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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雁北的楓林,風佑沐浴在林間斑駁的陽光里,又想起她離開時的臉,那yù言又止的神qíng以及眼中的傷痛。然而自己流于指間彷徨的日子也時刻提醒著他一一她并不愛我。 抬眼遠望,生命里多少個秋,能像此刻細細品味,那些離去的人也終將會成為飄零的往事,在如水一般的時間里一段段走失。走過冬季,走過喧囂,再醒來時,怕已是物是人非 丫頭,我能做的,也只是送你離開 天都茶館 客官,您又來了? 頭戴糙帽的少年點點頭,問道:今日可有倪老的書? 有的,有的!客官里面請! 連城被小二引來坐下,點了壺廉價的茉莉香,低著頭耐心的等,不多會兒便有一名白須老者上的臺來,醒木一拍,一身玄衣襯得他更加jīng神利落。臺下頓時一片掌聲,連城雙目一亮也直起了身板兒。 今日我們接著上一回,說這俳優(yōu)之亂,昨天我們說到這伶人因覬覦帝王陵寢的珠寶,利用太后的感qíng想要探得地宮的所在,但地宮的大門可是隨便就能進的?這里頭有條件! 白須老人故意一頓,笑看著底下的賓客道:這帝陵地宮的大門啊,有四個玄機,分別需要擺置四種圣物方能打開地宮之門! 那些圣物???低下有人耐不住的問。 倪老一笑:四個圣物分別屬于五陸除天都外的四個國家,其中南陽的是紫玉金檀木雕琢的朱雀圖騰,西澤的是熾焰shòu雕,北里的是月魄金螭尊! 那東隱呢?有人高聲問,倪老神秘一笑,嘆息道:那帝陵內珍寶無數(shù),聽說還有上古神器以及天宮流傳的《神罰錄》但之所以沒有人能進入就是因為東隱圣物的失傳! ?。?!臺下一片惋惜聲紛踏而至,連城坐在角落里脊背僵直,目無表qíng地盯著身前的一碗茶水,臺上的老者還在說些什么,可她再也聽不進去,前塵往事都在腦中串了起來,想起剛與風佑相識時他用咸魚掩飾紫玉金檀木的香氣,想起十八歲歸寧時在華章殿的邂逅,那時的他,怕也是來皇宮找圣物的吧!原來他早就知道地宮的秘密,不,甚至說比她和哥哥知道的還要多,如果說哥哥要的是那本《神罰錄》,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 啪醒木一敲,倪老洪亮的聲音響道:yù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連城激靈了一下,回過神來,起身木木地往外走,身上還有不到一兩的銀子,這幾日的食宿她已盡量減到最低,但聽聞茶社里說俳優(yōu)之亂還是忍不住的進來聽,心里總覺得這其中有跟自己身世有關的東西,特別是在得知那名伶人也有一雙金色眸子的時候,連城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但滿足好奇心是有代價的,就像現(xiàn)在,連城站在街角看著對面熱騰騰的包子發(fā)呆,肚腹里的聲音已太過熟捻,以致早已忘卻了平生所食山珍的味道,連城像又回到自己的童年,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只是那時有哥哥的呵護,想起連惑,連城的淚又要掉了下來,她這一生終歸還是碌碌的,幫不了哥哥,也對不起自己。 給你! 一只纖細的手遞來兩只用油紙包裹的熱騰騰的包子,連城訝異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忘了掩飾自己的容貌,那女子被她看的雙頰一紅,急急的俯身扳開她的手,將包子塞了進去,然后轉身就走。 姑娘,這是做什么?連城站起來問。那女子歡快地轉身,雙手叉腰笑著說: 你瞪著我家包子鋪快一時辰了,為了那些買包子的人著想還是把你喂飽,省得你嚇著我家的客人! 連城的臉騰的燒了起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然后想起什么趕緊掏出錢袋道: 姑娘,我有銀子的! 那女子看了眼她癟癟的錢袋,大笑道:不用了! 不行,你還是收下!連城將手中的碎銀遞了過去,有些惱也有些怒,被人當作乞丐的感覺特別窩心。 女子也不接,只是歪著頭認真看她,頰邊透著粉粉的紅,連帶著她那張不怎么漂亮的臉也跟著生動起來。 你是外鄉(xiāng)人嗎?是不是想找活做?來我家吧! 連城一愣,感嘆于少女的靈敏和對事物的dòng察,像她現(xiàn)在這樣,缺的不正是一份生計嗎?手腕緩緩降了下來,連城聽到自己的聲音,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跟著女子的背影步入那座古舊的小院,連城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她,不會是把自己當作了男子,心生愛慕了吧??!! 街角茶樓上的雅座內,坐著兩位氣質不凡的男子,其中一位半邊側臉覆著鐵面,遮蓋了原有俊美的容貌,另一位一身澈藍,倚在欄桿上看著街角的包子鋪出神,那如緞的黑發(fā)在耳際滑落,彰顯出男子的豪qíng。 賢弟看什么看得那么專心? 