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順藤摸瓜，暗中跟蹤他，想看看是否還能查出更大的魚?！奔t葉輕聲道：“后來發(fā)現(xiàn)他竟然潛藏在圖羅赫的營地。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剛巧發(fā)現(xiàn)圖羅赫寒毒發(fā)作，知曉他被種了寒毒。”

    秦逍低聲道：“所以你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暗中找到了大單于，出手救治塔都，獲取大單于的信任，然后商議讓他們自己顯出原形？”

    紅葉道：“大單于做事小心，雖然很感激我救了塔都，倒也沒有只聽我一面之詞。于是我?guī)退O(shè)下了圈套，制作了藥粉，圖羅赫只要聞到那股藥粉的氣味，就會引誘他的寒毒發(fā)作?！?/br>
    秦逍嘆道：“紅葉姐，你可從來沒有告訴我，你對寒毒如此了解。”

    “如果對寒毒一無所知，當初我又如何幫你抵抗寒毒？”紅葉沒好氣道：“我看你似乎對我很不滿？”

    “沒有沒有?！鼻劐匈r笑道：“大單于遲遲沒有動手，真的是等我前來？”

    紅葉點頭道：“西林汗帶著沈玄感面見大單于，污蔑你是散布疫病的真兇，還說你會帶著解藥前來步六達要挾。大單于對他們的話自然是懷疑，卻也不動聲色，并沒有立刻對他們動手，而是想等到你前來，三曹對證，再有部族的幾名頭領(lǐng)作為見證，誰是誰非也就一清二楚了。”冷哼一聲，道：“不過大單于倒沒有想到西林汗膽大包天，竟然聽從沈玄感的命令，在沒有得到大單于的允許下，擅自對你下狠手。”

    秦逍嘆道：“幸虧我武功了得，否則只怕真要死在他們手里?！?/br>
    紅葉白了他一眼，問道：“他今晚審訊他，可知他到底聽命于誰？”

    “他是九頭鳥！”

    紅葉一怔，蹙眉道：“九頭鳥？你該不會是說，他是道尊門下九禽之一的九頭鳥吧？”

    “紅葉姐也知道道門九禽？”

    “我不知道?！奔t葉故意道：“我孤陋寡聞，是個眼聾耳花的老太婆，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我連餓了吃飯渴了喝水這種事情都不知道，怎會知道什么道門九禽。”說到這里，似乎想到曾經(jīng)在木頭巷的時光，那時候自己還真是扮作眼聾耳花的老太婆，卻是一時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秦逍幾乎不曾見紅葉笑過，印象中這位紅葉jiejie似乎永遠是一張不在意任何事情的淡漠表情，此刻見她突然失笑，燈火之下，當真是明艷不可方物，秀美嬌妍，呆了一下。

    紅葉看他眼神，反應(yīng)過來，立時斂去笑容，板著臉道：“他是不是在撒謊？他如果真的是天齋門徒，怎會干下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一旦傳揚出去，東極天齋的名聲盡毀，就連道尊的聲名也會遭受影響。”

    “應(yīng)該不是。”秦逍很認真道：“我相信他確實就是九頭鳥。他這樣做的原因，就是想要為道尊報仇。道尊逝去，天齋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的修為能與澹臺懸夜相比，再加上澹臺懸夜控制京畿，挾持天子，手握重兵，天齋想要誅殺澹臺懸夜為道尊報仇，難如登天?！?/br>
    紅葉蹙眉道：“在漠東散布疫病，與報仇有什么干系？”

    “紅葉姐，你可知道無間當鋪？”

    紅葉微點螓首，輕聲道：“無間當鋪是十幾年前才開始出現(xiàn)，不過發(fā)展迅速，如今已經(jīng)遍布大唐各州。他們擁有強大的情報能力，任何人需要情報，大都可以與他們交易獲取。不過無間當鋪從來不沾染官府，涉及到官府的交易他們都不會接，也正因如此，才能夠一直存活下來?！?/br>
    “我知道?！鼻劐械溃骸澳俏淮笙壬_實是一個聰明人?！?/br>
    “看來你對當鋪也很了解?！奔t葉道：“最早的時候，無間當鋪背后到底是由誰控制，一直都是個謎，即使是書院，也一直查不到當鋪主人的來歷。不過前幾年書院已經(jīng)查到，當鋪的主人被稱作大先生，此人的背景似乎很了得，一手創(chuàng)下了強大的情報網(wǎng)，不過這大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們還是沒能查出來?！闭f到這里，突然意識到什么，秀美的臉上顯出驚訝之色，低聲問道：“你難道想說，策劃漠東大疫的幕后真兇，就是那個大先生？”

