你完全不知道回來要結(jié)婚,連這姑娘的相片你都沒見過?” “我要是知道,現(xiàn)在還會這樣嗎!”張家棟對他娘和jiejie的行為頗為無奈。 “你可是當兵的,這結(jié)婚就是軍婚啊,你得回去打報告讓部隊開介紹信的?!备枪绲奈臅?,結(jié)婚手續(xù)就是在他手上辦,對這些程序比較熟悉。 “開不開介紹信的以后再說,這婚還得商量商量,我在外當兵常年顧不上家,我不能讓人姑娘嫁了我受罪啊。人家今年才17,還是個娃娃呢?!睆埣覘澱f的很誠懇。 “那你準備怎么辦,把人送回去?”根生也覺得很為難,狠狠吸了口煙“我表姐就嫁到田家溝,我聽她說起過那姑娘的事?!比缓蟊惆烟锾m幼年喪母、少年喪父,繼母要嫁了她換錢給親兒子娶媳婦的事說給了他聽,末了還說:“那姑娘可是個好姑娘,我表姐本來還想把她說給我表弟,可她家彩禮要的高,什么陪送也沒有,跟個賣女兒一樣,這才沒去。到她家提親的都是些拿不上臺面的,下山村的郭老三還想給他的傻兒子去提親呢。這姑娘也是可憐?!?/br> 張家棟聽了這話,不禁想到了jiejie,他又和根生拉了會兒話,便恍恍惚惚的出了公社往公路走去,他在遠處看了jiejie家好一會兒,悵然若失的離開。 他在郵局給部隊打了電話,電話是通訊員接的,通訊員說連長和指導(dǎo)員都去團里開會了,好像有什么大事,要他盡快回來,張家棟想到了那個要打仗了的傳言,他告訴通訊員自己會盡快回去的。 等張家棟回到家的時候,田蘭和張寡婦已經(jīng)吃過飯了。因為早上兒子和田蘭那相互對視的一幕,張寡婦覺得有戲,她是過來人,一搭眼就知道兒子看上人家了,田蘭年輕鮮嫩顏色好,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趁著這股熱乎氣趕快把事情給辦了省得夜長夢多,于是吃過飯就把碗撂下,去了女兒家,只留田蘭一個人在家。 田蘭一看張家棟回來了就要給他張羅飯,被他攔?。骸澳阆葎e忙,我有話要對你說?!?/br> 她站在那,睜著大眼睛仰視著他,等著他說話,他的心像早晨時一樣又撲通地跳。田蘭等了一會兒,看張家棟沒有說話,于是說道:“還是先吃飯吧,吃完了我也有話想對你說,你先去炕上坐著?!彼穆曇艉孟裼心Я?,他聽在耳朵里,腳下自動的就往屋內(nèi)走。 鍋里溫著雞湯,這是家里的一只老母雞,早上殺了燉了一上午。田蘭端著雞湯,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一大碗干米飯進了屋,擺在炕桌上:“你快吃吧,這雞湯熬了一上午,可好了。” “你也坐下一塊吃吧?!?/br> “我和娘都吃過了,這是給你留的,你吃吧,我就在外面,你吃好了叫我進來收碗?!闭f完就掀簾子出去了。 張家棟確實餓了,風(fēng)卷殘云般消滅了飯菜,端著空碗和骨頭出來了,田蘭想要去接碗,沒接著?!斑@碗我來洗,你去拿抹布把炕桌擦一下吧?!?/br> 田蘭擦好炕桌,張家棟洗好碗,兩人坐在炕沿上開始了他們的談話?!澳愕那闆r我聽說了,來我們家你也算逼不得已,家你現(xiàn)在是回不去了,你要是愿意就現(xiàn)在這和我娘過著,我娘嘴上有些不饒人,可她心好,會好好待你的?!?/br> 張家棟閉口不提結(jié)婚的事,只讓她安心住下,這讓田蘭覺得有些不對:“哥,我不知道該怎么叫你,我能叫你哥嗎?”張家棟點了點頭,田蘭繼續(xù)說:“哥,是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那你說,我一定改,你別不要我?!?/br> 田蘭軟軟的說,讓張家棟聽了一陣心疼,急忙解釋:“沒,我沒不要你。只是你還小,未來的路還長著呢,我不能趁人之危?!?/br> 聽到這話田蘭覺得眼前的男人至少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心內(nèi)稍安:“沒有什么趁人之危的,我愿意嫁你,只要你也愿意娶我就行。我雖然年紀輕,可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會好好過日子,在家孝順娘的。”