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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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拖不了五天,她入宮也好。那樣,她可以陪在小姑姑身邊,離皇帝更近些,更有機(jī)會玉石俱焚! 小太監(jiān)腳步匆匆地走進(jìn)來稟告皇后來了。 皇帝瞬間皺了眉,臉上還哪有半分剛剛的溫和好脾氣?他想將皇后趕走,可是他在心里猶豫了一番,還是吩咐讓沈茴進(jìn)來。 沈鳴玉已經(jīng)先一步站起身,待看見小姑姑進(jìn)來,她立刻快步走到小姑姑身邊。 沈茴一眼看見奔過來的沈鳴玉,在她完整的衣衫上多看了一眼,略微松了口氣,繼而掃視整個大殿。她朝皇帝微微屈膝行禮,開口:“給陛下請安。不知道鳴玉怎么跑到了陛下這里,叨擾到陛下了。臣妾替鳴玉向陛下請罪。” 皇帝皺著眉,沒說話。 沈茴徑自說下去:“鳴玉入宮許久不歸家,家里也惦記。臣妾這就送鳴玉回家?!?/br> 沈茴猜測皇帝會阻攔,她原想著利用皇帝對裴徊光的畏懼,借機(jī)將沈鳴玉帶走??墒橇钏馔獾氖?,皇帝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 皇帝將目光落在沈鳴玉身上,眼中的神色瞬間柔和下來。他用詢問的語氣:“過幾日就是中秋佳節(jié),朕在宮中設(shè)宴,鳴玉也來好不好?” 沈鳴玉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望向沈茴。 沈茴輕輕垂了下眼睛。 沈鳴玉這才說:“好。我來宮里陪小姑姑過中秋。” 自把沈鳴玉接過來,沈鳴玉一直沒怎么說話,問話不愛答,給糕點也不吃,她竟答應(yīng)中秋節(jié)入宮,皇帝頓時就樂了。 他眼中流露出喜悅,說起話來甚至有些手舞足蹈:“好好好。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到時候啊,不僅有宮妃,還要將大臣的家眷們也邀進(jìn)宮同慶。” 皇帝哈哈笑了兩聲,興奮地說:“朕的女人不能白讓這些朝臣們嫖。禮尚往來,他們的妻子,朕也得幸一番啊。到時候,舉辦最奢華的中秋宴!” 沈茴不可思議地抬眼,驚愕地望向皇帝。他是說,他想要在中秋節(jié)那日,將朝臣的女眷召進(jìn)宮中欺辱嗎? 沈茴忽然覺得,她連五日都不想再等。 皇帝笑夠了,目光隨意間一瞥,望向沈鳴玉,忽然打了個哆嗦。好像站在面前的人不是沈鳴玉,而是手里握著紅色馬鞭的沈荼。 皇帝忽然畏懼地向后退了兩步,直接跌坐在椅子里。 他晃了晃頭,花了的視線重新清晰起來,終于看清站在面前的人不是沈荼,而是沈鳴玉。他擺了擺手:“退下吧,朕乏了?!?/br> · 沈鳴玉離開前,忽然沖沈茴調(diào)皮地眨眨眼,小聲說:“小姑姑不能阻止我參與大計劃啦!” 在沈茴原本的計劃里,沒打算在中秋節(jié)那晚讓沈鳴玉參與。 事到如今,沈茴溫柔地笑著,說:“也好?!?/br> 見小姑姑真的不阻止自己來,沈鳴玉頓時歡喜起來,心里生出幾分并肩作戰(zhàn)的激動來。 · 沈茴看著沈鳴玉離開,才轉(zhuǎn)身回到浩穹樓,去見等了她許久的宮妃。 她焦急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體力有些不止。她緩步穿過起身靜立的宮妃們,走到上首的座位,側(cè)首吩咐:“沉月,給本宮倒一杯酒?!?/br> 宮妃們低著頭,暗暗揣摩。 沈茴接過沉月遞來的酒,環(huán)視滿殿的纖柔女子們,說:“敬這百花時節(jié)。” 宮妃們趕忙跟著端起酒杯,和沈茴一同飲盡杯中酒。 辛辣的苦澀入喉。沈茴環(huán)視滿殿宮妃,微笑著說:“本宮乏了,你們自便。” 言罷,沈茴放下空了的酒樽,拖著厚重的裙擺,緩步往樓上去。 徒留滿殿妃嬪面面相覷。 · 沈茴回到寢殿,拆發(fā)間的首飾。 沉月趕忙迎上去幫忙。她小聲問出來疑惑:“娘娘就這樣丟下她們了?奴婢以為……” “以為本宮要和她們密謀嗎?”沈茴輕輕撥弄梳妝臺上的一只步搖上的流蘇,“她們有同樣遭遇,太顯眼了。而且人心不可測,并非所有人可信?!?/br> 她將機(jī)會拋出去,然后等。 等有膽識又有腦子的人,主動來找她。 沈茴眸色忽黯:“如果天黑之前裴徊光沒過來,讓平盛去請他,就說……我想他了?!?