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窩窩囊囊的嫁了，素華這親事可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張家這聘禮既如此下功夫，素華的嫁妝不能差了，夫人的金絲賬給添上，自己再額外添些珍奇古董、店鋪田莊，務(wù)必要為徐家掙顏面。

    殷夫人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國公府的聘禮自己也見過不只一回兩回了，沒聽說這般這般豐厚、這般張揚(yáng)、這般奢華的！聘禮，不就是例行的果、茶、酒、祭品、金銀玉器、衣料、擺件等物么？公侯人家怎么了，聘禮也不過如此。

    有兒有女的人家，是娶媳婦花費(fèi)大，還是嫁閨女花費(fèi)大？根本不用問，十家里頭有九家半都是嫁閨女花費(fèi)大！嫁妝費(fèi)錢，聘禮不過爾爾。

    一時間，殷夫人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素華的聘禮這么多、這么好，很應(yīng)該讓張家送到正陽門大街，自己先給素敏挑幾件上好之物存放起來才是。

    “夫人的金絲賬等物，可以準(zhǔn)備起來了?！毙齑屋o微笑看向妻子，“張家聘禮既這么著，咱們的陪嫁可不能寒磣了。素華是徐家長房嫡女，她的嫁妝，多少人看著呢。”

    ☆、67以爾車來

    “金絲賬？”殷夫人先是怔了怔,繼而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原本多完美的打算,如今變成了這樣！那金絲賬自始至終都是要給素敏的，素華那丫頭,她配么？

    殷夫人怒歸怒，這話她沒法敞開了跟徐次輔說，“我從沒打算給素華金絲賬,年前那么說，是想讓素敏代嫁。”這心里話要是讓徐次輔知道,豈不傷了夫妻情份。

    “金絲賬只有一頂?！币蠓蛉巳讨鴼?，和聲細(xì)語跟丈夫解釋,“原想著素華先嫁,誰料到竟變成敏兒先出閣？自是先給了敏兒，之后再想法子給素華淘換一頂便是?！?/br>
    這金絲賬并不是出錢就能買到的物件兒,可遇不可求。當(dāng)年殷老大人也是機(jī)緣巧合，才得了這么一頂，自己舍不得用，陪給了寶貝女兒。

    我想法子淘換去，我一準(zhǔn)兒把這當(dāng)回事，認(rèn)認(rèn)真真想法子去！不過，若素華和金絲賬沒有緣份，想方設(shè)法的也淘換不來，這可和我沒有干系。殷夫人迅速盤算了下，打定主意。

    “不是這么說?！毙齑屋o搖頭，“既然夫人話已出口，沒有食言的道理，金絲賬只能給素華。夫人，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咱們?nèi)绾文芊椿冢俊?/br>
    “那敏兒呢？”殷夫人見徐次輔如此執(zhí)意，著急了，“這金絲賬不只價值連城，且只有一頂！若想再置，難著呢！”

    徐次輔微微皺眉，“方才夫人不是說，先給素敏，再給素華淘換去？既然再置辦極難，夫人到哪里給素華淘換？夫人，這道理為夫不明白，還請你細(xì)細(xì)說來聽聽。”

    把殷夫人后悔的。自己怎會口不擇言，說金絲賬難以再置？該說再置金絲賬費(fèi)時頗久，敏兒婚期在前，時日不多，再置來不及啊。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殷夫人哪能明白講出，她頗覺委屈，拭起眼淚，“我說過又怎么了？我說過又怎么了？那時敏兒還待字閨中！”我又沒長前后眼，沒考慮周全，怎么了？怎么了？殷夫人越想越委屈，不只拭淚，更哀哀哭出聲來，悲痛萬分。

    沒信用就是沒信用，偏有這許多廢話！徐次輔十分不快。婦人女子無知，遇事唯知哭鬧撒賴，沒法跟她們一般見識，只好算了。這可不是我徐節(jié)沒本事，孔圣人也拿女子沒法子的，所以會嘆息“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