    秦逍點點頭，道：“沈玄感親口供認，是大先生策劃了漠東大疫，而且下令由他來實施計劃。大先生承諾沈玄感，只要順利達成目的，就會幫天齋鏟除澹臺懸夜。沈玄感為報道尊之仇，失去理智，將報仇的希望放在了大先生的身上，所以才會奉命行事。”

    “等一下！”紅葉抬手止住，狐疑道：“沈玄感是天齋門徒，他是如何搭上了大先生？大先生手底下難道沒有人，怎會將如此機密大事交給天齋門徒來辦？”

    秦逍對紅葉自然不隱瞞，將其中隱情告知。

    紅葉吃驚道：“你是說道尊派出自己的數(shù)名弟子聽從大先生的差遣？這……這怎么可能？大先生是什么人物，竟然會讓道尊這么做？”

    她無論遇到什么事，從來都是淡定自若，現(xiàn)在如此震驚，顯然也是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我和你一樣，都覺得匪夷所思，但事實似乎確實如此?！鼻劐锌嘈Φ溃骸澳俏淮笙壬膶嵙捅尘?，遠超出我的想象?！?/br>
    紅葉冷笑道：“大先生不但背景了得，他的心腸更是毒如蛇蝎，竟然會策劃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對了，紅葉姐，書院又是如何知道漠東大疫發(fā)生？”秦逍看著紅葉清澈的眼眸子，輕聲問道：“是夫子他老人家派你來的？”

    紅葉道：“書院的情報來源，肯定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天下大事，書院不知道的并不多。步六達率先出現(xiàn)疫病，還沒有開始在整個漠東蔓延的時候，書院就得到了消息。夫子得知疫病的詳細癥狀后，斷定此次大疫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他老人家推斷有一伙人要在漠東興風作浪。如果是別的事情，夫子未必會多管閑事，但此等禍事，夫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理?！?/br>
    “夫子身在書院，卻心憂天下，實在讓人欽佩?！鼻劐懈锌?。

    紅葉道：“你也不用拍馬屁，你這話我肯定不會傳給夫子。”

    秦逍哈哈一笑，只聽紅葉繼續(xù)道：“夫子不單擔心草原諸部會深受其害，也擔心疫病不盡早解決，很可能會蔓延到東北，繼而滲入關(guān)內(nèi)，如果是那樣，將是人間之難，將會有成千上萬無辜的人因之而死去?！?/br>
    “所以夫子派書院弟子出來救出興風作浪的人？”

    紅葉點頭道：“不錯，對這些荼毒生靈牲畜不如的敗類，書院也不必對他們客氣。書院調(diào)動了不少人手，迅速趕到了漠東，追查那些人的蹤跡，要將他們一一鏟除。我這一隊人手負責誅滅潛伏在步六達的賊寇，沈玄感這伙人被誅滅，書院其他人還在暗中調(diào)查，看看是否還有漏網(wǎng)之魚?！?/br>
    秦逍道：“野陵道人帶著一群人在賀骨那邊為禍，也已經(jīng)被你們書院的人清理?！?/br>
    “真羽那邊有二師兄親自帶隊，雖然尚沒有消息傳來，不過應(yīng)該也不會出問題?！奔t葉道：“不過這些都是小嘍啰，按你的說法，真正的元兇是大先生，此人不除，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就死不瞑目。”

    秦逍聽到“二師兄”，便想到那位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二先生，心中不禁發(fā)笑。

    不過他一直想追查大先生的身份，苦于沒有線索，現(xiàn)在聽紅葉的意思，書院似乎也要追查到底，心中歡喜，暗想夫子的書院不顯山不漏水，實際上卻是一支恐怖的力量，如果書院幫忙追查大先生，那實在是再好不過。

    他念及至此，面上自然而然顯出歡喜之色。

    紅葉見他笑容，蹙眉道：“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好歡喜的？”但馬上明白過來，冷哼一聲道：“你也想追查大先生，自己卻不知如何下手，有書院幫你追查，你很開心是不是？”

    “紅葉姐，你能不能別這么聰明?！鼻劐袊@道：“我現(xiàn)在真的有些怕你，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這實在有些讓人害怕?！?/br>
    紅葉白了一眼，道：“你心里要是干干凈凈，不去想那些烏七八糟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是烏七八糟？”秦逍誠摯請教道：“我有些不明白，還請jiejie指教。”

    紅葉卻已經(jīng)起身來，道：“我沒心思和你胡說八道。你睡吧，我走了！”