/br> 裴徊光主動來了。 裴徊光來時,沈茴蜷縮在琉璃籠中,睡著。 裴徊光彎腰走進(jìn)琉璃籠,在她身邊剛一躺下來,沈茴軟軟的身子就貼上他。 “你來了,我等了好久?!鄙蜍钊院现?,聲音里帶著困倦。 “等咱家做什么?要咱家的狗命嗎?還是……” 裴徊光的話沒有說完,被沈茴堵了嘴。她溫柔迎上來,親吻他的力道卻是蠻橫又用力。 裴徊光靜默地垂眼瞥她,用指腹輕輕壓了壓沈茴的眼角。 ——她的眼角沾了一點淚。 整晚,沈茴都擁在裴徊光懷里,不準(zhǔn)他走。 · 翌日,裴徊光留在沈茴身邊,陪她沉默地用過早膳,然后再沉默離開。 沈茴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玉檀,聽著他漸遠(yuǎn)的腳步聲。 她查過,若是剿匪之軍,裴徊光并不怎么干預(yù)??扇羰呛头罱粦?zhàn),他必然干預(yù),且大齊必敗。 他不會收手的。 他就是要大齊每一次和外敵交戰(zhàn),都敗。 沈茴知道哥哥必然支援,怎么不擔(dān)心呢?她又勸自己,哥哥已經(jīng)不是八年的哥哥了,他還是吳往。興許,她應(yīng)該選擇相信哥哥的能力。 民康腳步匆匆地跑上來,氣喘吁吁。 沈茴一直沒有放松的那根弦再次緊繃,緊張問:“又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得了密報,沈?qū)④娛畮兹涨耙训搅吮标栮P(guān)!” 沈霆會去,沈茴不意外。 等等…… 十幾日前? 從戰(zhàn)地送來的消息都有延后性。十幾日前?可是十幾日前,北陽關(guān)也不知道會被斷了糧草啊。 民康繼續(xù)說:“待朝廷斷了糧草的消息送到北陽關(guān),北陽關(guān)的將士反了!跟著吳往舉旗造反了!” 沈茴整個人僵在那里。 吳往?哥哥? 哥哥提前知道會被斷糧草? 還是……有人提前告訴了哥哥,借機(jī)讓北陽關(guān)的人跟著吳往造反? 誰? 沈茴猛地起身,探頭出窗外,望向大片玉檀里裴徊光的背影。 沈茴心里猛地一揪,忽然驚醒。 他漠視將士的生死。 漠視,既可以死,也可以生。 他要的,從來不是那些人的命。 第159章 他說:“世間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的區(qū)別。既然所有人都逃不過死去的結(jié)局, 早死算什么報復(fù)。” 是裴徊光讓僥幸活下來的哥哥成為了吳往,是裴徊光讓吳往想起過去回到沈家。 他要忠臣良將倒戈。 伏尸百里從來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裴徊光的身影逐漸走遠(yuǎn),隱在玉檀林之后, 最后一絲衣角也不再能見。 沈茴重新坐回去,神色呆怔。 平盛從外面進(jìn)來, 先瞥一眼杵在一旁的民康, 才向沈茴行了一禮,稟話:“娘娘,周家公子昨天夜里已經(jīng)按照娘娘的意思, 帶著車隊離開了關(guān)凌,趕赴北陽關(guān)去了?!?/br> 沈茴雙唇顫了顫,急說:“把他追回來!” 平盛有些意外,茫然地反問:“現(xiàn)在?追回來?” 沈茴咬唇,臉色有點發(fā)白。好半晌,她才緩緩搖頭,低聲說:“不用了……” 平盛和民康對視一眼, 不知道皇后娘娘這是怎么了。 沈茴揮了揮手,讓他們兩個先下去。 平盛和民康悄聲退下了,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沈茴轉(zhuǎn)過頭, 望向窗外玉檀林的盡頭。 哥哥剿匪的地方離北陽關(guān)并不遠(yuǎn)。沈茴知道北陽關(guān)出事哥哥一定會趕過去支援。她猜得到, 那裴徊光會猜不到嗎? 那一日,蕭牧撞見她與裴徊光相擁,失了智般指著裴徊光責(zé)備。而裴徊光只是偏過頭望過來,眼里掛著淺淡的笑, 他問她:“咱家現(xiàn)在把他閹了或者殺了, 娘娘會不會氣得想殺了咱家?” 她說不要。 他說好, 他慢條斯理地將她將要垂落的兜帽戴好, 他說:“咱家聽娘娘的?!?/br> “咱家許娘娘一個諾。不會殺娘娘身邊任何一個人,五服內(nèi)的親人、下人,哪怕是娘娘家里養(yǎng)的雞鴨豬牛?!?/br> ——這是,他曾對她許過的諾。 好半晌,沈茴將手心緊緊貼在自己的心口,去真切地感受自己的心。 她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