    想起自己竟拿言而無信的妻子沒轍，想起又要對長子失信一回，徐次輔心中郁郁，也不管正在哭泣的殷夫人，起身拂袖而去。

    “原打算添給素敏的妝奩，全給素華?！毙齑屋o回到書房，心中暗想，“夫人出爾反爾、反復(fù)無常，我總要替她描補(bǔ)描補(bǔ)，不能寒了郴兒的心?！?/br>
    這天三房換成徐三爺犯傻，回房后逼著三太太，“咬我一口，快，咬我一口！”三太太白了他一眼，“我嫌你rou硬，鉻的慌！”下死力氣重重掐了他一把。

    徐三爺疼的呲牙咧嘴，卻樂呵的很，“看來不是做夢。太太，咱家的綢緞鋪?zhàn)印⒗C莊、飯鋪?zhàn)印⒋笈d的田莊、昌平的溫泉莊子，父親全交給我管了！”

    朝廷雖有律法，五品以上官員不得經(jīng)商，但實(shí)際上哪家官員靠俸祿能過日子？都有鋪?zhàn)?、莊子、或是繡莊、織坊等。大體來說，有家底兒的官員之家尚可保持清廉，那沒家底的窮官兒，要不全家人過苦日子，要不就是貪污受賄。

    淳安知縣海大人，天下聞名的大清官，一家人布衣蔬食，靠著俸祿清貧度日。據(jù)說有一天海大人竟然買了兩斤豬rou，以至于賣豬rou的老板仰天長嘆，“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做成海大人的生意啊?！笨梢姽賳T俸祿之低。

    三太太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綢緞鋪?zhàn)?、繡莊、飯鋪?zhàn)?、大興的田莊、昌平的溫泉莊子，這每年的進(jìn)項(xiàng)該有多少啊，三爺要是全管了，三房這日子，豈不富的流油？三太太驚訝過后，手舞足蹈，大喜若狂。

    徐三爺比三太太略強(qiáng)一點(diǎn)，雖也喜出望外，卻還沒樂昏了頭?！斑@回三房又是沾誰的光？”徐三爺暢快想著，“該不會又是夫人和大房怎么了，我揀的便宜吧？夫人，拜托拜托，繼續(xù)作，繼續(xù)折騰，我好繼續(xù)漁人得利?！?/br>
    兩日后殷夫人才聽說了這事，氣了個仰倒。老爺一向不待見庶出的三房，如今不知是犯了什么邪，先是硬要老三媳婦兒管家，又要老三管這些莊子鋪?zhàn)樱馅s著往三房送銀子么？

    三房這一對夫妻，天生的小家子氣，委實(shí)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抬舉他們做什么？殷夫人想的頭都疼了，也沒想明白徐次輔的用意。

    三太太從來沒管過家，甫一上任，便鬧出不少笑話。殷夫人跟徐次輔訴過苦，徐次輔不為所動，“教導(dǎo)兒媳本就是夫人的職責(zé)，老三媳婦有不會之處，夫人多教導(dǎo)?！币蠓蛉藳]法子，只好壓壓脾氣，命徐二太太，“該教她的教上兩句，莫讓外人看笑話?！闭媸腔▓@里亂遭遭的，或是府中請客時竟吃不上飯了，可不是她一個人沒臉。

    要教那般沒用的三太太管家也就罷了，還要那窩囊廢似的老三管理庶務(wù)！殷夫人想想綢緞鋪?zhàn)?、繡莊、飯鋪?zhàn)拥倪M(jìn)項(xiàng)，心疼帶肚疼，都是賺錢的，都該是二房的！

    這只是開始。

    徐次輔是典型的文人習(xí)氣，向來不怎么在意銀錢小事，殷夫人管家多年，私房十分豐厚。自金絲賬事件之后，徐次輔先是吩咐三房分管府中不少家務(wù)，沒過幾天又吩咐外院管事的把徐家賬冊抱到書房，親自查檢之后，把位于宛平、昌平、大興等地的良田共兩千畝，連同定府大街的兩間鋪?zhàn)?、霸縣的兩間作坊，悉數(shù)送給素華做陪嫁。

