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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風(fēng)華 第787節(jié)

    “那你覺得該怎么做?”汪興朝淡淡問道。

    周烈道:“末將懇請大將軍派人與秦逍談判。秦逍領(lǐng)兵出關(guān),初衷是為了在東北練兵,既然如此,就讓他在遼西練兵。如果我們允許他在遼西練兵,他們也愿意放開商道,對雙方都不是壞事。龍銳軍練兵,我們遼東軍也要整頓兵馬,秣兵歷馬,準備應(yīng)付渤海人的野心……!”

    “大將軍,叛賊行跡已露!”唐開甲指著周烈,厲聲道:“他果真是投靠了龍銳軍!”

    第1349章 駐馬坡

    諸將俱都起身,對周烈虎視眈眈。

    周烈卻是淡然一笑,道:“大將軍,事到如今,末將并無求生之念。但末將三代人效命遼東軍,根基在此。今日無論大將軍如何定罪,末將都要一吐為快?!弊笥铱戳丝?,不屑笑道:“末將的話,這些將軍是絕不會說出口。”

    “周烈,你放肆!”一將喝道:“這是什么地方,豈容你撒野?”

    “正因為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才會坦誠直言。”周烈冷笑道:“諸位將軍,這些年你們歌舞升平,可還騎得動戰(zhàn)馬?”抬手指著一將道:“馬將軍,看看你的肚子,走上幾步便喘息不止,如何上馬殺敵?對了,還有你鮑將軍,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你也是一身武藝,一條長槊在你手中虎虎生風(fēng),威震三軍??墒强纯茨悻F(xiàn)在的樣子,酒色已經(jīng)掏空了你的身體,那根長槊是否還能被舞動起來?”

    兩名將軍都是神色尷尬,眸中顯出怒色。

    “上行下效。龍銳軍出關(guān)之前,諸位將軍只以為東北四郡一片太平,仗著麾下的遼東將士,以為可以永保富貴?!敝芰议L嘆道:“跑馬圈地,世家豪族心存怨怒,賦稅沉重,百姓叫苦不迭。就連周邊諸夷,我們也從未真正平等待他們,只將他們當做腳下的奴仆。諸位將軍以為的太平之地,在周某看來,卻是危機四伏?!?/br>
    汪興朝此時臉色已經(jīng)是異常難看,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

    “大將軍,雖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有最后的機會?!敝芰艺溃骸盁o論遼東軍還是龍銳軍,都不是彼此的敵人,都是大唐的好兒郎。武宗皇帝當年征伐渤海,分封渤海諸侯,可是淵蓋建卻已經(jīng)吞并五候,一統(tǒng)渤海,近些年招兵買馬,其野心昭然若揭。如果到了現(xiàn)在我們還不知醒悟,依舊沉迷于酒色之中,東北危矣!”

    “來人,扒了他的甲胄,將他拖下去。”唐開甲怒喝道:“周烈,你自絕于遼東軍,不要怪我們不講情義?!?/br>
    汪興朝臉色陰沉,只是盯著周烈,并不開腔。

    幾名武士上前,硬生生地扒掉了周烈的甲胄,隨即連拖帶拽將周烈拖了下去。

    大廳之內(nèi),頓時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唐開甲終于開口道:“大將軍,周烈的言行,已經(jīng)證明他背叛了遼東軍。他竟然為龍銳軍說話,還……還讓咱們與龍銳軍談判,簡直是豈有此理?!?/br>
    “大將軍,他要咱們準許龍銳軍在遼西練兵,那分明是想讓咱們丟掉遼西不顧?!边吷弦粚⒗湫Φ溃骸斑|東軍受武宗皇帝旨意,鎮(zhèn)守東北四郡,沒了遼西,豈不是背棄了武宗皇帝的旨意?”

    唐開甲卻已經(jīng)上前一步,單膝跪倒在地,拱手道:“大將軍,末將懇求下令,治周烈戰(zhàn)敗之罪,斬首示眾。”

    其他諸將也都紛紛單膝跪下,齊聲道:“懇求大將軍下令!”