黑將有些好奇將頭伸了過去,觸目也只是繁華的街道,墨蛟推了他一下,坐正了身子,故作不經意的說道:沒什么,想一些過去的事! 黑將笑了笑:還在想南陽?聽說易懷沙和連惑翻臉了 北里的條件你怎么看?墨蛟顯然不想討論黑將的話題,硬生生的cha了話進來,黑將淡笑:一條商道換一條命聽起來是公道! 那你答應了?別忘了,北里盤踞的是láng,只要讓他們養(yǎng)壯了,那對我們來說就是大患。 那你說怎么辦?難道看著主子死嗎?黑將的笑容收了起來,懊惱地看向墨蛟,墨蛟也只能沉默,低下頭,將拇指放在唇邊,狠狠咬了一口。 也許還有辦法 墨蛟的心突突跳了起來,他有些惶恐地看向黑將,見他挑眉等著自己下面的話。 我跟長老們商量過了,還有其他辦法! 什么辦法?黑將問。 墨蛟心虛地低下頭,半晌才幽幽的說:我在想想,容我在想想 繡工jīng湛婉嫻風波 素顏雙手托腮,對著連城的身影出神,布簾后低頭挑線的女子,長發(fā)垂至腰間,微側著令人心醉的玉靨,素顏心神一dàng,想起初次見到連城女裝時,自己猝不及防的láng狽,臉上不由升起一股無形的熱làng。 好了,你瞧瞧? 連城將繡好的絲帕遞了過去,見素顏火燒著臉傻傻地看著自己,禁不住一愣:素顏,你怎么了? 小妮子被她一喚,從板凳上跳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姐,要不要喝水? 連城緊盯了她一會兒,噗哧笑了,打趣道:素顏,你不會是被我的臉誘惑了吧! 素顏聽她一說,粘了過來,將腦袋于連城的腦袋靠在了一起道:是啊,jiejie連我都迷住了,更不要說那些臭男人了! 其實在素顏心里是惋惜的,原本初見連城時,看她一身láng狽,還以為是落魄的俊秀書生,沒想到打理出一位絕色佳人來,搞得她的少女心嘩啦啦地就碎了。 絕艷易凋,連城易碎,再好的皮囊也換不來男耕女織的安逸!連城說著將眉目低了下來,那落寞感無聲地流露出來,讓素顏心口一軟。 jiejie,是遇過變故嗎?jiejie出口成章,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何故流落天都? 連城淡淡一笑,將手中絹帕塞了過去,明顯不想提及,素顏識相的不敢再問,低頭去看連城的繡品,一看之后驚呼出聲:jiejie上等的繡工??! 連城起身收拾圖樣絲線,聽她低喊,眼角撇了那繡帕一眼,微微蹙眉,本想自己已經夠不專心了,那針腳甚是潦糙,怎么還說上等?若是招惹麻煩了可不好。 什么上等?是你平時太不用心,若有機會讓你看看宮里的織物,那才是真正的上等! jiejie見過宮里的織物嗎?素顏抓了連城言語的破綻,趕忙追問,連城見了她亮晶晶的眸子頓覺失言,轉過身不再理她。 素顏也不生氣,將繡帕拿了和一堆衣裙放做一堆,依舊笑嘻嘻地說:我明天去婉嫻樓給那些jiejie們送去,順便再接著繡活,jiejie,你和我一起去吧! 婉嫻樓?什么地方?連城轉過身問。 小妮子鼻子一皺,壞笑道:男人享樂的地方! 連城聽完臉一白,扳著臉道:不去! 去嘛,去嘛!小妮子耍賴的招數(shù)使了出來,撲到連城身上死命搖她的手肘,jiejie,你還是穿男裝,大不了我?guī)湍惆涯樛亢冢?/br> 連城沒好氣地推開她道:你讓我去就是為了糟蹋我??! 也不是啊,那里比較復雜嘛,我每次一個人去都怕,上次有個喝醉酒的人還幸好有紫煙jiejie幫我 小妮子開始轉向苦ròu計了,連城又怎會看不出? 那你還去gān什么,以后不要接那里的活了! 可是那里jiejie給的銀子多啊,我爹心腸好,包子鋪總是半賣半送的,他自己的腿又有風濕要吃藥,哪來這么多銀子??! 這些小妮子倒是說得實話,這一家兩口老的、小的都是濫好人,要不自己也不會進這個門不是? 那好,我陪你去,不過你把東西送了就出來,千萬不準待太久,那里可不是女孩子隨便待的地方! 好的好的!小妮子把頭點地跟啄米的小jī一樣,連城無奈地看著她,暗暗祈禱別出什么差錯才好! 天都的婉嫻樓是胭脂粉巷內最為出名的,這里的姑娘能歌善舞,甚至有幾名還擅長詩詞歌賦,而在婉嫻樓最紅的就是素顏口中的紫煙姑娘,連城一路聽小妮子絮叨,耳朵都磨出繭了。到了婉嫻樓,就樓外裝飾來看倒于其他并無區(qū)別,一樣的俗艷,就是規(guī)模大了些。 素顏帶著她從后院進入,院子里卻非常安靜?,F(xiàn)已是晌午,姑娘們還在休息,素顏本想拖著連城去見紫煙,不料一路的口水轟炸,早就讓連城失去了對那位名jì的好奇,見連城不愿去,素顏便安排連城在廚房等她,廚房大娘顯然跟素顏熟絡,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連城趴在角落的桌面上發(fā)呆,廚房內此刻也很安靜,大娘坐在門邊撿菜,連城也不知怎么著,等著等著就困了,最后索xing睡了過去。 琴榻上的白衣女子低垂雙眸,雙手撫于琴上,玉腕輕抬,指間流澈出天籟般婉轉動人的曲調,攝人心魄。黑將不自禁地合上雙眼,感到一股清涼的流水在心頭流淌,時而似雨漓漓,時而如泉水潺潺,琴聲極盡哀婉,漸漸透出凄涼,令人徒生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