    殷夫人、徐二太太等人，快氣昏了。田是良田，鋪是旺鋪，老爺挑揀了徐家最值錢的產(chǎn)業(yè)給大房那鄉(xiāng)下丫頭！這些田莊、鋪?zhàn)酉騺硎嵌空乒?，分明?yīng)該是二房的產(chǎn)業(yè)，怎么能便宜大房呢？

    徐二太太敢怒不敢言，殷夫人命人請了徐次輔過來，流著眼淚討公道：“這些給了素華，孫子們怎么辦，敏兒怎么辦？老爺又不是只有素華這一個孫女，怎不替其余的孩子們想想?！?/br>
    “男兒當(dāng)自強(qiáng)，孫子們，自己掙家業(yè)去?！毙齑屋o對著繼室妻子，溫和而有耐心，“至于敏兒，她不是有金絲賬么？已足以驚艷夫家?！?/br>
    徐次輔面色平靜的看著殷夫人，心中微微憐憫。她還真是不會說話，哪怕只是裝門面，也該提提三房的素蘭、素芳吧。雖是庶支女孩兒，一樣是我徐家的正經(jīng)孫女。

    原來如此！殷夫人差點(diǎn)兒吐血。敢情就因著我不肯給金絲賬，他竟然要補(bǔ)給素華這許多產(chǎn)業(yè)！他，他是成心氣死我！殷夫人呆楞楞的坐著，欲哭無淚。

    “郴兒成親之時，他母親留下的嫁妝，盡數(shù)給了他夫婦二人。”徐次輔鎮(zhèn)靜的算著賬，“先頭夫人妝奩豐厚，郴兒媳婦營運(yùn)得當(dāng)，這些年來生發(fā)出不少利息，頗為可觀?！?/br>
    “若是素華許了尋常人家，單是她祖母留下的嫁妝，已盡夠她使的?！毙齑屋o沒什么表情的臉龐上，泛上絲淡淡的笑容，“不過，素華有福氣，嫁的好，不只會是魏國公的原配嫡妻，夫家更格外看重她，聘禮異常隆重?！?/br>
    “如此，她祖母留下的妝奩，便嫌略單薄。我這做祖父的，于情于理，都要為孩子添上一點(diǎn)兒半點(diǎn)兒，讓她十里紅妝的出閣?！?/br>
    殷夫人心中在吶喊，“定府大街的鋪?zhàn)樱钥h的作坊，還有大興的田莊，宛平的田莊，昌平的溫泉莊子，這是一點(diǎn)兒半點(diǎn)兒？這豈止是一點(diǎn)兒半點(diǎn)兒？！”

    一場謀劃，落的這么個下場，殷夫人有了年紀(jì)的人，實(shí)在撐不住，病倒在床。按自己的打算，是多么的美好，素敏嫁到魏國公府，一過門兒就是一等國公夫人，夫婿年輕俊美，英雄了得，神仙似的好日子。

    怎么會蹦出一個青陽，怎么會把素敏許給了酷好男風(fēng)的于家小子？最后，因著一頂金絲賬，便宜三房管家，便宜大房許多產(chǎn)業(yè)，只有二房什么也落不著，沒天理。

    殷夫人病倒之后，兒媳、孫女們自然要侍疾?！袄洗笙眿D還是每十天請安一次，素華的婚事要緊，夫人便是在病中也念叼著，你把素華的婚事cao辦周全了，便是孝順夫人?！毙齑屋o親自吩咐著，“老二媳婦也是一樣，cao持素敏的嫁妝去。老三媳婦能者多勞，管家、服侍夫人，都交給你了。”

    把徐三太太樂的?！叭恳灿虚|女出嫁，為什么公公根本不提備嫁妝的事？”回房后三太太一臉興奮的跟徐三爺說著話，“他老人家也知道三房沒銀子呀，這不，讓我管家，就是讓我名正言順給閨女?dāng)€嫁妝呢！”