    汪興朝靠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許久之后,才道:“暫行收押周烈?!庇址愿赖溃骸芭扇饲巴鶢I平,傳令皇甫云昭,依計行事?!?/br>
    八月初,即使是東北,氣候也已經(jīng)開始變得炎熱起來。

    陽光之下,旌旗招展,鐵盾寒光,長槍林立,一支兵馬已經(jīng)自營平郡順錦城出發(fā),沿著大道向西北方向迅速前行。

    上千騎兵在前,后面則是井然有序的數(shù)千步卒,雖稍有錯雜,但很快就能整隊。

    旌旗招展,除了“唐”字旗,另有大旗上龍飛鳳舞寫著“宋”字。

    百姓們或許不知詳情,但遼東軍將是看到這面旗幟,立時便知道這支兵馬的統(tǒng)帥是誰。

    遼東軍第一戰(zhàn)將,當屬皇甫云昭。

    皇甫家是遼東六姓中僅次于汪家的存在,在遼東軍中實力極強,依附在皇甫家之下的將官也是多如牛毛,但遼東軍上下都知道,皇甫云昭是汪興朝手下第一戰(zhàn)將,而皇甫云昭手下第一戰(zhàn)將便是宋世信。

    傳言宋世信力大如牛,身形高大如同巨人一般,使用的兵器是雙錘,曾經(jīng)一錘便砸死一頭猛虎,勇冠三軍。

    只因宋世信的身形太過高大,要找到合適的坐騎并不容易,多年前偶然得了一批神駒,取名為天雷豹,任何人面對這一人一馬,都會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頭壓下。

    宋世信雖然粗獷,而且性情暴躁,但粗中有細,對皇甫云昭也是唯命是從。

    此刻宋世信便騎乘著自己的天雷豹,統(tǒng)帥五千兵馬浩浩蕩蕩向西北方向前進。

    這次出兵的目的,皇甫云昭倒是沒有隱瞞,告知百姓,奉車都尉宋世信領(lǐng)兵前往長武縣剿匪,定要將那股亂匪清剿干凈。

    這次的動作,可說是多年來極少見的規(guī)模。

    雖然遼東軍時常調(diào)兵剿匪,但東北四郡都有各郡駐兵,殺雞焉用牛刀,普通的草寇只需要各郡駐軍便可應(yīng)付,即使從遼東軍抽調(diào)兵馬協(xié)助剿匪,兵力也是不多。

    近年來真正調(diào)動大量兵力繳費的,也只是針對黑山匪。

    不過數(shù)次進剿,都是以失敗告終。

    如果換做是以前,遼東軍出動如此兵力,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圍剿黑山匪,但如今東北各郡都已經(jīng)知道,黑山匪已經(jīng)被朝廷招安,而且投靠了龍銳軍,所以這次出兵的目標當然不可能是黑山。

    長武縣有一股盜匪襲擊縣衙,殺死了縣太爺滿門,而且還劫掠了武庫的兵器,這當然不是小事情。

    雖然東北四郡匪患眾多,但也都只是打家劫舍,很少有悍匪直接襲擊官府衙門。

    對于那股匪寇,官府派出兵馬圍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不過讓人許多人疑惑的是,長武縣作亂的盜匪撐死了也不過百來號人,僅以順錦城的駐軍就足以圍剿,但順錦駐軍遲遲沒有動作,反倒是遼東軍派出數(shù)千兵馬剿匪,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都尉,再有十幾里地,便是駐馬坡了?!彼问佬派磉呉幻繉⒐Ь吹?。

    宋世信抬頭遙望,陽光之下,其實已經(jīng)可以看到駐馬坡的輪廓。

    “韓潁,這次可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彼问佬膨T在馬背上,宛若鐵塔,低頭看向身邊的部將,笑道:“你總說沒有機會立功,這次我就給你機會,免得以后你jiejie總是在我耳邊嘮叨?!?/br>
    韓潁不過二十七八歲,白馬長槍,倒也是英氣逼人。

    他是宋世信的小舅子,遼東軍上下都知道,宋世信雖然勇悍無比,但卻是個妻管嚴,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甫云昭和自家妻子,為此至今還沒有納妾,這在三妻四妾成風(fēng)的遼東將領(lǐng)之中,算得上是個異類。

    韓潁咧嘴一笑。

    年輕人都有著建功立業(yè)的雄心壯志,但遼東軍太久沒有真正的對手,圍剿一些草莽盜匪,實在無法立下真正的大功績。

    龍銳軍奪取了遼西之后,遼東軍中真正求戰(zhàn)的不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將,反倒是像韓潁這樣的后起之秀。