    “別急著走啊。”秦逍忙道：“我真的有事想向你請教，你再坐一會兒?！?/br>
    紅葉想了一下，還是坐下，問道：“什么事情，快說？”

    “關(guān)于寒毒。”秦逍正色道：“紅葉姐，我知道你對千夜曼羅寒毒很了解，所以我想請你多告訴我一些關(guān)于此毒的情況?！?/br>
    紅葉微蹙秀眉，搖頭道：“我也只是聽夫子說過。他博覽群書，對千夜曼羅頗為了解，我也是從他口中知曉了千夜曼羅的藥性?！?/br>
    “千夜曼羅源自大雪山，后來被人帶到大唐。”秦逍凝視紅葉道：“夫子可曾提及，是誰將千夜曼羅帶到大唐？”

    “夫子沒有說過?！奔t葉道：“只是很多年前他突然來了興致，和我提起天下間許多奇花異草，其中就談到了千夜曼羅。他不但說了千夜曼羅的源起，還告訴我可以服用血液抵抗寒毒。至于引誘寒毒發(fā)作的辦法，也是當年他隨口說出來，那次過后，他就沒有再提及過?！?/br>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所以當初你見我毒性發(fā)作，知道是千夜曼羅寒毒，才以鮮血幫我度過難關(guān)？”

    紅葉點頭道：“是。夫子說過千夜曼羅之后，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找到了記載千夜曼羅的古書。里面說了寒毒發(fā)作時候的癥狀，所以第一次見到你寒毒發(fā)作，便確定是千夜曼羅寒毒，就按照夫子說的方法，以鮮血幫你挺了過去?！?/br>
    秦逍苦笑道：“其實我在西陵的時候，就從人口中得知大先生是唯一懂得培植千夜曼羅的人，所以那時候就一直以為，我體內(nèi)的寒毒，與大先生脫不了干系。我一直想查出大先生的真面目，但……雖然知曉他是當鋪的主人，卻根本沒有查到他其他任何情報?！眳s是伸手拿起紅葉放在地上的馬奶茶，一口飲了一大半，才繼續(xù)道：“夫子如果讓書院全力追查大先生的真面目，我知道一定會有所收獲，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結(jié)果，我希望紅葉姐到時候能告訴我?！?/br>
    紅葉聲音確實變得略微有些柔和起來，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是想從他手里找到徹底清除寒毒的方法？”

    “這是一個緣故?！鼻劐休p聲道：“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關(guān)于我的身世?！?/br>
    紅葉秀眉微蹙，秦逍已經(jīng)道：“我還不記事的時候，體內(nèi)就有寒毒存在，寒毒折磨了我十幾年。如果真是大先生在我年幼之時給我種毒，我相信他對我種毒的原因，一定是因為我的身世?！?/br>
    “你是覺得大先生與你的父母有仇怨，所以才在你身體里種下寒毒？”

    “這是最大的可能?！鼻劐心抗庾兊匿J利起來，輕聲道：“我雖然不知道大先生與我的父母有什么仇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一定知道我父母是誰。所以要想知道我的身世，就必須先要查清楚大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br>
    紅葉低下頭，沉默片刻，終是道：“如果夫子真的下令追查大先生，有了結(jié)果，我會告訴你?！?/br>
    “多謝紅葉姐！”

    “你睡吧！”紅葉再次起身，“明日還要參加宴會，好好歇息吧！”

    她再次蒙上灰巾，戴上冪羅斗笠，也不廢話，徑自出帳，走到帳門處，停了一下，回頭看了秦逍一眼，見秦逍也正看著自己，紅葉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來，抬手掀開帳門，閃身離去。

    第1619章 抉擇

    外使來訪，舉行宴會接待，無論是在大唐還是在其他諸國，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草原諸部互通使者，也是司空見慣。