    把殷夫人嚇的，沒病兩天就宣布“好了，全好了。”自己要是再敢病著，估摸著三房能把徐家搬空。那兩口子窮的狠了，乍一管家理事，譬如窮人乍富，還不可著勁兒的撈么。

    徐次輔一股腦把產(chǎn)業(yè)交給徐郴的時候，徐郴嚇了一跳，“父親，您不是給添過名人書畫、古董玩器了，怎又添這么多？”徐次輔微笑，“為父若不添，你陪的起閨女不？”父親要添，還不是被張家那聘禮逼的。

    徐郴很不好意思，“是有點(diǎn)陪不起。父親，把娘留下的嫁妝，和媳婦的嫁妝全加上，也還是陪不起。他家不只送來金銀珠寶，連別院、糖廠、山林什么的，也是不少。”

    “這不結(jié)了?！毙齑屋o心中舒暢，眉目舒展，“這聘禮既送過來，往后可明公正道是素華的。郴兒，這般大方的夫家，不多見呢?？梢娍粗剡@門親事。”

    聘禮不錯是還會帶回夫家，卻會寫在新娘的嫁妝單子上，屬于新娘的私產(chǎn)。名門旺族的婚書、嫁妝單子上常常會注明，“此田莊，僅傳嫡長子”，或“此旺鋪，僅傳嫡子嫡女”，并不許夫家隨意染指。

    “前日仲凱來辭行，我把他罵了一通。”徐郴笑道：“這小子，不是成心為難岳父么?！?/br>
    徐次輔也樂，笑著捋胡須，“仲凱怎么說？”因?yàn)槠付Y太多太隆重，被岳父罵了一通，張勱這女婿也難做。

    “他還不是什么好聽說什么?！毙斐霍尤?，“他說，既使把整個魏國公府雙手奉上，也怕配不上素華。”

    提起張勱這女婿，徐次輔、徐郴都是笑容滿面，很覺舒心。不過徐次輔猶有遺憾，“仲凱若能留在京師，也是徐家的助力?！?/br>
    徐郴陪笑，“他父兄都任職京中，為著避嫌，竟還是出去的好?！毙斐环驄D打小嬌慣阿遲，可不想自己寶貝女兒長年住在魏國公府，周旋一眾族親。還有繼夫人、徐素敏等，也是避之不及。

    徐次輔雖覺可惜，卻也沒勉強(qiáng)。張勱若能留在京城任親衛(wèi)指揮使，自然能有不少便利；若去了南京，也沒壞處。橫豎徐家和平北侯府、魏國公府結(jié)了親，那些原本不好打交道的親衛(wèi)，如今都是一幅熱忱模樣。

    父子二人心緒都很好，晚上一起喝了通酒。徐郴講起兩個小兒子鬧過的笑話、徐遜和阿遲的種種趣事，徐次輔笑微微責(zé)備，“你若住回來，我天天能見著孩子們?！?/br>
    徐郴有了酒，說話比平時大膽，抱怨道：“我從小到大，您都是忙于公務(wù)，照看過我?guī)谆?？孩子們真住回來了，您也是顧不上?！?/br>
    徐次輔笑道：“該打！越大越不成話，竟敢埋怨你老子！”徐郴裝作害怕模樣，“跑了，趕緊跑了，大杖則走。”惹的徐次輔越發(fā)大笑起來。

    盡興之后，徐郴告辭。徐次輔交待他，“路上小心?！毙斐粠е╉氉硪猓Φ南駛€孩子般無邪，“仲凱留了護(hù)衛(wèi)給我，父親，我有護(hù)衛(wèi)呢?！?/br>
    徐次輔失笑，“郴兒真威風(fēng)，護(hù)衛(wèi)都有了?！蹦克烷L子遠(yuǎn)去的身影，徐次輔頗感惆悵。怪不得他寧肯違背自己這親爹，也要和張家定下親事，張勱這女婿，真真是難得的。

    徐郴回到燈市口大街，把一應(yīng)地契交給陸蕓，“父親所賜?！标懯|有些不大敢相信，“未免過于鄭重。”給這么多，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父親是疼愛兒孫的?！毙斐痪埔馍蟻?，迷迷糊糊說道：“他是疼愛我的，我知道，我從小就知道。”聲音越來越含混，竟倚在炕上睡著了。