    那些老將手握兵權(quán),享受榮華富貴,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富貴生活遠比征戰(zhàn)沙場要舒坦的多,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宜輕啟戰(zhàn)事。

    但軍中的少壯派對戰(zhàn)爭卻有著饑渴感。

    只有在戰(zhàn)場上立下赫赫戰(zhàn)功,未來才可能在遼東軍中占有一席之地。

    眾多后起之秀求戰(zhàn)心切,但卻并非誰都有立功受賞的機會,韓潁借著姐夫的照顧,此番隨軍出征,而且作為一只主力兵馬實施皇甫云昭的戰(zhàn)略,韓潁心知這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雖然只是行軍,但他已經(jīng)感覺有些熱血沸騰。

    兵馬趕到駐馬坡的時候,時當正午,烈日炙烤,驕陽似火。

    宋世信傳令全軍原地歇息,這才催馬沖上了駐馬坡,韓潁和數(shù)名部將緊隨其后。

    駐馬坡是一處方圓不到十里地的土坡,土坡并不算高,但是駐馬土坡之上,周圍十里地的狀況都可以盡收眼底。

    宋世信下了馬,走到土坡南端,抬手指向南邊不遠的一條河流,道:“那就是松水河了。”

    松水河自西向東延伸,河面甚寬,但卻有一座木橋。

    那座木橋顯然也很有些年頭,橋面也是頗寬,但卻十分堅固。

    木橋橫跨松水河兩岸,兩邊的道路也都是十分平整寬闊,宋世信目光從松水河北岸的道路慢慢移動,那條道路距離駐馬坡不過幾里地,向北邊延伸而去,極目遠眺,黑山山脈的輪廓清晰可見。

    駐馬坡往西不過數(shù)里地,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宋世信的目光從黑山山脈收回,轉(zhuǎn)身望向那片樹林,最終又將目光投向松水河上的那座木橋,抬手揪著自己鋼針一樣的粗須,道:“果然是好地方,將軍說的不錯,這駐馬坡現(xiàn)在看起來稀松平常,可是一旦真要與龍銳軍那幫狗崽子兵戎相見,這里可就是必爭之地了?!碧鹗郑p拍韓潁肩頭,道:“我給你留下一千兵馬,三天之內(nèi),必須在這駐馬坡上修建一座易守難攻的營寨,你可能做到?”

    第1350章 對弈落子

    宋世信所部的動作,自然很快就傳到了廣寧。

    郡尉府側(cè)廳之內(nèi),墻壁上懸掛著一副簡單的地圖,宇文承朝此時正在向眾人介紹情況:“松水河北岸有一處駐馬坡,去往黑山的道路就是從駐馬坡附近經(jīng)過。宋世信率領(lǐng)五千兵馬出順錦城,經(jīng)過駐馬坡,留守了一千人馬,有韓潁統(tǒng)領(lǐng)。”看向在場眾人,介紹道:“霍郡丞先前也和大家說過,宋世信是皇甫云昭手下悍將,這韓潁乃是宋世信的小舅子。”

    “韓家原本不屬于遼東系,是遼東軍的世家豪族?!被裘阒鹕淼溃骸安贿^韓家與宋家結(jié)了親,韓潁年紀輕輕便在宋世信手下當差,宋世信因為后院關(guān)系,對這位小舅子卻是十分的照顧?!?/br>
    秦逍笑道:“據(jù)我所知,遼東軍中的裙帶關(guān)系不在少數(shù)?!?/br>
    眾人都是笑起來,宇文承朝才繼續(xù)道:“韓潁留守駐馬坡,派人在附近強征勞力,要在駐馬坡修建營寨。”手指滑動,道:“駐馬坡往西不到十里地,乃是一片茂林,正好為他們所利用。韓潁所部在駐馬坡落腳之后,順錦城那邊也派出了不少匠人,而且結(jié)隊運輸石料等物資,明目張膽地要在駐馬坡建營?!?/br>
    “郡尉大人,如果韓潁真的在駐馬坡建成營寨,局面可就有些麻煩了。”在場諸人中,校尉褚華起身道:“卑將對那一帶頗為熟悉。自遼西前往黑山,有三條道路可行。一條是繞道天脊山,這條道路地勢崎嶇難行,而且路途甚遠,要繞半個圈子。第二條便是出遼西進入營平郡境內(nèi),順著官道東行,而后折向北邊,經(jīng)過松水河,可以一路往北直抵黑山。最后一條道路,是一路東行到順錦城下,經(jīng)過順錦城往北,再回轉(zhuǎn)向西北方向,路途比之天脊山那條道更遠。這三條道路之中,距離最短也最順暢的便是松水河這條路?!?/br>
    宇文承朝點頭道:“正是?!?/br>
    “可是如果韓潁駐兵駐馬坡,也就控制了松水河上的松水橋?!瘪胰A神色凝重:“從遼西運往松陽草場的糧草裝備,都要經(jīng)過松水河,過橋之后,糧道距離駐馬坡不過幾里之遙……!”