田蘭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張家棟站起來踱著步,想了好一會兒:“那咱就先辦婚禮吧,你這樣不明不白的住在這也不好,咱過了事情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下,具體的事咱以后再說。”他為他們的談話做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現(xiàn)了,接下來就是婚禮洞房什么的,乖乖表示寫的有點痛苦,你們說我要寫圈圈叉叉嗎? ☆、結(jié)婚 張寡婦在外面跑了一下午,把過事情要用到的煙酒都訂下了,做菜要用的大茴、花椒之類的也買好了,關(guān)系比較好的幾個老姐妹也說好了到時候來幫忙。她拎著一袋子調(diào)料回家,遠遠地就看到自家的炊煙已經(jīng)升起,想是田蘭已經(jīng)開始做飯了,也不知柱子回來沒,兩人處得怎么樣,她今天在外面待到這么晚回來,也是存了讓兩人單獨處處的意思。 “娘?!睆埣覘澱谠鹤永镄扪a雞窩,聽到有聲音,抬起頭看了看,見是他娘就叫了聲。 “柱子,你咋穿著這身干活呢?”張寡婦看著兒子平靜地在自己院子了干活,就知道他是不會鬧了,這樁婚事算是真的板上釘釘了,心里一陣高興,可兒子怎么穿著軍裝在那干活。 “是這,我以為家里出事了,回來的急,就穿了這一身衣服,別的也沒帶?!彪u窩已經(jīng)修補好了,張家棟站起身來拍了拍灰塵答道。 “家里有你的衣服,你咋不換上?!甭牭阶约荷〉南?,一件衣服都來不及拿就趕回來,可見兒子還是挺關(guān)心自己的,張寡婦的心里一陣溫暖。 “我試過了,以前的衣服都小了,穿不上?!?/br> “那你不早說,回頭娘給你把衣服改改?!闭f著幫兒子拍了拍背后的灰,娘倆相跟著回了窯。 田蘭加了把柴把中午剩的那點雞湯熱了熱,在鍋沿貼了圈玉米面餅子,又炒了份土豆絲做了個雞蛋醬。當田蘭把飯菜端上炕桌的時候,張家棟拿起一個玉米面餅,咬了一口:“嗯,這面餅一面焦黑,一面黃軟,手藝不錯。” “那哥再嘗嘗這蘸醬怎么樣。”田蘭把雞蛋醬往張家東面前推了推。 張家棟用手里的玉米面餅沾了點醬,嘗了嘗:“這醬里放了雞蛋吧,我們連里有個炊事員是山東人,他就喜歡吃玉米面餅子沾雞蛋醬,再加根洗干凈的大蔥,你這跟誰學(xué)的,可不比他做的差啊?!?/br> “我這是以前跟村里的人學(xué)的,哥吃著覺得還行吧?!碧锾m已經(jīng)想好了,她要在這吃上做文章,讓身邊的人都意識到她的手藝好,明年開春以后她要到老街上擺攤賣吃食掙錢。至于手藝從哪學(xué)的,就全推說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和村里人學(xué)的,反正她和繼母的關(guān)系不好,不會有人去問繼母,而田家溝的人那么多,也沒會人挨個去問。 “不錯不錯,挺地道,娘,你也嘗嘗,蘭子這手藝真不錯?!睆埣覘澱泻暨@他娘吃。 張寡婦看著他們倆那么自然的說話,像恩恩愛愛的小夫妻一樣,心里比吃了蜜還甜,餅子吃到嘴里也覺得格外的好吃。三個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了飯,中途還為那碗雞湯該誰喝小小的爭執(zhí)了會兒,以每人分了一小碗而告終。 飯后,田蘭去洗了碗,母子倆坐在炕上談話。“娘,我今天給部隊上打過電話了,部隊有事,讓我盡快回去。這婚禮我看還是盡快辦吧。”張家棟和她娘商量。 “行,啥時候辦都行,家里東西早就都備下了,再把豬殺了就成。你部隊的事要緊,那咱明個殺豬,后天就把事辦了,反正咱家沒啥親戚,村里人一塊熱鬧熱鬧就行?!睆埞褘D一聽兒子兒子主動提結(jié)婚,而且想要快點辦就興奮了起來,立馬就想下炕去請人來殺豬。 張家棟攔住了她:“娘,村里會殺豬的把式多著呢,不急著請。咱先得定下過事情那天請誰掌勺,客人得請多少,一共擺幾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