    看著丈夫如孩童般單純的睡顏，陸蕓幽幽嘆了口氣。他能這樣也好，若是總在父親和女兒之間掙扎，豈不痛苦。

    徐郴安安穩(wěn)穩(wěn)睡了一覺，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上朝去了。徐次輔給孫女添妝如此之重，說明早已不生氣；和兒子談笑風(fēng)生，說明早已不介懷。徐郴心中的雀躍興奮，難以言表。

    陸蕓送走夫婿、兒子，坐在廳中看賬本、理家事，阿遲坐在一旁陪著她。雖幫不上忙，端個茶遞個水什么的，還能勝任。

    陸蕓忙里偷閑，打趣阿遲，“我閨女闊了呢，看看，坐擁多少產(chǎn)業(yè)。”阿遲湊過來看了看，討好的笑著，“娘，馮jiejie、程jiejie出嫁在即，我能不能送貴重些的禮物？”閨中好友要結(jié)婚，禮金得包多點(diǎn)兒吧。我這么多嫁妝，能預(yù)支點(diǎn)兒不。

    馮姝是早就定給了廣寧侯幼子唐登，婚期定在今年三月二十九。程希去年夏天才定的親，夫婿是程御史同年之子，吏部文選司胡榮的次子，胡惟忠。

    馮家在京中有族人、有老宅，馮姝的父親、兄長親送她過來，如今在馮家老宅住著，待嫁。程家在京中沒什么根基，可是有平北侯張并這親戚，故此借住在張家的別院。程御史雖有公務(wù)在身，然南京官員清閑，居然也請了假，親自送女兒到京。

    馮姝、程希到京之后，深居簡出，并不出門。倒是同樣待嫁的阿遲自在，陳嵐、陳岱帶著人前呼后擁的，去馮宅、別院看望過幾回。

    阿遲膚色白白嫩嫩，本就十分可愛，這會子一臉討好笑容，更加招人喜歡。陸蕓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蛋兒，“成啊，送吧，橫豎都是你的，由著你撒漫使去。阿遲，除了閨中好友，還有你夫家大嫂呢，你也好生想想，該送什么。”張勍三月初六娶親，新娘傅嶸一家也已抵京。

    說起來傅家，也是一家子有趣之人。家主傅聲是習(xí)武之人，高大魁梧，驍勇彪悍，主婦樂氏卻是水一般的江南女子，膚色白膩，體態(tài)嬌柔，開口說起話，更是吳儂軟語，悅耳動聽。

    一雙子女傅崢、傅嶸，傅崢活脫脫是父親的翻版，傅嶸相貌卻肖母，婉約的像一首詩，像一幅畫?？墒牵魟悠鹗謥?，如脫兔，如游龍，尋常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阿遲饒有興趣的想著，“大哥大嫂如果打起來，也不知是個什么情形？想必很好玩。伯母是不會打架的，我也不會，張家夫妻二人同是武林高手的，只有他們這一對了?！?/br>
    陸蕓見她發(fā)楞，嗔道：“又胡思亂想什么呢？”阿遲回過神來，一本正經(jīng)說道：“您不是說了么，想想送大嫂什么。我琢磨著，大嫂是武林高手，一定對兵器情有獨(dú)鐘。我出趟門好不好？去逛逛兵器鋪?zhàn)??！?/br>
    陸蕓扶額，“閨女，你不能裝裝害羞么?！蹦挠心氵@樣的，叫起“大嫂”，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阿遲義正辭嚴(yán)，“跟您還要裝？我哪有這般不孝順。娘，我在親人面前，是很坦白、很坦誠的?！?/br>
    陸蕓拿阿遲沒辦法，細(xì)細(xì)勸她，“哪有成親送兵器的？成親是喜慶之事，不宜見刀兵。阿遲，你還是尋件別致的首飾相送，較為合適。”

    阿遲虛心受教，“娘，您說的太有道理了，就是這么辦！我逛逛銀樓，尋摸首飾去?！标懯|知道她愛出門，又有陳嵐、陳岱寸步不離的在身邊，極安全，故意沉吟片刻，概然應(yīng)了。