    宇文承朝道:“諸位,褚校尉的擔心,我很清楚。他是擔心韓潁駐兵駐馬坡之后,就控制了前往黑山的糧道。實際上韓穎已經(jīng)在松水橋設(shè)立了哨卡,目下來往松水橋的所有車輛,都需要檢查過哨。他們亮出的理由也很簡單,聲稱盜寇搶掠了長武縣的武庫,有上百件兵器流落在外,所以在剿滅那股叛匪之前,必須對各條要道嚴加盤查。”

    “駐馬坡附近有松水河可以作為他們的水源,而且駐馬坡地勢頗高,建營扎寨,屯兵千人并不難?!鼻劐幸步K于開口道:“他們選擇此地屯兵,是早有算計的?!闭酒鹕恚叩降貓D邊,緩緩道:“褚校尉方才說過,前往黑山有三條道路,而遼東軍對此自然清楚,這次他們出兵,目的其實很清晰,就是要切斷松陽草場與遼西這邊的聯(lián)系,截斷糧道。”

    宇文承朝道:“韓潁在松水橋設(shè)哨卡,控制了松水橋。宋世信率領(lǐng)四千兵馬進了長武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在這兩天,他們會以剿匪的名義移師天脊山,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對外放風(fēng),聲稱襲擊長武縣衙的那股匪寇藏匿于天脊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這個借口,他們便可以屯兵天脊山?!笨聪蝰胰A,笑道:“所以想要繞行天脊山這條路向黑山運送糧草,也不是容易的事情?!?/br>
    二當家陳芝泰這時候忍不住道:“用不著繞道。咱們慢了一步,被他們占了駐馬坡,既然他們想要截斷我們的糧道,我們也不必客氣?!毕蚯劐幸还笆?,大聲道:“將軍,你讓屬下帶人殺過去,屬下保證將駐馬坡奪下來。奪下駐馬坡,屬下就帶兵守在那里,看看誰有本事攔截糧道?!?/br>
    陳芝泰被宇文承朝委以重任,管著一支千人隊,雖說當初也曾是山上的二當家,手底下也有百來號嘍啰,但如今帶的是有朝廷編制的正規(guī)官兵,而且是千人隊。

    他一直覺得這是祖墳冒了青煙,自己真的是光宗耀祖,對秦逍自然是感激不已,尋思著無論如何也要立下戰(zhàn)功,以報秦將軍的知遇之恩。

    “你先別說話,有你殺敵的時候?!鼻劐兄蓝敿矣旅陀杏嘀锹圆蛔?,上陣沖殺肯定不輸于人,但是出謀劃策的時候還是少說為妙。

    陳芝泰倒是乖巧,秦逍一說話,他便低頭不敢吭聲。

    宇文承朝笑笑,才繼續(xù)道:“情勢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明朗,遼東軍的心思咱們也已經(jīng)清楚?;矢υ普堰@一手,確實是要切斷松陽草場那邊的糧道,但這只是其用心之一。”抬手在地圖上點了幾下,道:“宋世信四千兵馬駐守天脊山,韓潁在駐馬坡修建營寨,控制松水橋……,順錦城這邊,皇甫云昭手握五千重兵親自坐鎮(zhèn),大家在這幅圖上也都能看清楚,皇甫云昭的部署,已經(jīng)讓遼東軍從三面圍住了松陽草場?!?/br>
    一直不曾吭聲的趙勝泰終于道:“他們是想先吞掉草場!”