    賀骨與步六達都是漠東強大的部落，而且兩部早就締結(jié)了盟約，擁有盟友的關(guān)系，所以賀骨使團來訪，步六達自然是理所當然要大設(shè)宴席。

    常理來說，草原人更喜歡在空曠的草場上設(shè)宴，點燃篝火，圍坐一圈，載歌載舞，共同歡慶。

    不過現(xiàn)在是冬天，酷冷無比，這時候露天設(shè)宴自然是行不通。

    其實諸部之間如果不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往往都不會在入冬之后派出使團。

    畢竟入冬后的漠東草原積雪連綿，不單走起來十分困難，而且運氣不好，很可能會碰上大風雪，甚至會因此而出現(xiàn)死傷的情況。

    今年賀骨使團前來，算是比較特殊。

    大禮官索谷圖有驚無險，對秦逍幫自己說情還真是感激，所以盡心籌備。

    無法在露天設(shè)宴，索谷圖便在離汗帳不遠的一片空地上搭起了帳篷，作為設(shè)宴的地方。

    雖然是臨時搭起來的宴會現(xiàn)場，但卻很是用心。

    不過比起大唐的豪奢，還是相去甚遠。

    正午時分，秦逍和莽咄抵達宴會現(xiàn)場的時候，步六達這邊眾多的頭領(lǐng)都已經(jīng)在等候。

    因為大疫緣故，步六達所屬諸部頭領(lǐng)都在本部族處理疫病，所以能夠前來汗庭的頭領(lǐng)并不多，除了昨夜作為見證被大單于召來的黑河吐屯等少數(shù)頭領(lǐng)，其他參加宴會的便是汗庭及其附近周圍的都護、長老、俟斤等步六達貴族官員。

    如果只是招待賀骨使團，其實大禮官出席主持便足矣，像東林汗參會，就算是給使團天大的面子。

    但今日大單于卻是親自前來。

    這當然是因為秦逍的存在。

    雖然大單于在步六達的地位至高無上，但畢竟早已經(jīng)向大唐稱臣，秦逍是大唐的侯爵，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唐將軍，大單于對秦逍倒是不好失了禮數(shù)，親自帶著眾官員等候。

    秦逍和莽咄抵達后，大單于親自上前，握住了秦逍的手腕，很是熱情，對莽咄雖然也是問候兩句，但顯然莽咄在他眼中實在算不得什么。

    步六達雖然與賀骨是盟友，但這是因為錫勒三部之中的真羽部是在太過強大，賀骨和步六達任何一個部族都無法單獨與真羽部對抗，所以只能抱團取暖，也因此才能讓漠東錫勒三部保持著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

    錫勒王國發(fā)跡于黑森林，當初王國的王帳也是設(shè)在了黑森林，而黑森林現(xiàn)在有大半是掌控在步六達的手中，再加上大單于一脈確實是錫勒王族后裔，所以步六達始終是以錫勒正統(tǒng)自居，骨子里卻實在瞧不上另外兩部。

    大單于實際上連賀骨的大汗都不放在眼里，只覺得賀骨大汗也就與東林汗地位平起平坐，比自己肯定是要低上一等，所以今日見到賀骨使者莽咄，面上雖然還算和善，但打心眼里那是不屑一顧。

    但秦逍的地位肯定是不同。

    秦逍是大唐天子的寵臣，也是手握重兵的實權(quán)人物，大單于當然不敢怠慢。

    最要緊的是，此前因為步六達與遼東軍走得太近，甚至出兵與龍銳軍為敵，這就導(dǎo)致步六達一度沒有退路，步六達眾頭領(lǐng)都只以為龍銳軍會因此而仇視步六達，秦逍這位大將軍也將視步六達為敵，如此一來，步六達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在遼東軍和龍銳軍中沒有選擇的余地。

    這對步六達來說，當然是外交上極其不利的局面。

    而且龍銳軍的實力發(fā)展迅速，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遼東軍雖然是坐鎮(zhèn)東北四郡百年的地頭蛇，但秦逍這支龍銳軍卻不是吃素的，那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一條強龍，照當前的情勢發(fā)展下去，遼東軍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甚至遲早都要被龍銳軍徹底吞掉。

    錫勒三部之爭，遼東軍為了平衡漠東的勢力，一直都是對最強大的真羽部進行打擊，暗中則是扶持一心想要一統(tǒng)漠東的步六達作為制衡步六達的工具。

    憑心而論，遼東軍的策略確實沒有問題。

    也正因如此，步六達諸部中，許多人都是親近遼東軍，覺著要與遼東軍保持密切的關(guān)系，如此才能夠借助遼東軍的扶持，有朝一日真的能夠趁機達成一統(tǒng)漠東的目的。

    不死軍出兵助陣，正是因為部族中支持遼東軍的人數(shù)不少，而且可以因此而獲取巨大的報酬。

    甚至在不少人看來，雖然東北兩軍之爭中，遼東軍處于被動，但卻遠沒有到敗亡的時候，也許遼東軍組織大規(guī)模的反擊后，可以扭轉(zhuǎn)局勢，重新占據(jù)主動。

    在步六達諸部心中，龍銳軍與步六達的死敵真羽部達成了絲馬貿(mào)易，那么就已經(jīng)有了盟友之實，既然如此，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龍銳軍當然也將成為步六達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