    阿遲笑咪咪，“我娘最好了！”拍了幾句馬屁，帶著侍女興沖沖出了門。三位準(zhǔn)新娘呢，要選三份結(jié)婚禮物，蠻大的工作量。

    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比徐郴這上班的人回家都晚。徐遜、徐述、徐逸三個或上太學(xué)，或上私塾的，也比阿遲早回家。阿遲進(jìn)到上房，徐逸嚴(yán)肅的指出，“姐，您玩心太重，回家太晚?！?/br>
    阿遲白了他一眼，小手一揮，命人把今天的戰(zhàn)利品呈上來，“爹爹，娘親，哥哥，阿述，阿逸，我今兒可不是出門玩耍，辦正事去了。請看這金盔?！?/br>
    陳岱親手托著托盤，小心翼翼捧了進(jìn)來。托盤中是一只流光溢彩、璀璨奪目的金盔。這金盔是用極細(xì)的金絲編織而成，透明的金絲網(wǎng)面上雕著兩只金色的小獅子，生動活潑，略顯頑皮，栩栩如生，大有騰空而起之勢，令人嘆為觀止。

    贊嘆了一會兒，陸蕓笑話阿遲，“閨女，這是在做什么使的啊?！卑⑦t神色淡定，毫不慌張，“您不是要送禮么，專門淘換來，讓您送人的?！?/br>
    陸蕓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家閨女從不膽怯，能撐的起場面；愁的是她該害羞的時候也是落落大方，到她嫁人后，可如何是好？

    阿遲先是選好傅嶸的金盔，繼而選好兩只華美的金冠子，分別送給馮姝、程希。這兩只金冠鑲有數(shù)十顆珠翠寶石，光華燦爛，耀人耳目。

    馮姝、程希都是愛不釋手。

    馮家，馮婉也陪著jiejie來了，見了金冠子眼讒的很，拉著阿遲預(yù)定，“徐jiejie，往后我出嫁，您也得送我個一模一樣的，不許偷工減料。”阿遲笑咪咪道：“哪能一模一樣呢，至少要多兩粒寶石才成。”考慮到物價上漲因素，三四年后的結(jié)婚禮物，該比現(xiàn)在的結(jié)婚禮特值錢一點(diǎn)，才算合理。

    馮婉大喜。馮姝嘲笑她，“沒見過自己討要嫁妝的，婉兒好沒羞?！瘪T婉紅著臉，撲到馮姝身上跟她歪纏，“有你這樣做jiejie的么？我不依！”姐妹們笑成一團(tuán)。

    程家，美麗的程帛也在。金冠耀眼的光茫刺痛了程帛的眼睛，大小姐有這福氣，自己呢？太太給自己說了個中年喪妻的六品官兒，父親不肯答應(yīng)，姨娘更是死命的不從，可往后的事，誰知道呢？或許太太下回給說個喪妻的老頭子，豈不更難受。

    阿遲看到程帛眉間的落寞，不知怎地想起可憐的徐素心。當(dāng)家主母不是她們的親娘，她們各有各的苦楚，各有各的掙扎。

    陽春三月真是喜事多。月初，張勍隆重迎娶傅嶸；月中，程希嫁到胡家；月底，馮姝披上大紅嫁衣，哭著上了八抬大轎，被抬進(jìn)廣寧侯府。

    “認(rèn)親的時候，魏國公府有幾個老女人，可壞了?！睆垯H常常到徐家跟阿遲說話，曾不平的說起，“她們算我大嫂什么人呀，居然也想刁難！”

    阿遲關(guān)切，“大嫂有沒有吃虧？”張橦得意道：“沒有！有爹爹和娘親在，哪能讓大嫂吃虧呀。還有大哥，可護(hù)媳婦兒了。阿遲，我家爹爹、哥哥，都是很護(hù)媳婦兒的！”笑咪咪看著阿遲，眼神中滿是調(diào)皮。

    作者有話要說：聽說今天抽的很銷魂，先放上來。

    本來預(yù)計要寫八千字一萬字，寫到結(jié)婚，現(xiàn)在看看有點(diǎn)費(fèi)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