    “不錯。”宇文承朝頷首道:“自天脊山出兵,距離草場不過百里之遙,順錦城距離草場不到二百里地,松水河距離草場甚至不到百里,這三路兵馬一旦出兵,都能以極短的時間抵達草場,對草場形成致命的威脅。他們暫時不會有所動作,因為顧將軍那邊此刻肯定是嚴陣以待。但皇甫云昭三路兵馬如果始終這樣部署,草場那邊就等于在頭頂上時刻有一把劍懸著,說不準皇甫云昭什么時候就會動手?!?/br>
    秦逍道:“就在召集大家過來之前,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順錦城派出了一支糧隊,從車隊的數(shù)量來看,至少運送了一萬石糧食,一部分糧食在駐馬坡卸下,剩下的糧食送往了長武縣,以此可以判斷,皇甫云昭可是準備了持久的打算?!?/br>
    “將軍,黑山貿(mào)易場剛剛開設(shè)不久。”霍勉之道:“聽說最近那邊與北邊諸部達成了大量的交易,所需的貨物也正從關(guān)內(nèi)運送過來?!鳖D了頓,皺眉道:“松水河不但是通往草場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黑山貿(mào)易場的必經(jīng)商道。如果遼東軍從中作梗,堵住了我們的商道,導(dǎo)致貨物無法按時交付,這對貿(mào)易場來說是致命的打擊?!?/br>
    “霍大人言之有理。北方諸部重視諾言,只要達成了協(xié)議,便要如約交付貨物?!鼻劐邢氲秸嬗鸩吭跊]有收到絲綢之前,率先送來七千匹戰(zhàn)馬,由此亦可見錫勒人確實一諾千金,肅然道:“如果沒有按期交付貨物,黑山貿(mào)易場的信譽盡失,以后也就不好再與北方諸部做買賣了?!碧置嗣掳停溃骸八运伤畼虿坏遣輬龅募Z道,也是咱們的商道,絕不能被遼東軍截斷。”

    宇文承朝正色道:“當下要解決的問題,既要保持這條道路的暢通,而且還要解除皇甫云昭三路兵馬對顧將軍那邊的威脅,最重要的是,解決這些問題的前提,是不能先對遼東軍發(fā)起攻擊?!?/br>
    陳芝泰本來不敢多言,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了,大聲道:“先下手為強,為何不能先動手?”

    “道理很簡單,遼東軍和咱們龍銳軍,都是大唐的兵馬。”宇文承朝肅然道:“朝廷既沒有下詔說遼東軍是叛軍,那么若是我們先行攻擊遼東軍,那就算是襲擊朝廷兵馬,屬于作亂了。東北四郡的百姓雖然對遼東軍心有怨言,可是他們看事情很簡單,誰先動手,在他們眼里就是反叛,一旦成為叛軍,四郡百姓自然將之視為朝敵?!睊咭曉趫霰娙?,緩緩道:“我們要在東北立足,就絕不能丟失民心。”

    “不能打,難道咱們就干坐著,眼睜睜看著他們切斷糧道?”陳芝泰有些不甘心,隨即瞧見秦逍正盯著自己看,頓時底下頭,不敢多言。

    秦逍掃視眾人,唇角泛起一絲淺笑,道:“今日召諸位前來,就是開始進行部署了。如今的東北四郡,已經(jīng)成了一張棋盤,咱們要在這棋盤之上與遼東軍對弈?;矢υ普崖氏嚷渥?,出手就是狠招,既然如此,咱們也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毕蛴钗某谐c點頭,宇文承朝這才從懷中摸出幾只錦囊,笑道:“這里有幾只錦囊,里面詳細寫清楚了部署下去的任務(wù)。拿到錦囊的人,按照錦囊之中的部署行事,不得有誤?!?/br>
    眾人都是有些驚訝,宇文承朝卻已經(jīng)拿起一只錦囊,沉聲道:“趙勝泰接令!”

    趙勝泰立刻起身,上前去接過錦囊,也不急著看,而是握緊在手心中,眉宇之間卻是興奮,知道自己第一個接令,那是秦逍對自己的器重,轉(zhuǎn)向秦逍,拱手抱拳。